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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 就着残存的月光, 十一和杨石峰两个人再次走在去镇上的小道。
十一不由自主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走这条路的事情, 那时候她走不来这么长时间的山路, 走得脚疼得都快麻木了, 偏偏这人就看了出来, 最后是他把她背去了镇上。那时候的她是满心的不愿意的,现在嘛......
十一看了眼走在自己旁边的杨石峰, 这人目不斜视的, 哪里像第一次那样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就怕自己摔了, 现在这样就跟变心了一样, 要不是知道这人心里还是稀罕自己的,说不准还真被他这样子骗了。
就这么气啊?
十一噘噘嘴,伸手戳戳这人的胳膊,“杨石峰,我脚疼, 走不动了。”
杨石峰看了眼她,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还是慢慢走到她跟前蹲下。
十一勾起嘴角,这次毫不客气地爬上了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 紧紧的, 脸更是凑在他耳边, 可以闻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鼻尖都是他的味道,青草混合着微微的汗味,一点都不难闻,反而让人觉得很好闻。
十一同样感觉到的还有他的僵硬,偷偷笑了笑,将呼吸都喷在他耳边,看着他的耳朵渐渐变红,终于找到一丝原来的感觉了。
“呵呵......”十一忍不住心情的愉悦,在他耳边笑了出来。惹得杨石峰头步伐越加快了。
十一正准备再逗逗他,突然就从后面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十一大夫!”
杨石峰停了下来,转过身一看,是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妇人。
十一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还是杨石峰叫了一声“王婶”,十一才想起来这人是同村的,她第一次知道饺子是什么,就是听这个婶子说的。
十一朝来人点了点头,也没有从杨石峰背上下来。
王婶子也不在意这些,此刻她眼里都是惊喜,快走几步赶了上来,望着十一点道:“十一大夫,你这是又回来了?”
十一点了点头,“嗯。”
看十一点头,王婶子更是高兴了,连连道好,“那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村里人都没处看病了,生了病还是要往镇上跑,那个贵哟,效果都没有你治疗的好,这下可好了,你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还能找你看病啊?”
十一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生病了过来找我。”
王婶子一拍手掌,“哎哟,村里人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啊,保准乐坏了,哎对了,十一大夫,你这下不走了吧?”
十一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在听见这话时,身子一顿。
十一将胳膊搂紧一点,朝王婶摇了摇头,“以后都不走了。”
王婶子乐得眉开眼笑,干脆跟着他们后面一块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话,十一想跟杨石峰独处的愿望就这么落空了,要是以前,十一肯定要不高兴发火了,觉得这妇人可烦,但是现在她却没有那么不能容忍了,因为她想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她在渐渐接受这个地方的生存法则。
王婶子看了眼杨石峰背着十一的样子,暧昧地笑了笑,对十一道:“石峰是个好孩子啊,能干不说,还孝顺,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而且是个疼媳妇的,谁要是嫁给他啊,那可就走运了哦,可惜王婶我没有女儿,要不然我可得抢着要石峰当我的女婿啊。”
十一也瞥了眼身下人的脸,笑着点头,“可不是嘛。”
王婶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过我们石峰心有所属,别的姑娘可看不上。”王婶说着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十一。
十一勾起嘴角,没回答王婶的话,反而凑到杨石峰耳边问道:“是吗?”
杨石峰呼吸一粗,却死活没开口说话。
十一看他这样,心里哼了哼,跟王婶子道:“那可不一定,杨石峰可是相看了不少姑娘呢,那媒婆都不知道给他物色了多少个了。”
“额......”王婶子闻言尴尬了一下,瞅了瞅杨石峰的脸色,没敢接这个话题,因为村里人都知道杨爷爷在为杨石峰物色姑娘,村里的孙媒婆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杨家了,她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没有这回事。
王婶子暗暗责怪自己,不该胡说八道说起这个话题,这下可好,十一大夫明显是介意了,这要是因为她的话题把两个人弄吵架了可怎么好?十一大夫可好不容易回来了呢。
王婶子越想心里越不安,这下也待不下去了,赶忙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找后面的老姚头,你们先走,先走,不要耽误了事情。”说着脚步就慢了下来。
杨石峰点点头,背着十一快走着,一会儿就把身后的人拉远了。
“没有很多姑娘,就那一次。”杨石峰突然开口。
十一愣了愣,明白他在说什么,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哦,真的啊?”
“嗯。”这个字,很重。
十一其实是相信他的,只是故意逗逗他而已,压根没想在这事上为难他,便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的,“那我以后还在家里治病,现在堂屋里用来开铺子了,我在哪给人看病呀?”
杨石峰轻描淡写道:“家里还有一个空房间,以前是用来装柴火杂物的,我给它整理出来了,给你用。”
“你已经整理好了?”
“嗯。”
十一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男人连这个都想到了,把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用到的医药房布置了出来,就像她的房间,她的卫生间一样。
十一咬了咬下唇,低低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声,“谢谢你。”不是谢你的医药房,只是谢谢你,谢谢你那么把我放在心上,让她体验到两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被人放在心里疼的滋味。
.........................
到了镇上,杨石峰先带着十一去了专门卖牲口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坊市,里面都是百姓在自由交易牲畜,杨石峰带着十一看了好几头驴子,最后看中了一条壮年驴子,价钱相比于其他驴子贵一点,要八两银子,十一决定就要这条,跟卖家签订好契约,找了管理坊市的人作证,交了交易钱,这条驴子就算是他们的了。
杨石峰摸了摸驴子的头,牵着这条家庭新成员,带着十一去买家里需要的东西,十一想了想,道:“反正过不了几天咱们就能开铺子了,到时候还得来镇上进一次货,但是要进的东西太多了,不如趁这次先带点回去吧,免得下次驴车都拉不下。”
杨石峰没意见,说道:“那咱们就先带点可以存放很久的,又比较轻便的东西回去吧,像盐啊,糖啊,茶叶、烟叶这些东西。”
十一跟着杨石峰后面去了卖油盐酱醋的地方,里面都是卖这些厨房调味品的,老板给他们二人报了价,杨石峰对物价心里都是有数的,知道老板说的没有错,并没有报虚价,但是他们回去卖也打算卖这个价钱,要是比镇上卖的贵,那村民们自然不愿意买,所以,他们的进价就必须便宜,而想要便宜,就必须拿货多,从老板这里低价拿货。
杨石峰对老板道:“老板,如果我们买的多,可以便宜一点么?”
“这......”老板看了看杨石峰和十一两个人,犹豫着问:“你们要买多少?”
杨石峰说道:“我们今天先拿二十斤红糖,再拿二十斤盐巴。”
这个数目对于老板来说只是有点多,但也不算太多,所以老板想了想道:“那我只能每斤给你便宜一文钱,不能再多了。”
杨石峰沉吟了一会,没急着反驳,而是道:“老板,我不是只买这么多,我只是今天没带驴车,只能买这么多,如果你家的价钱优惠的话,我过两天还要过来买很多其他的东西,每样的数量都不会少,而且以后长期过来买,老板你看呢?”
老板闻言思考起来,有点怕杨石峰这话是骗他的,但转念一想也没那么严重,就算是骗他的,他也只是少赚点钱罢了,大不了下次不卖东西给这人,他没有什么损失,但要是真的,那也算是发展了一个大客户,以后赚的就多了。
遂,老板拍板了,“行,那就每斤少三文钱,这个价钱不能再少了。”
杨石峰也知道这个价钱是老板的底线了,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将钱给了老板,然后拿着两个大包袱又去了卖茶叶和烟叶的地方,用同样的方法以低价买了过来,并和老板达成了长期合作的协议。
十一发现杨石峰平时虽然闷,但是办事情的时候一点不怯场,反而很能掌控全局,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看来,她出这么个主意还真的挺不错的,意外地适合他。
两个人牵着头罕见的驴子,驴子上还有四个特别大特别大的包裹,这自然是格外吸引人的眼球的,进村的时候,很多村民都围了了上来,先是问了十一回来的事情,之后便是好奇地问驴子和驴子背上的东西了。
十一现在对于这些村民们的八卦好奇之心已经习以为常了,用手指抠了抠杨石峰的手心,朝他点点头。现在可是说这个消息的好时机,可以为自家铺子做生意打广告,让大家先知道,等铺子正式开起来,自然就有人会来买东西了。
杨石峰会意,对村民们道:“买的驴子是为了做驴车,以后去镇上方便,而驴子上的包袱,里面都是一些生活用品,茶米油盐这些东西,我是打算在咱们这里开个杂货铺子,以后大家可以到我家来买东西,不用去镇上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消息如□□一般炸在了人们的心上,大家都激动起来。
“啥?我们这里也要有杂货铺子了?那以后不就走几步就能买东西了?”
“这样不就不用特意走去镇上了?每次走路去一趟都是在受罪,回来两三天缓不过来。”
“我每次都要攒一大堆缺的东西才去一趟镇上,要是咱们这里直接就有铺子,那可不就能缺什么就立马买什么嘛。”
也有很多人对价钱比较在意,问道:“那你家的铺子卖的东西会比镇上贵么?贵的话还不如去镇上买呢。”
杨石峰摇头,“价钱会和镇上的都一样,绝对不会贵的,这个你们放心。”
大家闻言纷纷喜悦起来,由刚刚的惊诧转化为惊喜,对杨石峰的铺子也期待起来,有人立马迫不及待地问杨石峰,“那你家的铺子什么时候能去买东西?现在行么?我家的盐巴正好没有了。”
杨石峰回答:“铺子的架子还没打好,东西也没进全,现在只有盐巴和红糖,还有烟叶和茶叶,这些东西可以先卖,等过两天架子打好了,就基本什么都卖,大姐可以过来买。”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问了很多问题,一直说了半个时辰两个人才得以回家。
杨爷爷正在院子里用锯子锯木头,地上已经放了不少木板了,仔细一看,车板的雏形都快好了。
看见杨石峰和十一回来,后面还牵着一头驴子,杨爷爷眼睛亮了,停下手里的动作迎了上来,首先就是看这头新驴子。对于农家人来说,牲口可是很珍贵的东西,能买得起像牛和驴子这样的大牲口那可是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有的人家对牲口比对人都好,照顾得那叫一个周到,生怕牲口有个什么事。
可想而知,杨爷爷对于这个驴子有多么欢喜,当下就牵着驴子去了刚搭好的驴棚里,里面还有给驴子准备好的料草。
十一觉得可能他们两的地位现在是比不上一头驴子的。
杨石峰将东西放到房间里,走出来便拿起地上杨爷爷刚刚用的锯子,接着杨爷爷的工作接着干,十一见状便坐在了秋千上,一边荡着一边看他干活。
这本是个很温馨闲适的时刻,可惜,还没过一会,院子里就进来两个十一很不喜欢的人,杨二叔和宋娟花。
两个人看着十一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有多激动,十一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呢,宋娟花就一个扑腾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双手拉着她的裤腿,无声地哀求。
杨二叔也跟在一旁求情,“十一大夫啊,以前是我家这婆娘不对,你也惩罚了她这么长时间了,现在也可以了吧?求你行行好,给她治好吧,不要再让她当哑巴了。”
十一这才想起,她走之前还给宋娟花弄得失了声,到现在不能讲话,要不是今天看见这两人,她都忘了。看宋娟花这样子,应该是被折磨得不轻。
十一还没来得及表态,杨石峰的脸就沉了下来,放下了手里的锯子,“二叔,我说过不想你们随意来我家的。”
十一讶然,什么时候杨石峰这么不给他二叔面子了?以前不是很照顾他二叔的么?
杨二叔苦着一张脸,哀求地看着杨石峰,“石峰啊,你便最后帮帮二叔一次吧,让你二婶恢复正常,以后我们一定不打扰你们了行么?”
杨石峰低下头继续干活,“这个我没法决定,你们别求我,也别在我家吵闹。”
杨二叔眼里出现深深的失望,还有对侄子的一点不满,可惜,杨石峰已经不在乎了。
其实十一现在倒是没有那么厌恶宋娟花了,因为她基本上都快忘了她的存在了,而且也惩罚了她好几个月,这惩罚倒是可以取消了,毕竟以后她还要住在这里,可不想天天被人跪求放过,那也烦死了。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十一抽出银针,快速地在宋娟花脖子上的几个穴位扎了几针,宋娟花的声音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