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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他乡遇故人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面前的女人,以一个中国人的眼光看,她算得上人高马大,一米七五的身高;以一个战士的眼光看,她算得上恐怖,单手拿M249机枪,这种机枪一般男人都端不平;以一个男人的眼光看,她算得上是极品,细挑的身形加上两条修长的美腿,性感的曲线表明着她的美丽!
只是她太凶悍了!那眼神就像猎杀者一样,冰冷而隐含躁动,贪婪而嗜血!她就那么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幸会,幸会!”我向身边的两位“战友”点头示意,然后慢慢向队长靠近,“队长,怎么回事?刚才我听见前面有枪声,遇见谁了?有伤亡吗?”
“遇见神父了,没想到是他们。这一趟我们来对了!如果我们不来,政府军一辈子也不可能打进来。”队长拍拍我的肩,痛得我一皱眉。
“怎么,你们认识?”我一边重整装备一边问队长,听队长的口气不是第一次见“神之刺客”。
“当然,神之刺客可是鼎鼎有名的!在佣兵圈中是最特别的一支队伍。我们曾经合作过,神父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是朋友。这次任务比较轻松,一会儿到他们那儿去看一下,我们就回去了!”队长轻松地说道。
“那枪声……”我收拾好东西,站在队长身边,故意不看正在处理伤口的修士和侍者,有点儿不好意思。
“没事,只是刚开始见面时,政府军的几个家伙被抓住后惊慌走火。你倒是不错,干得挺漂亮,没丢咱们狼群的脸!”队长又拍拍我的肩。
“队长,你是故意的吧?要不怎么净往我伤口上拍啊?”接连两下,我差点儿痛晕过去。
“哟,你痛啊?我以为你不痛呢。站在这儿和我扯些没用的!”队长举起手又要拍,吓得我赶紧向前跑去。
“医生,医生!来给我看看,我中枪了!”我跑到队伍中间叫道。
“哟嗬,又是你呀刑天,你怎么老中招啊?哈哈!”医生乐呵呵地跑了过来。妈的!幸灾乐祸!
“别提了,居然和熟人打起来了,我差点儿和他们三个同归于尽。”我咬着牙忍受着医生的酷刑。
“还不是那群政府军耽误事?他们说这里有个医疗站,可不说明这里其实是个教堂。要是早说,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还费这事?差点儿交上火!要不是队长眼尖认出了神父的大胡子,不知要死多少人呢。你在后面打得倒挺热闹,碰到谁了?”底火帮医生摁着我,一边和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
“修士、侍者、Redback!什么是Redback?”我还没弄清那个小妞儿的外号是什么意思呢。
“哈,兄弟们,我们刑天拣了个宝啊,他碰见Redback了!”底火向四周大叫道。
“那小娘们儿够劲儿吧!”恶魔在前面大声地向这边叫道。
“哈哈哈哈!”一群人大笑道。
我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够劲儿!跟屠夫一个德行!”
“滚!你才跟那禽兽一个德行!是不是找刺激呢?”Redback从后面走了过来,冲我骂道。
“艾薇尔,要注意言行,不可口出污秽!”神父马上在边上教训道。
“可他说我和屠夫那个野兽一样!”Redback不乐意了。
“那你应该反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别人认为你很冷酷。”神父说完向前走去。Redback老大不高兴地跟在后面,路过我时还故意碰了医生一下。正给我包伤口的医生一不留神又戳了我的伤口一下,我一下就蹦起来了!痛得直叫唤!没想到,那小妮子竟高兴地笑着跑了。她身后又跟上来一队手无寸铁的平民,队伍最后受了伤的修士和侍者也越过我们到队首去了。
“哈哈,谁让你招惹她的?你倒霉了!”底火捂着嘴笑道。
“怎么说得好像你们都很怕她似的!她很厉害吗?”我就纳闷儿,怎么没人站出来帮我说句公道话。
“我们不能说太多,因为Redback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说她的闲话。我只能告诉你,她的外号叫Redback,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医生一脸神秘地说。
“不知道!”我很老实,这个英文单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Redback是赤背毒蛛的意思。赤背毒蛛是澳洲特产的一种剧毒蜘蛛,是世界四大毒蛛之一,被它咬中,半个小时内会全身剧痛,抽搐而死。你由此可以想象她的手段了吧?”医生阴森地说道。
“靠!这么狠毒?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长得像个甜妞儿可是却这么毒!厉害,厉害!”我感叹道。当时,她对我的冷酷无情确实称得上“毒”。
“不过,他们这群人怎么看起来这么怪呢?什么神父、侍者、修士,听着怎么觉着有点儿宗教的味道呢?”我一边跟着队伍前进一边问。
“因为他们就是教会的佣兵,神父就是一个神父。”我们队里的牧师说道。
“什么?教会也有佣兵团?不会吧?教会不是不让杀人吗?”我大吃一惊,“这也太意外了吧!真没想到,教会还有这种神父。牧师,你不会也是教会里出来的吧?”
“我只是个基督教见习牧师而已。他们是天主教的。教会也要保护自己的教民啊。你知道吗?非洲动乱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宗教问题,攻击教会,残杀牧师、修女、教民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教会才吸纳了像神父组织的‘神之刺客’这样的佣兵来保护自己的安全。神之刺客原本是自发的,现在变成教会承认的护卫了。”牧师沉痛地说道,“非洲人太落后、太残忍了,连神的仆人也不放过。”
“那你上战场干什么?你不是神职人员吗?神职人员不是总劝人向善的吗?怎么跑来杀人?”我迷惑了。
“其实,我本来不是牧师,只是有一次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好朋友受重伤快死了。他是个虔诚的教徒,在将死时是要忏悔的,可是当时身边没有一个神职人员,只有我戴着十字架。我替神父聆听了他的忏悔,替主宽恕了他的罪行,为他做了最后的弥撒。看着他面带微笑地离去,我才知道原来士兵比普通人更需要主,更需要光辉和慈爱,替主把仁爱带到这冰冷的地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我申请做了见习牧师。神父就更伟大了,他不但给战士带来了上帝的仁爱,保护神的殿堂和子民,还收养了大批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孩子,我觉得他是真正的圣徒!”牧师谈起神父时一脸的崇敬。
“可他也杀人!”我叫板道。
“任何人都在杀人!为了保护善良,驱除邪恶是必需的。”牧师一脸庄重。
我不再说话,因为再说就涉及宗教信仰的问题了,这个就不好说清楚了,在此打住最好。加入佣兵的还真是什么人都有,有子承父业的,有赚钱谋生的,有好奇贪玩的,有嗜杀成性的,没想到还有为了宗教信仰的。只是不知像我这种误打误撞的多不多。
一路上我们保持沉默。跟随神父的指引,黄昏前便走出丛林,来到两片丛林间的一块平原上。这里有一个小村落,村落的正中间有一座教堂,教堂前面有一块空地,那里晾晒着成排的白床单和绷带。怪不得说这里是医疗站,看着民房里躺满的伤员,就知道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神父走到小教堂前面,指着教堂前的空地说:“大家在这里扎营吧,没有别的地方了。其他的地方都住满了伤员和难民。”说完便带着他们的人进了教堂。
我走到队长跟前问道:“队长,既然这里都是熟人,我们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我们回去了,政府军要是和里面的人打起来怎么办?我们现在不能走,要等政府军确认这里没有他们要追的人后再走。政府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趁火打劫就把这里给扫了。我们把人家的陷阱给毁了,还把狼带来了,不能撒手不管吧,再等等!”队长仁义地说道。
“噢。”我不能表现得不负责任吧。
我倚着树干,盯着在教堂里进进出出的人,没想到这里还有不少亚洲人。不知道有没有中国人?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走上台阶,拉住一个从教堂里出来倒水的亚裔护士问道:“Miss,Where are you from?(小姐,你是哪国人?)”
她一抬头,还没张嘴我就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中国!因为我认识她!赵宛儿,19岁,北京人,云南理工学院计算机和工程控制专业学生。虽然现在她的脸上挂满了血污和汗水,可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Oh!I’m from China!What can I do for you?(我从中国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我从震惊中惊醒。
看来她没认出我,估计是我脸上的伪装迷彩的缘故。我赶紧低下头,说了声“没事”就退下了台阶,向搭好的帐篷跑去。我一口气冲进帐篷,捂着胸口坐在铺好的行军毯上,喘了半天气没有说话。不一会儿,恶魔和狼人他们就跑过来了,连小猫和美女也跟了进来。
“刑天,怎么了?见着狮子了?怎么跑那么快?”一群人很八婆地围起来问东问西。
“没什么,没什么!”我一直打岔。
“不说实话是吧?我们可自己去问了,我可是看清你拉的是个护士,还是个亚裔的。很好找的哟!”美女威胁道。一群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妈的!一群杀人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不过看来我要是不说,这群不要脸的家伙真敢跑过去问人家。
“没什么,是个中国同胞,我见着亲人有些激动。”我希望能蒙过去。
“噢,那么多亚裔人你都不激动,就见她激动?我可是听见你们说什么了,就一句‘我从中国来’你就激动成这样?不可能,不要以为我们是傻子,快快招来!”小猫不愧是搞情报的,耳目果然厉害。
“没什么,真的!”
“这样吧,你只要说她姓什么,我们就不再问了。你肯定认识她,不要否认!”小猫很“宽容”地说。其他人也点头。
看着这群“贱”人满脸的坏样,我知道如果我不透露点儿口风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我们只是认识,她姓赵!我只能说这些,不想再说了,我有隐私权的!”我拿出法律武器。
“赵?嗯……赵?!”小猫神情奇怪地开始念叨,不一会儿突然叫道:“赵宛儿,19岁,北京人,云南理工学院计算机和工程控制专业学生,是刑天的初恋情人,当然是被拒的那种。哈哈哈!我厉害吧?刑天,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隐私了!”
傻傻地看着小猫和一群人击掌庆祝,我真是莫名其妙,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没错,就是那个小本上记的,拷问训练那次,呵呵,我全背下来了,我可是过目不忘哦!”小猫自豪地叫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一对情人相隔几万公里,绕过半个地球,竟然在非洲碰上了。厉害,厉害!这叫什么?这叫缘分!真是太浪漫了!”小猫已经开始做梦了。
一群人开始嗡嗡嗡地讨论这件事,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出馊主意了。什么今天晚上摸过去,过个逍遥快活的非洲之夜,如果不从就用武力……现在抵挡得了刑天的蛮力的女人已经……“停,停!打住,不要再说了!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而且我们也不是情人,只是我喜欢过她,她不喜欢我。她也没有认出我来,请大家不要去骚扰她,好吗?”我哀求大家。
“我考虑一下。”小猫直起身子做思考状,“不行,我现在就去!”说完风一样蹿出了帐篷。
我刚直起身想去拦截,就被美女一拳打在脸上,还没爬起来,又被恶魔打倒。他妈的!拦人也没有这个样子的吧,痛死我了。就在我第二次起身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小猫已经冲了回来:“刑天,她叫你过去!”
八婆!我爬起来看着一群瞪着大眼睛的“贱”人,实在无奈。摇摇头,自认倒霉地向正在晒绷带的宛儿走去。
“不好意思,宛儿,我不是故意不认你的,事情实在复杂。”我在背后盯着宛儿的背影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宛儿的背影突然一颤,扭过了身子,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见宛儿的表情,我一下子明白了,晕死,小猫骗我!原来她并没有告诉宛儿,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我真笨!
“你是……你是……刑天?是你吗?”赵宛儿震惊地说道。
“是我!”我无奈地点点头,我怎么这么背呢?
宛儿向前冲了两步,就在我以为她要冲进我怀里的时候,突然刹住了车,停在我面前,低着头绞弄着手指,轻轻地说:“嗯,你没事就好!”
“我有什么事?”我很纳闷儿。
“听老丁说你们在百货大楼碰到抢劫的,现场死了好多人,你也失踪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说到“死了”两字,宛儿的头垂得更低,还小心地偷偷看了我一眼。
“呵呵,我没事,没有死,被特警给救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想再提那些无奈的事情。
“我毕业了啊!大家都申请考研,我没有啊,你忘了吗?后来回到家,我家人给我找了个工作,给我小舅当秘书。我小舅是观察员,来刚果察看新政府状况,看有没有建交的可能,我就跟着一起来了。”宛儿谈起工作一脸的认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打成这样,这里的人太可怜了。”
“我是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观察员跑火线来干什么?难道连交火状况也要观察?”我指了指西边,那里正在激烈地交火。
“不,不!我们来是因为这里有中国的伤员,我们非洲援建队中的一支比较偏的队伍没有在交火前撤离,不少人员受伤,我小舅现在可算是中国驻刚果最高的官员了。这件事他必须管,所以我们就摸过来了!”宛儿说起这事一脸的悲伤。
“怎么?死了很多人吗?”我关心地问道,没想到,刚果打仗还死了我们中国人。
“嗯,在炮火中三人丧生,还有九人重伤,前些天因为药品不够又走了两个,而且还常有军队来骚扰,我们带的护卫根本不够。神父他们来了之后,情况好了很多,不过这些人必须马上撤离,不然……都会死的。这里卫生条件太差了……”宛儿还是一副菩萨心肠,说起这些掉起了眼泪,看起来好可怜。
“放心吧,有我们呢,我们队长会想办法的!”我安慰她。
“你们?咱们中国政府派兵了?”宛儿一脸的兴奋。
“嗯……不是,我不是跟中国军队来的……”我没法一下解释清楚状况。
“那你怎么过来的?你说特警救了你,我还以为你加入军队了呢。那你……”宛儿打量着我身上的军装。
“我……”
正当我不知应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们是dog of war!”
我扭头一看,一个穿着中国军服的少校军官慢慢地踱过来,冷冷地看着我。
“长官!”我马上敬礼。虽然不是一个军队的,可是他的军衔明显比我高,因为狙击任务的出色完成,在刚果基地我刚被授衔为少尉,但和他还差着三级呢!
“稍息!”他扫了一眼我的肩头,回了个礼。我并没有戴军衔,佣兵执行的多是见不得光的任务,所以一般都不戴任何身份标志。其实很少有佣兵队伍会像我们一样授衔,也很少有人会承认佣兵队伍的授衔。
“表哥,什么叫dog of war?”宛儿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问道。
“Dog of war就是雇佣军!也就是大家说的战争野狗,闻着硝烟、追踪战火的杀戮机器。战争的挑动者!血腥的享受者!”那个男人一脸不友善地说出一串听起来很酷的词,“宛儿,你的朋友很厉害嘛!你怎么认识他的?”
“刑天?他是我大学同学,也是咱们中国人啊。雇佣军?不可能吧,刑天家里好像没有人认识外国人啊,是吧,刑天?”宛儿对我很了解,毕竟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
“嗯……宛儿,我现在确实是个佣兵。但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我没有必要在外人面前提及我和屠夫之间的交易。虽然宛儿曾是我所喜欢的女孩,但和一个女人说这些,我始终觉得帮不上什么忙。
“不会吧,刑天,你当佣兵?才几个月不见,你就成了雇佣军人?怎么可能?”宛儿一脸的难以置信。
“恐怕不限于此!你的朋友应该还是一名相当出色的雇佣军人,不然不会被世界上最著名的雇佣军组织狼群吸收,那可是最凶的一条狗,转战数十个国家,据说他们走过的地方从不留活口。”那个男人冷冷地说。
“是这样吗?”宛儿脸上的神色由疑惑转为指责,“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这个……宛儿,没有这种事。战争嘛,总要死人的,不一定就是我们杀的。”我从不知狼群如此凶名昭著,怪不得全世界都在找我们做生意。狼群分成两三群,有接不完的任务。
“他们队伍里有个叫屠夫的,你知道他的外号是怎么来的吗?那赫乔内战的时候,俄国政府军不敌那赫乔叛军,邀请他们参战。当时他们和政府军一起冲入了那赫乔首府,屠夫一个人残杀了500名叛军和2000多名平民,不论是否有反抗能力,而且不留全尸,所以他得了个‘格罗兹尼的屠夫’的外号。他这位战友不会不知吧?”宛儿听到他表哥的陈述都快吐了。
我还真不知道屠夫的外号是这么来的,我以为只是他审问战俘的手法有点儿像卖肉的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看着宛儿流下的泪水,我慌了,我可不想给她留下刽子手的印象。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完,宛儿一转身冲回了教堂,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宛儿!”我无奈地看着她冲进教堂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她表哥,“你干吗在宛儿面前中伤我?我得罪你了吗?我甚至都不认识你,先生!”
“我只是让宛儿重新认识她的这个‘好’朋友,让他不要误入歧途。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杨剑。”他一副为了宛儿着想的表情。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开口:“你喜欢宛儿,所以要破坏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可是你知道吗,你这是多此一举。我曾经向她示爱,可是她拒绝了我。我们刚才只是好久不见了想聊聊天而已,你有必要这样做吗?”
杨剑有点儿受不了我盯着他看的眼神,不敢正视我,扭过头去,低声地说道:“我知道,可是你见过哪个女孩子会在拒绝了男孩子的示爱后还和他亲密来往?而且她在我面前总是刑天长刑天短的,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心中没有你。我承认我的手段有点儿不光明正大,但情场也是战场,有本事你也可以害我。我对宛儿势在必得,我和你永远是敌人!”说完扭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我站在广场上,感觉有点儿无奈,这就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情敌!不过听到宛儿对我并不是完全无情,我心中好生激动,虽然不知当初她为什么拒绝我,但是,看来说不定……正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背后幽幽地传来一句话:“他乡遇情人,还遇情敌,你的生活可真丰富啊!”我吓了一跳,扭脸一看是Redback,原来她一直在边上晒床单,我们的谈话都被她听到了。
“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说话呢?这太不道德了!”我有点儿生气。
“又不是我要听的,是声音硬要跑到我耳朵里的。你们要是小声点儿,也许我就听不到了。”Redback一脸的不以为然。
面对这个无礼的家伙,我一点儿法子也没有,总不能打她一顿吧。看着这个小妖精,我苦笑了一下,只好服软:“那你不要把我们的话告诉别人,好吗?”
“放心吧!”她倒是很爽快。
“谢谢!”我诚恳地说道,这才重新审视眼前的妖精。没想到,她也挺大胆的,只在胸部套了个抹胸,下身穿着迷彩裤,脚蹬着军靴就跑了出来。而且我还发现,她可爱的小肚脐上打着个银环,看起来非常俏皮。
“嗯,神父不管你吗?”
“什么?”她一时没有意识到我说什么。
我指了指她的衣服和肚脐。
“我杀人他都没意见,这些他怎么会有意见?不过他还是管太多,唠叨得像个老妈子!不说了,回见,我还有很多绷带要晒!”Redback说完就走了。
也是,神父都拎枪杀人了,你还能想他多有修养?走回营地,我一把抓住屠夫。
“你杀了2000多个平民?”我叫道。
“哪一次?”
“还哪一次,还有几次?格罗兹尼那一次!”妈的,看来还有不少次。
“噢,那一次,那一次爽啊,呵呵,杀到我手软,爽!我杀得正在兴头上,还想向里冲的时候,对方可能觉得死伤太大,开炮轰城。好家伙,差点儿把我炸死在里面。后来格罗兹尼15万平民,打完就剩7万了,呵呵,那叫一个爽啊!我就是在那儿碰到了快慢机,那小子是狙击手,看见没?这就是他给我的。”屠夫指着肩头的弹疤说道。
“当时怎么没打死你小子!人太多眼有点儿花,失误啊!”快慢机幽幽地说。
“怎么,你也在那儿?还是敌方?”我大吃一惊。
“是啊,我当时还不是狼群的,是另一支佣兵队伍的。不过格罗兹尼一战后,我再没有见过他们,估计都死了。后来是队长把我招入狼群的,没想到,屠夫也是狼群的,一见面还打了起来。”快慢机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我不说话了,看来快慢机那天也没少杀人。那次战争是狙击手的天下,我记得报纸上说,仅首次攻入市中心的俄军131旅,在3天之内就损失了近800人、20辆坦克和102辆装甲车,以后死伤的1.5万人中80%都是狙击手干的。这种大场面我可没见过!
“你干吗关心这事啊?”屠夫好奇道。
“没什么,偶尔听说,好奇而已!”我总不能说我因为这个被初恋情人指责吧。
“刑天,听说你因为屠夫的凶名被初恋情人骂了,还是情敌告的密,你好可怜啊……”小猫和美女从外面冲进来,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完了!没想到Redback也是个靠不住的女人!
ATI M24 狙击枪
口径7.62mm×51mm NATO
全长1105mm
枪管长610mm
枪重5.53kg
弹匣容量5rds
最大有效射程915m
ATI M24是M24 SWS的改进枪型,最主要的改进在于重新设计了旋转后拉式枪机,使枪机开锁、闭锁的动作更顺畅、更可靠,而击发机构也比M24 SWS更敏感、更平稳,最大有效射程也提高到1000码。枪托则采用M24 SWS的枪托。
躺在行军毯上,枕着背包,望着帐篷顶,我无心听他们在那里讨论在格罗兹尼谁杀了多少人,谁被打了几个洞。我只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竟然在非洲遇到宛儿,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我觉得能遇见一个中国人都困难的时候,竟然……不过我现在怎么去面对宛儿呢?虽然她表哥说宛儿对我也有好感,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哪里还有心情去谈情说爱?炮声越来越近,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战场。我还是先想想如何能让宛儿活着离开非洲吧,至于感情上的事,先放放吧。我想东想西,慢慢地进入睡眠。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补充体力准备作战是实在的。
嘟!嘟!手上的表突然响了起来。紧急情况!我们一下从帐篷里就地滚了出去,手里拿着枪,先建立防线,妈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妈的,怎么回事?”小猫在无线电中问道。
“队长命令!全体进入战斗准备状态!”精英传达命令。
不一会儿,队长和神父从教堂里面走了出来。“集合!下达战斗任务!”队长叫道。除了观望哨,大家都聚了过来。
“现在我来说一下情况,这里有50多个轻重伤患和很多平民,神父是受教会派遣来保护教堂和教民的。现在乌干达军方支持的叛军已经向这里挺进了,他们全是异教徒,路过的村子,天主教徒全都被残杀,教堂也被烧了。神父希望我们帮助他把这里的人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已经同意了。现在让神父来介绍一下,请!”队长简明地说完情况后,对神父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家好,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很高兴再次和大家共事,我只有两句话要说,你们这次不是为了钱而战斗,你们是为了神而战斗,为了保护你们的兄弟同胞而战斗。上帝会赐福给所有为善良而贡献力量的勇士!我会向教会汇报,希望主教能答应亲自接见你们,为你们赐福!”大家都很激动,欧美人大多是天主教信徒。“这位是中国政府的李明先生,他和他的队伍将与我们同行,他们已经为保护我们牺牲了数位兄弟,上帝保佑他们!”神父向大家介绍了一位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的中国人给大家认识。他只是向大家点头示意,然后退到一边,请神父继续讲话。
“大家来时方向的防线已被叛军攻破,现在我们只能顺着大草原向东走,绕过敌军才能回到政府军的后方。大家准备吧,我们马上出发!”神父指了指我们背后的草原说道。
“OK!加快动作。五分钟后出发。我已经发信号让鹰眼无论如何也要突击进来,带走一些伤员,不然我们人太多了。这次的任务很艰巨,大家小心啊!”队长补充一句就让大家赶快准备。
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行装,两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我一边检查装备一边对医生说:“给上帝干活有什么好处吗?”
“上帝肯让你给他干活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医生呵呵笑着说道,“我忘了你不信教的!”
“是啊,我不信神的。”我一边画着十字一边说。
“可不要让‘神之刺客’的人听到!”恶魔悄悄地说。
“怎么,他们还能打我一顿?”我把空弹匣压满子弹,将三个弹匣并连在一起,然后看着恶魔问道。
“你小子不听老人言啊,行!修士,这小子不信上帝!”恶魔冲修士嚷了一句。修士一听马上小跑过来,一看是今天上午揍了他一顿的我,愣了一下后又鼓足勇气张开嘴:“兄弟,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神是无处不在的。天主本身是无限的美善和真福,按他纯粹慈爱的计划,自由地创造了人,使人分享他的真福。为此,他时时处处接近人。他召唤及协助人去寻求他、认识他并全力地爱慕他。他召集所有因罪恶而分散的人,回到他合一的家庭——教会里去。为实行此事,时期一满,天主就派遣圣子作为赎世和救世者。天主在他内及借着他,召唤众人在圣神内成为他的义子,从而成为他真福的继承者……”
晕了!原来他们并不是要打你一顿,而是劝你信教。看着修士虔诚地、滔滔不绝地说着,我有点儿受不了。这确实够恐怖的。
“我不信神,如果有神,让他显个灵给我看看。我相信证据,这是唯物主义的观点,你应该了解!”我好奇地拦住他的话,想看看他怎么办。毕竟信仰是虚空的,我不信一会儿天上真会出现神兆。
“耶稣说:你若是信就必看见神的荣耀。你要信便可见神迹!”修士又准备开说。
“得了,先别说了,要开拔了,那个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我赶紧跑了。好家伙!我再也不敢说自己没有信仰了。
“怎么样,厉害吧?再来一次?侍者,这小子没有信仰,你相信吗?这太可怕了!”说完恶魔向前跑了。我刚想追过去,侍者一把拉住了我:“兄弟,人怎么能没有信仰呢?这太可怕了!”
“我有信仰,不要说了。我信中国的道教,中国的原始宗教!”估计这样他就不会再说了。
“《十诫》第一条:我是耶和华——你的神,曾将你从埃及的为奴之家领出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侍者神色严肃如一个老者一样讲道。
“等等,从埃及?不会吧,带出来的是中国人吗?估计还没有埃及的时候就有我们中国人了,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万法自然是不会错的。”我强硬地说道。侍者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地走开了。
“用错法子了!”队长从身边走过时说,“你只要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就行了。干吗说自己是道教信徒?这就说明你是有宗教信仰的,他们会认为把你从错误的宗教信仰中扭转过来是他们的责任!”
“不会吧?信仰自由不是吗?”怎么和中国不一样?
“那是制度,不是信仰。他们可不是政府官员,他们是传教士!”队长一边说一边安排伤患的队形。
“那你呢?你不觉得烦吗,队长?”我想听听他的建议。
“我是天主教教徒,我怕什么!”队长笑笑。
“那你就相信天上住着神?”我实在无法相信队长还信神,“你相信我们死了还能上天堂?”
“当然不!我只是说我有信仰,但不代表我很虔诚,我可不是《圣经》里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只是我相信善良和美好,爱你的兄弟会让自己觉得美好的。信仰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精神寄托,能让我在战斗时轻装上阵,没有思想包袱。”队长介绍了他的信仰观。
“你那是亵渎神灵!不要带坏孩子!”神父说道,他和Redback跟在担架队后面走了出来。队长撇撇嘴不说话了。担架后面跟着的是中国的工人和观察员的随身保卫人员,但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有的只拿了把手枪。我把背后的86S解下来扔给杨剑,指了指宛儿示意他保护好她,他很意外但随后点了点头。宛儿则在伤患身边跑来跑去,检查担架是否舒适,一副专业护士的样子,看得我很想笑!
“真是个善良的天使,她就是上帝带给我们的奇迹!”神父看着宛儿的背影低声说道。
“是啊,她就是个善良的天使!”我表示同意。
“看来你和上帝还是有缘的!”神父说完就走了,留下我愣在那儿,心想怎么这就和上帝有缘了?
我跟在队伍的后面,所有战斗力强的人都在后面做掩护,本来我背上有伤,被安排到了队伍中间,但我觉得还是和兄弟们在一起才有安全感,就拒绝了队长的好意,而且和修士他们在一起非被唠叨死不可。Redback也在后面,我第一次和女人一起打仗有点儿不适应。像小猫和美女就很懒,跑到队伍中间去了,就差没找副担架让人抬着她们了。
Redback见我一直看她,便扭头看我一眼,很嚣张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不是,只是很好奇!看你的样子成年了吗?怎么就跑来打仗了?你家人同意了吗?”我好奇地问道。美女和小猫本来就是军人出身,Redback怎么看都不像成年女人。
“快了,再过几天就成年了。我家人都没了,不需要他们同意。不就是打仗嘛,我打仗的时候你还上小学呢,别跟我说教!”她的态度更嚣张了。
“不可能,除非你生下来就会跑,断了奶就会拿枪。还没成年装什么老资格!”虽然我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我就是不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我4岁就开始坐在战壕里给士兵弹匣压子弹,6岁就开始在路上布雷,8岁第一次开枪杀人,10岁有了自己的第一支枪。7年间我用它杀了231人,你上小学的时候知道子弹击中人头部的声音吗?所以,别对我说教!”Redback把指着我鼻子的SIGP210拿开说道。
“不会吧?你家里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干这种事?这太残忍了!”她说的话吓了我一跳。
“我有必要骗你吗?我父亲是黑贝雷,我母亲是爱尔兰共和军,他们相爱生下了我,我们一直在和英国佬打仗!英国军队太厉害,所以我一直跟着父母打游击,直到他们战死。”她像是在讲别人家的事似的,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说完便不再理我,又向前走了。
我慢慢地靠近神父:“什么是黑贝雷呀?怎么这么带小孩啊?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艾薇尔说的当然是真的!黑贝雷是爱尔兰共和军成立的一支雇佣军,当年我在英国巡视战区教堂的时候抓住她,才12岁就死了双亲,自己带领一批佣兵遗孤占据了一座废弃的小教堂,天天出来抢劫。要不是我抓住了她,估计就被英军剿灭了!”神父沉重地讲述着Redback的过去。
“那你还让她跟你出来打仗?她还未成年啊!”我好奇地问。
“首先我要说明,她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战士。其次是她自己要来的,我拦不住她,我只是给了她适当的教育和人生指导,并不能强加任何意愿给她。她一定要出来为自己在北爱尔兰的战争孤儿院挣钱,她可是那里的院长。你知道,我们不像你们狼群有高额的收入,我们一年内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为教会做事,是无利润可言的。”神父一脸骄傲地说,“艾薇尔是我最能干的孩子,也是最善良的孩子!”
“当院长啊,那她倒是挺厉害的!不过,现在北爱尔兰不是已经和平了吗?听说都快缴枪了。”我有点儿关心地问。
“是啊,不过,几十年战争的创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抚平的。”神父说道。
“你都不收钱,怎么维持基地的运作呢?”我们狼群每次发钱之前就已经把运作基金扣掉了,这我们都知道。
“主要是靠善良的兄弟姐妹们的捐助!教会也会给一点儿基本补偿。”神父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怨言,“同是天主的孩子,我们没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我对神父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这种人的品性真是没得说,佩服!和神父在一起说话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书中说的如沐春风吧。除了对神父当佣军比较不能接受外,我越来越佩服神父,看着受了重伤痛得直叫的患者在他的微笑中慢慢地平复下来,慢慢地睡去,我想也许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走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到处是半人高的无边无际的野草,后面是黑洞洞的森林,热风从背后吹来,我感觉自己就像天地间的一棵小草一样不起眼。走了三个小时后,我感觉大地有细微的震颤,好像有大批的动物在跑动。无线电中传来队长的声音:“停止前进!”
我架好枪,慢慢缩小防线,看到黑漆漆的远方闪动着绿油油的灯光。
“那是什么?有人发现我们了吗?看上去有点儿像夜光瞄准镜的反光。”我小声地对狼人说道。
“什么?哈哈!”狼人笑道,“夜光瞄准镜?那也是狙击手背对我们才会有这种影像。呵呵,那是狮群!”
“什么?狮群?不会吧?大半夜它们起来干什么?”我吓了一跳,那么多绿点,可不是一头两头啊。
“它们饿了,起来吃饭。你见过狮子白天捕食吗?狮子是夜食动物,白天它们都在睡觉,晚上捕食,集体活动。少说也有30多头。后面暗一点儿的绿光是等着吃剩菜的野狗。”狼人虽然说着话,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些绿点。
“那现在怎么办?等它们过来吃我们吗?”我有点儿慌了,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狮子。
“没关系,我们人多,鸣两枪它们就不敢过来了!”正说着就听见队前乒乒两声枪响,那些绿光一下就散了,但过了一会儿又聚在一起慢慢跟在我们的队伍后面。
“它们会跟多久?一直跟着吗?”我又问狼人,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不,狮子和狼不一样,它们喜欢速战速决,如果不能立刻搞定,它们就会撤退,像豹子一样!现在小心点儿,只要它们一接近就鸣枪,不要打狮子,这是保护动物,打它们是犯法的。”狼人一边说一边开了两枪。
“哼!人我都杀了,动物倒成珍贵东西了!”我嘲笑道。
“世界上有50多亿人,可没多少狮子了。在大草原上,你要是能空手搏杀一头狮子,你会成为部落崇拜的英雄。可是你不能无故猎杀,狮子可是他们的神,你不会想尝一尝原始部落的吹箭吧?”狼人非常喜欢和动物生活在一起,因此我们才叫他狼人。
“空手?有可能吗?”我摇摇头,不敢相信。
“应该可以的,你不就杀了只豹子吗?”狼人斜乜了我一眼,说道。
“我用军刀了,而且还负了伤。”我指着手上的伤痕说,“空手斗狮子?我可没那么傻!”
“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说不定比狮子更凶猛的野兽你都斗!因为人才是最凶狠的动物!”狼人亮了亮胳膊上的三道抓痕,“这就是狮子抓的!”
“不会吧?你……为什么?”我不敢相信真有人空手去斗狮子!
“为了活下去!”狼人看着远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悲哀,像憎恨,像回味,像感激。我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闭上嘴不再打扰他。
阵阵低沉的吼叫随着大地的震颤传入耳中,狮子几百公斤的体重击打在松软的土地上扬起的灰尘,让黑色的夜空看起来有点儿发灰。风吹来,夹带着食肉类猛兽特有的腐臭味,扫视周围绿色的光晕,有一种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兽笼中随时可能被撕碎的感觉。
雄狮发出的强烈的攻击性气味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犹如一只决斗中的猛兽,随时准备用我的利爪和锐齿撕裂任何胆敢挑衅的生物。汹涌的斗志如潮水般在胸中澎湃激荡,无法宣泄。
“吼——”身边的狼人突然爆出一种如狼似虎的号叫声,仿佛一种示威、一种强力压制,又像一丝导引、一个挑拨,瞬间在我的胸口挑出一个宣泄口。
“吼——”我也号叫出声,所有斗志和杀气轰然爆裂开来。
“吼——啊——呀——”所有人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都爆发了,不同的是有的吼声中是杀意,是战胜一切的宣示,有的是恐惧和无能为力的哀号。感受着这阵阵发自内心的呐喊,我第一次有了强者的感觉!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军人应该有的气势和心态,第一次发现常人的脆弱,这只是因为我面对恐惧没有低头。
“这才有点儿军人的样子嘛!”Redback在幽幽地说。眼睛盯着我一眨一眨的,像一对蓝火钻——晶莹而冰冷,却又暗藏如火般的炙热。
“谢谢,你也不错!”我和她碰了一下拳头,并向她致谢。
队伍依然缓慢地行进着,不时有走不动的轻伤患者停下,我们大家停下来等他们喘口气然后继续走。好在不用我们催促,狮群的吼声便“激发”了他们的活力。
不一会儿,宛儿从前面跑了过来,停到我们面前向队长和神父示意后说道:“神父、上校,我们需要休息,前面的伤员都没有力气了,我们已经持续行进七个小时了,很多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队长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指着远处的一丝红光说道:“小姐,看到了吗?那里,知道是什么吗?”
宛儿看了一眼,摇摇头。
“那是我们刚才待的村子,现在已经被烧了。敌军来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快,我们不能停,如果停下来可能就会死!你不想这样吧?”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宛儿一脸的不满,一跺脚,含着眼泪跑回队里。队长看着我,摊开手无奈地耸耸肩,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还不去安慰她一下?人家又不是护士,在这里忙了好几天,现在一片好心又不能被接受。”神父拍拍我的肩,用下巴点点宛儿跑去的方向。其他人则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我扛着枪慢慢地跟了过去。没多久就看见宛儿一边为担架上的伤员量体温一边擦眼角的泪水,而杨剑在边上安慰她。我慢慢地走了过去,从身上掏出手帕递给她。本来我没有带这东西的习惯,可是现在全是军需,成套发的,所以没事的时候身上也带一块。
宛儿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我,默默地接过手帕,擦了擦泪水,然后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我笑了笑,看了一眼边上的杨剑,这小子瞪了我一眼,识趣地走开了,却在不远处一直盯着我们两个,像个怕妻子变心的丈夫一样,看得我很想笑。
沉默了一会儿,我轻声地问起她的情况:“你怎么样?累吗?什么时候改行做护士了,在这里跑来跑去当义工?想谈谈吗?”
“不,我是小舅的秘书,只是在出国前接受过一些护理训练,主要是为了照顾我小舅的生活。我们来这里只是个意外,我们是来接中国援建伤员回国的,可是战争升级,把退路给切断了。我小舅就是中国驻刚果最高的政府官员,也是现在唯一的政府官员了。其他人都已经撤出刚果了,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这里没有无线电,我们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这么多伤员,没有人帮忙怎么行?所以我就搭把手,帮帮忙而已。”宛儿依然温柔地说道,“你呢?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云南那次事件后,我便因为种种原因加入了狼群,就是现在的佣军,然后来这里执行任务,我们是来帮政府军驱赶叛军的。”我绞尽脑汁,尽量用一些没有暴力倾向的字眼。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宛儿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看着我的脸,想了想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会回去吧?”
“会!我一定会回去的。”我赶紧答道,“只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得罪了一些罪犯,很厉害的那种,我怕回去被他们知道后会对我的家人不利,所以才……一直没回去!”
宛儿想了想,语音微颤地问了我一句:“刑天,你杀人了吗?”
“我……嗯……杀……杀了!不过是他们先想杀我的,我是自卫!”我赶紧辩解。
宛儿举起手,示意我不要大声,然后说道:“我想也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看你吗?因为你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前你的眼中都是机智和风趣,饱含热情,现在你的眼神冰冷而危险,就像一把钢刀,刺人心肺,和你对视让我紧张甚至恐惧,这在我表哥、我小舅的身上都感受不到。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嗯,没什么,只是受了几次伤,然后就成这样了。呵呵,说说你表哥和你小舅吧!”我想岔开话题,总不能告诉她我枪杀上百人,把人开膛破肚破脑取髓,还差点儿被人打成肉渣,数次在死亡线上挣扎求生存,才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吧。
宛儿很敏感,并没有强求,只是瞥给我一个不会放过我的眼神,然后幽幽地说:“我表哥其实是我爸战友的孩子,和我家有一丝沾边儿的亲戚关系,而且我们两家有通家之谊,所以我才叫他表哥。当年我小舅还在武警总队干的时候,我舅把他从兰州军区要过来当警卫,后来我舅到这边来就把他也带过来了。我小舅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不能告诉你,那是机密。”
“你小舅在武警总队干过?我哥也在那儿待过,他是一支队,估计还归你小舅管呢,呵呵!”
“是吗?我去问问我小舅,说不定认识,呵呵!”宛儿听见这么巧的事,一下子打破了刚才比较郁闷的气氛,欢快地跑到前面去了。
看着宛儿的背影,我苦笑了一下,为了安慰她,我把大哥的事拿出来开玩笑,希望不要被他知道,要不我就惨了!想想过去几年受哥哥的“迫害”,我就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