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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剑作为一把非常傲娇的小剑, 自然有着它独特的性格。
如果是救人的话,它非常喜欢割破人的衣裳,咳, 不是,它非常喜欢戳过衣服继而钉在一处。若是伤人的话, 它更是把这个特征发挥到了极致。
待梁泉到的时候, 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衣裳褴褛的枯瘦少年被小剑钉在了树上,这里古木丛生,高大粗壮的树干高耸, 枯瘦少年双脚离地,面色惊恐, 捂着脸咿咿呀呀地乱叫。
梁泉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枯瘦少年, 他看起来很惊慌, 实际上小剑并没有伤害它,只是按着老习惯盯住他不让他逃跑而已。
梁泉温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枯瘦少年似乎没听到梁泉的话,依旧捂着脸大声叫喊,看起来似乎遭受了什么伤害般。梁泉一挥手,小剑自动从树上离体, 而枯瘦的少年坠落下来, 被梁泉接住。
依靠在温暖的人体, 枯瘦少年甚至没感觉到这个人是谁就立刻昏厥过去, 梁泉无奈,只得搬起他回到前殿,这才发现前殿本该供奉的三清都不见了。
梁泉把少年安置好,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这不可能是突然发生的。
这是一场早就安排好了的离开。
“原来如此……”原本在三元观的时候,梁泉发觉观内的师兄弟离开了一些,他问过方和,方和说是出去历练了。
可三元观的规矩,十五岁出去历练后回来,就需要在观内再磨炼,不到沉静白松口不能出去。这道观内不可能突然间有那么多人同时历练,或许其中和纯阳观的撤离有些许关系。
如果一开始梁泉还不太确定沉静白是否那些人口中的观主,可眼下却是非常清楚了。
梁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昏迷的少年,那么这个人孤身在此,又是什么身份?
梁泉因着这个少年在,并没有立刻离开纯阳观,出去寻柴火的时候,梁泉把整个纯阳观也绕了一圈,发现这里面所有的生活痕迹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他抱着柴火回来了,那个少年已经清醒了,正躲在最深处的角落里警惕地看着梁泉。
梁泉并没有贸然靠近他,而是在前殿开始生火。
钻木起火是人类最早学会的一件事情,也是一件最为考验毅力的事情,有些时候许是两个时辰都不定能把那些枯枝叶钻出火苗来。
枯瘦少年看着梁泉的动作,嘲笑道,“无用功罢了。”他开口说话的动作凝滞,仿佛撕扯着喉口才能说出话来,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说过话了。
梁泉没有抬头,席地而坐后,慢条斯理地开始来回旋转着削尖的木棍,没过多久,火苗开始舔舐着枯枝烂叶,那些轻飘的叶子最先被火焰所吞噬,继而燃烧起来,开始顺着枯枝攀绕而上,绽放出耀眼的火光。
梁泉有时候就像是老天的亲儿子,这些小细节上他从来不曾有过挫折。
枯瘦少年漆黑的眼眸中跳动着火光,看着梁泉平静的模样忽而说道,“你是梁泉?”
梁泉颔首。
一个普通的少年又怎么会知道梁泉的名字。
他忽而笑道,“你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就是个普通的人。”
梁泉没有回应,而是用一根木棍捅了捅火堆,免得让刚刚燃烧起来的篝火立刻熄灭。少年见梁泉没有回答,脸色有些难看,微微动了动,“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一个连伪装都出问题的人,贫道并没有回答的必要。”梁泉确保这篝火不会熄灭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大馒头。
要是顾小道士眼下在这里,想来是要哭天抢地的,梁师兄究竟是得有多喜欢吃馒头!!
梁泉的话让枯瘦少年脸色大变,脸色阴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梁泉遥遥指了指对面的门,“你走吧。”
他神情倔强地说道,“你不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就不走。”
梁泉不说话了,安静啃完了馒头后,靠在身后的立柱闭目养神。
少年气愤地往前迈了几步,却在即将靠近梁泉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他背后发凉,谨慎地看了好几个地方,一转身发现正默默对着他背后的小剑。
少年:“……”
直到深夜,梁泉睁开眼眸,眼光看了眼角落里缩着的少年,他的位置比起之前更为靠前了些,火堆的温暖无意中也在吸引着他。
梁泉从怀中取出一尊小石像,这个带着喜悦的神情,但是平日里的喜悦能带给别人同样的享受,而这个小石像却是非常诡谲,无论是那个笑容还是整体的形象,盯久了看越发的毛骨悚然,背后发凉。
他摩挲着它眉眼的刻痕,总觉得这个小石像的模样有些熟悉。
这种熟悉感可不是什么好事。
半夜时分,少年曾惊醒了一次,却只看见那年轻道人袖手而立,站在庭院中抬头看月。
夜色如水,微凉如洗,梁泉的背影清隽瘦削,少年只觉得莫名的感伤,像是窥探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埋首在膝盖上,一时间情绪变幻,想着梁泉的为人,又想起了来前的命令,他早被告诫在梁泉面前难以掩饰,但如此轻而易举被发现,他还是有些奇怪。
迷迷糊糊中想了许多,少年闭着眼睛又睡着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梁泉熄灭了火堆,起身步出殿门。
少年似乎有所感,猛地惊醒,一睁眼就看着梁泉离开的背影,倏地大喊了一声,“他让我告诉你,天生万物,轮回不朽,你不可能逃脱的!”
梁泉没有回头,踏着初露暖阳而去。
少年独自站在殿中,低头看着地面的火堆,视线忽而落在他的手上,那细嫩的手指虽然染上了灰尘,显得干枯,但是那触感依旧让人深知这不是一双孤苦无依的少年的手。
他轻巧地撕下了脸上的一层皮,他不是他,而是她。
“观主说得不错,他果真是个奇异的人。”
梁泉不同她说话,纯粹把她当做是空气,让她气得牙痒痒的。可他却在这前殿硬生生待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做,她等到梁泉离开后,才隐约知道他是在顾全她的安全。
这太兴山,可不如它表面这般平静。
如此矛盾的举动,让她有些疑惑。可她拦不住梁泉,也无从得知他的所思所想,更不知道她的猜想是否正确。
梁泉拾级而下,山路漫漫,可他踏着飞剑,一路径直往弘农而去,速度倒也不慢。
在三元观和纯阳观接连两次都没有遇到他想要见到的人,梁泉有种预感,接下来或许还会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弘农。
夏山和顾小道士两人待在一处,顾清源正在督促着夏山的修炼,自从夏山被激发了凶性后,许是被危机所逼迫,比起之前来更为用功了,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一个自诩是小师叔的顾小道士。
夏山又一次耗尽体内微弱的灵力后,靠在床柱叹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一样厉害?”他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软在地上,最后还是因为地面太凉,才继而转移到了床上。
顾小道士捡着颗花生米弹在夏山额头上,“不要好高骛远,师兄那样的人物,我们拍马都赶不上,好生修炼才是正理。”
他一边督促夏山,一边也没有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画符,免得梁师兄回来后继续布置任务。
“小道士,当初师父在山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夏山突然想起梁泉在龙脉一事上的反应,把当初的好奇心又给捡起来了。
顾小道士嘿嘿笑了一声,“你要是叫我一声师叔,我就告诉你我的猜测。”他乘机提出要求。
夏山斟酌了片刻,还是抵不过好奇心的侵蚀,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小师叔。
顾清源仰天大笑,拍案不止,显然是非常高兴,等到笑够了后才对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夏山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
夏山:???
顾小道士往后倒退了几步避开面色狰狞正欲“大义灭亲”的夏山,讪笑道,“师兄做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大概感觉得出来,师兄并不是很愿意用它。”
夏山嘟哝着什么话,但是大概的意思也应该是再也不相信他的屁话了。
顾小道士委屈了,他明明这句话说得是实话。
无独有偶,同个时辰,不同的地方,一场相似的对话也在展开着。
“……梁泉知道得越多,就越不可能动用。怀璧其罪,罪不可估量,哈哈哈哈哈没想到那老道,竟是教养出个悲天悯人的徒弟,实在是可笑,荒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