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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映白垂头丧气:“对不起老师, 我考到一半睡着了。”
“……”易咏气的够呛, 大喝一声,“混账!”
洛映白:“……”
确实混账, 太倒霉了,别人出门看风水都是前呼后拥,主人倒履相迎,他好几年没出山, 今天刚准备干一票大的,居然上了门就被骂成了孙子?
不过哈哈哈老师, 搞不定你我可以搞定你爸爸。
洛映白小碎步挪到易校长后面一点, 一脸懊悔地说:“易老师说得对,这种行为真是太不像话了。都怪我,太想取得好成绩,考试前一天晚上连夜复习,结果反倒影响了第二天的考试状态,我想起这件事都觉得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我下次一定注意, 请老师原谅。”
易校长作为一个教育人员,对学生考试睡觉这种事当然也是很不赞同的, 但他因为昨晚的印象先入为主,总觉得洛映白是个非常乖巧有礼貌的好孩子,现在认错的态度也很诚恳, 再加上今天又有求于人家, 于是心里的天平毫不犹豫就倾斜了。
他果断地对易咏说:“既然学生都认识到错误了, 你也别太苛刻,你小的时候还因为不写作业被找过家长呢!好了,映白同学是来给咱们家帮忙的,你别在这里废话,赶紧请人家进去喝茶!”
易咏:“……”
这个屡教不改的兔崽子每次都这样说,也就他天真无邪的老爸还能信这套鬼话了!
他只能先陪着笑脸答应下来,没好气地偷偷瞪了洛映白一眼,让他进门。
这个眼神让洛映白有点担心蒙娜丽易会下毒,没敢喝他们家的茶——实际上,他一走进易家的大门,就感觉房里都有一种难言的气味。
并不是说什么不好闻的怪味,而是只有他们修炼之人能够感觉到的,带着腐朽与黄泉气息的死丧之气。
这种情况应该已经延续一段时间了,死丧之气淡淡地弥漫在整栋房子里,难以寻找源头,这样下去,就连旁边的邻居也要受到牵连。
他们家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但这种情况会出现,也跟整个房间的风水布置脱不开关联。
洛映白的目光四下一扫,只见单看一楼来说,大厅一侧摆着白色的布艺沙发,对面的液晶电视挂在墙上,中间摆着茶几,一旁的窗台上面放着几盆花,窗帘是浅蓝色格子状,看上去清新淡雅。
他的眉峰轻轻挑起。
这个房间里的颜色非常杂乱,可能会稍微影响财运,不过用的都是轻松明快的色调,死丧之气不是自然滋生,而是后来被从外面引入的。
易校长让别人先回房间,自己和易咏陪着洛映白,他跟易咏不一样,昨天拿到护身符之后难得睡了一晚上好觉,已经对洛映白的本事深信不疑,眼见他四下打量,就有些忐忑,问道:“我们家的大厅里是什么东西有问题吗?”
易咏在旁边皱了皱眉,觉得风水这么可笑的事,父亲居然还认真地去询问,实在是太荒谬了。
洛映白沉吟道:“大问题没有……”
他说完话之后走到窗前,冲着外面端详了片刻,然后将窗边的一盆绿萝和一盆仙人掌调换了位置,又看似很随意地旋转了一下花盆的角度。
就在洛映白松开手的一刹那,整个房间里的生机似乎一下子被激活了,多日以来萦绕的阴沉晦涩之意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感觉胸口遽然通畅。
易咏不由自主地按上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些许惊异的表情——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在家里感觉这么舒服过了。
他心里有些嘀咕,看看傻白甜爸爸和神棍学生,一边觉得自己是目前在场唯一一个脑袋正常的人,一定要坚守阵地,一边又觉得……确实、好像、真的、舒服了不少哎?
易咏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跟在两个人身后。
洛映白看了看背着窗户的沙发,又说道:“除了花以外,这个沙发也该改一下方向,背靠墙壁最好。”
他顿了顿,解释道:“风水要好,第一大原则就是‘山环水抱’,这句话并非一定指的是户外选址,小到房间里面,座位背后一定要有靠山,万事才不至于空虚无凭。更何况门窗这种气口都是一个房子中的纳气之所,人坐在这里,生气煞气交杂,当然容易生病。”
易咏忍不住道:“这沙发主要是爸妈在坐,我基本上不会坐在这里看电视。”
洛映白笑着说:“老师您眉凝气聚,神色清朗,状况也的确是比易校长好一些,起码晚上的睡眠应该不会差到整晚失眠,更不会觉得全身疼痛。但胸闷气短的毛病却是难免吧?”
易咏和易校长同时一愣,对视一眼,这一阵家里的人都感到不舒服,但是表现各异,孩子和妈妈觉得身上疼,易校长夫妻失眠,易咏则是呼吸不畅,现在想来他们几个平时在家里最常活动的区域果然也不一样,洛映白说的没错。
易咏脸上不赞同的神色渐渐隐去了,看向洛映白的眼神也郑重了一些,他缓缓道:“你说得对。”
洛映白道:“但是这些都是小事。如果没看错的话……”
他扭头看向二楼:“问题的根源应该出自那里。”
三个人上了楼,易家父子都是收藏爱好者,二楼的墙壁上挂了很多字画,旁边还有个柜子,专门用来摆放古董,易咏一向以这些东西为傲,但当他的学生在字画面前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得意,竟然感到莫名的紧张。
易咏主动问道:“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
洛映白冲他笑了笑:“老师,您家的宝贝可真多,米芾和蔡襄这两幅字竟然都是真品,我算大开眼界了。”
易咏一愣,脸色柔和下来:“你不大的年纪,眼光还挺敏锐的。”
“之前您那门鉴赏字画的选修课我曾经旁听过。”
洛映白答了一句,目光却定在了另外一幅书法上,那是苏东坡的《江上帖》。
这幅字裱在玻璃框里面,面上的玻璃擦的也很干净,但是看在洛映白眼里,上面却似乎浮着一层浅浅的黑雾,使得里面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
由于形势变得太快,整个事件的发展非常出乎她的意料,孙玥在脑子里迅速盘算这应该怎么办,一时反倒说不出话来。
她的目光茫然落在洛映白的手上,发现那双手白皙修长,右手手腕上有朵墨青色的蔷薇花,实在是说不出的美丽。
孙玥心一横,压低声音说:“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明人不说暗话,我奉劝你最好把嘴闭严实一点,我保证不会再打别的主意,咱们大家都相安无事。否则我能对付唐阅博,也能对付你。别以为你们逃过去了就很了不起了。”
“哎孙玥,你还真别拿这个吓唬我。”
洛映白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诚恳地说:“你可能会几个小法术,但这方面我也有点研究,就像你说的,你能咒死唐阅博,我也能咒死你。杀个把人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要不信你就试试,反正我这两年隐姓埋名没杀过人,其实挺难受的,真的。”
孙玥:“……”
洛映白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一下,孙玥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窒闷压迫之感,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压制着她。
她心中惊骇交加,想起洛映白这两年不显山不露水,今天就能突然来一出把唐阅博给救了,弄不好他说的还真不是骗人,自己这是要完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恰好在孙玥慌乱的时候,唐阅博接完电话走了进来,在这一刻,孙玥迅速作出了决定,唐阅博和洛映白关系不错,现在她只能把注压在唐阅博身上了。
“阅博!”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跑到唐阅博身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唐阅博的脸色本来不太好看,被她这么叫了一声倒不由愣了愣,下意识地扶了孙玥一把,又莫名看了看洛映白,问道:“怎么了?”
洛映白笑着说:“我不知道,想你了吧。”
孙玥一脸气愤:“他刚才趁你不在的时候竟然跟我表白!说让我和你分手跟他在一起,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同意,就要告诉你今天是我要害你,你才会差一点被砸到……阅博,这太荒谬了,我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居然还说我们两个中间你肯定会相信他,那怎么可能呢?你一定信我的是不是?”
孙玥这演技可以说是唱作俱佳,台词到位,成功抢占了先机,但让她不安的是唐阅博听完之后,却慢慢地推开了她的手。
“阅博?”
唐阅博慢慢地说:“他说对了,我肯定是相信他,因为他是我兄弟,还因为我不能再把你当我女朋友了。”
孙玥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意外道:“你说什么?”
唐阅博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刚才去接了谁的电话吗?”
他的语气中有着沧桑和疲惫,听的孙玥心里一跳,还是不得不问道:“谁?”
唐阅博道:“你还记得我被保送出国读博的事情吧?需要递交的申请材料要的很急,里面有一份在校生证明,是我前天趁着放五一假之前开的。刚才学生会的同学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也开了那份证明——你要用它做什么呢?”
“这……”孙玥张口结舌,没想到这回唐阅博的反应竟然这么快,这让她的心跳都急促起来,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她慌乱的反应已经说明了某些东西,唐阅博陌生地看着孙玥,觉得自己简直不认识她了。
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敏锐,当时刚刚出事之后整个人都是蒙的,别说去想着分析凶手是谁,就连这是有人想害自己这一点都没有想到,但当时洛映白半开玩笑的那句话却好像有魔力一样,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掂量。
“你说你,一穷二白还喜欢乱花钱,连根毛都留不下,除了出国留学也什么值得人羡慕嫉妒恨的,谁那么不开眼啊。”
——出国留学的名额只有一个,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自然后面可以有人替补上来。
抱着这个想法,唐阅博给自己在学生会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查一下最近几天去开在校生证明的人,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查完后告诉他竟然只有孙玥一个。
唐阅博不敢置信,但孙玥一定要在今晚约他出来、得知他出事后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反应、洛映白冷淡的态度……这种种联系起来,又让他难以不多想。
结果心情复杂地回到店里,当头就遇上这么一出。
孙玥也反应过来了,既然刚刚唐阅博接的电话就是这个,那明摆着她前面那番做作都是假的,合着她演的卖力,另外两个人各自心里有数,就等于明摆着让人家看戏玩——简直是丢人到家了!
机关算尽一场空,任谁都会情绪失控,孙玥一时激动,脱口道:“你平时说什么爱我在乎我,看来都是骗人的!不然你为什么要去调查我?”
唐阅博本来心里面还在挣扎惆怅,结果孙玥这句话一出来,就如同当头给他泼下一盆冷水,让他顿时冷静了下来。
他凝视着孙玥道:“我还真的不是在调查你,当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我宁愿自己从来没去问过,我还可以装糊涂跟你在一起。”
孙玥一愣,心被这句话触动了一下,她很快意识到唐阅博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连忙哭着说:“阅博,对不起,我刚才只是……”
唐阅博慢慢摇头:“你道歉晚了。跟你分手我很难过,但是你做错了事,我兄弟给我出头,你污蔑他,我还包庇你,这样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他。”
孙玥刚才是假哭,这回眼泪真的一下子就出来了。
唐阅博狠了狠心,说道:“今天学校已经有警察局的人来过了,你的情况我必须要反映给他们……”
“不要!”他的话还没说完,孙玥就一把按住了唐阅博,哀求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求求你不要报警!”
洛映白刚才一直没插话,坐在旁边,眼睛看着窗户外面,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一样,给两个人留出空间。好在他选的位置本来就是个角落,店里又吵,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站起来,搭着唐阅博的肩安慰性地拍了拍,道:“听听吧。”
唐阅博点了点头。
孙玥支吾了一下,才说:“其实,我用许愿灵符请了一个神仙,他能帮我实现心愿。”
她所说的许愿灵符,洛映白和唐阅博都知道一点,这是最近学校很火的一个游戏,风靡程度不亚于当年的请笔仙。传说只要有人按照特定的方法亲手用红线编织好所谓的“许愿灵符”,就能够许下任何心愿,很多人试过,都说灵验,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没玩过。
洛映白知道唐阅博恐怕不想跟孙玥说话,于是问道:“你这个愿望是怎么许的?”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商家的噱头,被人说的邪乎,实际上在洛映白这种专业人士眼中不过是无稽之谈,但听了孙玥的话之后,他倒是发现,孙玥这个所谓的许愿灵符可能还真的比较特殊。
用灵符许愿的规矩是,将灵符编好,找一棵槐树挂上。按照许愿者的出生时间推算,如果是白天出生,就加十二个小时,如果是晚上出生,就直接按照出生时间到树下烧香念口诀,许下自己的心愿,如果香不断,就是成了。
孙玥的出生时间是23:35,而口诀则是“木中生鬼真地仙,坟土若开能通天,请真神,不论冤,心若有求,何方罪愆”。
当然,这当中需要注意的细节很多,并不是哪一个人都能许愿成功的,孙玥的祖父是个老中医,也稍微懂得一些法术知识,他在世的时候教过孙玥一些,所以最后她居然把这件事办成了。
但任何心愿的实现都要付出代价,尤其是这口诀听着就不像正经东西,什么坟土、罪愆、冤屈、真鬼,哪里是拜神,分明是在招厉鬼!
洛映白匪夷所思:“你居然真的信了?不好意思,你的研究生……是自己考上的吗?”
他这是在□□裸怀疑自己的智商,孙玥有点恼羞成怒,她现在没资格发脾气,也只好压着声调道:“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本来就是真的!”
唐阅博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实在无法做出评价,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无论快乐还是痛苦他都不想再反复经历,但现在刚过了几天,他就发现凡事真的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很多的事情都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比如说这个赵琪疯狗似的咬着自己,真的是为了给孙玥出气吗?似乎……不像吧。
他想了想,拿出一个拇指长短的小签筒,顺手给自己抽了一支签,出来以后是中下。
难道要挂科?
蒙娜丽易不太亲切的面容瞬间闪现,洛映白边向教室走,边赶紧看了一眼签文,只见上面的签文是:“对镜点烛影非光,日暮花残天降霜。且恐吉中变化凶,布霖尚替玄都亡。”
他挑了挑眉。
解签对于洛映白来说是小菜一碟。“对镜点烛”,镜子里面照出来的影子不是真的光芒,后面的“布霖”和“玄都”又分别是李和桃的别名,那么这句话应该指的就是李代桃僵的意思,结合签文中的意思,应该是这次考试中,他要代替别人承担一些灾厄。
被这支签提醒,洛映白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事。
上回好像就是在这次考试当中,赵琪曾经举报一个同学考试夹带小抄作弊,当时那个同学受到了处分,后来又过了大半年,洛映白在一次全班聚会中无意听到有人悄悄说那个同学是被冤枉的,小抄明明是赵琪扔在地上陷害他。
那么签文意思是不是意味着……这次被陷害的人会变成他?目的呢?
“映白,快点!”
方维一把将他扯了过去,洛映白从思索中惊醒,抬头一看,他们已经到了教室门口,旁边赵琪也走了过来,两边正好狭路相逢,赵琪一脸的小人得志,方维估计是怕洛映白生气,才故意把他扯开的。
洛映白冲赵琪笑了笑,蹭着他身边挤进教室去,他这样一挤,反倒让赵琪想起上次摔了一跤的事情,脸色微变,不由给洛映白让开了路。
直到洛映白进去坐下了,他才想到自己原本是要炫耀的,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结果四目相对,洛映白朝赵琪眨眨眼睛,贱贱地在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处弾了弹——那是他刚刚蹭到赵琪的地方。
赵琪当时就气得“卧槽”了,可是这个时候发卷子的邹莹也走了进来,他只好愤愤地坐在了洛映白的对桌,想起上回在办公室里的尴尬,连抢占课题成功的喜悦都没有了。
“你给我等着。”他愤愤地想,“马上我就要你好看!”
洛映白趁着卷子还没发,用笔戳了戳前面一个女生的后背,小声道:“茜姐,你考试不戴眼镜的话,给我用用。”
那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惊讶道:“你想干嘛?咱们今天全考论述题,桌子又离的这么远,别说我这八点五折配的特价眼镜,你就是戴个望远镜也抄不着啊。”
洛映白道:“哎呀,我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有文化的心理暗示,这样才能考个好成绩。乖,拿过来,明天早上我给你买饭!”
这时候邹莹已经开始拆封考卷了,女生一笑,连着眼镜盒拿过去,拍在洛映白的手上。
她眼镜的度数不高,洛映白带上之后也不觉得晕,考试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余光看见赵琪悄悄把手伸进兜里,拿了张纸团出来。
洛映白赶在他把纸团扔在自己脚边之前,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老师,赵琪打小抄!”
邹莹:“……”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班哗然,赵琪目瞪口呆。
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想赶紧把纸团远远扔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突然被人用定身术定住了一样,一动都动不了,同学们纷纷朝着赵琪看过去,眼尖的已经能看见他手里的纸了。
这件事邹莹提前就知情,本来答应赵琪配合他的演出,可万万没想到洛演员突然抢戏,整个人也是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故意磨蹭片刻,看赵琪坐的很淡定,还以为他已经准备好了,结果走过去一看,纸条还好端端地在人家手里攥着,抓了个人赃并获。
方维伸长了脖子去看:“啧啧啧啧啧!”
邹莹很痛苦,考试抄袭是要记档案的,她抓赵琪,王院长以后要记恨上她,她不抓,洛映白这个小王八蛋这么直通通的一叫唤,楼道里都能听见,她敢不抓吗?
无奈之下,邹莹只能让赵琪自己发挥:“赵琪,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好在这个教室里没有摄像头,怎么瞎说都可以,赵琪吸口气让自己冷静,道:“老师,我没有抄,这张纸是从洛映白那边滚过来的,我刚捡起来还没打开呢。”
邹莹拿起来那张纸,展开一看,又分别跟洛映白和赵琪卷子上的笔迹对比了一下,说道:“看字迹跟洛映白的比较接近……”
洛映白迅速接口:“但是被发现的时候纸是在赵琪手里的。老师,这么说我们都有嫌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又打扰大家正常考试,不如咱们去办公室说吧。”
赵琪:“……我卷子还没答完。”
洛映白道:“没事,反正我快答完了,咱们走吧。”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作为老师,邹莹总不能让整个考场都乱着,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叫了一名实习老师过来帮忙看着,自己领着赵琪和洛映白去主任办公室。
赵琪拽了邹莹一下,故意落后几步,小声说:“邹老师,你可得帮我作证,就说一直在盯着我呢,我没有机会抄。”
邹莹见前面走着的洛映白根本就不回头,仿佛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们两个在私语,就保证道:“没事,咱们是去你舅舅的办公室,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挨处分。”
赵琪这才稍稍放心了——本来嘛,要不是舅舅的授意,他没事坑洛映白干什么。
前面的洛映白微微侧了下头。其实他原本没有太多兴致和赵琪耗时间,但让洛映白真正感兴趣的是对方这样做的动机和目的,他很想知道赵琪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死咬着自己不放。
虽然有邱子平的话在前面,可绝对不是孙玥的原因——就算有一点亲戚关系,但两人原来的来往不多,而且孙玥会被抓,是他和唐阅博共同造成的,但赵琪坑人的重点显然只在洛映白一个人身上,这两点都很奇怪。
而这个时候,看见课题申报表的易校长也是一阵纳闷。
他前几天忙着学术会议,好不容易到了周日有时间,没事溜达到学校来,本来想看看洛映白的课题,却没想到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孩子的名字,反倒是又重新搜索课题题目的时候找到了。
易校长打开文档,却惊讶地发现同名课题的主持人变成了赵琪。
这名字也挺耳熟的,他努力想了想,好像员工聚会的时候是谁家的孩子来着……不过这课题是怎么回事?
易校长给易咏打了个电话,得知洛映白正在考试,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溜达着去教室门口找他。
考试时间本来就不长,邹莹带着两个学生去了办公室没多久也就结束了,易校长到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活驴一样冲出教室,很快跑的没影。教室里只有两三个男生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一名年轻的女老师在讲台上整理卷子和答题卡。
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连忙笑着说:“是易校长啊,您怎么过来了?”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热闹,老校长十分亲民,没事总爱在楼道里溜达溜达,这点大家都知道,她也不是很惊讶,抱着卷子走到门口。
易校长笑着点点头:“你是……小姚吧?这场是你监考?”
姚老师说:“不是我,本来是邹老师的,中间考场上好像有两个学生互相指责作弊什么的,邹老师就去处理了,我来临时看着。”
“太不像话了,考风考纪问题一定要严肃处理。”易校长皱了皱眉,又问道,“这场里有没有一个叫洛映白的学生,给我看看他的卷子。”
他后来听易咏说了不少洛映白的事,对他答的卷子有点好奇。
赵琪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洛映白:“他妈的你——”
“喂,干什么呢!”
一句话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两个男生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急匆匆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一个人过去扶洛映白,另一个人上去架住了赵琪:“这是什么意思?想打人啊!”
这两个人正是洛映白另两名刚刚返校的舍友,本来要回宿舍,突然见到自己的兄弟居然在“挨欺负”,立刻都急了,冲过去帮忙。
“卧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他了?”赵琪简直要疯,虽说他的确是过来欺负人的没错,可是他可没碰到洛映白半个手指头,反倒是自己被撞的摔了一跤,屁股还疼着呢!
他还没说什么,新冒出来这俩人什么意思?碰瓷?!
洛映白这两个舍友一个叫方维一个叫邓万林,方维是东北人,大学的时候练过几年跆拳道,高高大大的,脾气十分直爽,他可不怕赵琪那点小靠山,反正他欺负自己的哥们就是不行。
听见赵琪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方维也怒了:“你还敢说你没动他?我他妈大老远就看见映白坐在地上,你还拿手指头指着他了,要不是你推的,难道他还能自己坐到地上不成?”
赵琪:“……就他妈是他自己坐下的啊!!!”
邓万林扶着洛映白,皱眉道:“这种瞎话都扯,你是觉得你自己傻逼,还是觉得我们傻逼?”
他架着洛映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心里面纳闷,也不知道自己五一就回个家的功夫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像洛映白这么无害的人喝成这样还要被人家找茬。
邓万林拿了瓶刚买的冰镇矿泉水灌了他几口,拍拍洛映白的脸:“映白,嘿,清醒点,回魂了!”
洛映白被凉水一激,恢复了几分理智,一抬头看见室友,还觉得挺高兴:“哎,万林,你回来了!”
邓万林:“……兄弟,你可愁死我了,你刚才怎么坐地下了?”
赵琪大步走过来,就去拽洛映白的胳膊:“行啊,不装傻子了是吧?不装了你就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他妈到底动你了吗!”
洛映白揉额角,还是不大清醒,倒是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赵琪了:“我忘了……那就是没有吧?”
方维:“卧槽你还敢威胁人?!”
几个大男生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很快就引起了学校保安的注意,还没等他们把事情的经过掰扯出来,就一起被带到了值班老师的办公室。
洛映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虽然他当时脑子很乱,没有记清楚经过,但事是明摆着的,总之不是他不小心撞了赵琪,就是赵琪不小心撞了他,不管怎么说都是小事,解释清楚就行了。
不过暂时没人想听他解释。导员是个不到四十来岁的女人,名叫邹莹,江湖人称“川妹子”——这个外号的来源就是因为邹老师特别会变脸,对待学生冬天般冷漠,对待上级夏天般火热,平时同学们见了她都绕路走。
邹莹当了这么多年导员,最近正想找门路调一下职位,看见几个学生中有赵琪,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偏向,也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先问赵琪道:“赵琪,你这裤子上可都是土啊,是因为什么事挨打了?你们这些大小伙子火气还挺旺,都是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非得动手。”
她什么情况都没了解,上来就说是赵琪挨打,摆明了就是袒护他,结果这边有了台阶,赵琪却没有就着这句话接下去,反倒梗着脖子不吱声。
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可这个办公室里一半的人都是他的小弟,平时大哥大哥的叫着,赵琪刚在他们面前撂了话要收拾洛映白,转眼就屁颠屁颠跟老师告状说被这个小白脸给打了?他还要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