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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光线有些暗，水底浑浊不堪，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仰着头，匍匐觊觎，时不时还浮上来一些，推顶一下小船。
我本来想提醒七号，却看着他好像想什么入了神，根本没有朝水里看，张了张口，又合上了。
这样也好，反正这些水鬼也翻不出什么浪来，船上的人能稳住，船就不会翻。
到后半段的时候，船颠簸的厉害了一些，七号也反应过来了，趴在船沿朝水底看去。
一只水鬼恰好窜出水面，大概和他面面相觑了一下，七号吓得大喊了一声，拔出枪来。
我连忙一把把他拽了回来，他一屁股坐在船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什么鬼东西？”
“水鬼，别慌就不会被拽下去。”我用船桨把那只水鬼拍了下去。
七号回过神来，胆子大得很，小心翼翼的又挪了过来，探头看了一眼水底那张仰起的鬼脸，脸上一抹厌恶的表情。
我还不太会划有两只船桨的船，好在这船就是不划也是慢慢往前漂的，就是速度慢了一些。
余光看着七号从背包里翻出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把符，不怕死的朝着冒上来的水鬼头上贴，我连忙挥动船桨想挡回七号的手。然而这一次我的动作慢了半拍，又或者是对七号有点偏见，想让他吃吃苦头，就这么看着他被一把拉了下去。
七号死命挣扎，朝着水里开了好几枪，然而却没什么大用处。
不过，七号到底是钟辉弄来的，到底不是只会添乱，他换了一把枪，憋了一口气沉下去，连开了好几枪，还真的被他逼开了几只水鬼。
七号踩着水浮上来，攀着船沿要爬上来，我抽刀，直接斩杀了几只他背后如蛆附骨一般黏上来的水鬼。
七号对着我说了一声谢谢，闻着自己身上的恶臭味道，想着自己刚刚还喝了几口下面的水，脸色一变就是一阵狂吐。
吐到最后，七号捂着肚子，脸色极其难看。
我觉得他差不多要把肠子都吐出来了，无奈翻了几张林琳给我的符纸出来，泡到矿泉水里丢给七号，让他漱口。
或许是心理作用，用符水漱口以后，七号有些缓过来了，抬手擦了擦唇角，有些虚脱的抬起头看我，问道：“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东西……”
“你说那些水鬼？”我想了想，回答他，“他们活着的时候，和你和我没什么两样的。”
七号经过这一遭，老实了很多，说了一句还好刚刚翻找东西的时候把包放船上了。
他找出来一本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会儿，一边说道：“枪对他们没什么用，HN23有些效果，但是也不能杀死他们。”
我划了快一个半小时的船了，想着再慢也就差不多是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岸，也就没再划船，撑着刀坐在船尾，听着七号的话，随口问了一句：“HN23是什么？”
“这个。”他摸出来一把枪，抓着枪口递给我，解释道，“是上次去阴间的时候，我看着那里有一处的水源好像对鬼有作用，就带了一些回来。他们拿去化学分析了，提取了一些物质做出这个来了。”
这样都行？我有些意外，那把抢在我手里翻来覆去都没看出什么来，便递还给了七号。
“你的刀更厉害。”七号看着我，很认真的说了一句。
我笑了笑，想着：听过的，所有的对这把刀的评价里，七号这句可能是最平庸的了。
“可惜它是无法复制的。”说出这句话，我感觉手中的剑微微的嗡鸣，好似是回应一般。
我有些意外，毕竟这把剑在我手中，就好像只是一件利器而已，我知道它或许会有自己的意识，却很少见它有动静。
毕竟是有主之物，我无比珍视它，却又觉得有些遗憾。
又漂了一会儿，船在黑暗中靠岸，七号先一步起身，背上背包跳了上去。
我跟着他一起上了岸，压了压面上那张面具，七号也扣了一张面具，标有数字的号码牌挂在胸前，放进了衣服里。
“我们分头行动？”一上岸，不等我开口，七号就先一步挑明，“我不想和你一道，反正你也看不顺我。”
我想了想，说了一声好，反正我也没有义务照顾他。
提着刀，我径直穿过了岩洞，视线一瞬间开阔了起来。
鬼市被烧毁过一次，新的建筑建设的有些慢，只有一栋古色古香的朱红色阁楼算是完整，其他的建筑都只能算得上的半成品。
鬼市因为那场大火，毁了大半，最繁华的地方都被烧了个干净。
我看着角落里还残存的，烧成了木炭的柱子，有些可惜。毕竟，谁也不知道鬼市到底存在多久了，之前的那些，可能都是古建筑。
虽然现在见不得光，但是谁说的准以后的事情呢。
进来以后才发现，现在来鬼市的人好像比之前要少了一半，顺着路走到里面，看着那栋红色的庙宇，竟意料之外的一个排队的都没有。
我走到最里面，看着坐在佛像面前，显得有些渺小的小和尚，舒了一口气，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再避开我。
小和尚见我，如见了朋友，这一次也没有再问话，只是拿出茶盏和一个茶叶罐子，用木茶匙从茶叶罐子里舀了一勺，倒在被子里，而后把茶壶里的水灌进去。
茶盏是比碗要小一圈的茶碗，茶壶的材质和一般人家里饭碗的材质差不多。
屋子里有些暗，只点了一根蜡烛，我捧着茶碗抿了一口，却觉得抿了一嘴的茶末子，含在嘴里，苦涩的味道遍布舌头。
我看着小和尚，他和我喝的是一样的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好似孩子品味其中的味道。
“好苦。”我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茶连着那些茶末一起咽了下去，却是不太愿意喝第二口了。
我问他：“怎么不问我来做什么？”
小和尚抿了一口茶水，面上是心定神宁的表情，道：“哪位寄存在这里的东西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