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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们的收效比我们好不了多少。在城中集合的时候,所有人汇总起来收到的遮阳服加起来不超过五十套,还不够保全卢家一家的。
周和说:“我们劝过的大部分平民还是很愿意打开陵墓去避难的,但是却不愿意脱下遮阳服给我们。他们说那是亵渎先人遗体的行为,拒不答应。好在人躲进去了,我们面临的威胁能小一分算一分。”
我望向东方的天空,那里已经渐渐显出灰白色,仿佛是一种生命倒计时的颜色。
“就这样吧,把这些遮阳服给卢星佑他们。”我对周和说道。
卢星佑那头集合了不少生面孔,大部分都是曾和他一起在断情崖上修习过的同行。周和把所有的遮阳服都给了他,再由他自行分配给哪些人。
能做准备工作我们都做了,被动地一直在防御,而暗处的敌人冷不丁就攻击一下,实在让人不爽。
“天要亮了。”白无说,“一场硬仗要开始了。”
东方的日头,像个豆蔻少女见到了心仪的少年郎,一点点探出头来,溢出满面光彩。
遥星城一寸寸被照亮,那些无处可躲的平民,一个个张开嘴巴露出尖牙,向那些还没来得及变化的新鲜肉体蜂拥而上。
“开始了么?”
不知是谁,问了那么一句,然后大伙儿手中的武器、符纸、蛊虫,纷纷主动向那些吸血僵尸攻去。
这是一场事后多年回忆起来,我仍然觉得血腥恐怖的恶战。几十个降灵人对站大半个城池的吸血僵尸,我们像一群嗜杀的猎豹,任何除我们之外的东西都是敌人。
无处躲,无处藏,不能停,不能歇。停了一时,歇的,就是一世。
不是对方死,就是我们亡。这是一场没有第三选择的战争,这是一次堵上性命的浴血抵抗。
有些尖牙上滴着鲜血,不知道是哪些无辜被撕咬的人留下的。有些符纸被加上了封印,不知道锁的是怎样让我们不得不收的恶灵。
就这样,在一个晚上没有睡的前提下,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整整奋战了一天。也许是人类的求生本能激发了我们身体里的潜能,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那么久,久到杀红了眼也停不下来,久到太阳落了山,我差点误杀了一个已经变回平民的吸血僵尸。
杀戮停止了,我们透支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内心的力量。
花礼哭了,小魏倒了,阎叔累了,我迷茫了。
我自以为是的主意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是让我们艰难地挺过了一天而已。仅仅这一天,我就有种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沧桑感。结界依然在,满城的平民依然还是会随着日光化身为吸血僵尸的怪物。我们什么都没改变。
“我是不是错了?”看着疲累到已经没了斗志的伙伴们,我问白无。
他的眼睛依然干净,可是眼皮却有些沉重地耷拉着,抬手轻轻抱住了我,身后的景色是太阳西斜后只剩一个黑色轮廓的山峦,远远的躺在我们看得到却走不到的地方。
他柔声说:“蓝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起码我们现在还活着。”
我无力地笑了笑,这也算活着吗?活在恐惧里,活在周而复始的战斗里,看不到结果,也不能停下。
“算。”他肯定地说。
不再去追究他是否读了我的心,我只想好好的休息。第一次在心里希望真的有神仙,让我一觉醒来不过是经历了一场梦,结界从未存在过,我们也不曾这般耗尽全力厮杀过。
“睡会儿吧。”
随便捡了条街道,我们几十个人就随意趟在地上睡了过去。无需高床软枕,无需锦被纱帐,周边是熊熊燃着的火焰,还有那些懊悔不已的村民,我们只想休息,好好地休息。
这一睡就是九个小时,巧得很,又是四点四十分。
睁开眼时,伙伴们都围在我身边,神情凝重。
阎叔手上拿着那块阴阳磁表,他对我说:“蓝蓝,你总算醒了。”
“怎么了?”我揉了揉发疼的脖颈,在地上睡就是不舒服,太硬,硌得浑身都疼。
“昨天,我按你说的给绞灵阵术之外加设了一重杀灵的阵,可是刚刚我去测阵,发现那重加设的阵已经被破了。”
“你说什么!”我身上的疼痛感因为阎叔这句话,一瞬间就忘了个干净。
此时的遥星城就像是一个穿了三件衣服的人,外衣和内衣都穿得好好的,唯独中衣被人脱了去,这么奇怪的现象怪不得我反应大。
我试探性地问了问阎叔:“阎叔,你是猜到了什么吗?”
他看着我,停了好几秒,最后点点头,说:“我猜测,那个布下结界的人此刻就在结界里。而且,阵引是他自己。”
阎叔的猜测大胆到我都不敢接话,凌灼大拇指摩挲着嘴唇,若有所思地说:“我也这么猜过。这么大的结界,在外头护阵太困难,在里面就容易得多。不过你说阵引是他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大胆,为什么会这么猜?”
“是阴阳磁表。”阎叔将磁表展示给凌灼看,说:“这阴阳磁表是结合八卦五行、风水地理做出来的一款磁表,是我专门用来测阵的工具。我刚刚用它时发现磁针动得异常厉害,还以为是阵术重叠太多导致的,于是又细细测试了一测,这才发现第二重阵已经被人破了。能够在不破坏外部结界的情况下破了我第二重阵,只能说明破阵之人就在结界中,于是我又开始测第一重结界的阵引方位,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白无冷不丁冒出一句:“磁针在乱动。”
“没错!磁针就是在乱动!”阎叔有些激动地说。
别的人或许听不懂,可是降灵人知道测试阵引时磁针乱动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阵引不是固定在某个地方,它也在移动!
“这么大结界的阵引一定是灵力非常的东西,或是焚烧千年的香炉,或是供奉万年神像,绝对不可能是些牲畜毒虫。可是我列举的那些东西都是死物,一个活动的阵引,又不能是牲畜毒虫,除了是布阵者自己,还能是什么?”
阎叔说的颇有道理,我顺着他的推测做了个大胆的假设:“这么说,那个人此刻就在我们附近?”
阎叔点点头,认真地回答:“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