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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向晚惊魂未定,看着怀中的吞吐兽,也是惊魂未定,柳向晚抱着吞吐兽往前冲锋,吞吐兽半路就吓坏了,从柳向晚怀中挣脱出来,往回便跑,感应到了血煞珠强大的气场,不敢往前与战,这也是为了救主人。
柳向晚看着吞吐兽,百感交集,没想到此物如此通灵,关键时刻虽有胆小之嫌,却有救命之举。
我坐在地上,心中虽有绿叶虚影那徐徐的快感,但悲怆之情无法控制,四个人就这么完了,十六海刺剩下的十四位已经开始伏在石幡和神虎身前,查看大哥呼吸是否匀称,体征是否正常。帐篷之内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我目光呆滞看着远方,心中不住的自责,为什么非要离开柳树沟,为什么非要踏入暗三门江湖,即便踏入暗三门江湖,解了虫斑也就算了,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即便林慕蝉误飞锁鳌礁,不得已而再起干戈,但在救出林慕蝉后,如若上雪山躲避一时,也不至于有今日之恨,带上林慕蝉找个不大不小的边陲小镇,了此一生,更不至于搭上四人性命。
我的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泪眼朦胧中,看见鸿蒙老道进了大帐,我开始怀疑鸿蒙老道是对的,仗只会越打越大,不如当时躲开,如今大家也许正在雪山之巅,烧着牛粪喝热茶,我与石幡虽然拜盟,但相处时间较短,感情算不上深厚,黄金童和张舒望的音容笑貌始终在我脑海中晃悠,两个人就这么没了,元神回不来什么意思?那意思还不就是说两人已死。我反复告诫自己,凡事往宽处想,两个人其实没死,只不过元神回不来,可转念一琢磨,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谁能干得了血煞珠?聚血而成风生之体,触物以灭元神之躯,根本就没法打。你打它,它是风生之体,它打你,一碰就完活。我越想心路越窄。
林慕蝉过来扶我,我没有力气站起来,悲痛欲绝,蒋宏山所有人马都没有进帐,站在瓜叶之上,仔细查看血煞珠的动静。我从帐篷门口望见,蒋宏山端着一个罗经模样的东西煞有介事的看着,时不时嘴唇动一下,好像在和别人讲话,那罗经有千里传音之术。我知道,他在求援,虽然他混迹江湖多少年,没有结交多少过命的兄弟,但总也能认识几个高人异士,他在打听血煞珠的情况。蒋宏山非常清楚,这一战如果不成功,那么不远的将来,魏庆洲要团灭采江底帮。
何半仙也出门上了瓜叶,他的金光射字之法,无用武之地很是郁闷,在等待时机,等血聚之兽从土壤里全部爬出来,他就试试自己手法,何半仙是誓死保卫豹伏山的,因为黄漆树就在花果阵中,花果阵一破,黄漆树一毁,他就可以怀抱愧疚,自杀去地下见他那妖异老婆了。
不一会蒋宏山派截河队一个人跑进帐篷告诉我,蒋先生打听的消息是:血煞珠到底该怎么降,没人知道。但打听出了这东西出处,此物不是在东海伏波兽麾下,来自东海鲛国,乃东海鲛国水军主力,与南鲛作战中,屡现奇功,只因这些战役都发生在万里洋波之下,中土人很少有人知道,东鲛之国内,并没有赶虫人,也不知这血煞珠为什么就流落到了东鲛人手中,据说,这血煞珠心甘情愿为东鲛而战,不是因为降服于东鲛之民,而是因为血煞珠的情人被东鲛控制,说那情人是颗龙珠。
我泪眼朦胧,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血煞珠在天地之间茕孑而立,不雌不雄,竟然会有情人?还要爱上一颗龙珠?亘古未闻。但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我不是一枚有生命的珠子,怎么能够理解一没珠子的审美和感情经历呢?珠子兴许只能爱珠子。
那截河队的人又说道:血煞珠在东鲛国内是听调不听宣,见了金乌大运点兵符就来,不见就不来,见符以后,不管现场有多少人,统统杀死而后快,不论敌友,这金乌大运点兵符需要太阳照射,方能发力,所以点校极慢,这是魏庆洲摆双龙阵的后手,双龙阵不成功,那么就让双龙阵耗咱们的时间,把血煞珠点校出来,杀个干净,蒋先生是这么分析的,希望王先生不要性情用事,几位兄弟还没死,还是以想方设法解救为要。
我听完摆摆手,示意知道了,外面蒋宏山密切关注着血煞珠新动向,一点不敢怠慢。
我哭的不成样子,紧接着柳向晚也开始哭,林慕蝉见不是事,过来宽慰我说:得鹿,你先别伤心,不是有云纱可以降服血煞珠吗?我估计凡是涉及到风云之事,最用该知道线索的,应该是我们飞天夜叉一族,我虽然不知道,兴许我妈妈会知道,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我摇头不语,云纱也是渺茫之物,即便有,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可能弄到手,眼见大敌当前,远水解不了近渴。
林慕蝉自去打电话,挂了电话回来,我还是抱有一丝残念的,急忙问道,怎么样?靠谱吗?有云纱这回事吗?
林慕蝉伤心的对我说道:云纱也是个传说,我妈说了,她听老辈人讲过,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谁也没见过,不过你放心,我妈答应给我问问。
我哭到:你妈能问谁?你们合族就剩下你们母女了不是?
林慕蝉道:不不不,我妈近几年联系上了一位老人,飞天夜叉和国差不多也就仅剩我们三人了吧,这种事都是老人比较清楚。
我眼泪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流,对林慕蝉说:不用安慰我了,你喜欢我吗?
林慕蝉点点头,我继续说道:真心喜欢我,就把我忘了吧,我换回身体,出去找魏庆洲,这次是真的投降请死,能保住你们性命最好,如果保不住,我相信你能逃掉,回到雪山,和你妈妈生活在一起吧,这四条人命,责任全然在我,我已经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林慕蝉推搡我一下,说道:王得鹿你瞎说什么?我发现你们换过身体后,为什么都有些性情不定?你看柳向晚哭成了个泪人。
我扭头看柳向晚时,果不其然,韦绿正在百般劝慰,柳向晚哭的江海涛涛,什么都不管,只是一个哭。
我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林慕蝉不哭?张舒望和黄金童都死了,竟然没有一点伤心的意思,也太冷酷无情了吧,虽然她和黄金童言语不打对付,但毕竟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总会有些感情吧,张舒望是好一点色,可到了后期,一直拿林慕蝉当亲孙女看待,如今两人刈没,于情于理总得掉几滴眼泪,我当即对林慕蝉说:难道你一点不伤心吗?黄金童和张舒望再也回不来了,都死了,你还能如此淡定?
林慕蝉辩驳说:怎么就死了,你看!他们呼吸很匀称,说明只是元神回不来,我们会有办法把他们救回来的,你别哭了行吗?如果救不回来,真死了再哭也不迟啊,相信我总会有办法的,你看除了你和柳向晚,其他人谁也没哭,人家韦绿怀有身孕,没了丈夫不比你着急吗?但人家还是相信总会有办法救回来的,你看!
说这话林慕蝉用手指给我看,我环视一周,还真如林慕蝉所言,谁都没哭,韦绿竟然还能有心思宽慰柳向晚,真是邪门,难道这些人连点最起码的感情都没有吗?我开始愤恨,对林慕蝉也心生怨恨,没有感情,冰冷如水,我是怎么和她走在一起的呢?听见柳向晚哭声震天,心想这才是性情中人,有血有肉。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神经质了,如果我没有被换过身体,我面对黄金童张舒望元神回不来的情况,处理方式和林慕蝉是一样的,只是我与柳向晚换过身体之后,情绪极其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了,这和服用毒品后的状态出奇的一致。
林慕蝉也察觉了端倪,请玉蕊夫人把我们身体换回来,玉蕊夫人却说等到硝烟落尽,熄了干戈,再换不迟,现在换回来,我和柳向晚极有可能因为情绪不稳定,一个不留神就自杀了。
林慕蝉知道,玉蕊夫人绝不是故意让我们几人染上像毒品一样的绿叶假身,是形势所迫。因为从玉蕊夫人的话语里就听得出来,她不想让我们死,也不想让我们难受。
忽然之间林慕蝉的电话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林慕蝉接起电话,几句话过后,高兴的跳了起来,眉开眼笑的告诉我:王得鹿,我妈说飞天夜叉遗老知道这种东西,年轻时跟着老人织过,虽然现在不是很熟悉那技艺,但过程模糊都记得,可以试试。
我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也不哭了,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对林慕蝉说: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你妈妈,第一时间拿回云纱。
林慕蝉兴奋的点点头,狠狠的说了个嗯字,当时就要展翅飞空,吴天成正好在帐篷之内,上前一把将其拉住,给了她一柄木刀,正是锁鳌礁割冲天丝网所用的,吴天成说道:豹伏山四围已经全是冲天丝网了,带着这个能保证你飞出去。
林慕蝉眼神里充满了对吴天成的谢意,说了句等我,走到帐外,展翅而去,我疾步走出帐外,发现截河队、何半仙,已经联手和血煞珠干了起来,截河队十二人正在运用分水之术,不指望打死血煞珠,能拖延时间再好不过。
我正要登上瓜叶查看战况,蜃奴忽然急匆匆跑出来,对我说道:朋友……朋友,我的另外一个朋友想见你。
我奇怪问道:另外的朋友?
蜃奴一本正经的说道:对,鲛人,南鲛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