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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系.统随机防盗章节, 当读者订阅比例不足时会显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面对杨妈妈的污蔑时还能忍住, 现在被救出了反而不行了?
怕被发现,玲珑下意识地在衣裳上蹭了几下擦干眼泪。迷迷糊糊蹭完发觉不对,居然蹭在了他的身上……
玲珑一抽一抽地小声道歉:“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郜世修原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低头看了眼,有些明白过来, 忍俊不禁,“没事。”
说话间望向她的双手,他刚刚舒展开的眉间再次拧紧。
穆少宁还没回来。
可时间不能拖延下去了。不然玲珑的手怕是无法痊愈。只表皮上的伤,还能用药膏来治疗。关系到筋骨,还是要寻到名医妥善处理。
郜世修留了八名飞翎卫协助穆少宁办妥这边的事情, 他带了其余人往回京的路上赶。
一来为了尽快回京与太子汇合,把此次为了方家出京的事情说与他听,另商议后续安排。再者,也是为了给玲珑治疗。
成都府有位名医擅长此道。孟大将军镇守西南受重伤危及性命时就是他给治疗妥当的,郜世修打算寻到他为玲珑看伤。此人住处恰好在回京路上, 快马加鞭的话大半日功夫能到。
原本打算让小姑娘坐马车过去, 后来考虑到时间紧急,她的手不能再拖下去,郜世修决定抱着她骑马一路往成都府驰骋而去。
虽然也是策马而行, 但是为了小姑娘着想,速度到底比不得只有飞翎卫行进时的速度快。而且孩子禁不得累禁不得饿, 时常要停下来歇一歇。因此, 这天上午出发, 到达老大夫那儿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下午了。
王老大夫慈眉善目须发皆白,平日里总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可看到玲珑的手后,他却收起了笑,一脸严肃。
郜世修平生没有什么惧怕的事情,难得的有了紧张情绪,轻声问:“可还有救?”
王老大夫初时没有理睬他。
他便静静地立在旁边,看老人家为小姑娘瞧伤。
小半个时辰后,老先生低叹一声:“还成。好好养的话,能痊愈。就是皮肤上怕是会留疤。”
郜世修暗松了口气。拿出一瓶药来给王老大夫,“您看这个如何?”
王老大夫初时并不知这位姓郜的公子到底是哪一位。见到这药后,脸色顿变,上下打量了郜世修半晌,点点头,“原来是定国公府的公子。”
郜世修略一颔首,不欲多言。他看玲珑小脸上满是汗,抬手给她轻轻拭去,说:“莫怕。不会有事。你放心。”
玲珑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色,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略有松缓。
她是真的非常不好过。
伤处从表皮一直深入到肌肉和筋骨里,磨得她痛不欲生。
在马上的时候,或许是在他身边特别安心的关系,能够好过许多。现在独自躺下来,那种难受的感觉便彻底浮了上来。
玲珑本以为这就已经到极限了。谁知敷过药到了晚上,伤处又痒又疼才是真正难捱,难受得根本睡不着。偏偏不能抓挠,会影响到伤势的恢复。
玲珑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最后只能坐起来。呆呆地静坐半晌,慢慢穿上衣裳,出了屋。
因为接连的赶路,许多消息都没来得及去看。郜世修今晚处理密报的时间久了些,下半夜方才吹灯就寝。
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他和衣而卧,阖目打算小憩片刻。谁知刚刚闭上眼不久,就听屋门边轻微响了下,而后,屋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进屋。
郜世修面朝墙侧卧着,初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静等对方动作,想看看究竟想要做什么。后来,他发现了不对。那脚步虽然刻意放轻了,却明显能够听出不是大人而是孩童。
难道……
玲珑?
这一迟疑的功夫,她已经来到了他床边。
而后,他衣裳下某处有被人轻微拉扯的感觉。若是没猜错的话,应当是腰下系着的玉佩。在那白翎的旁边。
郜世修生母去世的早,自小就与人不太亲近,一直独来独往,不习惯有人靠近他的床边。
如果是旁人,他直接把人踢出门去便罢。对待小孩子不能这样。他打算出声把人赶走。
就在这时,还没来得及开口,静寂中响起了轻轻的啜泣声。
那哭声隐忍而压抑,努力将音量控制到最小,显然是不想打扰到他。只是悲痛太甚,伤痛太甚,所以无法遏制地泪如泉涌。
她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就这么伏在床边,仅仅握着他佩戴的一块玉。再没其他。
郜世修双目澄明地看着眼前的墙壁,终是没有开口赶人。
她在他床边哭到天微明。
他沉默地看着墙壁,到天微明。
·
原本打算的是第二天一早即刻启程。
玲珑哭累了睡着后,郜世修起身,把她放到床上躺好,又改了主意。
待到大家一起用早膳的时候,他说:“再多待几日。让王老先生多给看看伤势。”
王老大夫本就觉得娃儿这伤口得好生照顾着才行,闻言点头:“郜公子说的是。虽然孩子恢复得快,可不观察个两三天的,难保有没有变数。依老朽看,多留些时候的好。”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用过早膳后,手下收拾东西的时候,郜世修朝玲珑的饭碗看了眼。
她只吃了小半碗粥,几根咸菜。再没其他。
郜世修自小习武,自然知道受伤后愈合是极其痛苦的过程。更何况小姑娘伤在手,十指连心,那种疼痒更是抓心挠肝的难受。食不下咽是正常的。
但是不吃东西不行。多吃一些,才有利于伤口恢复。
郜世修去看玲珑。
谁料小姑娘在偷偷看他。
俩人视线一接触,小姑娘就惊得跳了一下,慌张地别开视线,没敢如以往那样和他对视。
郜世修觉得好笑。
很好。
看来她偷偷摸摸做错事后,还算有点懊悔之心。
勾勾手让她过来,郜世修俯身,用只能他们俩才能听见的音量问:“心虚了?”不等她回答,又低声道,“罚你这几天每顿都多吃一碗饭。”
玲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弱弱地说:“能不能只多吃半碗?”
“不行。”
看他说的决然,玲珑蔫蔫地耷拉着脑袋,“哦”了一声,皱着小眉头去揪衣角。
见她这般垂头丧气的小模样,郜世修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说实话,北镇抚使五官清隽相貌极佳,笑起来尤其好看。仿若寒冬已过,春暖花开。
飞翎卫们头次见到他这般模样,一个个瞧得目瞪口呆,又急急忙忙扭过头去,没胆子再多看。
·
耽搁的这几天功夫,足够穆少宁带人办妥抚育堂和杨县令那边的事,带了人把他们一路押去成都府府衙,看押起来。
这些事情已了,穆少宁他们就来了王老大夫这儿汇合。
郜世修早已修书一封送去都察院,讲明杨县令德行上的缺失,让他们严惩此人,由吏部另行择官任命。
如今与穆少宁汇合,他又给户部去了信,提及此事,告知抚育堂的管理存在严重疏漏。如今镇上的抚育堂已经遣了人暂时代管,户部还需派了专人来处理此事,另,要仔细查看各处抚育堂,务必杜绝这种虐待孩子的事情再发生。
郜世修忙着政事的时候,穆少宁倒是闲了下来,没事儿就去逗玲珑。
他也知道伤势愈合的时候极其不舒服,想着法子让玲珑开心点。或是给她讲自己听到的趣事,或是说一些有意思的故事。偶尔没词儿了,就把自己做过的糗事抖出来。
玲珑笑得不行。
“你还真把仙人掌拿起来了?”她眉眼弯弯地问:“那,扎手了没?疼不疼?”
“怎么不疼!”穆少宁想到当年不堪回首的往事,心有戚戚焉,“我的手被扎得毛绒绒的,整个儿的跟仙人掌似的了。我爹气得打我一顿。还是祖父好,帮我一根根拔下来的。”
穆少宁说着,看看到了玲珑换药的时间,就打算拿了药给她换上。谁知东西刚刚准备好,正要动手帮忙,门吱嘎一声打开。
回头一瞧,哦,原来是北镇抚使大人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了。
郜世修一直惦记着这事,掐着点儿到的这里。
他拿过药,说了句“我来”。净过手后,坐到玲珑身边,小心地把她的手放到旁边矮几上,动作轻柔地给她拆绷带,上药,换新绷带。
想他自小习武,动作和力度都能把控很好,不会弄疼她。
别人来做,他不放心。
穆少宁摸摸鼻子,想说自己也是习武的,能够做好。但看七爷态度坚决,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抬头看了会儿天花板,穆少宁猛地拊掌大笑,“玲珑,我给你煮面吃吧?”
玲珑最近在郜世修的“威逼利诱”之下,每顿都吃得很饱,不饿,闻言就想拒绝。
可郜世修替她直接做了回答:“可以。”
穆少宁开开心心地出屋去了。
等穆少宁离开后,玲珑眼巴巴地看着郜世修,很小声地说:“我吃不下怎么办。”
郜世修抬眼看了看她。没吭声。
不过,等到面端上来后,玲珑就知道了答案。
把穆少宁赶出屋子,郜世修帮忙把那一小碗面给吃了。而且,没和穆少宁说是谁吃的。
玲珑心想,八成是七爷他自己饿了吧,所以坑穆少爷一碗面。
郜世修却是看着面碗若有所思。
后来的日子里,不论是在王老先生那儿,还是在从成都府到京城路上住客栈的时候,郜世修每天都会让穆少宁给玲珑煮一碗面。
穆少宁从来不抱怨,每次都乐呵呵地去煮面。没多久,热气腾腾地端过来。
眼看着那面从清汤寡水到后来带了点葱花,再后面还能加鸡蛋了,郜世修终是轻轻颔首。
临进京的前一天晚上,等玲珑睡着了,郜世修把穆少宁叫到屋子里,问:“你当真想让玲珑跟你去怀宁侯府?”
穆少宁在把玲珑带出抚育堂后,就命人快马加鞭送信给怀宁侯府,说起这个小姑娘的事儿,希望家里人能同意他把人带回去。
这件事,自打汇合后,他就告诉了郜世修。
七爷当时并没表态,不答应,也不反对。
前几天收到了家中回信,已经同意。自那时候起,穆少宁就一直明里暗里地磨郜世修,想让他松口。
毕竟人是七爷救的。没七爷的首肯,他哪能随意把人带走?
可是郜世修一直不予理睬。
穆少宁也没辙。
如今郜世修主动提起来这事儿,穆少宁心里一阵欢喜,又一阵忐忑,“七爷,您的意思是……”
“看你待她还算是有几分真心实意。”郜世修道:“那便把她交给你。”顿了顿,想小丫头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遂轻叹着道:“希望你和侯府的人能够善待她。”
定国公府的情况有些复杂。相较起来,倒是怀宁侯府更适合孩子的成长。先让小姑娘过去,到时候他再抽空去趟穆家,把玲珑的事情和侯爷谈一谈,亲自把她托付给他,应该不成问题。
惊喜来得太快,穆少宁嗷地一声哈哈大笑。
笑完后,看七爷正神色冷淡地望着他,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路过小姑娘的屋子,穆少宁想进去看看,斟酌了下,还是别在这个紧要关头惹怒七爷,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里。
·
翌日启程之前,玲珑一直跟在郜世修身边。郜世修没把这事儿告诉她,穆少宁就也憋得抓耳挠腮的暂时没提。
入了城门后,临分别前,一行人到了街边安静处。
郜世修对穆少宁作了一番叮嘱,又说:“许久不曾见敬泽兄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穆少宁顺口道:“祖父也很记挂七爷。到时候七爷提前说声,祖父一定会让人备好酒菜等着您的。”
飞翎卫们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地没什么异常。
玲珑却是从这话里头估摸出点味儿来,惊奇地睁大了眼问穆少宁:“难道说,你要喊七爷一声‘叔祖父’?”
穆少宁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深觉被个小姑娘给看扁了,气呼呼地去揪她小辫子。
玲珑的辫子还是郜世修今天给绑的。现在忽然被拽乱,恼得不行。
有心想要气一气穆少宁,她扬起小脸,对着郜世修粲然一笑,甜甜叫道:“七叔叔。”
飞翎卫们憋笑憋得脸通红。
穆少宁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小姑娘这是借了七爷的辈分来压他呢。登时七窍生烟,上去就要跟她说,你别想了,乖乖当我妹妹吧。
哪知道这时候郜世修突然冒出来一声:“嗯。”
分明就是应了那一句“七叔叔”。
穆少宁呆住了,苦笑,“七爷,您这是——”复又嘀咕,“我可是想认个妹妹回去的。如今这样,可怎么算呢。”
玲珑这才知道自己将要去怀宁侯府的事情,顿时为自己刚才的恶作剧羞愧不已,低着头道:“刚才我是开玩笑呢。”
“你是开玩笑。我却不是。”
郜世修说着,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你放心。往后即便身在侯府,你也是我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了去。”
“我并非想逼迫你说出私隐。如果我想强迫你说,大可以在刚遇到你的时候就逼问。”郜世修难得地主动开口解释,“只是有些事情,你不与我坦诚相告,我怕无法护你周全。”
又过了很久,玲珑方才轻声开了口。
“那香气,那香气是不吉利的。”她用很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闻到的人,许是能病症好起来,许是正常的人会精神错乱。有别的味道把它打散,不那么浓郁的时候,就没事了。”
她语气慌乱,说话前后有些颠倒,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害怕,“我娘说了,不能让人单独闻到这种香气。万一不小心害了人,那可真是麻烦。”
郜世修抬眸望了她一眼,问:“怎样治愈人?怎样伤到人?”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根本不记事,我娘和我爹告诉我一些。后来我一直戴着茶包,每天更换,就没发生过这种事。”
玲珑说着,努力回忆,把自己知道的零零散散拼接起来讲给七叔叔听。
小时候没断奶的时候就罢了,有奶香遮掩着还不明显。后来她一多两岁的时候,有人抱了她,身体的不适会减轻甚至于消失。
比如哥哥本来生了病,她却非要哥哥一起玩,结果哥哥还没吃药就好了。还有,伺候她的一个丫鬟原本耳朵有些不太好,谁知后来听力慢慢恢复。再譬如有位夫人原本病重卧床不起。她在对方家里做客的时候,趁着家跑到对方病床上玩。后来对方居然奇异地慢慢好转,甚至于能下床走动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许多。
这些她都能知道是哪一家的哪一个人。父母亲都明明白白告诉了她,所以十分可信。
一件两件就罢了。慢慢多起来后,她的父母开始察觉出端倪,紧张起来,开始准备茶包遮掩气味。
幸好气味遮掩住后这样的事情没再发生。想来是那香气纯正了才有用。
“也有正常人抱着我精神开始出问题的。”玲珑说:“只不过爹爹娘亲说,我这个是害了人的,就不告诉我具体是谁了。”
郜世修默默听着,慢慢地眉心紧拧。
他更倾向于相信,小姑娘的体香有治愈功效,并不会害人。
只是这特点容易招来祸端,很容易让人盯上她,让她成为可以利用的工具,所以她的父母亲不敢让她的这个特点外露,小心呵护着她,还用一些莫须有的假话来吓她,让她正常成长,免于被人发现。
郜世修暂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只道:“往后你需要小心。换衣穿衣自己来,莫要让人发现这件事。”
玲珑点点头。忽地想到一件事,复又紧张起来。
“可是我往后要住到秋棠院去了。”她说:“夫人让我住到她那里。她若是发现了,怎么办?还有傅公子……”她绞着手指,“他也发现了些端倪。”
“傅清言?”郜世修仔细问过当时情形,“傅清言那边不用在意。他只是约莫知道点,不知晓其中利害关系,倒也无妨。况且傅清言此人素来重诺,既是答应了你,应当可以相信。”
较为难办的是贴身伺候的人。
一旦有人近身伺候玲珑,很容易发现她的特点。
“这些你无需担心,交与我来处理。”郜世修看看天色,实在耽搁不得了,边往外走着边说:“两日之内,我为你解决此事。这两天你小心着点。”
·
玲珑回到秋棠院的时候,刚进院门,郑妈妈就迎了上来。
“小姐。”郑妈妈满脸含笑地说:“夫人让人收拾了西跨院出来,你瞧瞧喜欢吗。”
秋棠院的东西厢房是原本穆承辂和穆承琳的住处。
傅氏考虑过后,没有让她住在这两处地方,而是把紧挨着的西跨院收拾出来给玲珑住。一来免得去见玲珑的时候睹物思人,二来,这姑娘乖巧得很,她也想给她个更宽敞的地方住。
虽然大太太给玲珑选好了住处,可她更希望玲珑跟她在一起。
玲珑没料到自己离开这会儿就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开心地跑过去,左看右看。
她正听郑妈妈说哪个屋子是卧房、哪个屋子是书房,丫鬟红霜走了过来,禀道:“小姐,二小姐来了,说是来给您赔礼道歉。今天中午的事情是她不对。她已经去给三小姐道过歉了,现下来寻您,希望您能谅解。”
玲珑不喜欢这位穆家二小姐。
至于对方提起来的那件事,更是让玲珑恼火的不行。
刚才吃饭的时候,二太太陆氏身子不适没过去。大太太蒋氏一并照顾着二房的孩子们,还说,喜欢什么只管讲,又特意问了二房的小姐们喜欢吃什么。
双生姐妹俩叽叽喳喳把自己喜欢吃的讲了。
这位二小姐穆少媛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说什么都可以,低眉顺目地不多话。可是等到了宴席开始后,她的眼睛却时常瞄着松鼠鱼。
穆少宜喜欢吃松鼠鱼,府里的人都知道。所以这菜一上来就搁在了穆少宜跟前不远的地方。丫鬟布菜时时常给她添一些。
那位姓袁的老姨娘原本跟在侯爷身边伺候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女眷的桌子旁边,站了会儿,问:“二小姐不是喜欢松鼠鱼吗?怎的没让人给你夹一些。”
穆少媛有些慌张地站起来,摇头连声说没有。
袁老姨娘道:“我明明记得你喜欢这个。上次你生辰的时候,我问你加什么菜,你只要了一个,就是这种。”
穆少媛咬着嘴唇不言语。
恰好丫鬟给穆少宜夹了一块鱼肚子,袁老姨娘轻声呵斥了几句:“一个个的做事不得力,竟然不顾主子喜欢什么,问都不问二小姐一声。三小姐也是。虽然你喜欢这个,也不能独自占了去。”
穆少宜气不过,“什么我占了?她不说谁知道啊!她自己不说爱吃,到头来反倒成了我的错?”
袁老姨娘低眉顺眼地道:“三小姐误会了。婢子没指责您什么。就是说丫鬟们做事不好。”
穆少宜恼得把筷子撂到了桌子上,“你刚才明明就说我了!大家都听见了!”
彼时男人们兴致上来在行酒令,蒋氏有话要和傅氏说,婆媳两个出屋去了不在这儿。
至于丫鬟们……
现下布菜的都是木樨院里跟在侯爷身边伺候的。而袁老姨娘是伺候了侯爷几十年的老人,木樨院上上下下的仆从里,没有丫鬟婆子敢顶撞她。
一时间,没人来帮穆少宜。
玲珑喜欢少宜,很为少宜抱不平。
明明是穆少媛自己不说喜欢吃松鼠鱼,这个姓袁的老姨娘却话里话外说是少宜霸占着那道菜,不给穆少媛似的。
那穆少媛也可恶。自己惹了事儿不来解释,反而眼睛湿乎乎的,好像要哭了似的,只一味小声说:“都是我不好。”
玲珑朗声和袁老姨娘说:“您弄错了。这道菜本就离少宜很近。开始的时候大太太问过二小姐,二小姐没说喜欢吃哪个,丫鬟布菜的时候就没给二小姐夹。和少宜没关系。”
袁老姨娘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问桌边所有人:“是这么回事吗?”
丫鬟们依然不吭声。
穆少宜去推那对双胞胎姐妹俩。
“二姐姐是个闷葫芦。可你们好歹说几句实话吧。”穆少宜道,“我娘看顾着你们,你们倒好,临了就这么对我的?小心我下次只给你们苦瓜吃。苦死你们!”
穆少如眼睛转了转,说:“我哪里知道。又没注意。”
穆少娟嚼着东西含糊地道:“玲珑说的是实话,是这样没错啊。二姐自己不肯说,怪别人咯?”
她们俩是二太太亲生的嫡女,行事自然不用顾及庶出的穆少媛。
看双生姐妹俩这样讲,袁老姨娘脸色很难看,没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布菜的丫鬟几句,让人给穆少媛多夹点这个菜。
饭后的时候,少宜还提起来这件事,和玲珑抱怨。
“那个二姐姐最烦人了。弱里弱气的,不论我和她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觉得好像我在欺负她一样。你看,她比我大,还是个庶出,而且是二房的。我犯得着欺负她么!她也是的。你看那脾气,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儿。帮我几句会死啊?”
玲珑很反感这个穆少媛,说道:“我觉得那袁老姨娘待她很不错。你以后少理她。”想到穆少媛从始至终都没有帮穆少宜辩解,便道:“你那二姐当时怎么不吭声?明明她一句话就能把事情解决。”
“她啊,一直都是这样,性子太软,动不动就哭,说话没个重点,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了。”穆少宜不甚在意地说。
虽然穆少宜说穆少媛没什么不好,也不是故意的。可玲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总感觉穆少媛看人时候的眼神不舒服。
秋棠院里,并非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毕竟是侯夫人的住处,来了人总得通禀一声方能进。
现在听到穆少媛来了,玲珑并不想见她,和郑妈妈商量:“我若是不想见她,可以吗?”
郑妈妈显然松了口气,脸上还带了些笑意,“那是自然可以了。您现在西跨院忙着,脱不开身。婢子和她说几句就行。再跟她提一句,玲珑小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太多。道歉就不必了。您看如何?”
玲珑微笑,“那就麻烦您了。”
郑妈妈福身下去。
寻了机会,郑妈妈悄声和傅氏道:“夫人可是没看错。玲珑小姐是个机灵爽利的。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心里敞亮着呢。”
傅氏正亲自给玲珑挑选着插瓶的腊梅枝,说道:“你做得很好,就该让她随心所欲地行事。有我在,就看谁敢欺负她去。”
且不说她是侯府夫人。
就连傅家,也是书香世家,满门清贵。京城谁也不敢小瞧了去。
穆少媛不过是侯府庶子的庶女而已,傅氏还真不放在眼里。
西跨院整理妥当后,傅氏唤了两个丫鬟过来服侍玲珑。一个名唤红玉,一个名唤红霞。都是原先就在秋棠院里伺候的。
“只是管事妈妈需得再挑一挑。”等到屋里没了旁人后,傅氏和郑妈妈商量,“玲珑年纪还小,总得找个合适的妥帖人才行。”
郑妈妈说:“是这个理儿。不过也不急。小姐做事懂礼有分寸,没什么需要另外教的,我顺带着一起管了西跨院也没问题。慢慢来,仔细一些,挑到真正合适的人选了再说。”
此事商议过后,郑妈妈另说起一件事:“玲珑小姐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脱衣穿衣都是自己来。您看怎么办?”
提起这个,傅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叹息着面露哀色。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家里人都没了,不习惯和陌生人太亲近吧。”傅氏道:“现在她刚来,还不习惯。等到熟悉了再说。”
郑妈妈颔首应声。
谁知仅仅一日过后,这事儿却是突然就得到了解决。
翌日下午,有三人来到了怀宁侯府。她们都是从宫里直接过来的,一位是太后身边伺候过的嬷嬷,另两位是在太子东宫做过事的姑姑。
原本三人就是今年要放出宫去的。
昨天傍晚,郜七爷临出城前修书一封让人送到了太后跟前,太后便直接让她们来了怀宁侯府。
专程来伺候玲珑小姐。
箱子打开,里头共放了三样东西。当中一个很大的包袱,占了箱子大半的空间。左边塞了个半尺见方的小匣子,右侧是个一尺宽半尺高的沉香木盒。
锦绣把包袱拎出来搁到桌子上,解开系带,里头满满的全是衣裳。顾妈妈打开沉香木盒,里头搁着各样首饰。冬菱取了小匣子,里面是各种小东西,有香膏有香囊还有其他的一些。
顾妈妈拿了香脂来,净过手后搓匀了给玲珑抹脸,“一看就是宫里要来的。这种香脂啊,用料很好,公主们年纪小的时候就用这个。比胭脂水粉还要贵。”
冬菱小心地翻了翻,奇道:“咦?有香膏香包香脂头油。怎么没有胭脂水粉的?”
“姑娘这么漂亮,而且年纪小,不用使那些。”锦绣说着,拿了几样首饰仔细看看,轻声道:“内造物品,考究得很。七爷是真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