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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笙,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好不好?我保证,这一回再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唐芷珊紧紧的握着他的双手,那倾国倾城的脸庞,那动情至深的眼神,那刻骨铭心的昔日感情,正一点点的瓦解着他内心高筑的堡垒。
房内气氛微妙,避光窗帘紧紧拉上,将外面的喧嚣都隔绝。这一瞬间,看着眼前的人,仿佛时光又回到当初,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过。他们没有经历过那场变劫,一切都如刚开始那般美好。
裴衍笙心底微动,薄唇轻启正要开口,他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嗡嗡嗡的震动起来。
这一个电话,成功的打破了这动人的氛围,将唐芷珊用心营造的气氛扯开一道裂口,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拉着裴衍笙回到了现实中来。
过去了的时光将永远不会再回来,此时裴衍笙还是裴衍笙,唐芷珊还是唐芷珊,但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们。
时隔六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裴衍笙掏出手机,看见陆西蒙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第一次没有皱眉头。
他走到一旁接电话:“喂。”
“小鱼喝醉了,是送去水月居,还是我带回去?”陆西蒙的声音也难得的正儿八经。
乍一听见小鱼喝醉了,裴衍笙愣了一下,因为她滴酒不沾他是知道的,她一杯酒倒他也是清楚的。怎么会喝醉?
想起早上跟管家通的电话,裴衍笙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送回水月居。”
“你马上回来吗?”陆西蒙又追问了一句。
“嗯。”裴衍笙低低地应。
“那好,我马上把她送回去。”陆西蒙切断了电话。
裴衍笙低头看着手机,心中有些不安,陆西蒙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彼此什么性格都最为了解。刚刚电话里的陆西蒙,有点奇怪。
想到小鱼喝醉了,还跟他在一起,裴衍笙的眉心就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他一转身,迎上唐芷珊期待的眼神,经过这么一个电话的搅扰,他的心湖已经重新归于沉寂,不再有丝毫的波澜。
“小鱼喝多了,我要马上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裴衍笙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衍笙……”唐芷珊的声音凄惘,但那一声呼唤,并未换来他脚步的丝毫停顿,他已拉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带上的那一刻,唐芷珊的眼泪便掉落下来。
——
回去的路上,裴衍笙的车开的很快,熟悉的街景在窗外一闪而过,这条六年来走过无数次的回家路,第一次让他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而心底隐藏的那条模糊不清的线,似乎也渐渐清晰。
在水月居的客厅里,看见了陆西蒙。
他穿着单薄的毛衣,坐在他家沙发里,慢悠悠的品着茶,姿态从容,似乎还要再多坐一会。
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陆西蒙倒茶的手微微顿了顿,偏过头来看向裴衍笙,眉峰轻轻一挑,声音也不是那么友好:“舍得回来了?”
裴衍笙知他意有所指,他大约是知道了自己是去了唐芷珊那边。只是这酸不溜丢的语气,是在替谁抱打不平?替小鱼吗?
裴衍笙微微皱着眉,抬脚走过来,站在了沙发边,“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喝醉?”
陆西蒙不慌不忙:“我以为你只顾着唐芷珊,顾不得小鱼儿了。”
“小鱼儿?”裴衍笙将这三个暧昧的字眼扔进口中嚼了嚼,眯眼,“你们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
小鱼儿?!
姜小鱼是他的妻子,可他最多也只是叫一声小鱼。
本来“小鱼儿”这三个字听着很好很温柔,可是从陆西蒙口中叫出来,他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和难听呢?
陆西蒙笑:“我跟小鱼儿的交情当然好了,今天靳诗淳为难她,如果不是我,她现在已经被五个猛男压在身下了。你裴衍笙惹的祸害,自己不收拾,还留着祸害我们小鱼。”
“靳诗淳?”裴衍笙眸色渐深,她消停了好一阵子,他还以为她放弃做妖了,没想到她不听劝告,还敢对小鱼下手?
“人呢?”裴衍笙的语气里透着森森的杀意。
陆西蒙拍拍手站起身,“都给你留着呢。人我也给你送回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裴衍笙看着他,忽然开了口:“西蒙。”
陆西蒙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睨着他,“干嘛?”
“小鱼是我的妻。”裴衍笙略有深意。
陆西蒙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正是因为她是你的妻,我才没动手跟你抢。但是衍笙,这么多年兄弟,你应该明白我的性格。如果你对小鱼不好,让她受委屈,我是不会跟你讲兄弟情义的。”
裴衍笙拧眉:“……”
“好了好了,你的眉头还是少拧点吧,拧多了会打结的。”陆西蒙嬉皮笑脸的说完,吊儿郎当的转身离开了。
有佣人端着盆从楼上下来,“先生,已经帮夫人换下干净衣裳了。”
“嗯。”裴衍笙点点头,抬脚往楼上走。
“先生。”佣人又开口,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事?”
“夫人睡得很不踏实,之前回来的时候,一直抓着陆少爷的衣襟,嘴里喊着您的名字。”
心中一暖,裴衍笙摆摆手,“你去吧。”
自己则转身,大步上了楼来。
……
小鱼瘦小的身子嵌在柔软的被褥里,睡颜安静,但眉心始终微微皱着,似乎睡的不安稳,在他进来的时候,还翻了个身,一脚将被子踹开。又抬起双臂,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挣扎,嘴里喊着:“放开我……”
裴衍笙心中一痛,他从不知,原来她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变得这样重要。重要到错过营救她,都觉得自责。
他走过去,挨着床沿坐下,帮她盖好被子,大手一把裹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温柔摩挲。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小鱼眼睫轻颤,慢慢的睁开了眼来看着他,双颊通红,眼神迷离,一看就还醉着。
“裴先生……”
“嗯。我在。”他忙握了握她的手,告诉她他是真实存在的。
而她满意的一笑,便再次合上了双眼,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裴衍笙心动斐然,忍不住弯腰,薄唇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温柔的亲吻,像是能抚慰她惊惧的心,眉心的褶皱慢慢舒展开来,意识沉沉而去,再没有一惊一乍。
……
陆西蒙从水月居离开,直接驱车去了某地下酒吧。
白天,酒吧里的客人少之又少,音乐没开,灯只随意的开了两盏。陆西蒙进来的时候,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调酒师坐在吧台里,百无聊赖的擦拭着杯具。
陆西蒙在吧台前坐了下来,调酒师连忙迎了过来:“先生,你要喝点什么?”
陆西蒙精神怏怏的:“你们这,有没有那种烈一点的,苦一点的,喝了心里不那么难受的酒?”
调酒师顿了顿,“有的,稍等。”
他转身,熟练的拿过调酒器皿,将各种不知名的酒和饮料掺杂在一起,一分钟后,一杯火红的酒放在了陆西蒙的面前。
陆西蒙打量着那杯红的像血液的酒,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酒?”
调酒师的脸上立刻浮现自豪的神情,“这是我的独家秘创,心在滴血。”
“听这名字就很恶心。”陆西蒙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打击道。
调酒师不以为意:“您不如先尝尝,如果不和您的口味,算我请你的。”
陆西蒙扫了眼那杯酒,“这么有信心?”
“嗯哼!”调酒师蜜汁微笑。
陆西蒙扬唇,伸手端起那杯酒,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在口中流转,舌尖上微微尝到了一丝苦涩,却是苦中带着甜。酒味醇香,口感微烈,顺着喉咙咽下去,既凉又灼。
陆西蒙挑眉,不吝啬的称赞:“确实还不错。”
调酒师微笑:“一般失恋的人,心情不好的人都会找我来要一杯‘心在滴血’,喝的时候可能会勾起很多回忆,但是酒醒之后,人会舒服很多。还有很多人,喝酒以前各种想不开,但是醉完了,就什么都想通了,从此开始了全新的人生。”
“这么神奇?”陆西蒙淡淡的笑,举杯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苦笑:“看来一杯醉不了,再来。”
……
陆西蒙喝酒像是喝水,看的调酒师都惊掉了下巴。
终于,当第三十杯‘心在滴血’被他一口饮尽时,他轰然倒在了吧台上。
调酒师吓了一跳,过来推他:“先生?先生?”
模模糊糊听他在喃喃的念着什么。
调酒师不由得靠近了一些,才从他不清不楚的喃喃中,隐约听见了“小鱼儿”三个字。
调酒师摇摇头,这世间为情所困的人总是那么多,不管再厉害的人,始终过不了心中最柔软的那块感情圣地。
……
陆西蒙朦朦胧胧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记不得是九岁还是八岁,亦或者是七岁了?
只记得,那天是陆家老爷子的寿辰。他虽然不被陆家接受,但是陆老爷子却是真心实意对他好的那个人,他喜欢爷爷,知道爷爷从小就保护他。所以想在他生日这天,当面给他贺寿。
可是,他小小的年纪,从乡下跑了十几里地赶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在陆家院子门口,被佣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