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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伯豪一听,有名堂,不然这种老于世故的茶摊老板不会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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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不知,老板请说!”丁伯豪谦逊地说。
“这位大小姐可有来头了,据说出身上海名门望族,姓林,是咱们江西省主席的干女儿,学校里放假了就会来咱们这小地方住上一阵,这次来大概又是放假了。”茶摊老板说得有声有色。
“江西省主席?熊式辉?哦?他的干女儿。”有意思,丁伯豪这次去南昌可没有打算去拜访这位熊主席,看来还得避开这位大小姐才行。
“是呀,这位大小姐虽说只是个干女儿,但却是已故的熊夫人最疼爱的,所以在熊家地位不低,每次来谁都得让着她。”茶摊老板又八卦道。
原来还是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那自己就更不能和这种人有交集了,免得徒增麻烦。
“老板,你们这镇上有马车吗?”丁伯豪问。
“马车有啊,少爷愿出多少钱?”茶老板问。
“这我倒不知道行情,你给说说。”丁伯豪老实说,他还的确不懂这些。
“这样吧,一会儿我侄子会来,我问问他的马车去不去南昌,您先请坐会儿,再喝碗茶。”这茶摊老板可是热情又大方得很。
那个时候的买卖人很是厚道,第一碗收钱,后面随便你喝,只要你未离座,不再收钱。
这倒是有点象现在的洋垃圾快餐店的可乐续杯。
“好好,那多谢了!”丁伯豪感激地接过茶碗。
“哎哎哎,细伢仔,过来过来,你爹呢?”正说话间,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追逐一条小狗玩耍跑过来,茶摊老板叫住他。
“叔公,找我爹啥事儿?”那孩子停下来问。
“你爹回来吃饭了没有?”茶摊老板继续问。
“我爹今天不回来吃饭了,去我阿婆家(外婆家)帮忙盖房子去了,我娘说很晚才回来。”那孩子说完又追着狗跑了。
“这个兔崽子!”茶摊老板笑骂着。
丁伯豪边喝茶边看着茶摊老板,那老板满脸歉意地说:“这位少爷,真是对不住!本来还想叫我侄子的马车送您去南昌,现在没办法了,他不在家,去岳母家帮忙去了。”
“哦,没关系没关系。”丁伯豪忙摆手说,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再走路就是了。
“那......要不......您一会儿还是坐刚才那马车走?”茶摊老板好心地说。
“不不,不用了,不麻烦人家了,请问这边有小路可走吗?”丁伯豪决定抄近路,走大路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有,从镇子这条路一直往上,直走不要拐弯儿,到尽头,有一条小路上山,您就从那条小路走就是了。”茶摊老板耐心地指路。
“好,那多谢了!”丁伯豪见他茶摊边还蒸着几屉包子,又说:“劳烦你包子帮我拿十个。”
行伍出身的人,胃口好、食量大,一顿十个包子已经算是吃得比较少了。
“好好,那茶水我也给您装上一罐。”老板很热心,拿了个有快有二尺长的竹筒,装上满满一罐的茶水。
再从笼屉里拿了十个包子,拿两片大荷叶一包,轻轻捆上细绳,提在手上递给丁伯豪:“少爷,您将就着带了路上吃。”
丁伯豪放了两块大洋在桌上,拿了东西起身就走。
“哎哎!少爷,这些用不着这么多。”老板拿起大洋追上他,还了一块给他:“少爷,您真是好人呐,一块都多了,您还给两块,我在这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人给我大洋的呢。”
平时喝茶的人给的也是镍币,镍币既不是银也不是铜,这给白花花的光洋的还真没有,今儿这位少爷可真是第一个。
丁伯豪看着手中的大洋,收了起来,提着包子和水朝镇子中间的路往上走。
丁伯豪才走出十几米远,楚惠和王锦盛的马车也到了这里。
茶摊老板见又有一辆马车停在自己茶摊附近,忙看向丁伯豪的背影,又看看马车上的人,想叫住丁伯豪,又不知道来的马车是要去哪里的。
王锦盛下了马车,见路边有茶摊,心里升起希望,一般来说路边的各种小摊基本都是包打听,有啥事儿问他们绝对错不了。
他走到茶摊老板面前,向他打听有没有一位穿着米黄色西装、个子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人?
“你们是来找他?哎呀!你们真是来巧了,看,是不是那位少爷?”茶摊老板朝已经走出百十来米远的丁伯豪的背影问。
王锦盛朝那背影望去,万分欣喜,大声喊道:“团......大哥!大哥!我是锦盛!”
王锦盛很聪明,差点叫成“团长”,立即改口叫“大哥”,但是喊“大哥”丁伯豪肯定不会在意听,因为原先没有这么喊过,所以他后面加了句“我是锦盛”。
果然,总在远处的丁伯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由是“大哥”,又是“锦盛”的喊,忙回转头来看。
见是王锦盛站在路口茶摊旁朝自己挥手,心中大喜,忘了浑身的疲劳,忙小跑着朝王锦盛奔来。
“原来是小子!你......”到了路口,丁伯豪一拳捶向王锦盛,王锦盛怕团长说漏嘴,忙制止:“大哥大哥,是小弟错了,是小弟错了,再也不和您吵嘴了,您看,咱们马车来了,您快上车吧!”
王锦盛是想着,还没和丁伯豪“串通”好,不先上马车去交换意见,万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漏了什么口风,暴露了身份就麻烦了。
这种乱世,谁知道旁边站的人是哪方面的人?处处都有危险,处处都要谨慎、要提防。
“好!你来得正好,算你小子来得快,走!”丁伯豪拎着包子和竹筒茶水,朝马车走,走了两步还不忘转过身去向茶摊老板拱手道谢。
这个时候他还以为王锦盛是把花家姨太太楚惠送回去之后,才快马加鞭赶上来找到自己的。
就在他跳上马车,掀起帘子想要钻进去之时,他被端坐在里面的楚惠惊呆了:“你......怎是你?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