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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旧休息,听说明天就要安排活儿了, 毕竟山上还有些活儿要干, 比如说剥了玉米的玉米杆,那个要砍下来捆扎好。
为了节省力气, 会在地里搭成三角堆, 等玉米杆干了之后才挑回来。
另外树林里的柏树丫也得剔一些分支,这样才能让树干长得更好,剔下来的就按照户头大致性的分一分,也算是一家人一年大部分柴火的来源。
还有山上林子里的草也要慢慢收割回来了, 土地也要翻一翻, 因为十月里还要播种。所以说活儿是永远干不完的。
祁云还在家里给房间做个大扫除,淘青的男人俞开华抱着个箱子上了门, 现在淘青肚子大了,帮祁云送东西的事儿也就由她男人接手了。
对此祁云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之前他也说过淘青肚子大了不方便, 还是他自己去俞婶子那边取,结果淘青不愿意,说是就帮个手的事儿,倒是最后弄成了俞家七哥接了手。
好在俞老七也不介意,反而还感激祁云他们,因为他们来了淘青心情都好多了。
虽然淘青以前也看着对生活很满足,可偶尔也会出神, 俞老七没多少文化, 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可他对妻子还是很在意的, 自然能在淘青跟祁云他们交好之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发呆了,生活中跟他们相处也更多了一种平和感,淘青现在还开始亲自教他们两岁大的大儿子读书识字了,晚上还会给孩子讲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讲过的童话故事。
对曾经真的看淡,并不是不再提起,反而是能心平气和的提起那些过往。
俞老七今年二十八,长得壮实,那纸箱子托在他手里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似的,到了祁云他们这边也没草率的进来,就站在院里叫祁云,“祁兄弟在不在?”
抱了一堆被单枕套出来准备放桶里拿去洗的祁云走了出来,一看俞家七哥,手里还抱着个贴了封条的纸箱,顿时也明白这是来给他送东西来了。
“七哥来了?我这房里有点乱,快来这边坐会儿吧。”
俞老七长得憨厚,可性子却是个急性子,也不坐,就找祁云借了上一次拿回来的那十几张报纸并十来本杂志,这是他要拿回去给淘青看的。
以前淘青在家也不爱看书写字之类的,俞老七觉得可能也是怕显得自己跟家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跟祁云他们有了来往,淘青反而重新捡起这些东西来。
杂志自然不是祁云买的那些,那些早就已经看完了,都是平城那边老王给祁云寄过来的,但凡有出过祁云文章的杂志,老王都从内部走了渠道给祁云寄了一本过来,意在让祁云收藏或是送给朋友也行,算是刷祁云好感的法子。
“七哥,这杂志淘青姐要看的话估计得早点看完,这回我要给我大哥一起寄到军营里去。”
怀城那边除了第一次寄了一本《国风》,之后祁云就没再寄了,怀城那边是大城市,要买《国风》杂志还能比祁云这边更便宜些。
倒是大哥祁丰人在边疆,想要出来买东西怕是不方便。
这回包裹是边疆寄过来的,祁云一看自然就知道是大哥那边寄的,想着正好把攒起来的十来本杂志一起寄过去,再说说这段时间自己的生活。
虽然有信来往,可毕竟算不上方便,祁云跟怀城以及边疆那边其实通信也算不上频繁,算来算去,祁云其实也就跟怀城老家通了五六封信,那边又寄了回信。
上次母亲凝开芳还说在给祁云攒布票买保暖衣寄过来,听说蜀地冬天湿冷,年轻时冻了骨头老了还要落一身毛病,为着这个,凝开芳早就开始攒票了,遇见能买到的时候还会掏钱买。
边疆那边则是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祁丰部队的位置可能也不方便,往往一封信一个来月才能到彼此手里,一来一回从五月到现在九月初,也才堪堪通信三回。
这是祁云收到的第二回,还是份包裹。
俞七哥得了祁云的话自然也没意见,毕竟这些杂志书店里可要卖好几毛钱,便是那过期的杂志也是要花钱的。
祁云愿意把这么新的杂志借给淘青已经是看在彼此的情分上,没见村里其他知情都没能从祁云这么借到书么?
俞老七拿着书走了,祁云抱着包裹回屋,周国安也一头灰的从自己房间里抱出一堆被褥,听见祁云有包裹,也不急着忙活的,连忙拍了头发上的蜘蛛网灰尘,蹿到祁云边儿上好奇的看包裹,“这是你大哥寄的?”
纸箱上的地址是边疆,周国安还是知道祁云家里基本情况的。
包裹应该是从寄出方付的钱,收包裹这边只需要有人报了名字就能拿到,俞婶子已经是邮政局那边的老客户了,她帮祁云领信件那些已经是里面工作人员都熟悉的事儿了。
所以俞婶子去拿镇上看的时候顺手就帮祁云领了回来。
“我大哥在部队里也不知道能寄些什么给我。”
祁云也好奇,一边嘀咕一边动手打开了箱子,里面确实没什么东西,就是两包封袋的葡萄干跟腌苹果干,另外下面还有一套长袖绿军衣,看起来是崭新的,祁云顿时神情动容。
这是祁丰今年发的新秋季衣裳,之前原主曾写信给大哥感慨过说学校有同学穿绿军装特别好看,自那以后祁丰每隔一年就会攒下一套全新的衣裳给弟弟寄回去,自己就省着一套衣裳穿两年再换,祁云现在包裹里都还有一套半旧的长袖春秋季军装呢。
祁丰今年也才二十一,还是长个子的时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套衣服穿过两年的。
周国安显然没祁云想的那么多,一看绿军装,顿时眼睛一亮,伸手帮祁云从箱底拿了出来,满眼羡慕的扯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老祁,你大哥对你可真好,可惜我没有当兵的大哥,这衣服穿在身上忒精神醒目了,正好再过一阵子怕是要降温了,到时候穿了刚好。”
这时候的男人对军装总是格外有向往,很多人甚至以穿军装为荣。
祁云笑着没说话,衣服被拿开之后,下面还有一封随包裹走的信,祁云拆开一看,也明白这两包吃的居然是之前祁丰他们无意间帮一位少数民族找回了一群羊。
对方家里有个果园,家里这些东西存货多,一人给他们十来个人拿了一包。
祁丰给祁云这里寄的两包里还有一包是他战友给凑的,因为他们都知道了祁丰有个当大作家的弟弟,当初祁云给祁丰寄过去那本杂志上他的文章祁丰的战友们也抢过去看了。
所以说不止祁丰管的那个班,便是其他几个班的都知道祁云那“归自云深处”的名号了。
祁丰十七岁在学校里高中刚毕业就被招进去的,因为有文化,脾气好身手也不错,再加上家庭成分也好,四年时间就升到了班长的位置,手下管了十来号人。
这会儿那里面要升职,除非是上战场立军功,否则是挺艰难的,像是祁丰在步兵团,如今还没什么机会上战场。
信里祁丰还说惦记着祁云这边乡下没地方买吃的,所以这些东西只给祁云这边寄了,母亲那里有写信说明,另外又鼓励了祁云写文章的事。
不过也让他心态放平缓,话语比较委婉,大概意思就是怕第二次文章无法投稿顺利,所以这大哥是在给祁云打预防针呢。
祁云看得忍不住脸上一直带着笑,看完了祁云就将信重新放好,转而抽了信纸拿了钢笔出来沾了墨水,开始当场就给祁丰回信。
周国安也不吵他,稀罕完新衣裳周国安就出去了,“老祁,我先去收拾屋子,一会儿等你一起去河边洗衣服!”
“好,你先过去吧。”
祁云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思索了一下,这才下笔写起回信。
因为祁云不知道现在军营里的来往信件是否也会有专门人员拆开检查,所以祁云也没多写什么别的,只是简单叙述了一下自己的生活,以及文章状况。
言及平城《国风》编辑部的王编辑,祁云还感慨的夸赞了几句。
“大哥,我在水月村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姑娘,经过两个多月的斟酌,我确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目前已与她情意相通,正式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母亲那边暂时还没有告知,我想以后有机会带她回怀城一次,亲自给母亲看看,相信母亲会喜欢她的......”
反正就是让祁丰也先别跟家里的人说,祁云就怕凝开芳现在知道了因为不够了解具体情况,还没见到人就因为江画眉的身份而生出排斥抵触。
写完信又读了一遍,确定没有漏掉要说的话,等墨迹干了,祁云抽出一个信封将信叠好放了进去,又沾了胶水封了信封,祁云暂时将信放在枕头下,等淘青那里把杂志还回来之后就去镇上寄出去。
趁着这天儿收拾家里的人还挺多的,半上午的时候祁云跟周国安又拎又抱的带了好些东西去河边洗,这会儿时间了河边洗衣服的人却是不少,还有几个村里的男娃子在河水里潜水摸蚌壳螺蛳。
家里大人一般嫌这个耗油,所以不乐意煎了做菜,不过孩子们自己也能扔到火里烧来吃,不抵饿,但好歹是能吃的,再不济还能剁碎了喂家里的鸡,鸡吃了这个更好生蛋。
听说村里有抓鱼厉害的人,就是这么游在河里潜水下去就能直接抓到鱼。
周国安看得也蠢蠢欲动的,拐着手肘去撞旁边埋头搓被单的祁云,“老祁,咱什么时候也去找个地方泅水去?”
怀城是沿海城市,他们在怀城长大的自然会水,且水性还不错。
祁云朝旁边一群捶洗衣服的大妈大姑娘努了努嘴,“喏,你要像这群小子一样?”
被一群女人看着,还要嘲笑哪家男娃雀雀小?
这水月河沿途下去都有人家,确实没办法找个没人的地方游泳,也能去水库,可水库里为了养鱼,会定期倒些东西下去,说不定头天去游了泳,第二天就能长几个肥水泡泡起来。
肥水泡泡就是因为接触的水里含有太多肥类才会生长的疱疹之类的。
周国安撇撇嘴不说话了。
倒是中午的时候江河特高兴的拎了个小篮子来找周国安,“老大,我们一起去摘果子,这会儿肯定能吃了!”
这段时间唐三儿好像是要说姑娘了,所以都被拘着不准出来胡闹了,这也导致周国安比较无聊。
李晓冬倒是说要带他们上山抓兔子,可公社那边秋收差不多陆陆续续要完了,各种会也就多了起来。
另外老村长也要去卸任了,新队长的票选大会也即将开始,李晓冬作为大家心里已经选定的新队长,也是要跟着忙活一阵的。
周国安正是闲得想要招猫逗狗的时候,唐思甜那小姑娘也时不时的用找祁云借报纸看的机会找周国安。
周国安可没有祁云那么果决,这么小就能确定自己的人生伴侣,所以周国安都在躲着唐思甜,这会儿听见江河一说,自然是立马表示要跟着去。
“祁哥你要不要一起去?”
之前农忙的时候其实山上的野果就能吃了,可是那会儿大家都忙得不行,即便是小孩儿也要忙着守晒场帮忙收粮食。
除此之外小孩儿还能在空闲的时候去跟着在地里捡粮食,捡到的可都是他们自己拿回家不用交公,江河都跟着去捡了些花生豆子稻穗。
这会儿终于有空了,江河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山看看野果被其他人摘完没有。
祁云不答反问,“你姐呢?”
江河挠了挠脸,“她在家呢。”
“那你们去吧,你去把你姐叫过来,我之前说了要让她跟你一起学认字,你比她先学,所以让她先过来熟悉一下,等下你从山里回来记得直接过来,以后你上学了周一到周五下午放学后还是要过来学一会儿的,周末再给你多加其他功课。”
提到学习,江河自然老老实实的应了,放下小篮子就跑回家传话去了。
周国安在一边嘿嘿的笑,“老祁,你行啊,这手把手教一教写字什么的,可不就感情升华了么?”
祁云抬脚要踹,“去你的,思想污秽。”
心里想的则是拉小手有什么啊,哥都把初吻交出去了,说出来怕是要把你羡慕死。
周国安猴子似的蹿着躲开了,一把抓住江河之前放在门口的小篮子跑到院子外小道上去等江河,跑远了还在笑,也不知道笑个啥。
江画眉过来的时候祁云已经等在房门口了,就靠在门框那里神色淡淡的看着小道那边,像是在等她,又像是在看虚空中的某一点。
江画眉没文化,想不出什么能形容此情此景的话来,不过就是看得她心头一慌,总觉得自己跟祁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画眉脚步一顿,而后又加快了步伐,笑着喊了一声祁云,“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祁云回过神,见到满脸笑意朝自己跑过来的小姑娘,脸上也带出笑来,站直身子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等你啊,小河跟老周已经走了吗?”
“是啊,说是怕被别人先摘了果子。”
山上就那么几处有野果树的地方,小孩子们都盯着,可不就很可能被人提前抢了先么,也怪不得江河着急。
旁边屋的吴丽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见到江画眉只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就出了院子。
“刚才我好像看见李晓冬从那边过来了,他们两个是在处对象吧?”
江画眉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被祁云伸手掰了脸转了回去,“别管他们,咱们先进屋,我想先给你看看我写的故事。”
中篇故事祁云已经写好并且修改完毕了,两万多字的内容算不得多长,祁云选择的内容依旧是属于带着淡淡温情的朴实乡村生活作为背景。
祁云说起这个江画眉顿时不再去分心想别的了,笑着被祁云拉着手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四角方凳,桌子也是一块木板下面搭了石条竖着垫起来的,江画眉被按着坐到凳子上,祁云就从后面双手按在桌板上将人圈在怀里,头挨着江画眉右脸颊那边用轻缓的嗓音给她念稿子上的故事。
一开始江画眉还会被祁云喷洒的气息以及落在耳畔的声音弄得心里砰砰乱跳,可等到后面,江画眉就再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那花儿到底等到她爷爷回来没有?”
江画眉正听得入神,结果祁云却没再接着读了,而桌上摆着的手稿也翻到了最后一篇。
祁云笑了笑,站起身将稿子收了起来,“或许等到了,或许也没等到。”
这个故事祁云是以一个年轻女孩儿的角度写的,虽然看起来主角是女孩儿,可事实上整篇故事却并不是围绕她发生的,反而是那个小山村更多伏笔叙述。
一个村落平淡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某一天山上发现了一头山猪,村民们打算齐心协力将这头破坏他们庄稼的山猪捕杀掉。
年轻人们上了山,由小女孩儿的爷爷,一名老猎手带领着追踪着野猪的足迹而去,结果发现了好几头野猪因为不合季节的交、配期聚在一起。
经过惊险的搏斗,村民们损伤惨重终于杀死了野猪,回来的时候夜色浓重,结果村民们迷了路,老猎人也受了重伤,年轻人们发生了分歧......
其实故事很简单,但是祁云文笔不错,惊险的氛围也渲染得很棒,当然,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深一层次蕴含的小说内容。
野猪侵扰,视为外敌入侵,为了保卫自己的村落,他们勇敢的踏上战场,结果面临的却是更多敌人......
战斗过后,能够给他们明确指引的人暂时昏迷,年轻人们虽然暂时起了分歧,可终究会在之后互相交托信任,再次齐心协力找到正确的方向,最终回家。
虽然可能在有的清高文人眼里,这故事有种迎合拍马屁的意思,可祁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华国确实就是如此走出来的。
这会儿的社会需要的不是更多的审视质疑或者尖锐的指责,而是足够的信任以及正能量。
小说名字祁云取的是《袅袅炊烟》,暗示的是最后结局,炊烟已起,归人将至。
江画眉当然没想到另一层含义,不过对于她来说,这样接近生活的故事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像是这种中篇小说,对字数的限制是很明确的,所以祁云选择了简单的故事复杂的内涵,希望能够扣开小说作品界的门。
“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希望他们都能顺利回家。”
江画眉表达了自己听完这个故事的想法,祁云笑着用稿子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顶,“好吧,偷偷告诉你,他们其实就快要到家了。”
江画眉听祁云一说,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说要教你识字可不是糊弄你,你先练习一下这几个字,我教你念几遍,之后你边写边记,要是忘了就及时问我。”
祁云提前用本子写了几个字,他跟江画眉自己以及江河的名字,一共六个字,在江河回来之前江画眉就需要把他们学会,所谓的学会要包括能认识也会书写。
先让江画眉学人名是因为这是江画眉生活中接触最多的,记起来更快,也能最大的调动她学习的动力。
果然,听祁云指着字念出了“江画眉”三个字,江画眉顿时眼睛一亮,又听祁云念紧随其后的两个字竟是祁云的名字,江画眉更是迫不及待的跟着念起来,还特别仔细的盯着那两个字,就想立马记住这两个字长什么样子。
还不会写呢,只单单因为它们是祁云的名字,江画眉就觉得这两个字长得真好看,跟阿云一样好看。
这也导致了之后江画眉写自己跟江河的名字只能说写得一般,不丑不美。
可轮到写祁云的名字,却是一笔一划特别郑重,写得倒是几个字里最好看的两个字,让祁云好笑的同时心里也是甜甜的,越发觉得小姑娘可爱极了。
边疆十八步兵团三零二连食堂,祁丰一手端着刚打好的饭一手托着一个包裹往食堂角落里走,结果没走几步呢就被他一个班里的战友瞎起哄,其中一个黑瘦黑瘦的男人三两步蹿了过来给一把抢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什么“为了班长安全我愿以身犯险”之类的屁话。
这些东西进来之前都已经有人专门检查过了,可不是屁话么?
可惜祁丰在二连三排几个班长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只要不是在训练场上,私底下祁丰几乎都没凶过人,他管着的班里那几个人更是一个比一个皮,都要踩到祁丰这个班长头上跳踢踏舞了。
排长都说过祁丰,让他严厉点,可惜祁丰也就是笑笑,回头该怎样还怎样,排长也没办法,再加上祁丰脾气好可手下管的人却都是最出色的,排长也就不管了。
“哟,是蜀地那边的啊?听说蜀地的姑娘一个个可水灵了,班长,你是不是偷偷处对象了?”
说话的人刚发出嘿嘿猥、琐的笑呢就被旁边的战友往屁股上揣了一脚,“你傻啊猴子,班长是怀城人,处对象能处到蜀地去?你以为咱班长是空中飞人能飞来飞去啊?”
“咱班长的作家弟弟不是就在蜀地么?你们是不是脑袋里装馒头去了,这种事都能忘。”
“我倒是想装馒头呢!班长,我们可不可以拆开看看啊?”
祁丰只在路上托着包裹颠了颠就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了,也不生气,笑骂了一声,还是点了头,“你们可别给我扯坏了,要不然下回半夜加训我可不喊你们了!”
祁丰这话那几个大兵可不敢不当真,毕竟他们班长别的什么玩笑都能开,可要是他们敢弄坏了他弟弟寄过来的东西,怕是立马能跳起来撕了他们。
猴子手脚麻利,扯开了包裹纸箱一看,哟呵一声,拿出一本书来,“班长,你弟弟给你寄这么多《国风》杂志来干啥?怕你年纪大了深夜寂寞吗?”
之前虽然班长弟弟的文章也上了这个杂志,可大家伙也以为就是那一次,毕竟十几岁的小娃子,笔杆子再厉害能每篇文章都被录用?
祁丰一听却是心头一喜,因为他知道他弟弟可不会平白无故的花钱给他买了杂志寄过来,连忙放下饭盆饭都顾不得先吃了,在纸箱里果然找到一封信。
打开看了看,然后祁丰就笑起来了,“我弟弟可不是寄给我解闷的,这些杂志上都登了他写的文章,他还给我寄了张汇票让我有空就取了钱当零花钱。”
给大哥发零花钱,嘿,这样的弟弟咋就不是自己家的哩!
祁丰没说话,可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得瑟。
至于信尾说的处对象的事儿,祁丰没什么担心的,毕竟在他心里,现在的弟弟是很有主见的人,既然说深思熟虑过才决定的,祁丰自然是祝福弟弟。
猴子等人立马起哄,然后一个个都拿了书在手上翻,祁丰弟弟的笔名他们还是隐约记得的,都在翻书找班长弟弟的文章呢。
他们这群大兵有的人是没啥文化,可这不妨碍他们尊重文化人,特别是这个文化人还是他们班长的弟弟,可不是与有荣焉么?
这几个人翻到了书也不低调,呼呼喝喝的拿去炫耀呢,特别是跟其他班的人,那吹起来简直都要把自家班长家的弟弟吹捧成一代天才大文豪了。
你家有十七岁就能写出这么多文章,而且还能上《国风》吗?没有吧?不能吧?可我们班长家就有!
我们得瑟啥?嘿,你这话就搞笑了,我们班长的弟弟那就是我们三班兄弟的弟弟,自己弟弟这么能干,为啥不得瑟?
三班的人这脸皮厚得,让其他几个班的人没话可说了,不过私底下还是议论纷纷,觉得这祁班长的弟弟确实能耐,听说是下乡插队的。
这种情况下都能写出好文章,那是真的文化人,其他班的人当着三班面上假装无动于衷,可回头出了他们连跟别人提起来,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吹嘘的,吹得比三班也没好多少。
“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高兴事儿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一伙人在食堂里吵吵嚷嚷的,倒是把也来吃饭的几个连长都给引过来了。
训练场上有等级,下了训练场,大家都挺亲民的,跟手下的大兵也会笑闹侃大山。
“二连长,咱们三班的班长祁丰他弟给寄来了好多书,上面全都有他弟弟写的文章,咱祁班长弟弟可是个大作家!”
猴子最是闹腾,笑嘻嘻的朝几位连长进了礼,然后扯着嗓门炫耀,倒是把祁丰闹了个大红脸。
二连连长一听是自己手下的,嘿,高兴的第一时间就用得瑟的眼神去斜另外几个连长,然后假兮兮的咳嗽两声装模作样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还让祁丰记得把这些鼓励的话给写到信里寄给他弟弟。
祁丰自然是答应了,反正这会儿再多人夸他弟他都高兴,回头肯定都得写信上去寄给小弟看,给弟弟更多的信心继续写下去。
二连长又让祁丰回头看完了给他送过去,这才离开了,祁丰吃完饭就连踹带抽的抢回了弟弟给他寄的杂志,
班里的家伙虽然皮实还爱瞎起哄,可事实上一点没弄伤书,还回来的时候一点褶子都没有,祁丰拿着书回了宿舍,美滋滋的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一直到下午出操的号子响起来了,祁丰这才放下书跑了出去,今天中午没休息,可祁丰一点没瞌睡,反而精神得很,跟打了鸡血似的,那训练质量都能把整个班给拉飞了。
虽然出了风头大家很高兴,可是回头就被排长拍着肩膀鼓励他们努力跟上班长的脚步,他们也是很艰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