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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你还有一个弟弟,他叫小虎头。等妈妈再有更大的力量,就把他接到一起,让你们兄弟俩有个真正的家……”
他不明白真正的“家”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的不是家?可是,他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念头全部转到了弟弟身上,兴奋地问:“妈妈,真的么?我还有弟弟?他多大了?”
“他才三岁,又聪明又可爱。”
“为什么妈妈不带弟弟一起来?我一定会照顾他,跟他玩儿。把我的好东西都给他。”
花溶甚是欣慰,凝视着孩子善良的面孔:“好的,一定会。妈妈再过一些日子就去接他,但现在还不行。现在妈妈还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只能先陪着你。”
陆文龙似懂非懂,心里却是喜悦的,妈妈最困难的时候,先陪着自己。终究是孩子,不掩饰喜怒哀乐,立刻跳起来:“妈妈,你真好。”
“儿子,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连阿爹也不许告诉么?”
“对,这是你和妈妈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就会有危险,妈妈也会有危险。”
“那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
花溶微微一笑,看着远方的晚霞,那一片岛屿上,儿子是否还在沙滩上捡贝壳,抓螃蟹?天气热了,太阳温度高,不能再赤着身子,否则会晒坏。自己走之前,给他做了好几件单衫,秦大王,他记不记得给他穿上?也许,秦大王成亲后,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儿女,他,也许真的会不管小虎头了?本是那么深深信赖的人,这一刻,也惶恐地怀疑。谁有资格一辈子无条件得到别人的好?秦大王如果真的不要小虎头了,那该怎么办?
她惆怅半晌,才随着陆文龙慢慢往帐篷走,走向不可知的复仇世界。目前为止,除了王君华十拿九稳,而秦桧,简直一点影子都没有。这样无限期拖延下去如何是好?她咬紧牙关,金兀术再不出手,自己就要先下手了。
四太子的大帐篷前,篝火又恢复了往日的炽盛,外出的妻妾眷属通通回来,坐在火堆前大吃大喝,缓解这一日尽兴游玩的疲劳。耶律观音和王君华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他的两侧。耶律观音抢先给他斟上一大碗他平素最喜欢的马奶子酒,神态娇媚:“四太子,这是奴家秘制的酒酿,您尝尝……”
金兀术喝一大口,酸酸甜甜,甚是好喝,连声道:“好,很好喝。”
耶律观音不动声色,连脸上的得色也隐藏得那么自然。王君华何尝不知她内心的得意?也用了亲热地口吻:“耶律娘子给四太子准备了礼物,奴家也献丑了……”一众侍妾都看着她,好奇她究竟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她一挥手,火堆前,一名身着薄纱的西域女子,跳着劲爆的歌舞,手里举着一只铜鼓手,踢踏着节拍,轻快地走进来。女子边歌边舞,身材高挑,丰乳肥臀,腰肢扭得如一条妩媚的蛇。不止金兀术,其他侍妾都看呆了,不知不觉歌舞结束,她微微解开面纱,高眉深目,蓝色的眼睛,金黄的头发,众人叹声一片,天下竟有如此尤物。
耶律观音见四太子的目光牢牢盯着西域女郎高耸的胸脯,立刻明白自己终究逊色一筹,原来王君华能长袖善舞到如今,果然名不虚传。她又恨又妒,却接触到王君华的目光,使了个眼色,她不经意地点点头,立刻明白,王君华这是告诉自己,找来这个妖娆的女郎,便是要四太子有了新欢,免得再把花溶奉为女神。
西域女郎斟了一杯酒来到金兀术面前,半跪下,厚厚的红唇,性感地嘟成玫瑰的层层花瓣,语音生硬:“四太子,奴家敬您一杯……”
他接了杯子就喝,哈哈大笑:“还是王娘子知本太子。哈哈哈,好得很,来人,将狼主赏赐的那副耳环,赐予王娘子。”
王君华从侍女手中接过耳环,笑得合不拢嘴,情知自己在战胜花溶的路途上又多了一个筹码。
金兀术得意地搂着西域女郎坐在自己大腿上,浑身春情勃发,扛了就要进自己的帐篷去OOXX,忽然听得身后大喊:“阿爹,阿爹……”
金兀术停下脚步,只见儿子跑过来,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又看那名高眉深目的西域女郎。
他微微皱眉:“儿子,你有什么事情?”
陆文龙这才移开目光,大声说:“阿爹,你不去看妈妈?”
“我为何要去看她?”
“妈妈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金兀术放下西域美女,站起身。耶律观音和王君华都紧张地盯着他,四太子这是要干嘛?是要纡尊降贵去请那个女人么?昨夜发生的事情她们虽然不知详情,但见四太子手上的伤痕,也知他必然吃瘪不轻。二人的目光又纷纷不经意地转到陆文龙身上,这个该死的小子,要他多什么事情?
王君华拿了一碟烤肉,语气亲热:“小王子,您尝尝,奴家亲自烤的。”
“不吃。我怕有毒。”
王君华的笑容僵在脸上,陆文龙已经转过身,大步先走了。金兀术竟然一言不发,也跟上去。
王君华和耶律观音眼睁睁地看他父子走远,愤怒如毒蛇缠绕心底,层层叠叠。
花溶,该死的花溶。
金兀术大步追上儿子,陆文龙却回头等着他,语气不无担忧:“阿爹……”
“你想说什么?儿子。”
“我觉得,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妈妈……”
金兀术很是意外:“你为何这样说?”
“妈妈今天不舒服,一天都没有吃饭。可是,阿爹您一整天都高高兴兴的,从未去瞧过妈妈一眼……”在小孩子的眼里,吃不吃饭,是情绪好坏的分界点。阿爹今天一直玩乐,想必心情就是好的。“还有那个……妖精……她好可怕,像妖怪,阿爹,你不要跟她在一起……”
金兀术一愣,明白儿子说的是那个妖媚的西域女郎,压低声音:“儿子,你不要告诉你妈妈……”他见儿子不语,又摇摇头:“儿子,你不知道,是你妈妈不许我去看她。”
“可是,妈妈比王娘子好,比耶律娘子好,阿爹你干嘛讨厌她?”
金兀术哭笑不得,也没法回答,转移了话题:“你妈妈今天去了哪里?”
“妈妈一个人躲在草地上哭。”他担忧地看着父亲,“阿爹,你不要跟妈妈争吵,好不好?也不要绑她……”
“儿子,我什么时候绑她了?她厉害着呢……”金兀术想想不好,不再说下去,再一次转移话题,“儿子,我给你带了一些好东西回来,你先去看看,对了,你吃饭没有?”
“谢谢阿爹,我已经吃了饭,妈妈给我做的饭。”
金兀术无语,花溶堤防严格,都是亲自给儿子做饭,她不在的话,便总是要值守的亲兵煮饭。他暗叹一声,无论如何,她对儿子,总是一片真心。虽非亲生,远胜亲生。心里不自禁地又开心起来,仿佛对儿子好,便是无形中对自己的好。
他掀开门帘进去,只见这屋子已经彻底恢复了整洁,打坏的东西,他也派人送来,虽恢复不了原样,但较之原来的富丽堂皇,更多了家的气氛,朴实而简约。花溶坐在桌前,背对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蹑手蹑脚地走近,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幅很奇怪的地图,也不知标注的是什么符号,他从未见过。
“花溶……”
花溶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金兀术但见她双眼微微红肿,想起陆文龙的小报告,妈妈今天哭得很伤心——为何伤心?昨晚痛苦的可是自己,不是她。虽然对她怨恨,但因之语气也克制着,带了几分温和:“你吃饭没有?”
“四太子,有一件事,我有必要跟你提醒一下。”
“什么事?只要你说,我都依你。”
“这是我的帐篷,我想有个私人的隐秘空间,请你不要再随便进出。”
他喊道:“花溶,你是什么意思?”
“男女有别,你该知道这个道理。”
他很是愤怒:“你以为我会干什么?你以为本太子是什么人?这天下并不止你一个女人。要女人,本太子有的是。”
她看着他一副无辜而冤枉的样子,淡淡说:“你就别装了,是什么人,自己心底清楚。”
“我昨晚……是喝醉了……”
果然!喝醉了,永远是男人的借口。真的醉了的话,又岂会动什么歪心思?所谓酒醉心明白。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四太子,麻烦你每次进来之前,先通传,先敲门。否则,若再擅闯,休怪我不客气。”
他气恼之极:“对,我就是想擅闯,花溶,你接受了腰带,是你自己接受的……”
她很是不耐,一挥手:“要发泄兽欲可以找王君华,耶律观音,你的女人多不胜数,就不要再在这里发疯了……”
“花溶,你是妒忌!你要是妒忌,我可以把她们都遣散,一个也不留……”
花溶站起来,似笑非笑:“四太子,你这是要明目张胆放了王君华?怎么?又舍不得杀掉你的老相好了?”
他叫起来:“花溶,天地良心,我见到那个女人就想呕吐,只因为你才虚以逶迤,你竟然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