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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比例不足70者看不到更新, 买足或等三天可看。 所以楚留香觉得, 薛笑人手底下那个排行第一的杀手应该是在等一个能一击必杀的机会。
叶微行想了想, 道:“那咱们务必要抓紧时间了, 薛衣人飞鸽传书至花家后,花家那边必有准备和防范, 我担心那样反而会刺激到那杀手提前动手。”
所幸从松江府去金陵的路不算难走, 他们也刚走过没多久, 最后赶在殿试前一日抵达了花家。
就如叶微行说的那样, 花家那边接到了薛衣人的信, 这会儿守卫比平日里森严了一倍有余, 只为保护那位在会试中名列前茅, 又生得万般俊朗的大公子。
得知他们四人的来意后,花如令自是恭敬相迎。
花家不缺护院,只是所有护院的武功加起来可能都不如薛衣人一个, 现在薛衣人托了赢下他的叶微行前来相助,等于是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情况紧急, 大家见过之后, 便免去了寒暄客套。
花如令亲自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大儿子的院子, 一边走一边语带无奈地向他们介绍:“我们阖府上下都快急死了,他却半点不担心, 这两日还在忙着给他幼弟做玩具。”
楚留香倒是觉得这心态很好, 笑道:“可见令公子的境界比那买.凶.杀.人的贡士高多了。”
这句话夸得很有水平, 令花如令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因为这个大儿子的确是他的骄傲。
说话间几人已抵达花家大公子花溪云的院子。
尚未进门, 叶微行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朗笑声:“左右亏心的不是我们,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是花溪云在安慰他院中的小厮和侍女。
说完这句他便瞥见了院外的一行人,随即目光一顿,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父亲怎么来了?”花溪云问,“还有这几位是?”
“明日便是殿试,那贼人却至今不曾现身,我如何能不担心。”花如令道,“这几位是薛庄主托付了过来护你周全的。”
像是害怕儿子会拒绝,花如令还特地指着叶微行多说了一句:“尤其是这位叶姑娘,她便是那个赢下了薛庄主的剑客。”
花如令话音刚落,叶微行便感觉到这一整个院子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她抿了抿唇,没有谦虚,只认真道:“花公子放心吧,我同我的朋友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度过今夜。”
花溪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旋即语气真诚地向他们拱手道谢。
他虽生在富贵之家,但身上却毫无纨绔子弟的各种习性,一身青衣立在院中,有如芝兰玉树。
短暂地接触下来之后,就连楚留香也不得不悄声赞叹一句,这位花大公子确是人中龙凤。
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花溪云这般才华气度,更兼富可敌国的好家世,引来的便是旁人的嫉妒了。
但他本人却不甚在意,就跟花如令说的那样,这会儿还在忙着给他的幼弟做玩具。
叶微行看了一眼,发现他做的是个类似拼图的东西,看上去很精巧,不过还差一点没做完。
花溪云见她目光扫过来,便解释了一句:“明天是我七弟的生辰,我答应过他,一定会送他一件我亲自做的礼物。”
他这一开口,胡铁花也凑了过来:“花公子这做的是什么?”
花溪云笑着给他们演示这个东西,道:“这原是一幅山河图,我按照图上的场景,做出了山川河流,再切割成块。”
大约是因为谈到了疼爱的幼弟,花溪云的话忽然就变得多了起来,甚至表情也比之前活泛许多。
胡铁花以前从没见过这么精巧的“玩具”,顿时对他升起了无数佩服。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两个就凑在一起聊至热火朝天了。
叶微行:“……”
算了,胡铁花就是这么个性格。
她想了想,偏头和楚留香商量起了今晚要如何守这间院子。
叶微行道:“薛笑人教出来的杀手,武功绝对高不过你我,但他能在薛笑人手底下活下来,并排到第一,那想来定有过人之处。”
楚留香点头:“我也这么想。”
姬冰雁听到这里,忽然插了一句:“我觉得他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动手,也许就是想等花公子去皇城的路上再出手。”
叶微行:“有这个可能。”
楚留香:“但咱们也不能对今夜掉以轻心,这样吧,我们一人负责一面墙如何?”
四个人四面墙,总归不会把想潜进来的杀手给漏了。
何况这间院子外面还有那么多的护院。
叶微行想不到更好的方式,只能点头同意。
当天夜里,花溪云在刀工一流的胡铁花帮忙下,总算做完了那个拼图玩具。
他松了一口气,将其小心地收好,而后又对叶微行四人道:“对了,明日我七弟生辰,家中会摆酒,几位若不嫌弃,还请留下喝上一杯?”
有免费的酒喝总是好的,尤其是这酒还是江南首富家的。
四个人高高兴兴地应下,顺便祝他明日殿试顺利。
虽然是春天,但夜里的风还是很冷,叶微行坐在围墙上晃着腿,寻思着等这件事结束,花如令要谢他们的时候,她是不是可以实现自己暴富的梦想了。
最后一整夜都风平浪静,连个苍蝇都不曾飞近过。
叶微行气得不行,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还得护送花溪云进宫。
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差不多两个晚上不曾睡觉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费了这么多力气帮首富儿子的忙,报酬一定很多,哪怕不足以让她买下西湖边上的地,也肯定够她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胡铁花:“……”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吗!
叶微行摇着手指道:“那倒也不全是吧,我本来只是觉得我帮了薛衣人的忙,他肯定会谢我,他也很有钱啊。”
胡铁花:“……”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四个人插科打诨之下,两夜未睡的疲惫感减轻不少。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护送花溪云进宫的这一路上,那个杀手依然没有出现。
回程路上姬冰雁啧了一声道:“说不定是怕了。”
叶微行想了想,觉得如果是她知道的那个家伙的话,肯定不会因为怕就不动手。
可如果不是怕,那又是什么呢?
此时楚留香和胡铁花还留在宫门外等花溪云,而她和姬冰雁被打发回去休息了。
叶微行知道他们两个练的功夫要比自己和姬冰雁能撑,就没跟他们客气。
两人一路回到花家,花如令立刻安排了人带他们去客房安歇。
那客房正好就在花溪云的院子边上,收拾得很齐整,可见花家对他们的上心程度。
叶微行一进去,便听到院墙隔壁传来一道又细又软的孩童稚音:“你是谁呀?怎么在我大哥院子里?”
同样听到这道声音的还有姬冰雁,两人几乎是同时暗道了一声不好。
下一刻,先前负责替他们引路的仆从只看见了两道白色的身影腾空而起,掠到了隔壁院中。
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半个呼吸里。
叶微行掠过去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花溪云院子里那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的那个看上去不过西门吹雪那般大,而大的那个其实也没大到哪里去,看身形可能也就十三四岁。
他穿一身有些破旧的黑衣,一手提着剑,另一手则是放在了院中的一张石桌上。
腰背笔直,气质肃杀几乎不似少年。
叶微行原本以为他看到自己和姬冰雁过去应该会果断逃跑,结果他犹豫了一瞬后,竟先侧过身将那个孩子挡在了身后,一副怕他们会伤到花溪云幼弟的架势。
叶微行:“???”等等?!
姬冰雁也懵逼,他一边封住这人的退路一边开口道:“你就是薛笑人派的那个杀手?”
黑衣少年皱了皱眉:“薛笑人?”
叶微行立刻反应过来,薛笑人抚养那些孤儿长大的时候,从未在他们面前展露过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于是她又问:“你是不是奉命来杀花溪云,让他无法去参加殿试的?”
黑衣少年垂着眼沉声道:“他已经去了。”
这话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与此同时,被他护在身后的锦袍小孩也睁大了眼:“你要杀我大哥?”
这回黑衣少年没有回答,他看着叶微行手里的剑,问她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
叶微行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整件事的始末讲了。
末了她说:“所以现在你已经自由了,不需要再奉谁的命去杀人。”
在这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这少年肩膀一松。
她忙继续:“而且这么多天你也没过来下手,可见你良心未泯,以后就别再当杀手了吧?”
少年垂着头,语气很低落:“那我还能做什么?我只会用剑。”
叶微行见状,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此时朱先生差不多也讽刺完楚留香了,只见他用手杖戳了戳边上的朱停,道:“去,把笼子撤了。”
朱停噢了一声,一步一晃地跑到他们面前,踮着脚在这个木笼边缘按了几下,表情仍旧懒得可以,但按完之后,这个木笼便瞬间打开了。
这一系列的操作看得胡铁花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朱先生:“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朱先生眼皮都没抬一下:“机关木笼是我儿子闲着无聊做的,你问他吧。”
胡铁花:“???”你不是骗我吧?!
他就这么一脸不可思议地跟朱停大眼瞪小眼去了。
姬冰雁和一点红比他好一点,至少没把惊讶表现得太明显,不过最淡定的还是叶微行和楚留香。
叶微行是因为穿越之前看过书,而楚留香则是因为上回过来时就听朱先生说起过,他们朱家的祖传手艺,到他这其实已经失传了大半,有很多东西,他对着先祖留下的典籍也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的儿子朱停在这方面却有点天赋。
现在看来,这句有点天赋大约还是说得太谦虚了一些。
这哪里是有点,这简直是祖师爷亲手把饭喂到他嘴里求他吃吧!
叶微行伸手拉回胡铁花,让他别再继续吓小孩儿了,正事要紧呢。
她话音刚落,楚留香正好接上开始向朱先生解释:“先前我们在杭州时遇上了一些不好走开的事,故而耽误了取船的时间,还望朱先生见谅。”
朱先生哼了一声道:“行了,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废话少说,快去把船拿走罢,你一日不拿,我便一日不能接新活。”
他说到这里,先前那个冲叶微行笑的小孩忽然拉长着语调出了声,道:“所以你便是朱叔叔说的那个破了青衣楼的厉害客人?”
楚留香迎上他的眼神,抬手摸了摸鼻子:“此事的主要功劳不在我。”
小孩又笑一声,说我知道,姑苏城里都说啦,打败青衣楼主的是一个天仙一样的剑客!
说到“天仙一样”时,他的目光已经重新移回了叶微行身上。
叶微行:“……”
讲道理,才这么丁点大就能说这种话了,长大后还了得?!
但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尤其还是被这种精灵可爱的小天使夸。
叶微行犹豫了一瞬,到底没忍住走过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而后顺势问他:“所以你知道我是谁?”
他眨着眼点头。
“可我却不知道你是谁,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她歪着头道。
“我叫陆小凤!”他立刻用稚气的声音回答,“凤凰的凤!”
叶微行满意了,而后又揉了一把凤凰毛过手瘾。
陆小凤不仅没反抗,还献宝似的仰起头对她道:“叶姐姐!我带你们去看朱叔叔造的船呀!”
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绕过了朱停摆在院内的小机关,来到了屋后那条能汇入长江的清河边。
朱先生给楚留香造的船就停在河滩上,挂了一半的帆,此刻正迎风飘荡,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陆小凤非常熟练地爬了上去,那动作利落得根本不像个四五岁的小孩,爬完还非常兴奋地回头喊叶微行:“叶姐姐,上来看!”
叶微行:“……好的。”
朱先生毕竟是鲁班传人,也是全江南手艺最好的船匠。
饶是挑剔如姬冰雁,也挑不出这艘船的半点不好来。
至于船的真正主人楚留香,他就更满意了:“这就是我想要的那艘船。”
陆小凤抓着桅杆嘿嘿直笑,说:“朱叔叔按朱停的想法改过这艘船的帆,朱停说这样到了海上能跑得更快!”
此时的五人组听到陆小凤这句话,恐怕也只有叶微行和楚留香有当真,其余三人都只当这小子是信口胡说的。
但等他们真的顺着长江航到了海上后,他们才惊觉陆小凤说的全是实话。
同是在东海里逆风而行,他们总能毫不费力地超过那些比他们经验丰富数倍的船队,行得轻快而平稳。
胡铁花后知后觉地感慨真是神了。
“我之前还以为那什么鲁班传人的说法是朱先生做生意时用来诓人的呢!”他说,“结果比我想的还厉害,乖乖。”
“这不是好事吗?”姬冰雁躺在甲板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说风凉话,“起码咱们应该不会葬身鱼腹了。”
楚留香:“……”
楚留香道:“那我还是相信小叶的运气,只要有她在,再艰险的情况,咱们肯定也能安然度过。”
现如今叶微行已经习惯了这种盲目信任,甚至还能配合着摆手装个逼:“好说好说,谬赞谬赞,客气客气。”
她在这和损友们插科打诨,扯完一通,她未来的二庄主也差不多捕到了今天的鱼,可以准备开火了。
在海上过日子比较考验人,他们虽然带了足够的干粮,但吃到后面,还是更想吃点新鲜的东西,于是一点红就主动承担起了每天捕鱼的任务。
叶微行玩游戏的时候,专精的生活技能是铸造,烹饪只是随便练练的,不过也比在关外长大的楚留香三人要擅长许多。
胡铁花第一次吃到她烧的鱼时,差点没把舌头都吞下去。
楚留香和姬冰雁没这么夸张,但也一起多用了一碗饭。
至于一点红,他向来不走寻常路,他表达称赞的方式是更努力地捕鱼。
叶微行:“……”
他们是一路往南去的,在海上航行了大半个月后,总算从东海进入了南海地界。
楚留香说,南海这一带有大大小小许多剑派,和中原武林没什么往来,但每隔几十年,总能出那么一两个惊艳世人的剑客。
叶微行:“比如?”
楚留香列举了一堆人名,都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不过其中有一个地方倒是让她有点在意。
“飞仙岛白云城?”这地方她在书里见过,而且印象还挺深刻呢。
“飞仙岛叶氏世代习剑,在南海的地位很高。”楚留香停顿了一下,“不过据说这一代的白云城主天生体弱,用不了剑,现如今更是卧病在床,掌不了事,所以这些年来,南海诸剑派都不大以飞仙岛为尊了。”
叶微行噢了一声作恍然状,然而她心里想的却是,算算时间,人家翻身做主的日子大概也快回来了,他们几个现在往南海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一波热闹。
奈何天不从人愿,楚留香给她科普完南海诸剑派的第二天,胡铁花和姬冰雁就因为在甲板上争执先去哪个岛而一不小心把楚留香刚花大价钱从出海商队那购得的南海海域图掉到了海水里。
朱先生给他们造的船行得太快,他俩又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于是这张海域图还没来得及发挥什么作用便葬身鱼腹了。
叶微行得知的时候差点没梗死:“你们也太虎了吧?这都行?!”
胡铁花难得心虚道:“所以现在怎么办啊?”
身为船主人的楚留香倒是想得很开:“那就干脆航到哪算哪吧,就算是大海,也总归会有尽头的,说不定多再睡几觉醒来,咱们就到波斯了呢。”
姬冰雁毫不犹豫:“好,那我去睡了。”
一点红闻言想了片刻,大概是觉得楚留香说得对,在这种情况下多想无益,所以提着剑去船尾接着练剑了。
当然,练完休息的当口里,他也没忘记把渔网撒下去。
胡铁花:“???”
所以我又格格不入了?不是,我们现在人生地不熟,还五脸抓瞎啊,难道你们都半点不担心的吗?
叶微行:“担心也捡不回那张图了,那就先走着呗,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南海这么多岛呢,总不可能一辈子上不了岸。”
胡铁花:“那万一咱们碰到的都是荒岛呢?”
如此反问叶微行的时候,胡铁花并没有想到,他们即将碰到的那座岛,要比荒岛可怕得多。
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南海上又漂了小半个月,期间他们一直没碰上什么可以休憩的小岛,所以一直没有下过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