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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点整,夏羽熙准时睁开了眼睛。魏泽轩在的这几天来让她养成了半夜醒来的生物钟,可面前人已经换成了贺一唯。
她朝男人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但心里却有些食不知味。很高兴贺一唯赶走了那个人,又莫名的有一种失落的情绪。
“你怎么醒了?是不是口渴?”
夏羽熙摇摇头,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贺一唯这个人很懂得交往的分寸,他无论做什么都会先问一句夏羽熙是否需要,而魏泽轩那个人正好相反,例如他不会问夏羽熙渴不渴,而是揣摩着时间,直接就把水送到自己嘴边了。
他的行为几乎全部处于自己的意愿,他认为怎么做会对夏羽熙好,就怎么做。
奇怪的是他每一次都把夏羽熙的需要猜的那么精准。
思及此,女人的眉心紧了紧。
“不舒服吗?”贺一唯读不懂她脸上的表情,便一脸紧张的问道。
夏羽熙甩了甩手想说没有,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心情影响到了贺一唯。就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我就是觉得嘴里没味,想吃点什么东西。”
她转头想看看床头柜上有什么水果,却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物件。
夏羽熙躺在病床上微微抬了下上身,她单手指着那个东西问道,“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贺一唯从床头柜上抓起那个被团做一团的围裙,“你说这个?我刚才在地上捡到的,你认识这个东西?”
夏羽熙当然认识,这围裙可是她整整用了两年的,她每天都会系着这个忙碌在厨房里,而后也带着它在那个家里到处打扫整理。
难道是乔姐带过来的?可她白天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夏羽熙朝贺一唯抬了抬手,男人很有眼力见的把围裙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淡笑着说,“这是我的,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话毕,夏羽熙把眼前把围裙一甩,打算好好的叠整齐。
但她的小手落在围裙系带上的时候,她眼底一红,一瞬间什么都想通了。
系带断掉了,分明是被人扯开的,但一看这扎着结扣的带子长度,就该是被某个男人用过的。
那个家,出了魏泽轩哪会有其他的男人?
他带自己的围裙又能做什么?难道打算亲自下厨房吗?
瞬时,夏羽熙的鼻子酸了,眼泪开始不争气的流出了眼眶。
看见这一幕的贺一唯直接懵掉,他不明白一个围裙怎么就让夏羽熙哭了起来。
“小熙。怎么了?你别这样吓我好吗?”
夏羽熙抽了抽鼻子,用袖腕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他在我睡着的时候又来了是吗?”
贺一唯的沉默等于肯定的答案。
而后他真正明白过来,夏羽熙的哭泣是因为又找到了关于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不想他不行吗?”
“我没有。”夏羽熙嘴硬道,“我以前哭是真的伤心,但现在不一样了,哭的都是这两年自己受的那些委屈。”
贺一唯点点头,但已经分不清夏羽熙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其实夏羽熙也开始不懂自己,她只是脑补了下魏泽轩在厨房里的场景就心酸的要命,因为她知道那是个曾经傲慢到不可一世的男人。
就像他这几天为自己做了许多卑微的事情,他像个女人一样细心的照顾自己,又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谁发现,披着夜露而来,迎着晨起的薄雾而去,把对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搞得像偷一样。
夏羽熙能没有触动吗?除非她的心脏已经停了。
只是,她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该在心软下去,否则那就等于再一次跳进魏泽轩部下的深渊里。
继而,她带着心里的冲动对贺一唯说道,“我是真的想通了,孩子没有了就是上天的安排,连我最后的念想都断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弃呢?”
这话说得,好像是安慰贺一唯。
男人想了下问道,“你确定你能做到吗?”
许久,房间里再没了声音,病床上的女人目光缓慢的游离着,像是在脑子里过着什么事情。
最后,他平静的说,“能做到。喜欢魏泽轩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就算他现在肯回头我都觉得累到不行,与其把那些时间和感情押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不如我自己好好生活下去,至少努力的为自己,才不会被某些人瞧不起,不会再受委屈。这么多年来,我觉得没有亏欠过谁,但是却对不起我自己。”
说道这,夏羽熙的眸子亮了,她正视着贺一唯的眼睛询问道,“从今儿开始,我只为取悦自己活着,如何?”
她的情绪感染到了贺一唯,他是真的很高兴看见振作起来的夏羽熙,男人激动大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很好,你能这么想真的好极了。”
两人一笑,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
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夏羽熙说的唯一一句励志的话,也同时引发了贺一唯无限的想象。
他温暖的握着女人的说,“医生说这几天就可以拆掉石膏了,然后我想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帮你办出院手续,到时候我们直接搬家,住你想住的任何地方都可以。”
夏羽熙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很有钱吗?”
事实是的,贺一唯是个低调的人,虽然只有一个建筑设计的挂名公司,但是他投资参与的建筑在这座城市里并不少。
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钱是什么优势,所以对外只字不提。但自从遇见了夏羽熙,他开始感恩自己之前那么的努力。
否则魏泽轩横在他的感情里,真的会让这个男人就连说话都没有底气,怪只怪对手太强了。
现在,他完全可以信心满满的说,“有钱算不上,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都照顾你。”
他的话让夏羽熙失语了一下,她这是安慰自己还是另有它意?
这是第一次,贺一唯让人看见了欲望,可能因为他太激动了,所以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没有太在意。
敏感的夏羽熙尴尬一笑,“贺一唯,其实这次出院之后,我想从你那里搬出去。”
一句话,让原本好的气氛降至了冰点。
贺一唯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他怂恿着自己不该再放弃眼前的机会。
“小熙。”男人搓着一双大手不安的说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依旧把我当成一个朋友来看,但是别拒绝好吗?”
见夏羽熙要反驳什么,贺一唯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有些激动的说道,“当朋友也不可以吗?我们可以像之前那样,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互相照顾互相帮忙,再不济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啊。”
这样的贺一唯让夏羽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怎么听都觉得是卑微的祈求。
而且,他说的那些情况根本就不成立。他们是住在一个房子里没错,可只有贺一唯照顾自己帮助自己,她从没见过这男人有伤心难过的时候,反而是她每一次脆弱到不行,陪在身边的一定会是贺一唯。
其实,她早就该识破他的心思,这个世界上除了至亲的血缘关系,谁还会甘心情愿的为你做这些事情呢?
“说完了吗?”
夏羽熙的平静让贺一唯哑口无言。
她躺在床上,努力抬手摸了下这男人的脸颊,而后眼底擦过一抹苦涩。
“如果我说可以,那么你会变成第二个魏泽轩的夏羽熙。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爱上他?”
夏羽熙缓慢的摇着头,“爱上一个人可能是一瞬间的事情,不需要原因也无厘头。但我很后悔,爱情让我蒙蔽了眼睛,我在这两年里曲解了魏泽轩所有的用意,他可能看着我的时候心里都是恨意,但我高兴的是他愿意看我一眼,我就满意了。所以这两年的痛苦我谁也不怪,是我的想法让我变得越来越可怜,才导致今天的局面,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不是吗?”
她的话说的很婉转,也全部都是善意。
贺一唯相信她是拿自己的痛苦的案例警示自己,可他们是同一类人。
男人想了一下说道,“夏羽熙,如果让你和魏泽轩重新认识一次,你会过的和现在不一样吗?”
女人睫毛扑朔着,她微张了檀口但却说不出一个字。
所以贺一唯笑了,“我猜你还会是现在的你,就算撞了南墙你还会选择这条老路,有些话说的容易,但是管住自己的心不容易。”
“一唯,不是那样的……”
男人摇了摇手臂,不打算听她强辩下去,“我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是因为对事情有同样的看法,我的执着正如你的执着。所以别再拒绝我了,你只负责做你自己,而我的事情我自然会看着办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觉得无能为力,我会主动离开的。”
贺一唯说完,从脸颊上扯下了女人的小手,帮她重新放回到了被子里。
他这又是何必?
为什么要把自己卷进这个没有结果的漩涡里?她为魏泽轩伤心不已,而贺一唯看着她的伤心也会跟着心痛,这好像一场痛苦的轮回,无休止的延续下去。
“一唯,我都已经放弃了呀!”
“但我命里注定,必须要遭遇一回。”
夏羽熙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日里说话都会透着几分中庸的男人,较起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其实思维敏捷,语言犀利,话虽不多但一句话就能点了夏羽熙的死穴。
如果爱情这东西能写进一个人的命理,她还能反驳什么?
只是心疼罢了,好像作为一个过来人眼睁睁看着贺一唯走错了路,而夏羽熙就是这条路她能左右的只是让这男人一路平坦,或是……遍布荆棘。
他说夏羽熙可以只做自己,但这压力还是太大了,她能给贺一唯什么?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呢?
头上一阵生疼,她只有逃避现实,紧紧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换了一个人。是早起来给自己送饭的乔姐。
乔姐今天看上去心情特别好,她凑过来,带着几分神秘的说道,“太太,你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她能带什么?夏羽熙一想便知道。
“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乔姐得意的笑,直夸她聪明,而后从桌子上取了汤桶抱在怀中,“熬了一个晚上,骨头都化了,好东西。”
早上就喝这么滋补的汤吗?她得是多盼望自己身体好起来。
夏羽熙也是高兴的,所以一边看着乔姐干活一边多说了几句,“乔姐,我都说多少次了,我已经和魏泽轩离婚了,就不再是那家的太太,你也不用天天跑过来照顾我,这不是你的主业。”
“嗯。”
乔姐依旧顺从的答应,可她每次答应之后还是会那么做。
女人一转身把碗递到了夏羽熙的面前,“快尝尝,这汤可真的是下了很多的功夫呢!”
夏羽熙无奈,伸手把一只枕头垫到了颈下,而后她微微仰头,任乔姐把汤匙送进了嘴里。
她在嘴里品了一下,却没有咽下去。
女人挑眉望过来的时候,乔姐结巴了一下,“不、不好喝吗?”
这汤的确很好喝,但绝对不是乔姐做的。下惯了厨房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做饭这件事情,一个人一个味道,所以当初她教了乔姐那么长时间,还是被魏泽轩一下子就尝出了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会突然想到那条围裙,然后就喉咙哽住,一口也咽不下去。
停顿了有那么几秒钟,乔姐这才递了个碗过来,让夏羽熙把嘴里的汤吐了出去。
她心里有几分没底的说道,“真的那么难喝吗?看来你一段时间不教我,我的手艺退化了。”
她还在说谎,夏羽熙实在不忍心戳穿她。
“不是的,就是早上喝这个会觉得太油腻了,拿去倒掉吧!”
乔姐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而后三步两回头的抱着汤桶走出了病房。
房门外,她把手里的汤桶塞进了魏泽轩的怀里,而后失落的朝这男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