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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槐是小地方,但凡有陌生人出现,很容易引起注意。
云海省城就不同了,这里虽比不得霖州繁华,不过多几张陌生脸孔,就跟石子入海似的,谁会在意。
顾承洲滑动轮椅在房里转了两圈,渐渐收拢拳头,将隔壁的刘辉叫来。
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他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再开个房间,用你的身份证,另外通知在暗处的兄弟住到我这间来。”
“我不能让你自己住。”刘辉直接拒绝:“这样风险太大。”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顾承洲泰然自若的笑了笑,浑然不将这点威胁放在眼里。
若是一个多月前,他或许还会小心应对,但是如今已经完全没有必要。
宋老爷子治病的法子虽然古怪,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他有信心,再过几个月,自己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
刘辉沉默许久,到底还是答应下来,转身出了客房。顾承洲独自留在房里,沉吟再三,给宋宁发了一条安慰的短信。
宋宁没有回,大哭之后疲惫的睡了过去。
顾承洲换好房间,不见宋宁回复,简单洗漱一番,也上床睡了。
转过天暴雨突袭,天空阴沉的如一块墨色的幕布,沉沉笼罩在城市上空。从B市过来的专家团,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快中午时才抵达云海心内科医院。
顾承洲和刘辉一道,焦急等在人院住院部楼下的大堂里,不时抬手看表。
“来了,来了。”远远的,几辆车子缓缓开到大堂门外,刘辉欣喜地拍拍顾承洲的肩膀:“顾先生,专家们到了。”
顾承洲心中大定,见人院的领导陆续迎上去,遂控制轮椅掉头,乘普通电梯先行上楼。
这些专家都是顾思嘉请来的,于情于理他都得出面接待一番。只不过医院的领导比较热情,他也不好抢这份风头。
上到楼上,宋家兄妹一言不发的坐在等候区,神色严肃非常。
“人已经到了,大概几分钟后就上来。”顾承洲来到宋宁身边,勉强扯开唇角:“你别太难过。”
宋宁点点头,望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自己都没觉察的依赖。
沉默片刻,医生专用电梯厅的大门打开,一行人神色各异的走了出来。专家团领头的那位看到顾承洲,立即热情的上前与他握手。
顾承洲客气的与他寒暄几句,深深表示感谢。
“看完病人的情况再说谢谢也不迟。”专家脸色一肃,立即回到队伍,陆续进入ICU。
他的态度让顾承洲彻底放下心来,安静陪在宋宁身边。
这一等,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专家团的诸位专家,才从ICU里出来。宋鹏“嚯”地一下站起身,焦急上前问道:“会诊结果如何?”
领头的专家看看顾承洲,又回头看了一眼人院的领导,等后者开腔。
医院的王院长会过意来,示意大家一起去会议室。
进到医院的会议室陆续坐下,专家们都不说话,宋家兄妹干巴巴的等着,气氛压抑。
过了大约一分钟,为首的B市专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的诊断结果,和云海这边的诊断结果一致,病人因为年纪太大,并不适合手术治疗。”
“不能手术,药物治疗呢?”宋刚急了,麦色的脸颊憋的通红:“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治。”
专家们一致摇头,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宋宁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脑袋里空白一片,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一旁的顾承洲见状,下意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宋鹏身为老大,有些话必须得他来问。艰难的张了张嘴,他极力控制住情绪,缓缓问出口:“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话音落地,整个会议室再度变得静默。
许久之后,领头的专家才重重点头:“我们十几个人一起会诊,不会错的。”
宋宁闻言,眼泪顿时跟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的往下落。
离开会议室后,宋鹏把他们几个叫到一起,再次征求大家的意见:“我想把爷爷送回香槐,我们都回去陪着,你们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宋刚一个大男人,说这话时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
宋武低着头,费力的咬了咬后牙槽:“我也没意见,一会马上定机票会霖州补假条,顺便把馨林带回来。”
“好,那就这样定了。”宋鹏哽咽一声,扭头去看顾承洲:“承洲,你回B市还是跟我们回香槐。”
“我跟你们走。”顾承洲说着,视线一直停在宋宁身上。
宋鹏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移向电梯厅。
到了下午的探视时间,宋刚进去跟老爷子聊了下他们兄妹几个想法,老爷子对此十分赞同,若不是宋刚拦着,他当天就要离开医院。
晚上随便在酒店的餐厅吃过晚饭,宋宁不想回房,便拉着顾承洲去了旁边的咖啡厅。
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宋宁点了两杯咖啡,闷闷的说:“顾承洲,我比你可怜。”
“什么话,你都不知道我多想有个哥哥。”顾承洲微微笑了下,复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是有个哥哥,或许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哥哥有什么好的,我有三个,送你两个好了。”宋宁也叹气:“我跟哥哥们其实没什么话说,自从他们去服兵役,我就特别的怕他们。”
“其实我也怕他们。”顾承洲大方承认自己胆小:“特别是你三哥,每次他一看我,我就忍不住想发抖。”
宋宁认真的看他一秒,眼泪忽然落了下来:“谢谢你。”
“宋宁……”顾承洲心疼的都要揪起来,猛的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唇边温柔的亲了下:“我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宋宁一阵轻颤,控制不住的倒进他怀里,呜呜哭出声:“我好怕爷爷会离开我。”
“不怕,不怕……”顾承洲无措的拍着她的背,轻言细语的哄道:“你还有我呢不是吗!”
宋宁抽噎着点了点头,冷不防听到一道讥笑的嗓音滑过耳畔:“哎哟,这姑娘居然跟个瘸子在一起,真是浪费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