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刺客突来惊四方

百柏白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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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总难免要叫她想起一些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的往事。

    比如,她以前与邵曜撒娇, 与邵曜一起逛御花园,一起走宫廊,大抵也是如此,娇软软地挂靠在邵曜身上, 当他的挂件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阮绫就站直了身子, 想要与时怀池拉开一些微小的距离。两个人挨得这么近, 她一有点小动作, 时怀池自然就感觉到了。他低头将阮绫瞧了瞧, 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阮绫怎好说实话?

    只好回说:“没什么。”她不着痕迹地踢了一脚地面的镂空砖,便又重新挽好了时怀池,只不过将手挽得尽量松了许多。时怀池低头将她看了看, 他目光里似乎是看明了阮绫,又似乎并没有, 黑漆漆的眼珠, 带着星子一样的光落在阮绫面上。

    有点儿不知哪来的压迫感,阮绫想要捕捉,抬眼回望过去,却又无法在时怀池眼中找见了。

    二人一路无话地到了时怀池爹娘面前。时老爷和时夫人都穿了凑对的暗红色万福纹外裳, 已经板正正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了。阮绫对时怀池他娘也算不生疏了, 那些命妇进宫朝拜的流程且不提, 上辈子她因为怕被时怀池金蝉脱壳, 亲自监斩时怀池的时候,他娘就在边上足足骂了自己两个时辰,还一句话都不带重样的。自那时起,阮绫就深刻认识到了这老太太的才华。

    虽然上辈子有杀子之仇被骂得狠,这辈子阮绫与这口才三甲等的时夫人无冤无仇的,她一见了阮绫,面上便笑开了花。阮绫浦一照规矩行完了礼,直起身来,时夫人就一径亲切地拉了她的手,再一次展示了她口才上的才华,一句话都不带重样地将阮绫好好夸了一顿,从模样到性格,从身高到体重,从学识到涵养,三百六十度无纰漏,直夸得阮绫这听惯了奉承话的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她心中是越发佩服这老太太了。

    夸完了以后,时夫人就给了她一只名为传家宝的玉镯子,最后又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当年我与你娘也算是闺阁姐妹,你又跟你娘长得像,我一听怀池说想娶你,我呀,当时心里就开心了,我就跟怀池说,再难娶,也得全力以赴,把你给娶进家门来。这不,费尽千辛万苦,可算有志者事竟成,把你这丫头给娶回来了?”

    阮绫心道:果然是经了一些什么事的。

    不过现下她却不好表现出来不晓得是什么事,只好假作羞涩,低下了头去。

    时怀池就站在一旁,神色隐晦地瞥了瞥阮绫。

    时夫人虽与阮绫说着话,她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见着了时怀池素日里不会显出来的隐晦亲近神态,心中也很是满意,又笑着同阮绫说:“我就盼着你跟怀池早些生个大胖小子了!”

    ……这怕是有些艰难。

    阮绫一边心中腹诽,一边暗暗与时怀池对了个眼色,示意他该走了。时怀池果真懂她意思,这就亲昵地拉了阮绫的手,与他父母道了别。出得长辈院门,走出去老远,也没有放开阮绫的手。阮绫:“……”觑了他一眼,又觑了他一眼,暗暗把手往自己方向拽了拽。

    时怀池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这么多人面前,阮绫也不好说什么露陷的话,只好给他抓着手,回了院中。一进了院中,她就立刻使劲抽回了手,猫披虎皮地瞪了时怀池一眼。也不管时怀池是什么反应,便转头将奶娘支去给自己叫糕点,然后她叫了自己的大丫鬟元扇进梳妆间,说要换根簪子。实则阮绫是要跟她套话的。

    外头时怀池就这么被阮绫抛下,心里约莫有点失落,不过他冷淡惯了,也没有表现出来,就进了书房。他的小厮看时怀池新婚之日,居然没有跟少夫人腻歪在一块,而是进书房收拾起了笔墨,心里难免觉得自家少爷不懂情趣了一些。他看着时怀池亲自洗完笔,准备要写字了,感觉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半步,与时怀池进言:“少爷,少夫人这初来乍到的,除了您谁也不熟,你不去陪陪她,同她一起出去玩玩?”

    时怀池闻言,转头看了看自家的小厮墨迹,想了想,他就放下了笔,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来,“走。”

    *

    阮绫的大丫鬟元扇,是个能跟随她在后宫沉沉浮浮的人物,也是人精一般的。阮绫也不敢随口就直接问她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嫁给时怀池,怕要惹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烦来。因此她让元扇给自己比划了一会儿簪子之后,就状似随意地开腔:“我能嫁给时怀池,总是不容易,还要多备些礼答谢该答谢的人。”

    元扇将簪子插-进阮绫发髻中,蹙眉正了正,一边专心致志比划着将簪子插成最好的角度,一边随意笑着回话:“正是呢,奴婢怕自己浑忘了,已经事先列好了名单,回头就给姑娘拿过来。不过依奴婢看,舅老爷那儿的礼该是最重的,姑娘觉着送什么好呢?”

    阮绫便知道了,原来这桩婚事是她舅舅从中出了大力促成的。元扇还是这么贴心,思虑也还是这么周全,她便更舒心了,也笑道:“我听说琉璃厂出了一种新式鼻烟壶,装的料里没有烟草,专门是要教人戒烟瘾的,就送这个给舅舅。”这一贯是阮绫作弄人的作风,调皮又亲近,一准是没问题了。更何况,阮绫想到她舅舅后来是给鼻烟吸出了病症来,给整得面黄肌瘦精力不济的,也不愿他再受一次这等苦处。烟草这种东西,能戒还是戒了吧。

    元扇立时便应下了。

    阮绫又小心翼翼旁敲侧击了一些旁的问题,这才将时怀池如何娶到自己的弄了个小半明白。阮绫轻轻吁了一口气,便想到了邵曜。自己嫁给了时怀池,也不知道邵曜会娶谁?

    她便斟酌着问元扇:“皇上什么时候大婚的?”

    门外时怀池要扣门的手悬住了。

    他站得像一个雕塑。还是木质轻量的,风一吹,身体便似跟着衣摆轻轻晃了。

    这主仆二人走路只带风,不带声,屋内的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元扇颇感讶异,她回话道:“姑娘,皇上十天后才开始选秀呢。”言下之意,您可不是睡糊涂了,还没清醒吧?

    邵曜竟要选秀?

    阮绫心中诧异,继而,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心道,果然还是她们阮氏太霸道了,看看,就连邵曜这水性杨花之人娶了她,上辈子连给自己选个秀的机会都没得了。

    兴许她与邵曜本就该像这一世这样,各过各的,才能两厢相安无事,各自都快活吧。

    门外时怀池的手悬停了半天,到底还是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

    他身后的小厮墨迹相当诧异,心道怎么突然就走了?皇上要选秀,少夫人还感兴趣,这多好的一个谈资啊,少爷您可是要在御前当班的,随便拿个内幕消息出来讲与少夫人听,那不都是妥妥地能把牛逼吹上天了吗?

    结果少爷他连个机会都不给自己,转身就走了!

    墨迹他是恨铁不成钢啊。可他已经进过一次言了,再进便有逾矩之嫌,只好咬咬牙,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时怀池又回了他的书房,又重新亲自洗了笔,心烦意乱地写起了他的字。

    这时候,阮绫已经想到,邵曜要选秀的话,苏榴会不会找机会借她们阮家光明正大去参选?

    她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见识过苏榴那一番起死回生,以及自己和时怀池莫名回到十年前之后,哪怕阮绫再不信邪,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到底还是有自己未曾涉猎过的奇怪领域存在。这个领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她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个秘密兴许能在苏榴身上解开。更何况,这世上无论是正道也好,邪法也罢,总归是要得到什么,也要失去一些什么,效果越大,风险便也越大。阮绫不厚道地暗自揣测,苏榴最后能救兀惕一命,说不定就与邵曜身体莫名一年比一年差,最后重病不起有些因果关系?

    若不然,她苏榴为什么不救邵曜,继续做她的盛世宠妃,反而偏要去救一个侵略的夷人?

    虽然上辈子阮绫对邵曜短命是乐见其成的,但有了邵映这个一肚子诗词歌舞,于治国上却满脑子豆腐花的人做对比,她觉得给邵曜多活几年,情况总不会比上辈子更差。

    思来想去,阮绫就觉得,她不但要阻止苏榴入宫,如果有机会,她还想趁早杀了苏榴,看看她能不能让她自己也来个起死回生。

    任她是怎样的邪性术法,使多了,便难免要给人看出端倪,露出破绽。

    打定主意,阮绫脑中转了转,便忽然想起,十年前的时怀池好像是在邵曜跟前当班御书房笔录的。

    阮绫那时候是极欢喜邵曜的,恨不能十二个时辰做他的随身挂件,经常也就能跟时怀池打几个照面。

    既是如此,时怀池该有不少选秀的内-幕消息了,再有十天,邵曜的第一批选秀名单就要对外公布了,那么现在应该就已经基本定下。阮绫想到这,便觉时间紧迫,随手扶了扶元扇插好的簪子,便站了起来,“走,去看看你家姑爷在做什么。”

    想归想,他什么也没说,就撩袍子慢悠悠坐回了阮绫身旁,自己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尚还温热的绿茶,盯着飘起的白烟老神在在。好似事不关己,隐形人一般。

    苏榴心知自己只能依靠阮家才能去参加选秀,当下也不再舍不得了,立刻在心里问:“系统,这个新手礼包怎么换?”

    说起这个来,00213就来劲了,它立刻解释道:“新手包特别优惠,宿主可以选择一个人选取少量好感进行置换。不过被置换的人好感会永久消失。”

    “这还能算新手优待吗?能不能再给我优惠一点?”苏榴讨价还价的本能立刻出来了。

    “这当然算是新手优待了,这个好感清零技能可是神技之一!等宿主过了新手期,没有大量积分点,根本无法使用。置换和积分点的使用都是因为能量守恒定律的存在,这是宇宙间不可动摇的法则,不是我想给宿主优惠,就能给宿主优惠的。”

    00213侃侃而谈,不过心里也有点虚,正常情况下,这个新手优惠包不需要拿其他人的好感置换,可以使用它自身的能量给予宿主优惠。不过现在它没有能量了,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这个备用续航方案了。

    “那我能选谁置换?”

    “所有十尺内正好感的人都可以。”00213机智又贴心地给苏榴列出名单,“现在离宿主最近的几个人,阮喻好感50点,时怀池好感10点,二丫好感20点,宿主需要10点好感来置换一个时辰阮绫的负无限。”

    苏榴心道:阮喻的好感不能减,丫鬟只有20点好感,再减就要对自己不忠了,也不能减,那就只能减未来丞相的了,将来若有需要,再想办法涨回来就是。不过自己与丞相素未谋面,丞相居然能对自己有好感,苏榴心中十分意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只盯着一杯茶水发呆的时丞相。

    虽然选取时丞相对她的10点好感,换阮绫一个时辰。这种有去无回的置换让苏榴想起自己上辈子拆东墙补西墙的悲惨境地来,拆掉的东墙总是永远拆掉了,西墙却也晃悠悠的随时能再塌下来……

    苏榴打了个冷战,这辈子不能再过这种日子了!

    一想到这,苏榴就咬咬牙,跟系统兑换来了这个好感清零新手包!“我准备好了,你用吧。”晋江系统00213答应了一声。一时万籁俱寂,天地间只有碧澄的蓝天,飘忽的白云,贴在树上尚未撕下的囍字,和秋天里枫红的落叶。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系统就已经对苏榴说道:“好了,宿主,你快趁这一个时辰把名额保留下来吧。”

    苏榴什么也没看到,心中颇为迟疑,“真的好了?你做了什么?”

    “真的好了。宿主,我已经对阮绫施加了为期一个时辰的好感清零术,你快一点,别拖拖拉拉的,耽误了终身大事。”

    好感清零术,其实在系统所在世界来说,本质上就是一种心灵催眠术,只不过新手催眠低级一些,又几率被被施术者察觉,中级不易察觉,但也有时间限制,高级催眠术最厉害,是真正的神技,一经催眠,终身不逆。不过越逆天的技能,要付出的能量和代价就越多,几乎没有宿主能兑换到这个神技就是了。

    苏榴虽然不知道阮绫是如何劝服阮喻取消了自己的名额,但也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阮绫说的话,得让她自己吞回去,她才有可能保得住这个名额。

    念及此,苏榴便上前几步来,也不问究底,只是委屈地红了眼眶,“先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将来我若是能入主后宫,必当竭尽全力回报,若有半点虚言,定遭天打雷劈。”说着话,便盈盈幽幽的目光落到了阮绫面上。

    阮绫坐在微风之中,秋风将她的刘海发鬓弯弯吹起,偏了一缕在她面颊上,平添几许俏皮里的飘逸。但人不可貌相,阮绫心里正想着如何一锤定音,彻底把苏榴的路给堵死。

    只是听了这番话,她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丝迟疑和迷惑。阮绫看着苏榴这尽力想要讨好自己的委屈隐忍模样,竟忍不住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对苏榴这么赶尽杀绝呢?

    其实仔细想想,士农工商,商户本就已是最矮人一等的末流,苏榴她又从小出身就是庶女,本就矮人两大截。时人极重出身,出身之外,男子唯有举孝廉上进,女子唯有做妾方可晋身。

    若说阮绫是生来的凤凰巢里凤凰命,苏榴她就是土鸡窝里土鸡身。苏榴这个人既是这般出身,她除了自己杀进宫去,她哪里还有别的青云路可走呢?

    念及此,阮绫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她就不是很想取消苏榴的名字了。

    阮绫皱了皱眉,心里很奇怪自己居然会对苏榴起恻隐之心,可她将苏榴又看了看,那种感觉便更强烈了。

    苏榴已经又上前半步来,半屈了膝盖,这是相当谦卑的姿态了,态若丫鬟。她隐忍且又关心地说道:“今日本是姑娘回门之日,却要累得姑娘为我的事忧心,本就是我的罪过了。就算最后真的不荐我,我也没有怨言。”

    你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怨言啊。

    论起辈分来,苏榴该算阮绫的小姨,现在却一口一个姑娘,可见是把自己摆到了极低微的位置。

    阮绫一边腹诽,面上也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听得苏榴收拾了一下心情,拿帕子隐晦地擦了擦眼角,眼眶薄红地问:“阮妹妹,你这几日可过得开心?”

    开心?那自然是开心的。除了你苏榴和邵曜,这世上谁还能给她不开心?

    阮绫心中又是矛盾非常地拉锯片刻,终究还是恻隐之心占了一点点上风。她点了点头。

    时怀池将苏榴的模样看了看,微微半偏过身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收起了老神在在的神色,看起来竟然有点严肃了。

    苏榴眼眶更红,神色更为凄婉,她惶惶然之色问道,“姑娘你是明月星辰,胸怀瀚海,而我只是沧海一叶,浮若飘萍。若姑娘能将你的些许开心稍稍分我一些,于我便是十足要飞上天一般的开心了。我年纪已经大了,这还没有定下亲事来,可不就是我爹希望能进宫去吗?若是进不去,我……我……我不知将会是什么命运了……”苏榴掩了帕,神色更为凄婉。

    阮绫一听,心里莫名其妙地又觉她更是可怜了一些。

    虽然她心中奇怪,终究是随心所欲之人,心里转了几转,还是转头跟阮喻说:“爹,这世上什么话都能乱说得,唯有誓言不可乱发得。苏榴一片赤诚之心,我们不若就相信她这一回?”

    “那你先前说的那族妹呢?”

    “族妹年纪还小,等下一轮选秀,也等得住,还是把机会让给苏榴吧。”

    苏榴如此言语,阮喻早已心都化了,现下阮绫也松了口,他便再无异议,立刻拍板赞成,“我就说呀,这名字都递上去了,再改总是不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时怀池端着茶杯半天没有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阮绫,好像今天才重新认识她一样。不多久,他这惊讶的神色,就变成了一种迷之怜爱的眼神。

    阮绫将此事定下,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太得劲的感觉,想回去了。便转头去看时怀池,被他这奇怪的眼神撞了满眼。

    阮绫:“……”

    总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时怀池还记得,上辈子阮绫失宠最厉害的时候,据说先帝还给过她一巴掌,即便如此,那时阮绫也没有给过苏榴好脸色,三伏天还要罚她跪宫门,逼得先帝给苏榴一口气从小贵人提成了跟皇后能别脸色的贵妃。

    现在阮绫居然能为了家族的前途,忍下这口积年恶气,给她一次再入主后宫的机会,怎不叫时怀池大感意外?

    意外之余,便是心疼了。

    时怀池接收到阮绫无精打采的眼神,她翘翘的睫羽,都几乎在眼下投出一片青影来,比之来时岂止差了一星半点的精神?心中愈发怜爱,便站了起来,同阮喻告辞。二人出得阮府,回到了马车上。马车叮叮当当地行驶起来,时怀池看阮绫也谈不上高兴,心中多少还是有一点奇怪,问她:“你怎么放过了苏榴?”

    他已经做好了阮绫若是跟自己诉苦,便好好安慰她的准备。

    阮绫迷迷糊糊的,心中也十分糊涂。她总觉得自己跟苏榴该是有血海深仇的,不应该如此轻易就放过了她,可事实就是自己的恻隐之心就是动得厉害,她愈想,便愈糊涂,如何又能与时怀池说得清?

    阮绫一时只好沉默以对。

    时怀池愈发觉得自己猜对了,开口道:“我倒是觉得你这一步走得不好。苏妃入主后宫不是好事。”

    阮绫抬起头,“为什么?”

    “贱时过卑者,贵时愈倨。来日苏妃真当了皇后,你们阮氏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

    这个呢,系统也表示它没有办法,本来它们系统的技能是不需要拿身体开玩笑的,但是这不是没有皇后养成系统的能源来源嘛。宿主又不肯练跳舞唱歌来刷日常经验,只有每天练两幅字画几笔画能刷得出一点能量,这才几天,全用来解锁这个技能了,现在它是一点能量供给都没有,只能用宿主自身的能量来兑换。

    本来当然是不用最好,可谁让时怀池如此咄咄逼人呢?苏榴还是决定用一个时辰的不适来换取这一次意志扭转。

    【技能使用成功,宿主获得“咳嗽”减益状态2小时。】

    时怀池站在楼梯口上端,面无二色地往下看。忽觉一阵不知哪儿起头的微风吹了过来,他眼前的世界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心里忽然生了一个新念头出来。他想侧开身子,将道路给苏榴让出来。他甚至想要亲自带着苏榴一起去找皇帝,甚至想告诉她,皇帝不在四春园,在六福地。

    时怀池笔直笔直站在楼梯口上方,甚至差点就说出来了。

    然后他意识到:这太不对劲了。

    他此来不就是来测试苏妃会不会惑人心神的么?

    怎会毫无缘由、无缘无故就生出这般给苏妃开路的念头来。

    时怀池虽然一直是不语怪力乱神者,此刻也是心中震动,诧异极了。他面上不显,仔细看了看殊无异样的苏榴,还是决定再试她一试,以免误伤。时怀池便扶着了栏杆,盯着苏榴的眼睛缓缓说道:“皇上包间重地,等闲人去不得,苏妃不若与我夫人一道喝喝茶,吃吃饼?”

    苏榴忽然捂着帕子咳嗽起来,她一边扶着栏杆咳,心中觉得很奇怪,赶紧问系统:“我明明下达了明确的指令,他为什么没有说带我去看皇帝,反而要我去陪阮绫?”

    量能对冲过体,身娇体弱的晋江子系统00213有一瞬间的宕机,片刻才回答苏榴:“宿主的技能才1级,可能是技能等级太低了,对他的效用不够,宿主可以再对他使用试试,有一定几率叠加效果。”

    这又要换她一个时辰的身体不适了!

    苏榴虽然心中不满,可眼下到了这地步,也只有按捺下心神,又对时怀池使用了技能。

    【技能使用成功,宿主获得“姨妈痛”减益状态2小时】

    苏榴才咳完,还没站直了身子,又觉得腹部一阵文火之痛漫向四肢百骸,她只好又扶住了楼梯上的栏杆,柔弱地瞥向楼梯上的时怀池。

    时怀池只觉又一道无名清风拂过,心里忽然强烈地想要告诉苏榴,皇帝现在就跟阮绫在一起,自己可以带她过去。

    这也太不对劲了!

    时怀池跟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心里的念头强烈地想要指挥身体行动,但他是一个克制力极强之人,愣是定定地站在楼梯口上,像一尊雕塑一样,没有动作。

    带苏榴去见皇帝,这样的念头本来就不是他该有的。

    想想吧,这根本不合理。自己是为了证明苏妃根本没有所谓的特殊妖法,才会出来,站在楼梯口这儿堵她。为的就是把苏妃拦住之后,回去跟皇帝要说法的,他怎么会突然改主意呢?改主意不就说明自己会输掉自己的论点?!

    如此想了一番,时怀池就非常清楚地知道了,苏妃会改人意志,原来是真的!

    而且在这一波试探中,他还弄清了两个问题。

    一是苏妃的妖法并非万能,她只能驱使自己去做什么事,并不能探知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二是风有古怪。

    弄清这两点,时怀池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不会强烈地想要弯下腰,走下楼梯去,扶起好似忽然虚弱了的苏榴,并将她带到皇帝面前了。

    僵硬半晌,时怀池忽然抿了抿嘴角,告诉苏榴:“你来晚了,皇上其实已经走了。”

    走了?

    苏榴大感意外,但是时怀池突然改口,她觉得必定是技能起了作用,他讲的一定是真话了。“皇上是去哪了呢?”苏榴柔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