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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个人的颠沛流离
我从那个小黑屋里逃出来的时候，正是人们都熟睡的时候，外面已无灯火，只有天上的星星还在孤独的亮着，光晕是冷的，心是凉的。
爬墙出来的，衣服全都弄得皱皱巴巴的，幸好我没有什么洁癖，虽然有些破烂，但是最起码我是逃出来了。
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都是一间间小蜡笔一样的房子，看样子是欧洲中世纪的风格，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我发现我除了顾良天的电话号码，谁的都不记得。
我只记得他，记得他的一切，却在这样的时候隔绝了我与别人的世界，孤立无援，无法救赎。
“嗨，小姐，一个人么？”
我正坐在路边的树底下，幸好这里的天气不是很冷，夜里还能感觉到一丝温暖，我准备在这里睡上一晚，等第二天再去想办法，刚刚闭上眼睛，就被一个女子拍醒了。
金发碧眼，一看就是欧洲人，但是难得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虽然发音不是那么标准，但是能让人听懂。
“嗯，一个人。”
“太好了，有没有兴趣来拍几张照片？”
我抬眼打量着这个女子，穿着很前卫很时尚，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和旁人不一样的气息，拍照片，是个小导演么？
“抱歉，没有。”
“不要这么急着拒绝么，我又不是什么坏女人，我是个文艺片的导演，不是很出名，但是自我感觉良好，我刚刚看你走在大街上的表情，映衬着这种空旷寂寥的场景，perfect，完美，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就是个天生的演员你知道么？”
我看着她在我面前眉飞色舞，说的慷慨激昂，好像真的不应该给她泼一盆冷水，只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去做一个演员，哪怕只是客串，或者仅仅是露个脸拍几张照片。
“我没有兴趣做演员，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番期望，要是没有事情的话，我要睡觉了，你再去大街上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个和我一样落魄的人。”
“别睡觉啊，哎呀，你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你这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大家名门的小姐，这是和家里吵架了还是迷路了？你看反正你今天晚上都无家可归，不如和我去摄影棚里聊聊，还能吃个饭啊喝个热水啊什么的，总比在这里露宿街头要好吧。”
我抬了抬眼，说的挺真诚，想想去摄影棚里好歹比这里要安全，我可不想刚刚离开了狼窟又进一个。
跟着这个小导演到了她的摄影棚，这里还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是个很不错的摄影棚，应该说是摄影室，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是精巧美观，看得出来这个导演是真的喜欢电影或者摄影，只有热爱，才能做出这么高规格的地方，精益求精。
“你要我拍什么？”
“你同意了，good！Youhaveavision！（你很有眼光）我刚刚有了一个灵感，想拍几组忧郁伤感的照片，然后就出去想情节，上帝保佑我，就看见了你，你不知道你走在大街上的那个样子，真的是百分百符合我的设想。”
忧郁，伤感，原来我不知不觉间开始有了这两种情绪了么？
只是因为想起了顾良天是么？想起了他，即使是千百次告诉自己人家已经和你断了，不要在自作多情的回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回想当初，记忆多么美好，现实就有多么冰冷。
“你想什么时候拍？”
“明天吧，你今天要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精神，哦对了，你对薪金有什么要求么？要知道像你这种可遇不可的的演员，是多少摄影公司梦寐以求的。”
我没有说多少薪金，是她自己定下来的，说是一张照片二百美金，这是个不小的数目，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
身无分文，哪怕是两美金，都是巨额数字。
第二天一早，这个叫Amanda?的小导演就把我叫了起来，免费奉送一份爱心早餐，还是热腾腾的，很不错。
“现在开始么？”
“OK，现在开始，就这个场景，你看一下，要表现出那种伤感，和这些落叶融为一体的那种感觉，就是有一种大幕落下，世事无常的感觉。”
大幕落下，世事无常，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世事的演员来说应该是很难，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真的不算难了。
我用了我的青春，和顾良天谈过一场恋爱，就像一座戏台，风云变幻，，但是大幕落下终究还是物是人非，曾经许下的诺言终究抵不过世事无常，人生百态。
“怎么样？”
我走过来问刚刚拍完一组照片的Amanda?，她兴奋的表情就应经告诉了我答案，看来是拍的不错。
“verygood！子归，你真的就是个天生的架子，你的所有情绪变换就是我想要的那个结果，来来来，休息一下，一会儿就有人来送中午饭，吃完了我们接着拍下一组。”
我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这个兴致勃勃的小导演，坐在摄影棚的一角，看着外面的景色，明明是生机勃勃的绿树成荫，我却偏偏看出了孤独与萧瑟，繁华盛景，终究是要归于尘土的。
拍完所有的照片，就已经是半夜三更了，Amanda?想留我在这里当个固定的演员，开出了很高很高的佣金，我没有答应，我不太想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拿了属于我的薪金就离开了。
街上和昨天一样，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一点灯光也是一闪即逝。
凄清的光景，我缓缓地走着，手里一个小纸袋，里面就是我所有的薪金，身上没有装。
猛然间一个人影窜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纸袋就被他夺了过去，然后趁着夜色逃之夭夭。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呆呆的站在大街上，没有人看见，这种地方也不指望有什么监控，不过是短短一瞬间，我又一次变成了身无分文的人。
我突然很想笑，真的，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拜顾良天所赐，我都尝过了。
没有钱，没有生活来源，我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昏倒在路边的一座小建筑门前。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比较昏暗的房间里，我的床边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长得倒是挺不错，如果妆再淡一点，年纪再小一点的话。
“Youfinallywakeup（你总算是醒了）”
“这是哪里？”
看到我醒过来，她很是兴奋，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是，来自中国的小姑娘？怪不得，这么漂亮，我是这里的主人，你昏倒在我的门前，我把你捡了回来。”
这个女人的中文可就不如那个小导演了，我有点吃力的听明白了她说的话，是我昏倒在人家的门前，然后人家救了我。
“谢谢。”
“不，客气，我还有事情，先出去，一会，会有人来看你，你要乖乖的，待在这里。”
这个女人说完，就自顾自的离开了，这话怎么听都有那么一点别扭，虽然我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很危险，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也很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黄皮肤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也画着浓浓的妆容，看不出真实年龄，眉眼间却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媚态。
“你好，我叫冯美宝，你可以叫我小宝。”
“你好，我叫宋子归。”
“你也是被这个女人骗来的么？”
嗯？骗来的？是什么意思，我一下子警觉起来，这个小姑娘好像不知道我的来历，她是想要告诉我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和我聊聊？
“我是被捡回来的。”
“你真傻，也真是倒霉，竟然被这个女人捡了回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生计的地方？你还在这里呆的这么放心。”
“什么生计？”
“这里，是这个女人买卖妇女的地方，她捡来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或者是买来拐骗来一些女孩子，在这里接客，好替她挣钱，你还真是天真，真就以为这个世界上都是好人么？”
我愣在了床上，接客？这里是卖淫的地方？
“你也是被拐来的？”
“我是被买来的，已经在这里做了三年了，我见过很多被她骗来或者捡来的女孩子，不过你是第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而且还把她当成好人，我看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让我进来告诉你真相，不会一开始就逼着你接客。”
恐惧，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疯长，缠绕着五脏，让我慢慢的无法呼吸，我这是来到了一个怎样肮脏的地方。
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来到这种地方，这里的每一笔交易，都是女孩子们出卖灵魂出卖肉体换来的，暗无天日，形同牢狱。
“你来自中国？”
“是的，你也来自中国对吧，你长得很好看，在这个地方中国女孩非常受欢迎，所以，她应该比较重视你，你的待遇一定要比我们好。”
“我想逃出去。”
“逃出去？你想都不要想，这是不可能的，我在这里待了三年，我试过很多种办法，没有一次成功过，被发现了几次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折磨，你不要妄想了。”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放任自己在这种地方生存，就算是落魄，无家可归，哪怕是横尸荒野我也绝对不会在这里苟延残喘。
“你们生病的时候，接客么？”
“不接客，这个地方是这里很大的一个卖淫窝点，这里的女孩子们不像外面的人一样，不干不净，如果生病，哪怕只是一点点小病，也一定会等你好了才会让你接客。不过你不要以为你这算是生病，她只是给你一点时间，让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一会儿一定会有客人来你这里的，我先走了。”
事实证明，这个女孩子说的很对，隔了不多一会儿，就有一个欧洲男人走了进来，长得倒是很斯文，也很帅气，如果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话，或许会怀疑他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但是现在，我要考虑的，是怎样离开。
“漂亮的中国女孩，真的很不错。”
“你很喜欢我？”
“是的，我喜欢东方女孩，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在这里还能这么安静。”
我低眉浅笑，看着这个男人毫不掩饰的喜爱。
“那你带我出去吧，我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做，我的第一次，总要在一个高档美丽的地方交出去，你们欧洲人不是最讲究浪漫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