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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一个子嗣
魔宫罕见晨曦之光,从窗外照射进屋中,就落在梳妆台上。禾锦将头发仔细梳顺,木梳搁进盒子里,明亮的阳光就在她手上跳跃,指尖如玉。
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阳光。
禾锦望着窗台叹息,当她的视线再次落在镜子之上时,镜中的容貌逐渐发生变化,变成她曾经很熟悉的模样。
凛冬,又出来了。
她能透过镜子清晰看到他的模样,就和在梦里时一样,只看着她不说话,朝她抬起手,好像在向她传递着某种信息。
一个杀人凶手,无论说什么她都不想听。
禾锦手中变幻出一把锥刀,用力砸向镜子,将镜子砸得四分五裂,只剩下她自己的影像。指甲因为太用力,嵌进肉里,她毫不犹豫地松开锥刀转身离去。
晨曦之光隐没在乌云之下,魔宫又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穿过长长的花园,来到偏殿,侍卫告诉她风绫正在书房里等她。禾锦推开门,瞧见他又进了自己的卧室,盯着墙上那副画看。
“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吗?”禾锦跨过房门,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风绫轻轻一笑,将头发拂到耳后正好露出他的侧脸,每个动作都总是恰到好处,“你比我看得多,你不也没看够吗?”
禾锦顺势抬头看了画一眼,涌起的回忆让她心头有些不舒服,便随口敷衍了过去:“这里地方小,我们出去说吧。”
风绫笑而不语,转身便随她离去。
殿上摆好点心,酒换成了热茶,这是风绫交待下来的事情,尽管禾锦从不吃这些东西,桌子上仍然会摆。
禾锦落桌,不耐烦地推开茶壶,“拿酒来。”
上次风绫离开之前,特意把一些易醉的酒埋了,剩下的酒大多数是仙酒,喝着虽劲大,可却没有凡酒那般伤身。
奴婢满上酒杯,禾锦喝了一口醇香浓郁,没有想象中的辣味,蹙了眉,“怎么拿了仙酒?我从凡间带回来的酒呢?”
“回魔尊,那些酒……”
“照你这样天天喝,早该喝完了。”风绫笑着打断了那奴婢的话,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看这仙酒就挺好,我喝不惯凡酒,你若想招待我,就拿这仙酒。”
那些酒早就被风绫处理了,还特意交待下人们在桌上摆热茶,虽说禾锦不喜,可她总会有喝一两口的时候。至于这酒,等她喝惯了仙酒,胃口养得金贵,自然就不会再惦记着凡酒。他不动声色地改变着她的生活习惯,由浅入深,潜移默化。
禾锦自然没有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端了酒杯敬风绫一杯,只觉得酒没有以前辣口,更容易下咽。
风绫喝完一杯,随手将杯子搁下,开始谈论正事,“仙界晏梁公主到了适婚之龄,正准备从青年才俊中挑选一位驸马出来,尹苏、祈梦之皆在当中,这边境的战事多半又要搁置了。”
禾锦点点头,“应当算件好事。”
“现如今总算能喘口气,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禾锦又想起了一件事,“西魔主还没有消息吗?”
风绫顿了一下,复道:“此事我一直在查,你不必过问。我指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锦儿。”风绫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嘴边的笑容轻轻浅浅,“和我生一个孩子吧。”
禾锦有些意外,“你为何会提这件事?”
“如今仙魔矛盾一触即发,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应当趁这个机会生个继承人,免得魔宫后继无人。”风绫说得头头是道,还加了一句:“妖界也是一样,总要留下血脉让那些长老们闭嘴。”
禾锦仔细想想,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来得太突兀了,摇了摇头,“我还没做好准备。”
“现在准备也不迟。”风绫算了算时间,“十日焚香浸骨,黔水蒸泡七天,饮三日竺果,也不过二十来天。”
禾锦失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锦儿。”风绫叫她名字时总压着尾音,听起来似乎别有深意,“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准备。”
“可……”禾锦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太勉强,“这突然多一个人,我还没准备好怎么当一个娘亲,不行不行……”
风绫没再逼迫,只起身缓缓走到她跟前,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你我成婚一千多年,就算魔胎再难怀,也理应有一个子嗣,否则岂不是让六界看笑话了。”
禾锦仍旧犹豫,“可你我政治婚姻……”
“正是因为如此,你我更不能落人口舌。”风绫打断了她的话,语调平缓,“锦儿,你没有做好当娘亲的准备,我却盼着这个孩子很久了。就当是我陪你这么多年的补偿,为我生一个孩子吧。”
高傲如风绫,竟然求一个孩子做补偿。
禾锦心头五味杂陈,也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终究松了口:“让我想想。”
“好,不要让我等太久。”风绫笑着抚摸她的长发,动作还是那么轻柔,“我需要一个继承人,也只要一个,因为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将来为了争夺皇位自相残杀。而这个孩子,我希望他是你生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真心实意地爱他。”
他的话动容了禾锦,想想这么多年他的陪伴,实在是太苦了。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微微叹息,“那就试一次吧。倘若没有怀上,仙魔大战之前你就不要再提此事了。”
“你答应了?”
禾锦点点头。
风绫再怎么从容不迫,怎么掩不住心头的喜悦,他半蹲在她身前,将她紧紧抱住:“锦儿,我……”
她滑下的衣襟里,露出一个清晰的牙印,猝不及防地映入他的眼里。
殿外有人高呼:“格客将军求见。”
禾锦放下酒杯起身,“我去去就来。”
风绫僵硬地坐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腿脚使不上力,怎么也站不起来。
身侧的奴婢上前来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吓人:“魔尊近来召见过谁?”
“只召见过一个血奴。”
“可有留宿?”
“未曾。”
风绫松开手,撑着床榻缓缓站起来,瞳孔中的冷意越来越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