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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发现后面坐的人竟然是袁悦时,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内心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正主抓住一样,心里莫名腾起一股心虚。
所以我即便屁股已经沾着座位了,也硬是扑腾了一下,打开车门跨了下去。
陆江一见我上来又下去,一脸不解地问我:“干嘛呢?上来怎么又下去了?怕我吃了你?”
“……”这什么神逻辑。
我是怕,怕被人说闲话。
他正牌女友此时就坐在后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那么热烈地盯着我,我怎么可能还装作若无其事地上车,然后和他谈笑风生。
哎,如果悦瑾现在在我旁边,看到这一幕,铁定又会鄙视我。
好歹我和陆江一是被法律承认的合法夫妻,为什么一撞上袁悦,就整得跟打游击战似的,“地下情”搞上瘾了。
“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些事没办,你们先走吧。”憋了半天,浪费了好多脑细胞,我最终也只说出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陆江一大概是知道了我的小心思,他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那种对我特有的讥讽,放佛在告诉我我现在这样子有多孬。
其实我也很想有点志气,很想特别威风地直接坐进去宣示我的主权,但我理亏啊。
如果不是我,陆江一说不定早就和袁悦领证了。
一时间,我沉默地站在车旁,跟路边的电线杆子一样,笔直得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而陆江一既没说话,又没发动引擎,就光顾着拿他那双能射死人的眼睛深深望着我。
因为被他看得太过心虚,我一个甩手直接将车门“啪!”地关上了。
陆江一像是和我作对一般,又摇下车窗,沉着声问我:“你上不上来?”
我死咬着唇:“不上。”
我在心里骂着陆江一不知晓看人脸色,在他见我下车后还对我紧紧相逼时,我的余光下意识瞥向了袁悦,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
本想着用漠然与坚定的态度去摆脱陆江一,结果最后我直接把这位大爷给惹生气了。
他轻蔑地丢了句:“爱上不上。”
然后脚踩油门离开了。
他那辆上海大众就如同一阵疾风,快速地从远方赶到我身边,又飞快地从我身边驶向了远方。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自个儿迎着夏日的热风走在堪比火炉的水泥地上,整个人就跟烤炉猪似的,跌跌撞撞有些发晕。
我随便在路边找了个比较方便的位置坐下来休息,陆江一的电话就来了。
“刚才有没有生气?”他不冷不淡的语气传过来时,我还以为自己接了个假电话。
我慢悠悠地说了句实话:“没有。”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一没骂我,二没讽刺我,我心情没有受到任何打击,我有啥好生气的?
那头忽然之间又沉默了,半响,陆江一一副要打人的架势,对着电话吼了声:“姓时的,你特么就是个猪脑子!”
“……”这人脑子瓦特了吧?好好的,我干嘛非得生气。
不等我回答,这厮就很神气地把电话挂了!
我以为他这是在不定期地抽疯,结果挂了电话没多久,他又打来了。
“你现在在哪?!”声音里夹着些许愠怒。
“刚才的地方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我了。”
他在那边重重“嗯”了一声:“我现在去接你,别动。”
“哦。”我惹不起,干脆就不惹了,老实等陆江一。
然而,等待总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陆江一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倒回来,反正我站在原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着他的车子。
彼时,太阳也越来越毒辣。
我此刻的位置是有点偏外环线的,周围来来往往的车子都挺多,我一个孤家寡人站在交叉路口那,显得格外不搭调。
有些司机甚至还以为我是什么迷路失足少女,都特“好心”地上来和我打招呼,问我家住哪,说他们可以免费送我回家。
我只是笑了笑,不想拆穿这种低级的搭讪方式。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天下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
倘若真如他们所说的那么好,那这社会上也不会总出现有关黑心司机拐卖大学生,或者一些未婚少女,然后将其带到偏僻的地方干那种丧心病狂的事了。
最后的最后,我没有上陆江一的车,并不是我没等到他,而是在他来之前,我接到了周天桥的电话。
乐艾在深圳失踪了。
听到周天桥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我整颗心都跟着跌倒了谷底,慌张得连东南西北都彻底分不清了。
我就跟个疯子一样,在车流量最大的地方,不顾及自己的横冲莽撞有可能会给大家带来很多麻烦,穿过一辆又一辆汽车,靠着自己那条本就要废掉的腿,在马上路狂奔。
我边跑边给悦瑾打电话,哭着说乐艾在深圳刚下飞机的时候就不见了,让她马上给我买张最快飞往深圳的机票。
她从没见我这么紧张过,不停地安慰我:“时笙,你现在要镇定,你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现在立马去接你,然后送你去机场。”
我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了她。
悦瑾来得比陆江一更快,我俩一起赶到了机场,我才知道她也和我买了同一趟飞深圳的航班。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反正现在公司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她将我的几套衣服扔给了我。
她给机场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托了点关系给我们开了个小灶。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心情都没有好过,我总想着乐艾会去哪,他又能去哪。
经过了三个小时的飞行,我们终于到了深圳,周天桥在机场等着我们,一下飞机,我和悦瑾就去和他碰面了。
见到他的时候,我立马冲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问:“乐艾呢?怎么就不见了?”
他紧紧皱着眉头,眉眼间悲伤的情绪不比我少半分,还多些悔恨。
他咬牙说:“我去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他就不见了。”
由于周天桥已经联系了警方,我们能做的就是去乐艾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他。
只不过,我和周天桥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乐艾,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回深圳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和我妈说,悦瑾一直跟着我们跑了好几个小时,中途她接了个电话,不知道是谁的,反正看她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
三分钟后,我们打算继续走,悦瑾将我拉到了一边小声和我说:“陆江一打电话问我你在哪,我说你回深圳了,他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我现在压根没心思去管陆江一咋样。
我摆了摆手,有些疲倦:“随他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乐艾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等到晚上八点多时,周天桥突然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乐艾找到了,就在外国语学校。
深圳外国语,是我们以前读的高中,在那里,我们经历了世上最珍贵的友谊,却也承受了世上最无奈的别离。
那是个充满欢声笑语,同样也辛酸苦辣的地方。
车子一点点靠近学校,我的心也一点点提了起来,从刚才知道乐艾在外国语学校开始,我就一直没法镇定,总有一种感觉,觉得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似乎警方早就全部安顿好了,我们赶到学校时,乐艾正十分乖巧地坐在一张凳子上,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那就是乐艾?”悦瑾拉了下我的衣服。
我点了点头,她有些不可思议:“我没想到他是这个样子。”
这算是悦瑾第一次见乐艾,以前我只和她提起过我有个朋友在安定医院,但不曾和她说起乐艾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愿意将乐艾现在的样子告诉其他人,他自尊心一向很强,要是说了,他肯定会觉得有驳脸面。
那边,周天桥走到乐艾身边蹲下,卯足了耐心问他:“乐艾,谁带你来这的?”
乐艾只是笑,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不成句的话,因为张得太开,有口水都流了出来,还沾到了周天桥手上。
周天桥不以为意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又帮乐艾擦干净了嘴边的东西。
他再问:“乐艾,谁带你来的?”
音落,在离我们不远的黑暗处,有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披着说不出滋味的月光一步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看清他的脸时,我整个呼吸都被剥离了,愣是像被人蒙头打了一棍,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瑁。”我的声音都在颤抖,双手无措地放在身前猛搓。
他闻声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抬眸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气流都憋在了胸腔那,散不开。
我该说什么?好久不见?还是我很想你?亦或者就干脆和以前想过无数遍那样,冲上去直接给他来个熊抱,告诉他我爱他?
嘴巴尝试着张开好几次,可张张合合,最后我还是没有勇气先说话。
“时笙,好久不见。”年少时那般温润的声音,如今已经变成了沉稳厚重。
我几乎落泪,揪着心,无比认真、细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眼神。
我心中一喜,还好,还好。
这还是我记忆中的男子啊,还是我心心念了十年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