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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口码头和板桥码头,合计分了八房,自打六爷九爷掌权之后,这八房一视同仁,有酒大家喝有菜大家吃,饷钱当然更是一碗水端平。
赵扬刚才的安排,却明显把大房和五房分割出去了,李本吾这一问,另一房的帐房和两房打手们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赵扬,想要听听什么答复。
“整个码头,八房一家,道理我懂,但我拿不准兄弟们是不是也是一家人。”
赵扬淡淡说道:“一家人,得一条心。”
队伍中站在最前面的几个打手神情一震,眼神复杂的看着赵扬,嘴唇抖了抖,欲言又止。
“我们当然是一家人!”
一个站在人堆里的打手有些激动的说:“大当家的,从六爷九爷打天下那会儿,我们就在这个码头上,别看我们分了八房,私底下都跟亲兄弟一样。”
“就是啊!大当家的,您可不能区别对待啊!”
“怎么能不是一家人呢?我们这些弟兄也不是后娘养的啊!”
很多人都有些委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队伍前列,有个青年打手犹豫了再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道:“大当家的,码头上同薪同酬,您这样单独把我们两房划出去,有些不妥吧?”
“大哥什么时候把你们划出去了?”
钢蛋一瞪眼,喝道:“一家人一条心,大哥这话说的还不明白?你们还等着人教?”
绝大多数的打手们面面相窥,看样真心的像是需要人教。
栓柱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事找你们自己老大去,让你们老大来跟大哥说!”
大房、五房的人默默无语,退到一边,货仓前的空地上只剩下赵扬、栓柱、钢蛋和其余六房房主。
“大当家的,这是准备收拾他俩?”
邱刚贴在赵扬身边,小声说道:“老周这个人不算坏,就是名利心太强。”
他只字不提闫计本,赵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邱老大,我心里有数。”赵扬给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又说:“大奶奶的遗体还在这里,是不是找人安置一下?”
邱刚眼神微亮,朝着留下的一些打手们一招手:“大房的兄弟们过来搭把手,先把大奶奶的遗体抬回去。”
“得令!”
大房那些打手们集体抱拳,找了块干净门板上前,恭恭敬敬的抬了大奶奶的尸体,远远走开。
剩下的五房门下的打手们隐约感到了什么,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邱刚后退两步,跟身边另外中立的三房房主小声说了几句,大家默默无声,看着赵扬的眼神却是隐隐带着一丝感激。
周云强跟他们这几位勉强算是一辈人,对周云强的好感明显多于闫计本。
“赵大当家的!”
这个时候,周云强和闫计本回来了,两个人把原本黄包车上的两位全都请了回来,其中闫计本身边那位的背后,还跟着一个尾巴,眼神犀利,太阳穴微微隆起,不像是善茬。
“我来介绍一下——”
周云强首先开了口,指着身边一个干瘦干瘦的中年人,说道:“这位是吉南城妙手帮的孔济民孔老大,整个吉南城的空空儿都听孔老大号令。”
妙手帮的空空儿,说的其实就是小偷扒手。
“这位是吉南城有名的大财阀,王均川王老板。吉南城百分之八十的烟馆和至少一半勾栏妓.院都是王老板的产业。”闫计本介绍这位是个胖子,穿了时兴的西装,更像是个生意人。
“幸会。”赵扬不冷不热的抱抱拳。
“呵呵”孔济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就是采石岗上的赵大当家的吧?久闻大名。”
“我跟六爷可是差点拜上把子。”
王均川的大胖脸上直接写了不愉,上下打量着赵扬,说道:“我听说是你把六爷的台塌了,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赵扬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话,轻轻笑了笑:“看来王老板是有意见?”
“我没意见。”
王均川摊开双手,说道:“我就是来看看这块地盘,看看闫老弟跟我说的是真是假,看看你赵大当家的是不是真有脸坐上码头第一把交椅。”
“放什么屁呢?”
栓柱勃然大怒,跨前一步喝道:“看清楚这是哪?这是码头!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怪话!”
钢蛋嘶嘶冷笑道:“有什么不服气的,先看看自己脖子干净不干净!”
王均川腮帮子上的两团肉一耷拉,说道:“赵大当家的,看来你这两个手下不太懂事啊!我来帮你调教调教!”
他一个眼色出去,跟他背后那个尾巴,年纪四十上下的一条汉子闷不做声的跨步向前。
也不见他速度多快,出手多重,但他乍一伸手,衣袖四周呼呼带风。
这汉子的手,直奔栓柱和钢蛋,虚张开的十指根根关节凸起,指尖老茧厚重。
赵扬猜这人手上功夫了得,栓柱和钢蛋万万不是对手。
“调教我的人,是不是先跟我打个招呼?”
赵扬脚步一错,拦在这汉子的面前。
汉子眼睛眨都没眨,两只手停都没停,径直落在了赵扬身上。
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栓柱和钢蛋,王均川让他出手,就是为了针对赵扬。
啪啪两声,这汉子的双手一上一下掐在赵扬的右臂外侧,十指骤然发力。
骨节与骨节的发轫,催生出清脆的鸣响,如同节日的鞭炮声。
闫计本的嘴角翘起一丝不经意的笑意,他手下那帮打手之中,也有几个眼神微亮。
“大当家的!”
邱刚等六房房主同样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向前抢出一步。
赵扬不认识这个汉子,其余人等却大都知道,这人名叫宋胜涛,乃是吉南城方圆百里内出了名的鹰爪功大家,一双鹰爪早已经练的如火纯青,实实在在是王均川在吉南城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之一。
据亲眼见过宋胜涛出手的人言道,他十指发劲,就是铁板也能抓出个手印来。
赵扬那根右臂被宋胜涛这一抓,还能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