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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瑶柱,风随从没向任何人提到过那个曾经深受过的女人,如今顾悦问到了,他原本也是不打算讲的。可一想到如果他的故事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可以让她少想一点封辰,那就给她讲完吧!
他仰面注视了一阵黑漆漆的天空,迅速地梳理了一遍思绪,低头道:“她十岁那年我去参加过她父亲的生日宴,作为小辈我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席间被一位富婆调戏,我一气之下把那位富婆推进泳池,那富婆从水底爬起,嚷嚷着要主家把我赶走,主家没办法,只好请我离开。我刚要走,她出现了,大言不惭地帮我主持了公道,那位富婆碍于主家的实力,只好忍气吞声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后来的半年时间里,我一直在跟她父亲学习商业知识,因为家庭的变故情绪不太好,她特别喜欢粘着我,每天都变着花样讨我开心。半年后我出国,她要求我回国后一定要去看她。又是半年,我回国了,才发现她在我出国之后也出国了。一走就是十三年,直到两年前她才回来,十多年的时间里她变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但依然是那个善良正值,清纯靓丽的女孩。我们像久未相见的故人,彼此一见倾心。然后又是半年,仅仅半年的时间,我们都还没有好好享受到爱情,她就彻底离开了……。”
一个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却被风随三言两语描述完,字里行间的痛苦,顾悦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心里疼的利害,也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或许两人都有。
她的身子微微往他怀里靠了靠,在这冰冷的寒夜中彼此安慰。
“她叫什么名字?”良久,她才问出这句。
风随拥紧了她,张嘴:“封晴,她叫封晴。”
顾悦身子一震,瞬间僵硬……。
这个名字好熟悉,她这一天刚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过的名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究竟是谁在说谎?是她的父亲?还是风随?
不,风随不可能骗她的,他要么不讲,讲出来的就不可能是假的,这才是她了解中的风随。而且风随也没必要骗她,没理由骗她,不是么?
那么是父母在骗她,爷爷在骗她了?原因呢?
顾悦攥着衣角的拳头一点点握紧,大脑一片混乱,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复杂的!
“你是不是冷了?”风随感觉到她的颤抖,下颌搁在她的头顶上方。
顾悦并未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颤声问道:“你知道我的真名叫什么吗?”
风随摇头,说:“我等你愿意告诉我你和封辰的故事时再知道不迟。”
风随并不知道她和封辰之间的复杂关系,他只知道她和封辰的关系变了,其它的也不需要知道,所以并没有去调查。
顾悦抬头,看到他脸上的认真,她想,这件事情一定还有另一个故事,只是没有人告诉她罢了。
早晨,顾悦给顾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她是躲在洗手间里打的,顾老爷子听到她的声音,激动得语无论次:“悦悦……你总算给家里来电话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夜爷爷有多着急,你这是在哪啊,封辰已经出事了,你就乖乖的别再添乱了好不好?回到家里来好不好……?”
这个时候,也就是爷爷最关心她了,虽然很生气他当初的做法,可是听到他这么心急,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仇视他,不理他。
“爷爷,我没事,我很好。”她轻声说。
顾老爷子仍然心急:“你怎么可能很好,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啊!”
“爷爷,我想问你个事,封家到底有几个女儿?”顾悦转入正题。
顾老爷子愣了一下,不解:“就你一个啊,怎么了?”
“封晴是两年前车祸死的。”听顾老爷子说得那么肯定,顾悦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欣悦,她想着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家人编造出来的谎言,为的就是拆散她和封辰,她不是封家的独女,不叫封晴,她就叫做顾悦,从出生到现在都只有顾悦一个名字!
幻想总是特别的美好,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深……。
“你怎么知道?”顾老爷子又是一愣。
“爷爷,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你就别再瞒我了。”
“不,爷爷并没有在瞒你。”顾老爷子迟疑了一下,说:“那个封晴是假的,是你离开后的第三个月,封赫见封夫人一直沉浸于痛失爱女的痛苦中不能自拔,甚至一度精神失常,如是从外地买回来一个跟你年龄相当,长相相近的女孩回来,并把她照着你的生活习惯和个性。为了不让封夫人触动伤痛,封赫封了所有关于你失踪的消息,只在暗中找寻。那个女孩我见过,和你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封夫人的病原本是好了的,可惜两年前的一场车祸夺走了那个女孩的性命,她的精神病又犯了。”
顾老爷子又是一翻迟疑,才道:“我没有告诉你这些,是因为这些都是后话了,也因为担心你会更加恨我,我也是暗中调查才知道的,不是刻意隐瞒。”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顾悦失望极了,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当’的一声摔散开来了。
她捡起手机,将电池塞回机子内,平时很容易就盖上去的手机盖子却怎么合也合不上,眼中一片水盈,视线模糊一片。
门外传来风随的敲门声和呼唤声,许是听见手机落地的声音了。
顾悦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泣,努力地忍着不让泪水溢出眼眶。风随越敲越大声,最后扭开门把闯了进来,当他看到顾悦好好地站在水槽前时,瞬间松了口气。
“来,我帮你。”风随伸手去拿她手中裂成两块的手机。
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他低头一看,既是从她眼中掉出的泪水。他用手掌托住她的下颌往上一抬,那素白的脸,已是泪流满面。
“怎么了?不是说好不哭的么?”他的手掌上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顾悦转身,扑入他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让她再哭一次吧,最后再哭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在风随的海边别墅休养了三天,顾悦的情绪稍稍平静些了,在她执意的要求下,风随只能将她送回顾家。在回家之前,她去医院看望封辰。
封辰依然在加护病房里,看着封辰依旧没有好转的脸,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些的心又开始难受起来。她走过去,轻轻拉着他的手,喊着他的名字。
而封辰一如即往的沉默,没有丝毫的反应,就连今生最爱的人呼唤都没有反应。
“封辰……。”她轻轻摇晃他的手,哽咽着说:“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你亲妹妹了吧?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刚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你是不是和我现在一样痛苦得想要死去呢?封辰……你都还没有帮我找到幸福,看着我过上好日子,怎么就忍心这样抛下我独自沉睡呢?你赶紧醒过来好不好?不能做你的妻子没关系,做你的亲妹妹也是好的。从小我就希望能有个哥哥,可以在我有困难的时候帮助我,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你都还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呢,不可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的呀……。”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巴低低地哭着。
看着沉睡中的封辰,她又想起二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他喊她妹妹,那个时候的他脸上没有忧伤,笑得很干净,那样阳光,那样帅气。
“封辰,你起来吧,别再折磨我了……。”
她的泪水滴在他的手上,豆大的一滴,如果封辰有感觉一定会心疼死的。
探病的时间超过了,顾悦虽是万分不舍,却不得不走出病房。
门外,苏钿正在一脸仇视地盯着她,在她始料未及的当儿上前就是一把掌冲她怒吼:“你给滚!封辰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看他!”
谁是谁非,顾悦不想再去定夺了,她默默地站直身子,连看都没有看苏钿一眼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把她的张牙舞爪放在心上。
在送顾悦回家的路上,风随轻轻一笑:“如果他还心疼你这个妹妹,就一定会醒过来的。”
“但愿吧。”顾悦注视着窗外飘拂而过的景物:“即便不是为了我也该醒了。”
车子转入通往顾家的道路,风随扭头望了她一眼:“你确定回去吗?”
顾悦幽幽地点了一下头,除了回到顾家,她还能去哪?难道还真回去封家做千金小姐吗?封晴这个人物这个名字都已经有人替代了,而她对于人家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就这么回去,她怕把人家吓着了,人家封失人本来身体就不好。
她知道风随一直希望她能住在海边别墅,能生活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只是,这样无名无份的……怎能真的和他在一起生活?况且他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封晴,身边还站着一个瑶柱。
风随将车子停在离顾家几百米外的老位置,用手拍拍她的后脑,像宠溺一个孩子般:“别太难过了,有事找我。”
“谢谢。”出于感激,她说。
这两天来幸好有风随,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顾悦回到顾家,刚好碰到顾老爷子和御老爷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顾老爷子很正常,可是御老爷……他的出现实在是另人太惊讶了。
她的脚步一窒,一时间既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好,怎么称呼他好。还像以前一样叫他爸?还是叫他御老爷?法律上,她还是御思的妻子,御家的儿媳,而事实上,她已经是被御家赶出大门的,也就是不被御家承认的。
从屋里走出来的二人也看到了她,御老爷笑着冲她说:“是悦悦回来了。”
人家主动打招呼,顾悦也不好表现得那么没有涵养,嘴角牵出一抹微笑:“爸,你来了。”
“是啊,来看看你,顺便接你回家。”御老爷子说得有些难为情。
顾悦心下一黯,他果然还是来了,回去御家……她怎么可能还有脸回去!当初被赶出来的时候,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被赶的,如果现在回去,二夫人会怎么鄙视她,容琪会怎么取笑她,御思会怎么排斥她?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