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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博文思索了片刻,便坐了回去,他倒要听听,这道士会有一番怎样的言论。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个不问世事的治病大夫,对于朝廷上的传闻,也略知一二。
君子远见穆博文愿闻其详的态度,就将林府的事一并说了出来,但见到穆博文仍有一丝保留的观望表现后,他最终决定让小蔻的冤魂露面,让她好好劝告她们家老爷。
最后的结果是喜人的,除了一开始穆老爷子刚看到小蔻那时被吓的青白的脸色,以及劝告过程中他面上带出的惊疑,这一切都在君子远的预料当中。
陆新生,在一旁有些不解,为何不一见到穆老爷的时候就把小蔻这丫鬟叫出来,偏偏在事情都说完了再让她出来?
灵均倒是能想到,小蔻那丫鬟如今的形貌说实话真的吓人,老爷子若是一开始见了,指不定认不出这人是谁来,还可能受到惊吓昏厥过去。君子远这番举动,是想让穆博文做好心理准备,不至于一见面就把人吓晕了。
“多谢君道长仗义相助,老夫感激不尽,不知道长有何需求,老夫尽力而为。”穆博文听了小蔻的话后,对她那张不似常人的毫无血色的脸看习惯了后,便对君子远心里产生了感激。
传闻中有些道长见到了鬼怪,必定是斩妖除魔不问缘由的,有哪个会像君子远这般不求回报直不仅没有收了她,反而仗义勇为的。
“不敢有劳,久闻穆前辈仁义治人,晚辈心有佩服。家师曾有言,这天下鬼亦有冤,伸张正义也是晚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实在愧不敢当。”君子远对穆博文的尊敬不仅是在他应对的姿态上,从他说话的语气、眼神都能看出,这人的真诚。
穆博文听了以后,对君子远的好感更多了一些,跟他相处的也更加和睦了。
到了晚间,陆新生想要将穆博文的消息转告给穆雨冉,却苦恼不知她的所在地,所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杵在院子里。
“这么晚了,还在这想什么呢?”君子远安顿好穆博文,刚和他探讨了一番道法上的理论,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了抬头望月、唉声叹气的陆新生,不禁无语问道。
“道,道长?”陆新生猛不丁的听到君子远出声,被吓了一跳,退后了两三步,惊惶地望着他。
君子远冷峻的脸上冒出了几条黑线,心底毫无意外地再一次起了疑问,他长得真的就这么吓人,比小蔻那张鬼脸还要恐怖?
“道长,小姐那边,是不是要去说一声,穆老爷是小姐的爹……”陆新生断断续续地说道,他对君子远的态度十分尊崇,却也因为那份尊崇让他面对君子远的时候,就已经矮上了几分。
“你有心了。”君子远觑了陆新生一眼,本来对穆雨冉随意收留小乞丐的事可有可无,但现在见到这小乞丐知恩图报,无论什么时候都记挂着穆雨冉,心里也多了几分认可。
“只是不知小姐在哪?”陆新生见到君子远温和下来的眼神,心底里出现了“果然”二字,低垂的眼里闪过了精明。
君子远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之前他对穆雨冉的恶言恶语,心里一阵不舒服,眼里有着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痛苦。
“她大概在新结识的朋友那里,你明天去长安街那里找一户姓峰的道士。”君子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目光犹有一丝复杂地看了一眼天空中挂着的简洁明月。
陆新生看着君子远的背影,心里暗暗腹诽,就道长这表现,他可以打包票,绝对是对小姐有意思!
第二天,陆新生起了个大早,长安街那块他不太熟,以前他还是乞丐的时候,京城的街道他们可都一清二楚,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那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长安街,则在他们乞丐窝里,那都是众所周知的危险,却也是乞丐趋之若鹜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们害怕的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士,却也有他们极力想要攀上关系的道长,只要学的一点点皮毛,他们就能在这京城立稳脚跟,不再是个食不果腹的乞丐。
陆新生去的时候小心翼翼,早就找那群乞丐兄弟打探了清楚,长安街是有一个叫峰回的道士,听他们说那是有真本事的。只是在陆新生心里,觉得肯定没有君子远厉害。
即便如此,他对那个峰回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做两手准备,拜师的人选并不一定非是君子远,其他道士也行啊。陆新生表示,他不挑!
穆雨冉却不知道陆新生今天来找她了,最近这些天,她除了吃就是睡,就连那一点点的修炼都被她忘到脑后了。
“丫头啊,你这样吃吃喝喝,一点也不思进取,难道就没想过以后遇到危险会有什么后果么?”大胡子一大早就勤奋地练了刀法,又在有限的时间里花费自己的心力制作了好几个符咒。等到他休息的时候,却见穆雨冉在那不停嘴的吃吃喝喝,脸皮子都在抽抽。
“危险……”穆雨冉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跟她说要保护她直到她投胎的君子远,愣了下皱了皱眉,随即舒展了眉,略带调侃地笑了起来,“大胡子,这不是有你嘛,你那么厉害,还会见死不救?”
大胡子手里的青偃月弯刀抖了抖,差点没掉下去,看向穆雨冉的眼神有着三分怒气五分指责,还有两分无奈。
“把自己的性命依托在别人身上,早晚有一日你会后悔。”大胡子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里有着旁人看不懂的沉重。
穆雨冉也只是想打趣大胡子,她可没想过不努力,等着别人来保护。只是刚听到大胡子的询问,她想起了君子远,心情有些不愉快罢了。
只不过大胡子的反应,却有点出人意料。
“我知道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父母父母会老,靠自己才是最好。”穆雨冉眼中纯粹如琉璃,清澈见底,她的心里自有一杆衡量的秤。
大胡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穆雨冉,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但没想到看的倒是比别人透彻一点。
“怎么?被本姑娘的聪明给吓到了?”穆雨冉眨巴了一下眼睛,脸上满是戏谑。以大胡子的年纪足以当她爹,而他们却成了忘年交一样的朋友,相处起来毫无代沟。
“丫头,我是被你的厚脸皮给吓到了。”大胡子擦了擦他的刀,脸上出现了一些笑意,也和穆雨冉相互打趣起来。
“砰砰……”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大胡子擦刀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看到穆雨冉疑惑的眼神,他也挺疑惑的。
“会不会是羽大哥来了?”穆雨冉吃完最后一块从羽孟然那里带回来的红豆糕,拍了拍手,眼神一亮地猜测道。
大胡子见她带回来的三盘果盘都被吃的一干二净,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竟然没有给他留上一块!
“不可能是他,老鱼头过来,可是从来都不敲门的!”大胡子摇了摇头,否定了穆雨冉的猜测,站起了身,就要去开门。
穆雨冉被反驳了也不在意,飘在大胡子的身后,跟着他走到大门口,从正堂到大门大概有十几步的距离,也算是短的了。
“小姐!”门一打开,陆新生的目光就从大胡子的脸上滑到了一旁的穆雨冉身上,一脸惊喜地喊到。
“新生,你来找我的?”穆雨冉迟疑地问了问,眼神迷茫。
大胡子一见是穆雨冉认识的,便开了门就转身回去了,他的刀还没擦干净呢!
“嗯。”陆新生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忐忑,又有点激动。
“你先进来吧,关上门。”穆雨冉见外面冷寂的巷子里传来阵阵阴冷的气息,立马愤怒陆新生关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穆雨冉一边带着陆新生往大胡子那里去,一边奇怪地问道。
“是……是道长告诉我的。”陆新生本来有些雀跃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他还清楚地记得穆雨冉离开的缘由,可是被他们气跑的,而且君子远还说了那样过分的话。
“哦,也对,大胡子说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自然知道地址。”穆雨冉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表情没有介意,就好像当初那事没有发生一样。
陆新生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穆雨冉受了委屈,只是不想迁怒到他而已,心里又是一轮感激。
“小姐,昨天我们已经把穆老爷子请回宅子了,小蔻的事也说给他听了。”陆新生一边说一边看穆雨冉的表情,见她脸上果然出现了怔愣以及一丝渴望,心里坚定了想法。
“他老人家怎么样,例如身体好不好,心情如何?”穆雨冉表情有些僵硬,情绪有些复杂。
只是刹那过后,她又觉得自己很奇怪,因为她一直把自己和古代的穆雨冉分的很清楚,这个爹是原身的爹,不是她的。可是她却说不清自己心里对原身她爹的感情,好像是也把他当做亲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