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蒋牧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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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订阅率80%, 防盗时间24小时  第三章

    蔚蓝看着夜色中,周西泽匆匆离开的背影,倒是有种第一次认识他的感觉。

    印象中的温文尔雅, 全然不见。

    是真怂。

    陈锦路笑得前俯后仰, 指着周西泽, 大声嘲笑道:“卧槽,我还以为他多牛逼呢,怂包一个啊,亮亮拳头就把他吓成这鸟样。”

    说完,她冲秦陆焯眨眨眼睛,格外认真地问:“大哥,你混哪条道上的啊,要不留个电话吧, 下次一起出来喝酒。”

    秦陆焯对这种黄毛丫头没什么兴趣,听到这话, 眉梢微挑。

    “不用。”

    陈锦路对于他的拒绝倒是没什么意外, 她还想再纠缠的时候, 就看见自家大哥居然来了。她脸色一变, 看向蔚蓝。

    “卧槽, 蔚老师, 你不是吧, 居然跟我哥告状。”

    陈锦路的哥哥陈宇看着蔚蓝, 歉意地说:“抱歉, 蔚小姐,这么晚还让你为小路的事情跑出来。”

    蔚蓝微摇头,说道:“没什么事,你把她带回去就好了。”

    陈家兄妹在这里暂留片刻,在得知秦陆焯会送蔚蓝回去之后,陈宇也没多客气,拎着自家妹妹的耳朵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姜晨依依不舍地对秦陆焯说:“焯老大,现在看见你可真不容易,什么时候出来聚聚吧。”

    秦陆焯原本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却回头看了他一眼。

    姜晨站在警局的门口,身后灯火通明,这么晚,警局值班的人都没消停,里面不时传来吵嚷的声音。

    这种熟悉的闹腾,秦陆焯也许久未听到了。

    他转身之后,伸手朝后摆了摆,“回头有空聚吧。”

    出了警局之后,白日里车水马龙,此刻空荡荡的马路,在深夜里显得格外萧条。寒风一吹,刮在人脸上,犹如刀子般。

    蔚蓝刚才是坐警车过来的,她的车还停在酒吧那边。

    这么晚了,她也懒得再过去开,于是跟着男人一路往前走。

    直到两人来到一辆箱式货柜车前停下。

    蔚蓝裹着大衣,微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因为没注意到男人脚步停下,差点儿撞上去,就是这样,她的鼻尖还是触到他的外套上,凉凉的。

    “上车吧。”秦陆焯打开货柜车的驾驶座。

    等他坐上去之后,蔚蓝还站在路边发愣。

    秦陆焯把车窗降下来,手臂搁在车窗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蔚蓝,声音淡淡地问:“这车我明天还有用,所以不能打车送你。”

    虽然说的话是解释,口吻里却是强压着的不耐。

    显然,此刻没上车的蔚蓝,在他眼里,已经成了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

    这种人在秦陆焯这儿,都有一个统一的代名词。

    累赘。

    好在蔚蓝没再犹豫,走到副驾驶旁,伸手拉开车门之后,还没上车就闻到里面扑鼻的烟味。车内开着昏暗的灯,但副驾驶坐垫上的黑漆漆一团的油渍,清晰可见。

    秦陆焯低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脏污,心底骂了一句。

    下一刻,他脱掉身上的外套,直接铺在副驾驶座上,嘲讽地弯了下嘴角:“抱歉,我该提前去洗个车迎驾的。”

    蔚蓝听出他话里嘲讽的味道,没在意,反而是弯着嘴角,踩着踏板,坐了上来。

    夜里,很安静。

    大卡车开在路上,因为驾驶座那边的车窗没关严实,呼呼地风声刮进来。

    蔚蓝坐在他的外套内衬上,居然还有股余温。

    其实按照她谨慎的性格,在跟着他离开之前,应该跟林纪明打电话确认这件事,可是不知为何,她甚至连这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任由他带着自己离开了。

    直到快到蔚蓝家,车子先在一条小吃街上停下。

    两旁的店铺依旧霓虹闪烁、灯火通明,有种世俗的温暖。

    秦陆焯转头,正好看到蔚蓝正看着他。

    他说:“晚饭还没吃,我吃点儿东西,十分钟就好。”

    想了下,他又问:“你饿吗?”

    这句话倒是客气地询问,因为光冲着蔚蓝这一身打扮和刚才给他留下的印象,他就不觉得这个看起来无欲无求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会跟着他一起去吃街头小店。

    果然,蔚蓝摇头。

    倒不是她看不上这种小店,而是她不习惯在晚上吃东西。

    秦陆焯没多纠结,意料之中的回答,他点点头,声音极淡地说:“你在车上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蔚蓝当真乖乖坐在车上,看着男人下车,绕过车头,进了前面不远处的重庆小面店。

    深夜里,只偶有人路过。

    没一会,店铺门口再次出现男人的身影。

    他站在马路边,没往这边看。

    可是,蔚蓝却知道,他肯定是放心不下自己。

    蔚蓝伸手将车窗降下,隔着窗户看向他,此时,男人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紧接着,他摸了摸兜,半天都没找到打火机。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得又缓又慢。

    那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奶奶,身上还背着一个蛇皮口袋,因为驼着背,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矮小,似乎只要这街上的风再大点儿,就能将她吹倒。

    街边有个垃圾桶,垃圾因为没及时回收,早已经溢出来了。

    老人家拎着蛇皮口袋,手里拿着铁钳,专门翻垃圾用的。

    秦陆焯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在身上摸了半天,可除了一包烟,连个硬币都找不出来。他才想起来,之前加油的时候,身上零零总总,全都给了加油站。

    刚才买吃的,是手机支付。

    最后,他往车这边走,拉开车门上去,想从车里找找看,有没有零钱什么的,突然一沓红色纸币出现在他眼前。

    他没抬头,已经听到身边轻柔地声音问:“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秦陆焯这次总算抬头看着蔚蓝,车内的灯没开,窗外暖黄色路灯正好打在她脸上,乌黑的长发温婉地披在肩上,白皙的脸颊被路灯这么一照,犹如上了一层薄釉,细腻又白皙。

    刚才林纪明在电话里,几次强调蔚蓝的好看。

    这一瞬,秦陆焯倒是真有体会了。

    他没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却在拿钱的时候,碰到她的手背。

    肌肤柔软细腻,有点儿暖。

    男人一怔,第一反应竟是,怎么这么软。

    好在秦陆焯迅速接过纸币,抽手,“借用一下。”

    他不是占人便宜的人,既说了是借用,肯定要还。

    蔚蓝看着他走到老人家身边,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就见老人拼命摆手。

    然后,男人微微弯着腰,倾身,将耳朵凑近老人。

    冷冽的冬夜里,北风一吹,刮得周围的树枝哗哗作响。这么寒冷的天气,蔚蓝看着不远处那两个身影。

    一个高大笔直,一个佝偻矮小。

    可两人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却那样和谐。

    随后,秦陆焯扶着老人,进了旁边的重庆小面店铺。

    没一会,蔚蓝看见秦陆焯端着碗出来。

    他站着的方向是朝着卡车的,显然大半夜,他也不放心让蔚蓝一个人在车上。

    蔚蓝趴在车窗上,这时候倒是丝毫不嫌弃,上面有多少灰尘了。

    头一次,她居然觉得一个男人端着碗在马路边上吃饭,一点儿都不狼狈,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可惜这个有味道的男人,只顾着埋头苦吃,几分钟后,就吃完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根点燃的烟。

    他站在马路边,一双长腿微敞着,远远看着他身形很正,并没有高个儿男人驼背的通病,指尖夹着烟,吸一口,缓缓吐出暖白色烟气。

    蔚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把一根烟抽完。

    等吸完烟之后,往卡车这边走,他没直接走到驾驶座,反而先走到副驾驶这边。

    秦陆焯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是蔚蓝刚才给的。

    蔚蓝有些诧异,问道:“没要?”

    秦陆焯拧着眉,这次倒不是对她,像是对自己,他说:“她说自己不是乞讨的,所以不要钱。”

    是他唐突了老人家。

    ……

    蔚蓝微滞,没说话。

    因为她是坐在车里,这次反而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秦陆焯只穿了一件线衫,还没领子,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滑动,连带着稍露出来的锁骨,都有种属于男人的魅力。

    他的声音在冬夜里,虽然低沉,却格外好听。

    “不过我用你的钱请她吃了一碗小面,十七块,回头我还给你。”

    说话间,秦陆焯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蔚蓝,显然她并没仔细听他说话,反而是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在出神。

    秦陆焯正准备把钱塞给她的时候,蔚蓝终于开口。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微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片刻后,他说:“现在才问我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蔚蓝看着他,没说话,眼睛里却是不晚两个字。

    或许是手里这卷钱的作用,秦陆焯居然难得好脾气地自报家门,他说:“秦陆焯。”

    蔚蓝拿出手机,直接递给他,见他没伸手,她说:“加你的微信吧。”

    秦陆焯脸上嘲讽的笑意再次浮起,他嘴角扯了扯。

    就听蔚蓝又淡淡说:“可以手机转账。”

    似乎像是提醒他一样,她看了一眼那个小面店,低声说:“那十七块钱。”

    秦陆焯舌尖舔了下嘴角,终于忍不住笑了。

    被逗得。

    他他妈难道还会因为十七块钱跑路???

    冬日的北京外面冷地萧瑟。工作室外墙被改成一整片玻璃窗,窗边摆着最符合人体工学的沙发,躺上去,阳光照射进来,似乎什么烦恼都能消失殆尽。

    此时工作室内很安静,没有客户。

    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女孩正埋头坐在前台,她低头看着今天的日程表,特别是十点时的这位。

    头疼。

    叮,电梯到了。

    前台姑娘一抬头,就看见染着一头张牙舞爪渐变色长发的少女,嚼着口香糖进来了。

    “陈小姐。”前台立即起身,鞠躬。

    陈锦路朝她瞥了一眼,眼神轻蔑又高傲。

    前台没敢多话,直接把人她带到最里面的办公室。米色的房门安静地关着,前台在房门上轻敲了两下,推门,请陈锦路进去。

    一脸桀骜的女孩在进入房间,看到站在窗口的人,眼神还是不由一滞。

    即便她已经连续来了一个月,每周都见到这个房间的主人,此刻仍忍不住生出惊艳的感觉。

    窗口的人穿着浅米色高领毛衣,黑色阔脚裤,衣服剪裁可谓简洁至极。

    基本看不出什么样式,就是最简单最经典的那种。

    只是她身材太好,特别是那一寸细腰,被高腰阔脚裤这么一勒,登时有种盈盈一握的感觉。

    “哎,我今天有事,到时候提前走,你不许跟我哥告状。”陈锦路敛起眼中的羡慕,不客气地说。

    此时站在窗口的人,走到桌子旁。桌子上的陈设很简单,没有相框,倒是有个透明姓名牌。

    蔚蓝。

    陈锦路端详着这个姓名牌,真他妈不公平。

    这女人长得好看不说,连名字都这么好听。蔚蓝,多楚楚动人。

    不像她这个名字,锦路,俗气。

    蔚蓝问她:“想喝点儿什么?”

    艹,又是这句话。

    陈锦路不耐烦地问:“我说你能换句话问吗?我来了一个月,四次,你每次第一句问我喝什么?你们哈佛就这么教你的?”

    蔚蓝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全然意料之中,从陈锦路到她的咨询室开始,就没停止过找茬。

    她手指已经按在电话上,前台迅速接通,她看着陈锦路,眼神淡然,“倒一杯热可可进来。”

    陈锦路喜甜,这是她第一天来工作室的时候,被蔚蓝轻而易举分析出来的。

    没一会,前台端了一杯热可可进来。

    房间内登时被香甜的气息萦绕着。

    蔚蓝没继续看着她,反而是打开面前的录音笔,按照惯例,从陈锦路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被记录下来。

    这是一个职业心理医生的职责。

    待准备好之后,她重新抬头看着自己的这位咨询者。

    陈锦路,北京某校高三学生,家境富裕,准确地点说,应该是特别有钱。

    她父亲是某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坐拥几十亿身家。

    自然陈锦路拥有不少富家子弟该有的毛病,厌学、傲慢、没有自律、出言不逊、花钱如流水。

    陈锦路一边敷衍着蔚蓝,一边环顾这个陈设简单又舒服的办公室,直到目光落在角落的衣架,上面挂着的驼色毛呢大衣,还有一个黑色链条包,虽然是香奈儿,却不是今年新款。

    陈锦路喜欢奢侈品,每季出新品,她都能如数家珍。

    于是她不屑中又有点儿同情地说:“蔚老师,你这个包太旧了,款式也老气。”

    蔚蓝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神色淡然。

    陈锦路见她眉眼不动,似乎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对于十八岁的叛逆少女来说,最在意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话没被当回事。

    于是原本的那点儿轻视,立即爆炸成十分。

    她说:“我爸成天说读书、读书,可看看你,还是从哈佛毕业的,背的还不是个旧款包,还不如我以后直接接手我爸生意。”

    终于,在陈锦路自我吹嘘的长篇大论中。蔚蓝微微勾起嘴角,反问:“是吗?”

    陈锦路回头看她,满脸不屑。

    直到蔚蓝缓缓开口:“可不管你爸爸是谁,同样坐在这里一个小时,你得支付我一千。”

    蔚蓝的心理咨询费,算时薪,每小时一千。

    原本得意洋洋地陈锦路张了张嘴,随后,一张脸迅速烧成绯红色。

    气的。

    *

    晚上,六点准时下班。

    蔚蓝家就住在附近,她提着包出来后,直接按了电梯下楼。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蔚蓝住的地方是个四合院,是她外公外婆留下来的,独门独院。

    她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那时候周围还没这么多高楼大厦。这一处庭院就是她的天地,房前的那两颗树,一株是她姐姐蔚然出生时,外公种下的,另一株则是蔚蓝出生时种下的。

    外公亲手做的葡萄架子还在,只是葡萄藤早没了。

    红墙赭瓦犹在,却不见旧人。

    她没什么交际,平常放假也喜欢窝在家里。偶尔回东城家里,跟父母和姐姐吃饭。

    所以一个晚上,她的手机都没响。

    直到近十二点,她快睡觉的时候,手机突然有信息进来。

    她打开微信,点开信息栏,看到备注为咨询者陈锦路的微信,给她发了信息。等她点进去,信息提醒接连不断进来。

    都是陈锦路发的。

    她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背景要么昏暗要么充满各种炫目灯光,显然是在酒吧。

    这么昏暗的灯光下,镜头里两个人虽面容有些模糊,还是叫人认得出。

    女孩她不认识,男人叫周西泽。

    她的未婚夫。

    手机再次震动,陈锦路又发了信息。

    这次是微信小视频,明知道陈锦路是刻意的,发来的也必定是跟周西泽有关。蔚蓝还是伸手点开,嘈杂的背景音乐在安静的房间里,无限扩大,五光十色的灯光不断变换,可是镜头里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却如何都挡不住。

    穿着白色毛衣裙的女孩,伸手揽住周西泽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周西泽轻笑了下,伸手扣住她的唇,吻了下去。

    几秒的视频,证据确凿。

    这位刚送了她求婚钻戒的男人,出轨了。

    蔚蓝盯着手机看了一会,竟是有种意料之中的,这件事她似乎并不意外。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五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

    蔚蓝大概猜到是谁打开的,拿起手机后,看了眼名字,还是接通。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现在在哪个酒吧?”陈锦路大咧咧地声音中,透着一股恶作剧的得意。她给蔚蓝发这种照片,绝对不会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相反,她大概更多是想看到蔚蓝的失态和窘迫。

    以至于蔚蓝没有回复信息,她就迫不及待地打来电话。

    蔚蓝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如果不按照她的意思来,今晚必会被骚扰不堪,于是配合地嗯了一声。

    陈锦路果然笑得更开心,她说:“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认识你未婚夫的,我告诉你……”

    “你们在哪儿?”蔚蓝打断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果然蔚蓝的打断不仅没让陈锦路生气,反而惹得她笑地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