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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邬惜凤怒气冲冲的提着把颜玉清给她特制的缠金丝嵌珍珠钢刀跑了过来。
手起刀落间,毕简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姑娘不都是娇滴滴的吗?毕简都来不及惊讶,就被邬惜凤劈头盖脸的喝道:“哪里来的狂徒,敢在我们店里闹事!”一抬刀尖,划过毕简披在肩上的缎发,一缕发丝飘零而落。
“我的头发!”毕简既惊又怒,瞪着邬惜凤的眼睛一瞬不瞬,周身迸发的凌厉气势,连身边的小厮都吓得瑟瑟发抖。
怎奈邬惜凤根本就不以为意,她把刀锋又朝里移了移,道:“老实点,我的刀可不认识你!”言语间,毕简白皙纤颈已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红痕。
颜映雪走到颜玉清身边,有些担忧的悄声道:“这个霸王在你这吃了亏,一会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沈柏飞听了,脸色有些不自然道:“一会儿我和他说说,应该问题不大。”
正在大家都在替她担心时,毕简缓缓开口:“你敢把我弄丑,我会让你变得更丑。”说着,带着威胁挑衅的眼神斜了她一眼。
“你本来就丑,怎么能怪的了我?”邬惜凤满脸的不敢置信,继续道:“你张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那眼神,直接点燃了毕简胸口一直压着的怒火。
隔壁的缎云轩已经派人来请第二次了,颜玉清赶紧阻止了两人的打闹,备了薄礼带着邬惜凤过去了。
“这两位便是懿馨珠宝的女家主颜玉清和邬惜凤吧。”窗边的女子悠然转身,在对上颜玉清时,眼神却忽然瞟向了后方。
颜玉清顺着目光望去,竟然是手执折扇的毕简,和神色有些尴尬的沈柏飞。
见颜玉清望过来,沈柏飞忙解释“映雪先回去了,本来打算送她一程,但看到毕简过来了”他说到此处,又看了看颜玉清,一副颇为无可奈何的样子。
缎云轩的女家主忙打断了他们的话,惊喜道:“借了颜玉清的光,今日竟有幸见到毕郡守和沈太子家的公子,真是荣幸之至啊。”说话间,就把几人引到了后花园的院子里,一个精致的八角亭落在小山脚下。小溪沿着山脚流淌,还有滴答的泉水声在山涧回荡。
几人坐在亭中,顿觉比外面凉爽好多。毕简收起扇子道:“乐羨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里还有这么清凉的所在?”
原来缎云轩的女家主名唤乐羨鱼,颜玉清打量着她,年约二十八,气质出尘,一双含媚的眼中透着生意人的精明。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毕简和沈柏飞,又望了望颜玉清和邬惜凤,才道:“那是你以前没心情在我缎云轩赏景罢了。”
虽是在和毕简说话,一双美目却一直暗暗打量着身边的颜玉清。颜玉清全当做不知情,只鼻观眼,眼观心,静静的坐着品茗。
“听闻颜玉清自己孤身来益州开的店铺,真是令我佩服,这么小的年纪。”
颜玉清心中忍不住腹诽,果然是宴无好宴,刚坐下来就忍不住开始想摸她的底了。
哪知邬惜凤这个胸无城府的快言快语道:“我姐姐自小就开始做首饰生意了,她的首饰在京城可是一件难求,连当今皇后都带着她的发簪做寿的呢。”
“惜凤”颜玉清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对在座这人道“我们感情深厚,她自然看我什么都是好的,其实”
“其实所言非虚吧”乐羨鱼接过话来,问:“你快及笄了,家里没给你定亲吗?”
定了亲的姑娘就不好在外面随意走动,要在家中同母亲一起准备嫁妆。她是有多不想我留在益州,才这么盼着我嫁人。颜玉清心中百转千回,很想扶额长叹,这又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拉来的仇恨。
亭中突然静了下来,颜玉清才惊觉大家都在盯着她,这才想起刚刚那个问题还没回答,只细声如蚊道:“应该还未”。脑海里不怎么突然忆起轩辕珏的那张关切又霸道的脸,脸色唰的一下红了。
一边的沈柏飞见她含羞带俏,不知想起了谁,眼神暗淡了几分。这细微的变化,落在了毕简的眼中,他冷哼了一声,把颜玉清从思绪中又拽了出来。
“益州珠宝会的柳会长痴迷收藏,他的聚宝阁前两天刚得了一个宝贝,请了好几人都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不知道颜玉清有兴趣否,前去一观?”毕简有些引/诱的问道。
引荐柳会长这样的益州名人,于颜玉清而言,不管结果如何,都是难得的机缘。同样认识到这一点的,还有缎云轩的女家主乐羨鱼。
她平复了一下听到柳会长时的激动心情,给大家满着果酒:“既然是稀罕物,那不如将其画下来,这样问起旁人也会容易许多。羨鱼不才,愿意一试。”
“那就一起吧。”毕简说话间,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眼颜玉清。
乐羨鱼看出来,毕简摆明想让颜玉清在柳会长面前出丑,让她无法立足于益州。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看着四平八稳,眉毛都没皱一下的颜玉清,毕简心里就堵得慌,他很想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惊慌样子:“就定在五日后的上午吧,柳会长休沐。”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个稚子的声音:“尔等的阳谋,是不是太张狂了些。”
颜玉清似笑非笑的朝毕简睨去,一副你的想法我真明了的样子。
弄的蛮横如毕简,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轻咳一声:“哪儿来的小孩?”
子恒阔袖一甩,只留了句“那天我也去”,便朝隔壁一跃,消失了。
沈柏飞在忍不住赞道:“这么小武功就这么厉害了,资质真好!”
毕简忍不住直翻白眼,他就是听不得也见不得沈柏飞夸别人。
酒过三巡,饭也吃的差不多时,大家聊聊天后就各自散了。
颜玉清饭后在园中的摇椅上小憩,就听到前厅传来吵杂的声音。
就见停云快步的朝园中走来,面有愠色,来到颜玉清身畔耳语几句。
颜玉清猛的坐了起来,沉吟半响方开口:“真的么?”
“听说样式一摸一样,也是红珊瑚枝项链,才卖二十五两,你说他们亏本做是为什么?”
颜玉清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停云,云淡风轻:“他们不亏,最多就是少赚而已”。
“不可能”,停云立刻否决。
“怎么不可能?”
“我们珊瑚项链的成本加上人工都要三十五两,他们才卖二十五两。难道成本还能比我们低了去?”停云说着说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看着颜玉清复问:“难道成本真比我们便宜?”
益州的首饰之所以款式不如京城,却比其还要贵上两分,皆是因为京城大族都包下了固定商队的货,其他地方的人要拿货,只能找他们拿。这导致益州出品的首饰尽管压缩了利润,奈何成本生生高出了京城三分,也只得往贵了卖。好在地域差异,影响倒也不大。
颜玉清扯了扯嘴角:“我们的珊瑚可是直接从福运拿的!一样的货,我就不信能更便宜。找个眼生的,去金凤祥买条一样的珊瑚项链回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搞的什么鬼。”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两条样式几乎一摸一样的珊瑚项链摆在了颜玉清眼前。
“这条是我们的吧”颜玉清拿起其中一条金链子略粗一点问。
停云轻轻颔首:“但就这点金子,也弥补不了快二十两银子的差价啊。”
颜玉清深以为然,另只手又拿起金凤祥的项链,细细摩挲着,确实不能抵掉那么多银子。可若说金凤祥肯做亏本生意,她也是不信的。就算想挤兑她,最多也就是不赚了。
自从她发觉金凤祥的老板石达忌惮她在益州开店铺,害怕影响他的生意时,她就不认为,此人能有这种魄力,还肯亏本打压她。
阳光照在赤红的珊瑚上,散发着琉璃的光泽。
颜玉清又摸了摸珊瑚,刚刚喝茶打湿的指尖上,有一点淡淡的粉红色。
停云看着两个不论从颜色还是样式都差不多的珊瑚项链有些郁闷:“要不我们也降价吧?兴许还能驳回一局呢?”
颜玉清听闻黛眉上挑,听不出是喜是怒:“怎么驳,也降到二十五两吗?绕是如此,也不过就能打个平手,我们却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意义不大。”
停云听了颜玉清这么讲,脸色微红,没有做声。他知道姑娘说的有道理,即便是二十五两,他们店也亏不起,何况还要更低。这种降价,就是无谓的挣扎,长远来看,确实无甚意义。
颜玉清看着面前的两条珊瑚项链,沉吟良久,方摇摇头:“我们涨价。”
“什么?”停云脸上满是惊骇,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不管金凤祥卖多少,我们只管涨我们的价。一天涨二两银子。如果有客人问起,就告诉他‘珊瑚难寻,我们这还卖便宜了呢,过段时间还要涨得更多。’”
停云震惊之余,只得点头应下。心道不知姑娘打的又是什么主意,不过看她这么笃定,想来心中是有盘算的,也就放下心来。
大家对懿馨珠宝店的珊瑚项链一连几天,一天一个价的事颇有微词,闹得益州大街小巷沸沸扬扬。
很多人过门而不入,在店门口指指点点。停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还有一些,虽然进店了,可一看就是像看好戏般,走马观花一通,临了出门前还不忘感叹一句:“东西确实不便宜。”
气的停云干瞪眼。
“这两天一点生意都没做,往常过来玩闹的那些姑娘,这两天也没来,好像都去金凤祥了。”停云终于按耐不住,朝颜玉清抱怨:“听说那边的生意特别好,天天都有去买珊瑚项链的人。”
颜玉清一点儿都不在意,笑靥如花:“很多人买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买的人少了呢,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
见停云貌似被她的话给震住了,颜玉清又续言道:“你且耐心等几日,生意做的是长长久久,又岂在乎这朝朝暮暮。”
停云听的忍不住翻白眼,少拿这些糊弄我,你这话分明说的是情爱。什么朝朝暮暮长长久久的,我只知道,开店是为了盈利。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颜玉清一看他那仍然愤愤不已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一时半会转圜不过来,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感悟。
颜映雪这两天也来过一次,她代其父颜祥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毕竟都是颜氏的产业,眼看着开业没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也是忧心忡忡。
刚送走颜映雪,门口同时进来好几个老妪,话语间都嚷嚷着说要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