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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逢年一摆手,说道:“这样的话以后休提,我们之间不必客套。”
陈璞点头道:“今天珍馐阁一定人满为患,恐怕雅间不会有空着的了,只能在张府摆上几桌。珍馐阁中宴请我家的邻居,张府宴请我熟悉的一些云阳贵公子和云阳大员们,还有书院的先生们,劳烦伯父帮我准备准备。”
张逢年自然满口答应,能在张府宴请达官显贵,对他张家本就是一种荣耀。
薛丁山这时也说道:“少爷,张府的菜肴我亲手置办,你就放心吧。”
“那感情好,有薛叔叔出手,谁要不满意,我保准大耳瓜子抽他。”陈璞呵呵笑道。
“璞儿,你现在是解元公,慎言!”陈母提醒道。
陈璞呵呵一笑,没有当回事,送走了报喜队后,张府开始张灯结彩的修饰一番,同时紧锣密鼓的准备酒席。
陈璞和王远山,直奔州衙门口,他是来看冬轩丞的排名,黑压压的一群人都在看张贴的乡试大榜,陈璞懒得挤,“王爷爷,麻烦你抱着点我的腿,把我举高一点。”王远山依言把陈璞抱起。
陈璞在最外围向红底黑字的大榜望区,聚集目力,总算找到冬轩丞的名字,不错不错!第三!
陈璞直奔冬府,冬锐达作为江南路的大员,自然不用去看榜文就知道自己儿子的排名,此时的冬府也是张灯结彩,颇为喜庆,陈璞在门房通报性命后,不一会儿冬轩丞亲自来迎接他。
“哈哈!解元公!我可当不起你亲自登门道喜啊。”冬轩丞笑容满面的道。
“滚你的蛋!别废话,今天你家是晚宴还是午宴?”陈璞问道。
冬轩丞没所谓的道:“我听你的,你说让我啥宴,我就啥宴。”
“那行,你家晚上办吧,晚上我过来,中午你来张府。我得进去请你爹出席,你带我去。”陈璞说道。
冬锐达今天高兴的合不拢嘴,见到陈璞自然是一番互相恭贺,想都没想就答应中午一定到张府吃解元公的酒席。
陈璞继续挨家挨户的跑,杜晓辉、宋晓婉、梁嗣道等等那些拍卖行的股东们,都拜访了一遍,除了杜晓辉和梁嗣道两个落榜的公子外,其他人都答应前来。值得一提的是,陈璞到宋家以后,还礼貌性的邀请了一下宋太平,没想到宋太平很爽快的答应出席。
最后陈璞来到江南路军马都指挥衙门,果如祝青林当初所言,他早已去了京城,陈璞便转身欲走,身后管家模样的人说道:“解元公留步,我家老爷说中午的宴席,他替少爷参加。”
陈璞不敢置信的回头道:“都指挥使大人亲自出席?”
管家缓缓点头,陈璞一拱手,恭敬的道:“请转告祝将军,陈璞在张府恭迎大驾。”
这一日真的是让陈璞差点跑断腿,离开指挥使衙门,又火速的赶往珍馐阁,给足了众位高邻的面子,敬酒一番,告罪离开。其实他是可以遣人下请帖的,可总觉得中了举就拿乔,不是自己的性格,还是亲自跑一遍的好,虽然累,可总没有坏处。
回到张府后,陈璞换了一身张念云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深紫色儒衫,剪裁十分合体,陈璞从未穿过什么好衣服,这精美的儒衫上身,四女纷纷惊叹,一阵意乱情迷,都叫嚷着,以后陈璞都要如此穿着,把那些破衣服扔掉。
陈璞本就不在意衣衫,也由得她们的喜欢去折腾,换好衣服又马不停蹄的跑到张府大门口,等待迎客。
诸位云阳公子们陆续的到了,他们再也不能把陈璞当做不相干的人对待了,一朝中举,一切都不一样了,公子哥儿们都有贺礼奉上,言语间也平等对话,自然有张府下人引领着入府。
三位最重量级的大员,就像商量好的一样,几乎都是同时抵达,陈璞走下台阶,紧走几步,恭敬对冬锐达、宋太平、祝凯之行礼,“三位大人能为陈璞一同出席,小子实在是惶恐,感谢三位大人赏光。”
祝凯之呵呵笑道:“我是替青林来蹭顿酒喝而已,别弄那么多繁文缛节,今天你是解元公,我们就是三个长辈来喝杯金榜题名酒,是吧?两位?”
冬锐达和宋太平纷纷附和道:“祝将军所言极是,不必拘礼,今天只为喜庆。”
冬轩丞和宋晓婉都是陪着各自的老爹一同来的,陈璞把最重量级的亲自迎进张府的中厅,今天的中厅好好的布置了一番,处处洋溢这喜庆,所有碍事的桌椅陈设全部搬走,重新摆上酒席,张逢年亲自操办,自然算的上是云阳最高规格,从桌椅到碗筷都经过一番思考,都极为考究。
再配合上薛丁山的绝世厨艺和四十年以上的花雕酒,即使是祝凯之他们三位见多识广的大员,也是赞不绝口,吃的开怀,喝的尽兴。
席间众人纷纷向陈璞祝贺,陈璞也一一回礼,一番推杯换盏,宾主皆欢。
酒席散后,陈璞又亲自把众人送走,回到张念云的小院儿,瘫坐椅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四女知道他奔忙半天,甚是疲惫,纷纷显现贤惠的一面,端茶倒水,揉肩捶背。一时间,陈璞仿佛置身天堂,舒服的直哼唧。
休息了一下午,陈璞又生龙活虎,在四女的操持下,换上一身藏青色的儒衫,赴冬轩丞的宴席,冬家来的人自然要比祝贺陈璞的要多的多,几乎所有的江南路官员都到齐,陈璞送上贺礼找到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安静的审视众人。中了举人之后,他半只脚已然踏入官场,除非他放弃仕途不再继续科举下去,然后再拒绝朝廷的等缺备案。不然就必须跳进这表面光鲜气派,内中污秽不堪的官场浑水中,过去他见到厌恶的人,可以一走了之,不必理会,现在他必须虚与委蛇,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
酒席进行到一半,冬轩丞就找到陈璞,把他拉到自己院落的池塘边,手中拎着一坛酒两只杯子,和陈璞直接坐在了池塘边的草地上,倒满两杯酒,“前半场算是为我庆贺,下半场就是他们这帮老油条联络感情了。我说,解元公,你干嘛躲在角落?开席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我都跟我爹说了,要拉你上主位的。”
陈璞喝了一口酒,“我?上主位?倒不是我不敢,只是不想抢你的风头,大家一顿恭维冬家的大少考中举人,并且是名列前茅的第三名,本来挺高兴的事儿,我要在主位,你让人家怎么说?是夸赞我还是贬低我?夸赞我那不是打你冬家的脸?贬低我?我个解元都被贬低,你个第三怎么办?”
“你行啊,这已经深谙官场之道了!我都没想这么多,我就想着解元公理当上主桌啊。”冬轩丞洒然道。
“这样可以肆意妄为的日子,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了,踏进这个大染缸,不管你是谁,总得染上一身的颜色,区别是有的人越爬越高可以挑颜色,有人一辈子都难有寸进,被抹成了五颜六色的鹦鹉。”陈璞不无慨叹的道。
冬轩丞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你啊,总是这么扫兴,我刚乐呵乐呵,你就得提醒我,现在是痛苦的开始。”
“我不提醒你,你爹也得提醒你,你等着晚上他跟你面授机宜吧。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当官?”陈璞问道。
“我就想做个纨绔子弟来着,我爹也由着我胡闹,我其实是被你逼的,也可以说是被自己逼的,你的脚步越走越快,我再不跟上,我怕我失去你这个兄弟。以后你再与哪个狗日的对上,我总得能有资格伸手吧,别让我只能当看客就行,憋屈!”院中的灯笼映入池塘,池塘的波澜裹挟着灯笼的光再映照到两人的脸上,此时的冬轩丞,已经有些醉了。
陈璞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了一口,说道:“我其实对做官,没有多大的欲望,一入朝堂身不由己,到时候皇帝看你不顺眼,说宰了就宰了,哪有混在市井中的惬意。只是有时候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渤浪王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的出手,我总得给我和我娘找个护身符吧,等我套上一身官服,他杨浚只要不是造反,总得投鼠忌器吧?如果只是官场斗智,那就来呗,谁怕谁?”
“还有你娘对你的期许吧?你们陈家过去在齐国是多么显赫的门庭,如今只剩你们母子,十数年的卧薪尝胆,总得结出果实吧?”冬轩丞说道。
陈璞点点头,“所以啊,还是做小孩子好,怎么闹腾都理直气壮的,现在不行了,天天脑子里要不算计点事情,总觉得要出事儿。
“我爹给我定了门亲事,但是说还没有说死,让我到了京城自己瞧瞧,不满意可以换。你到时候跟我去瞧瞧?叫上你那几个美人儿,帮我掂量掂量。别的事儿,我都能应付,就是这女人让我头疼,这方面你行,我服,四个都可以后院不起火,厉害!”冬轩丞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技术活儿,你还欠练?这事儿吧,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不过话说回来,你娶媳妇儿,让我帮你去看看,这是他妈什么道理?”陈璞啼笑皆非的道。
冬轩丞有些羞涩的道:“虽然咱已经开了荤,不是个雏儿了,可那都当不得真的。谈感情的话还是头一遭,娶媳妇得过一辈子,我还没跟谁动过真感情呢,没经验嘛。”
“为啥我总觉着,你这话是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