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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戏文毕竟不是生活,真正的生活可比戏文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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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一张灰蒙蒙的网,悄悄洒落下来,笼罩着大地。
此时此刻,雪鸢的心情也恰似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带着几分凄凉,又带几分矛盾和委屈。
雪鸢脑袋懵懵的,身子也比平日里软了不少,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她满心想的都是铁匠铺的王师傅与她说的话,同时又猛然想起梅三姐酷爱种腊梅花。她在心里琢磨着,腊梅,腊梅不就是一种毒性物质么?难道说徐夫人中的毒正是这腊梅的毒性?
她心里不愿意去怀疑梅三姐,可又不得不去怀疑。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真的会是她么?她真的会是那种杀人越货,栽赃陷害之人么?如果真的是她,那她这般罪恶行径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她一面在心里无比矛盾哀愁着,一面脑海中又浮现出霍大人那温暖的笑脸。
几乎是突然间,她决定了:没有时间再去犹豫了,尽快查明真相才是她此时最应该去惦念的事。
想到这,她突然间有了勇气,她要亲自向梅三姐寻个真相,哪怕是自己冤枉她了呢。
她进到玉娘茶楼,连身上的男装都顾不得换,就去寻那梅三姐。
她知道这个时间梅三姐都是在后台上妆,做着各种准备。
她径直来到戏台的后台,直奔梅三姐的梳妆台。她果然没猜错,梅三姐正如往常一样端坐在梳妆台前,细致的描绘着自己的妆容。
那梳妆台上还放着雪鸢送给她的一盆红梅,开的煞是好看。红梅的旁边放了两盆黄色的腊梅,刚刚浇过水的花枝上探出冰晶玉洁,剔透着珠光宝气,宛若玉女亭立。这一黄一红点缀着这胭脂殆尽的隆冬,别有一番意境。
然而雪鸢此时并无心欣赏这番意境,她神色凝重的来到梅三姐的背后,从镜子里凝视着梅三姐一贯淡定的面庞。
梅三姐意识到她的到来,也同样从镜子里看出她不同于往日的神情。
她稍稍停住了描妆的手,但是并未开口。
少顷,她才换了副温婉的笑脸,扭过头来道:“哎呦,雪鸢妹妹来了,今天怎么做这男子的打扮?不过依我看妹妹这副俊俏的模子,无论做什么扮相都妙的很。”
雪鸢并不想和她绕弯子,而是单刀直入的说道:“是你么?徐夫人......”
梅三姐的笑脸顿时僵住了,她默了默,又换上镇定的神情,与她道:“你想说什么啊?”
雪鸢抬起头,用一双略显凄厉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道:“是你杀了徐夫人么?”
这句话没有任何歧义,梅三姐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字,心里也是完全明了了:雪鸢知道了。
梅三姐低了低头,额上青筋爆了爆,用手使劲绞着自己的衣襟,仿佛只有使出这番力气才能让自己恢复镇定。
她在心里迅速的盘算着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少顷,她抬起头,带着股异乎寻常的勇气,回视着雪鸢的双眸,一侧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后与她道:“你都知道了?”
雪鸢一听此言,不由得被她的勇气惊到了,连累的身子也有些站不稳了。
她向后踉跄的退了半步,稍稍站定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这个已经成为自己朋友的梅三姐。
她抖着嗓音问道:“为什么?”
梅三姐将头上的头冠卸下来,重重的摔在桌台上,然后迅速立起身,以一种难以抵挡的气势定定的立在雪鸢面前。她苦笑一下后说道:“已经过去三年了,这事在我心里压了三年......”
说道“三年”上她有些哽咽难言,用手稍稍挡了挡脸。
少顷她止住将要奔涌而出的泪水,与雪鸢说道:“这三年来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也许命中注定你会是我第一个倾听者。”
她望了望雪鸢惊异的面容,继续说道:“我本来是吏部靳郎中之女。三年前我父亲被人诬陷获罪,皇帝降旨,祸及全家。我清楚记得父亲嘱托母亲带着我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从地道逃脱,不必管他。他把我们推入地道,就转身独自去面对上门拘捕的锦衣卫。那天领头的锦衣卫正是霍焰。那帮刽子手已经拘捕了我的父亲和一众家丁,本来打算收队。谁知道偏是那霍焰警觉的很,一定要众人仔细搜查。”
说道这她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一副愤愤然的神情。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在那狭小的地道里不断向前爬行,她嘱托我爬在她前面,她抱着襁褓中的弟弟跟在后面。哪知道她压低身体不断前行的动作弄醒了还是个小婴儿的弟弟,弟弟大哭起来,母亲赶忙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经晚了,锦衣卫循着这婴儿的啼哭声,找到了地道的入口。我到现在还记得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一定要继续爬,只有爬的快一些,不要回头,这样才能活!'说完她就抱着弟弟转身,转身向我们进入地道的入口方向爬去。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是要牺牲自己和弟弟,来换我的命。我想大声叫,但终究是忍住了,我只能继续爬......”
说道这,她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了。
雪鸢有生以来头一回听到这样伤感的故事,也不由得撒了回泪。她向来只在戏文里经历过生离死别,未曾想到这现实中的残酷远比戏文来的痛苦。
是啊,戏文毕竟不是生活,真正的生活可比戏文苦多了。
梅三姐稍作镇定后继续道:“我靳家上下几十口人被处决。后来我打听到我那尚是婴儿的弟弟因为被遗弃而夭折。这一切都是拜霍焰所赐。如此血海深仇,我怎能不报?!我知晓那霍焰常来光顾这茶楼,于是就煞费苦心的隐藏在这里,准备伺机而动。我本来有大把的机会可以一招结果了他。但是我想了又想,直接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像他那种刽子手,手上占满了鲜血。我必要让他遭受一番彻骨磨难,也让他品尝一下失去挚爱的滋味。我原本想先拿那教坊司的凤雨钗下手,可在知晓她的身世和我一样可怜之后,就又不忍心了......”
雪鸢不解的问道:“你既是要让他失去挚爱,又为什么要拿那徐夫人下手呢?难不成徐夫人竟是他的挚爱?”
梅三姐惨笑一声道:“非也,像霍焰这种铁石心肠之人哪里会有什么挚爱呢?他最爱的就是他那身官服,还有他自己的名誉。因此我打定主意要让他两样都失去,最后再被自己拼命效忠的朝廷结果了狗命。这才是最大的讽刺,刽子手被自己的同伴所杀!”
说道这,她发出了近乎疯狂的凄厉的笑声。
雪鸢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梅三姐继续说道:“你不用为了那徐夫人惋惜,她也不是什么好鸟,明明已经出了阁,有了夫君,却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她心心念着那霍焰也就罢了,每每在我面前就要夸那霍焰如何英武,如何扰动了她的春心,还几次三番的托我帮她传送情诗。就在上元灯节那天晚上,她还特意寻了个写有情诗的花灯,巴巴的送到那霍焰手里。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死不足惜。那传情的花灯刚好可以作为他二人苟且的罪证!”
雪鸢不由得感到凉透脊背,她沉默了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梅三姐的眸子与她道:“照你所说,那徐夫人是不知廉耻,那你自己就是光明磊落么?徐夫人必定是拿你当做挚友,才与你说了那番女人家的心事。诚然,她已是有夫之妇,有这些个想法的确有些不对。但是她并未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丑事,左不过就是给自己的心上人送了几次情诗而已,哪里就罪至于死了呢?再者说,情爱的事原本就难以用道德来描述。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并不是他的丈夫,而是另有其人,表面上看似乎是不守妇道。然而情爱的事却并不是道德礼法所能约束的了的,那是在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中自然产生的。人能约束的只有自己的行为。你只因为徐夫人对霍大人有了那番男女之情,就判了她死刑。你非但残忍,而且对朋友无情无义!”
梅三姐听了她这番“大道理”,竟被惊的哑口无言起来。
少顷,她才苦笑一声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的确是残忍,的确是无情无义!但这些都是拜那帮锦衣卫,拜那霍焰所赐!如今你跑来问我,定然是已经掌握了证据,才有这份信心与我当面对峙。那就对不住了,为报家仇,我不惜牺牲一切!”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持飞镖就欲向雪鸢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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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describe chaper 44 with the lyric——“I will not make the same mistakes that you did I will not let myself Cause my heart so much misery .I will not break the way you did, You fell so hard ......”
“我不会和你犯相同的错误 ,我不会允许自己给自己的心带来如此多的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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