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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的车已经没了踪影，大门前的人还在这里站着。
此前雨润认了破天，他们都感到很高兴，觉得着重于把这个包袱卸下了。
吴局长甚至还为自己的巧妙安排感到有些自豪。现在，他不再这么想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
卫狱长此前亟不可待地把孩子递给破天，然后就远远避开，生怕破天再把孩子递给她。
在雨润说出那一句“粑粑，不要抛弃我”的时候，卫狱长的心里，似乎受到了重重一击。
就在那一刻，她犹豫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破天就在那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带走了孩子。
刚才的兴奋和侥幸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地的尴尬。
破天跟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头也没回，立刻就离开了，这样的举动，让他们感到了破天对他们深深的蔑视和鄙夷。
“大伙儿都散了吧。卫狱，我车里还有一些奶粉和玩具，破天走的急，你打发人给他送去。另外，以后经常去看看孩子，适当地给送点儿钱和奶粉什么的。”
“好，吴局，我一定做到。”
吴局走了。
“王娇娇，破天家住哪里？”
“他自己在外面住，具体在哪里，我也我不清楚。我打电话问问。”
王娇娇拨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无奈地放下。
“他似乎是不接。”
“唉，算了，破天年轻气盛，等过两天再找他。都回去吧。”
狱警们都走了，只剩下黄家父子两人，呆了一会儿，两人无言地走了。
一辆跑车拉着两个大缸，这样的奇观，一路上引来许多人注目。
不过，破天没心思关注这些，一路飞奔，很快到了郊外的双泉寺。
双泉寺不大，很幽静，里面有几十个居士正在院子里转佛。
见破天进来，知客僧昌云迎了出来。
“阿弥陀佛，轩辕施主，你可好久没来了。”
“阿弥陀佛，昌云师父，双泉大师在么？”
“在，他正在等着你呢。我带你过去。”
见到了双泉大师，破天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双泉就安排昌云去安置那些从监狱里带来的两大缸清风和魇魂。
“我看看这个孩子。”
双泉大师抱过雨润。
雨润已经睡着了，还在路上就睡着了，一点儿也没有哭闹。不知底细的，根本就看不出来她跟别的婴儿有什么区别。
“嗯，还是有些不一样，似乎带些煞气。”
这种感觉，破天也有。没想到，双泉大师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的父亲满怀怨气，她的母亲又是个犯人，据她自己说，已经四岁了，在监狱那种环境下，胎教出了些问题，也是正常的。不过，我想现在还来得及纠正她。”
“破天，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把她留在我这里寄养吧，起码这里环境纯净一些，在这里呆上几年，我想就能消除她身上的戾气和煞气。”
“谢谢大师，这次又麻烦你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们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倒是你，此举令人敬佩。”
“唉，刚才我也想通了，这可能就是宿命。我师父的先人欠他家人命，到现在也没还上，叫我给阻止了。雨润的父亲马金波，又叫我给灭了。现在马家的后人交给我抚养，就是叫我还债了。也好，这个债就由我来还吧。”
“拿得起，放得下，就是有些开悟了。”
“大师过奖了，孩子先放在这里，我去买些奶粉，取些钱来，再找个保姆来。”
“也好，我这里也正缺钱，你就供养些吧。”
“呵呵，大师，自从我认识你以来，就没见到你不缺钱的时候。人说穷庙富方丈，你这是庙穷，方丈也穷啊。”
“呵呵，是啊，无钱一身轻，黄白之物，要那么多何用？够过日子就行了。你去吧，我找个居士照顾一下孩子。”
破天也不客气，把雨润交给双泉大师，就开车走了。
到了市区，先去取了两万块钱，然后又去中介找保姆。
正好有个钱姨完成合同从别人家回来，交换了情况，破天就决定用钱姨。
每月7000月，当时就签了合同。
破天拉着钱姨取了行李物品，然后就带着钱姨去买东西。
钱姨到底是内行，到了孕婴商店，就把奶粉、纸尿布等婴儿用品买全了，把车后座装得满满的。
交了中介费，预付了钱姨一半儿工资，加上买东西，一下子就花了一万多。
唉，原来养个孩子这么费钱啊，
破天现在才有了切身体会。
回去还要给庙里钱，破天就又去取了两万块，回到寺院里，自己留下两千块零用，剩下的就都交给了昌云。
“那些清风魇魂的供养，就麻烦昌云师父了。”
“轩辕施主不用客气，师父有交代，你就放心吧。”
双泉寺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里面的房间也不少。昌云给钱姨安排好了房间，就挨着居士们的寮房。
这里有不少女居士，来自各地，有十多个人常年住在这里。所以，钱姨和雨润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钱姨吃饭，就在这里吃斋饭，算是庙里的居士，破天每个月替她向庙里交300块伙食费。
“钱姨，这是700块，这个月剩下的伙食费。如果你想吃荤的，就用这个钱到外面去吃。庙里不能吃荤的和辛辣食物，也不能喝酒，在这里还要守规矩。”
钱姨接过钱，就哭了。
“钱姨，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委屈你了？”
“没有，你对我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进了庙里，我就想哭，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恭喜钱姨，这说明你跟佛菩萨有缘，你前世可能是佛门中人，或者学过佛，所以到了寺院，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这是你的善根觉醒了。”
“是啊，就是这种感觉，莫非这就是缘分？”
“应该就是了。”
对于佛法，破天也懂得不多，不过，他这番解释，却也离真相不远了。
这边安排好了钱姨和雨润，破天又来到了西厢房。
这里原来是三圣殿，后来兴建了新的三圣殿，这两座殿就空了下来。如今正好用来安置那些清风、魇魂。
他也没带牛眼泪，看不见具体的情形，只是看了殿堂的大致情况，觉得还比较宽敞，也就只好先这样，等以后再慢慢安排。
两千来个鬼，并不是一件小事儿，供养他们其实都是小事儿。将来如何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呆着，不出乱子，他们将来的出路问题，这些才是大事儿。
这些鬼一直就在监狱里呆着，就像犯人一样，不可避免地要沾染上监狱的那种戾气和煞气。
他们当中很多人前世就是犯人，在监狱里又跟犯人打交道，犯人身上的那些恶性和各种坏毛病，对他们也会影响。
以前女子监狱又是男子监狱，男犯人的坏毛病，也对他们有影响。要想叫他们老老实实地，就要像对待犯人一样，需要进行一番改造才行。
看完了西厢房鬼屋，破天到了钱姨的屋子。
钱姨正在收拾卫生间。
“破天，孩子醒了，你去看看吧。”
破天到了床边，就见小雨润睁着亮亮的眼睛，叽里咕噜转着，两只小手扎撒着，看起来呆萌可爱。
不过，一见到破天，眼神儿就变了。
破天给人算命，久在江湖闯荡，对于人心了解甚深，小雨润的心理，他岂能不懂？
破天低下头，靠近雨润。
“我跟你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关于你的一切，我从狱警那里已经知道了。别人不相信你有四岁，但是我相信。我不仅相信，而且知道，你的智力已经远远超过四岁。”
“马金波确实是我灭的，这一点我不想瞒着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到我这里来，但是，我仍然要向你表明我的态度。”
“第一，既然你叫我爸爸，我就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把你当做女儿，抚养成人，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第二，如果你想要报仇，我也不阻拦你。等你有能力那天，你就放马过来。不过，那个时候，我们的父女之情也就一刀两断，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小眼睛叽里咕噜转了几圈儿，小脸儿绽放出笑容。
“粑粑，抱抱。”
“好，粑粑抱你。”
破天抱起了雨润，出了屋子，在门口看着居士们转佛。
所谓转佛，就是在院子里，围着佛像转圈儿，一边转一边口念佛号。
看了一会儿，钱姨收拾完了，把雨润接过去，破天则来到了双泉大师这里。
“我或许是收了个冤家做女儿。”
于是破天就跟双泉说了刚才的情形。
“不是冤家不聚头，她或许是你的冤亲债主呢？”
“唉，这件事儿，一想就觉得有些荒谬。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这就是你的因果喽。不过，你想没想过，这个孩子或许另有来历？”
“大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她不是鬼胎？”
“鬼胎的事情，已经坐实了。这一点不用怀疑，但是她四岁了，你怎么解释？刚生下来就会说话，虽然不同寻常，但也并非绝无仅有。不过，她有这么高的智慧，就有些讲不通。”
“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怀疑，其实也没有什么答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也不必耿耿于怀，着了相，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机缘一到，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又聊了一会儿，破天就告辞离去。
站在庙门口，想起来这些天的事情，破天有恍如梦中的感觉。
想起小黄们和大蛇秦成龙在这里修行，今天又把全监狱的鬼和雨润送到这里，今后自己怕是要经常来双泉寺了。
唉，如今我也成了佛系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