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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昕颜暗暗思忖片刻,只觉得自己虽然和魏隽航做了两辈子的夫妻,但对他的了解着实算不上多。
“夫人,此事我们应该怎样做?总不能白白让蕴福受这般大的委屈才是。”只要一想到蕴福那红肿的半边脸,秋棠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么小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她们到底是怎样下得了这样的手的,便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自是不能,这一回我必要让方氏脱下一层皮来!”沈昕颜脸上一片恨意。
对自己出手倒也罢了,可方氏偏偏不该拿她身边之人来当筏子,两辈子加起来对她一直保持真心之人并不多,而蕴福又恰恰是其中一个,她又怎么可能让他受这般大的委屈!
秋棠抿了抿嘴,脸上怒意明显。
“还有,你带出来的那个珠儿,让她到慧儿身边侍候着。”忽地想起自己带回来的沈慧然,沈昕颜吩咐。
秋棠一拍额头:“亏得夫人提醒,我险些把慧姑娘给忘了。”
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去处理蕴福之事,只来得及将沈慧然交给小丫头,这会儿若非沈昕颜提醒,只怕就真的给忘了。
“让珠儿去侍候慧姑娘是不是……”想起沈昕颜方才的吩咐,她有些犹豫。
珠儿可是她培养着日后当大丫头的,派去侍候慧姑娘是不是有些……
当然,这话也就是当着沈昕颜她才敢说,否则只会让人怀疑这府里的一个丫头比正经的姑娘还要金贵了。
沈昕颜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却不方便将自己的真正用意告诉她。
有过上辈子的经历,她对这个侄女儿的心思比较矛盾,如今她只是想知道,在梁氏膝下长至如今年纪的沈慧然,到底长成了怎样的性子,是不是已经有了上一辈子的那种执拗。
秋棠思索片刻,隐隐有些明白她的心思,故而也不再问,出去安排了。
“四姑娘,四姑娘……”春柳急急的叫声乍然在外头响起,沈昕颜心中一突,连忙快步走出去。
“怎的了?盈儿这是要去哪?”待她走出去时,远远只见到小姑娘拉着蕴福如同小炮弹一般往外冲。
“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只听外头有人说殿下回府了,四姑娘听完便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回来拉着蕴福出去了。”春柳也是满头雾水。
大长公主回府了?沈昕颜微微一笑。
“不必管她,随她去便是。”
小丫头今日吃了这般大的亏,不去向她的祖母告状才奇了怪了,难为她还记得拉上蕴福。
如果她没有猜错,方氏也应该一直留意着大长公主动向,想必也准备好了一套可以替自己挽回的说辞,就是不知她遇到盈儿那丫头时会不会有胜算。
毕竟小丫头告状的本事一直在府里这些孩子里数一数二的。
夏荷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春柳也不是笨蛋,见自家夫人嘴角含笑地坐在一旁悠悠哉哉地品着茶,夏荷则一脸坏笑,她终于了悟。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笑意盎然。
沈昕颜自然也没有想要让女儿“孤身作战”,只待小丫头的状告得差不多了,这才轮到她上场。
却说一直等着方氏发力的杨氏得知对方竟然拿蕴福开刀,脸上神情顿时有些微妙,再从去打探情况的梅英口中得知方氏还扯出了蕴福在灵云寺之事,神情就更加古怪了。
“世子夫人直接命人将那妇人按在板凳上打板子,直打得皮开肉绽才终于让她说了实话。夫人,您说大夫人这是怎么了?怎的想出这般昏招!”梅英思前想后不得解。
听到沈昕颜如此雷霆手段,杨氏脸色微微有点变了。
这个沈氏,嘴皮子利索了,没想到连手段也变得这般狠了,二话不说便先押着打一顿板子再说,如此手段,倒也有几分大长公主当年的风格,果然不愧是嫡嫡亲的婆媳,狠起来一让令人胆寒。
只怕经此一事,满府再无人敢轻易招惹二房了。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
沈氏被方氏这般算计,以她如今的性子,必不会轻易罢休,这两人闹起来,说不定她还能从中得利。
一想到这,她顿时兴奋起来,连连吩咐:“快去打探打探母亲可回府了!”
“回了回了,殿下刚刚才回府,四姑娘便拉着那叫蕴福的孩子跑去了。”兰英走进来道。
“真的?!”杨氏那个高兴啊。
魏盈芷那个小丫头既娇蛮又难缠,大长公主偏又疼爱得跟什么似的,方氏对上她,只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再去留意二房的动静,若是看到二嫂出门了立即来回我!”她兴奋地吩咐。
兰英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说,点点头应下。
哎哟哟,这长房二房可总算是要对起来了,也不枉她好生等了这般久,才终于等到这一出好戏!
另一厢,小盈芷拉着蕴福‘噔噔噔’地一路跑,很快便跪到了大长公主屋里,恰好此时魏隽航正扶着大长公主落座,小姑娘跑进了屋才松开蕴福的手,委屈地叫了声‘祖母’便扑到大长公主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因为永和长公主的病,大长公主心里正不大好受,再见孙女儿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放声大哭,当即便吓了一跳,搂过她一边安慰一边道:“祖母的小心肝,你这是怎么了?莫哭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跟祖母说,祖母替你作主!”
魏隽航也被女儿唬得不轻,若非大长公主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紧紧地抱着,只怕他便要上前抱过来哄了。
只是,当他注意到蕴福那微肿着的半边脸时,心中一突,快步走过去:“福小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饶得他一向脾气便好,此时此刻看着小家伙脸上的伤,心里那股怒气‘腾’的一下便升了起来。
蕴福嗫嚅着,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小盈芷已经开始边哭边告状。
“祖母,大、大伯母欺负我和蕴福,还、还让人打我们,还要把、把蕴福撵出府去……”
正好赶来的方氏恰好听到她这话,险些没晕死过去。
这死丫头!
“母亲可真真是天大的冤枉,儿媳绝对没有让人打她们,盈儿你可不能胡说。”她不敢耽搁,连忙迈进来解释道。
“我没有胡说,你就是让人打我们,祖母你瞧,蕴福的脸就是被她们打伤的,她们还要冤枉蕴福偷东西,要把蕴福撵出府去。”小姑娘气乎乎地大声反驳,噔噔噔地走过去硬拉着蕴福来到大长公主身前。
“祖母你瞧你瞧,都肿成馒头了,可疼了!我才没有胡说!”小姑娘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揪着大长公主的衣角眼泪汪汪地道。
大长公主的脸早在听到孙女儿的告状时便沉了下来,再看到蕴福脸上的伤,脸终于彻底黑了。
方氏一直留意着她的脸色,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今日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过关了。
魏隽航脸色铁青,抿着双唇站于一旁,只是袖里双手握成拳,青筋隐隐跳动着。
凭谁性子再好,看到钟爱的孩子受此对待也绝对无法再保持平静,他这些年来习惯以笑脸掩饰真正的情绪,可不代表着他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欺负时还能无动于衷。
他的女儿他是知道的,或许有点任性,也有点娇蛮,可却不是一个会说谎的孩子。还有蕴福,性子最是实诚不过。
他扫了一眼还在急切分辨的方氏,若非眼前的女子是他嫡亲兄长的遗孀,这些年来他一直对她敬重有加,只怕下一刻,他的拳头便已经招呼到对方的脸上去了。
大长公主寒着脸,抚着蕴福伤脸的动作却很轻柔,感觉到小家伙被自己碰到时明显缩了缩,脸蛋也下意识地避开她的手。
“隽航,你去吩咐人请大夫来替蕴福瞧瞧。”她平静地吩咐。
魏隽航知道她是想支开自己,虽是满心不愿,但看到大长公主脸上的坚持,唯有压下不满起身点了点头。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女儿,轻揉揉女儿的脸蛋,又拍了拍蕴福单薄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几下,这才大步离开。
小姑娘在看到爹爹时眼睛明显一亮,小嘴一瘪便又抽抽嗒嗒地哭起来,还是大长公主忙将她搂入怀中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背脊。
方氏见状心都凉了。
大长公主虽然没有一句责备,可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却表明了立场——她是相信魏盈芷所说之话,便是不信,那也不代表着她会相信自己。
“母亲,我真的没有让人打他们,是张嬷嬷那个刁奴……”
“好了,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没瞧见盈儿哭得这般伤心么?”大长公主打断她的话,搂紧小姑娘柔声安慰了半晌,小姑娘才终于渐渐止了哭声。
“还有蕴福呢,祖母您瞧,可疼可疼了,那个坏蛋那么那么用力地打蕴福,要不是娘赶来救我们,她还要打我呢!”小姑娘拉着蕴福直往大长公主身边凑,噘着嘴好不委屈地道。
大长公主脸上寒意又添了几声,淡淡地吩咐:“是哪位打的蕴福,找出来打一顿板子送到庄子上,永不得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