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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皇做了一夜的噩梦。
后半夜惊动了小昭后。
在小昭后的安抚下,才入睡。
小昭后看着如同一个孩童一般的申皇,眼中有过一阵嫌恶。
男子应该顶天立地。
而申皇,哪怕是一个皇上,也是懦弱无能。
她准备了那么多事,申皇居然都没有能成功。
心有邪念,却又胆小无比。
小昭后很看不起他。
不过在申皇身边,小昭后居然睡的很安稳。
平时她自己一人的时候很浅眠。
原本她是过来安抚申皇的,没有想到,后半夜她自己倒是沉沉的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中途都没有醒来过。
等她睁开眼,申皇已经去上早朝了。
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
这种感觉很怪异。
小昭后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要起床。
听着小太监的奉承话。
“皇上体恤娘娘劳累,特意交代女婢不要打扰娘娘休息,放眼后宫,也就娘娘您有这待遇了,到其他妃子那里,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的起来伺候皇上上朝。皇上和娘娘一直恩爱有加,真是申国典范,国之大幸。”
小昭后脸上笑容浅浅的,因为睡的还不错,气色也不错。
而此刻,申皇的气色并不那么好。
他因为实在太生气,闭着眼,不看底下的臣子,可是手扶着那龙椅都在颤抖。
头冠上的珠串也抖的厉害。
“平水城大败,城中百姓皆被屠戮,城外有万人坑,填埋尸骨。荆军入侵,最早投降开门的臣子王夏阳,也被荆国主将枯木长居,剥皮露骨,挂在城门口暴晒。坚守抵抗的武将谢立,举家七十六口人皆被烹煮喂兽。”
平水城已是人间地狱,改旗为荆。
这个念完奏章的臣子,老泪纵横,全身卧倒。
一时间整个朝廷都安静了。
只听到静静的抽噎声。
“平水知府何在?”良久申皇忽然开口问道。
“启禀皇上,平水知府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辞官,告老了。”
申皇呵呵的笑一声。
“辞官告老,他有什么资格辞官告老,他有什么脸活下去,朕要他给平水城陪葬。传朕旨意,平水知府玩忽职守,枉顾百姓生死,视同通敌,判斩立决,其家眷如数发配军中。”
申皇的话说完,没有人反驳。
虽然很不合常理,正常这样严重的判决,涉及整个家族,而且平水城的知府是文官,应该再斟酌考虑,具体定罪。
可是申皇此刻显然是气急了。
没有人敢开口求情。
估计这时候求情,肯定是直接被发泄了。
“兵部侍郎,吴江,你说说眼下该怎么办?”发泄完,申皇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问道。
当年经历过蛮荒大战,又顺利完成了护送鹿寻去荆国的任务的吴江,在御林军里也镀金了一遍,火速的升职。
而现在兵部的官员都没有人想干,上面的老尚书现在已经空着了。
因为原来的尚书,申皇不同意他告老,听到平水城被屠杀的消息,他居然自己在家吓死了。
吴江被点名出列,也早有准备。
甚至申皇不点名,他都想出列了。
只是武将在朝廷向来不占优势,平日他们武将提出一个意见,文官们会提出一百条反驳的意见。
根本通不过。
“臣认为,当下之计,应该全国备战,取消其他事宜,把年轻适龄的男子都召集到军武里,全面准备开战,荆国狼子野心,我等若是退一步,他们就会进十步。”
吴江话音刚落,果然就有人反驳。
“全民入军武,那我们还是堂堂天下第一大国申国吗?那我们和野蛮的荆国人有什么区别?”
“吴大人此言差矣,荆军攻打了平水城,明显已经军力不足,不可能再南下。”
“吴大人的建议欠考虑,就算此刻着急适龄男子入伍,也来不及抵抗荆军了。”
“堂堂大国,何必怕那一支军队,据老夫密探所知,鹿寻鹿大人已经召集了荆国起码半城的人,开始开山治水,荆国此刻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来攻打我们,况且荆军向来是烧杀一把就走,他们只会攻城,不会守城。”
“柳大人说的对,荆军但凡有一点脑子,会守城,也不会把城中人都杀光,留下一个空城,一点用处也没有。”
“臣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联合熙国,共同应对荆国。申国有人才,熙国有钱财,只要我们两国合力,必然能把荆国逼回那荒野丛林之中,让他们有生之年,再不敢踏入。”
“荆国人蒙昧野蛮,微臣觉得申学宫这几年,居然把我国重要的战略学识都教给荆国人,才会让荆国人越发壮大,今后申学宫应该禁止收纳他国学子。”
“申学宫丝毫不考虑国家情况,私自泄密,才是造成此次平水城被灭的最大原因,臣恳请皇上彻查申学宫,以防还有他国奸细。”
“申学宫狼子野心,一个学宫把自己的地位凌驾于国家之上,实乃逆端,恳请皇上严查严惩。”
……
越来越多的臣子跳出来。
申皇眉头紧皱。
他很厌恶这样。
虽然臣子们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细究起来却是荒唐可笑。
平水城被灭,关一个学宫何事。
可是想起来申学宫给神佑那句评语。
申皇却并没有站出来反对。
而是态度暧昧的同意了。
吴江已经被这一大堆臣子的意见给说懵逼了。
明明说的是荆国入侵的事情,为何到后来,居然变成一致讨伐申学宫。
申学宫何罪之有?
……
“申学宫何罪之有?”
“我们何罪之有?”
一群学子激昂的站在生舍门口的那片青松林前。
朝堂那边在口诛笔伐。
而游祭酒早就有预感,所以他召开了一次整个申学宫的大会。
“申学宫将不复存在,尔等各寻出路吧,大难临头各自飞,实乃人生常态,先生我们并不怨恨,只是期望你们走后,还记得自己是申学宫的学生。”
游祭酒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最后长叹道。
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
最前头的是一些先生。
有正直中年的,也有白发苍苍的,有瘦的跟麻杆一样的,有视物不清,眼睛总是眯起来的,也有胖乎乎看着很和蔼的。
而年少年幼年轻的学生们,身着统一的申学宫宫服,却很是挺拔。
如面前的青松林一般。
即使冬日了,也还针针挺立。
阿鹿也在这里,他还是申学宫的学生。
只是从预备班的学生,成为了申学宫的学长了。
游祭酒的话音落下。
学生们没有动。
许久。
有一个先生离开了,又一个先生离开了,陆陆续续的走了三四个先生,然后学生群体中,也悄悄的离开了几人,十几人,几十人……
那些人离开了,像是不存在一般。
留下的人已经不太多,更安静,更团结,更宏伟。
也更悲凉。
一时无声。
林子里青松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