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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智雍最后以坐在椅子上的造型出现在了店家画的速写之中,他那没有办法长期工作的腰腿, 看上去似乎会成为永远的痛。
但严重到了残疾的程度, 往往是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无限放大其中难处畏如洪水猛兽, 真正地摊上了却早晚会习以为常。李泰民与郑智雍正好符合这样的情况,李泰民小心翼翼生怕让郑智雍本来就不好的情况雪上加霜,而郑智雍多年下来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中有数, 很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要尽量避免什么可以尝试一二,他认为自己保持一个姿势二三十分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还是尊重了李泰民的担忧。
“画风很写实啊”, 郑智雍拿着最后出炉的速写, 略带失望地说,“如果没那么写实的话, 我还能拿去用呢”。
“干什么用?”李泰民问。
“以后碰上合适的概念,拿去做宣传图。”
“那样还是写实一点好”,李泰民发挥他作为一个出道多年的艺人的素养, 由衷地劝说道,“拍MV的时候我还可以去,宣传图里一个很像你一个谁都不像,MV该怎么拍呢?”
郑智雍怎么会被这个给难住:“漫画风格, 画画好的朋友很多的。”
“漫画风格……”李泰民哭笑不得, “哥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宰范哥三月的时候发过一首单曲叫《the truth is》”, 郑智雍津津乐道, 如数家珍, “MV就是以类似漫画的形式展现的”。
朴宰范在过去的一年里出了不少重口味小黄歌, 《the truth is》算是难得的一首走深情路线的小清新了。就算歌词里有“希望你约会的时候犯急性肠炎,希望你解完手之后厕所没纸了,希望你在丢了充电器的情况下手机没电,希望你手机掉地上屏幕碎了,希望你来大姨妈的时候姨妈痛更加严重”这样怨念满满的报社,《the truth is》仍然是一首难得的小清新。
李泰民:“朴宰范哥……你说他的脸画成漫画的形式?”
郑智雍:“呃……MV里用的是同公司ugly duck的脸。”唱了一大堆约等于“画个圈圈诅咒你”的歌词,MV里用的却是别人的脸,也不知道ugly duck有没有收肖像权使用费。郑智雍暗想。
而李泰民只能表示,你们真会玩。
“完全可以玩得更有意思的”,郑智雍用“这才哪跟哪”的口吻说,“噢,对了,用你的漫画形象,我是不是要找S.M.购买肖像使用许可?”S.M.对艺人的肖像使用权相当看重,想随便地用作盈利活动是不可能的。
李泰民更加无语:“哥是打算用相似的形象打擦边球吗?”
“这好像可以考虑考虑……”郑智雍“陷入沉思”。
李泰民:“……切。”
郑智雍伸出一只手揽住李泰民,额头贴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笑。
和睦的场景不能掩盖背后的问题,《花美男bromance》的镜头清晰地记录了郑智雍与李泰民之间始于少年时的深情厚谊,也没有回避他们之间的疏离和隔膜,他们能够顺畅交流的话题多基于过去、他们还都是等待着出道的练习生的时候,而现在,舞蹈是李泰民的事业,是郑智雍的回忆和永远的痛,郑智雍兴致勃勃地去做的事情之于李泰民,也几乎是陌生的。
就像节目刚开始时他们告诉镜头的话,他们是分别了很多年的“初恋”。
“智雍哥,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把画收好,重新走到街上,李泰民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稍稍有一点闷,“我以前和朴宰范哥一起录过两期《不朽的名曲》,那时候你们已经很熟悉了吧?”
李泰民和朴宰范同年出道,李泰民年龄小了不少,出道却早几个月。不过有出演一个节目的经历在,喊得稍微亲密些还是可以的。
“是,我和宰范哥是2010年变亲的,那个时候关系已经很亲了。”郑智雍低着头看路面,说。朴宰范2011年开始上《不朽的名曲》,和李泰民一起出演却是2012年的事情了。
“哥知道我也出演那个节目。”
“知道。”
“朴宰范哥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奇怪,但郑智雍还是实话实说了:“知道。”
李泰民长叹一声:“我现在觉得朴宰范哥当时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
“四年前的事情了,你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艺人跑行程就和郑智雍学生时代去上课一样,能够印象深刻的只是一少部分,依郑智雍对李泰民这些年行程的研究,《不朽的名曲》好像没有那么特别,“而且我当时特训过宰范哥的演技……”
“演技?”
郑智雍气势顿时萎靡:“宰范哥的演技你无视就好,反正没有用的。”
“我也没有看出来啊”,李泰民继续叹气,“哥,如果你不打算再做艺人,会不会一直不来找我?”
“我不知道”,郑智雍诚实地回答,“可能会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过去的事自然要进一步提及,而这次提及的事更刺激,也更难以启齿。最大的问题不是郑智雍不好意思说,是别人不好意思问。问一个残疾人的心路历程,如果被提问的人稍微表露了些不适,提问者就等着挨骂吧。
所以,车祸之后发生了什么,郑智雍在《花美男bromance》上谈到这个话题,完全对得起节目出国拍摄的大手笔和给予的分量。
再往前走有几家艺术氛围浓厚的小店,卖的是各种各样的装饰品,有装饰房间的,也有装饰人的——倒不负米兰“艺术之都”的声名。左右除了摄像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没有其他的东方面孔,两个人得以随意地一边逛一边说话。
“受伤后我与在S.M.认识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郑智雍说话的同时,将一枚金属制成的、做出锈蚀效果的、沉甸甸的哥特风格手环扣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手边的饰物跳过了休闲的装束直接与利落的狼奔发型合流,构建出了一种冷厉的美感,“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拒绝接受现实,最开始的时候更加做不到”。
句句都是实话,只是听起来残忍了一点。
但郑智雍的形象已经足够理想主义,不需要再如天使一般纯洁善良,对于九年前的一些阴暗的小心思,他并不回避:“那时的我执着于出道,对自己练习的成果还有作为偶像的综合素质有着充分的自信,如果我输给你,只可能是因为不符合‘忙内’的设定,或者更适合下一个男团。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知道自己成了那个样子以后,我不想看到过去还跳舞时认识的人。见到你们就意味着我过去的四年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反过来我还能自欺欺人,装作一时换了兴趣。”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阴暗的,哥。”李泰民帮郑智雍解下了沉重的手环,自己选了一条纤细的给郑智雍戴上。
“可以联系的时候不辞而别,原因怎么可能会是高尚的?无论我逃避的是更多的打击、嫉妒带来的自我厌弃,还是傲慢被击碎后的混乱无力,都不是什么光明的想法吧。”郑智雍平静地说。
为了有朝一日即使有亲历者说出当年发生的事也不会带来负面影响,他们先一步在节目上主动谈及。郑智雍坦诚自己的不甚光明的心思,是为李泰民的风评考虑,而李泰民也不能让郑智雍在自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理由同样是非常正当的:让对方因为完全情有可原的事情一味地自我谴责,这还是朋友吗?
“换成我也会是这样”,李泰民拉自己下水,“所以哥你用词温柔一点”。
“有一些不健康或者阴暗的心理是正常的,只要结果不给别人造成伤害,我可以‘宽容’自己”,郑智雍笑着解释道,“我为了自己好受一些,让你担心了这件事,要谢谢你宽容了我”。
李泰民:“我不想说哥在哪些事情上宽容了我,所以我们不聊这些了行吗?”
“人总是有秘密的。”郑智雍笑了笑,说。
“我差点以为哥要说‘人总是会犯错的’。”
“本来就是,即使是现在,我的很多想法,也不能说一定是正确的”,郑智雍说,“我会尽量谨慎些,避免带来不好的影响,即使我做的事最后证明是错误的,我也能够避免伤害到别人,或者将这种伤害控制到一定范围内,给予足够的补偿,但是”,他话锋一转,“如果有人为了话题或者其他的什么,把问题扩大化,这多出来的责任,我可不想去承担”。
“举个例子?”
“我误会了你,两个人关起门来吵架,我用很难听的话把你骂了一顿,事后事情解释清楚了,我郑重地对你道歉,这就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对吧?”郑智雍说,“如果有人偷偷地把我们的对话录音了还放到了网上,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谣言和恶评,最后让我一个人对所有的结果负责任……我有一句‘what the fuck’不知道当不当讲”。
李泰民:“你已经说了。”
郑智雍的这番话也是针对以后可能出现的问题说的,举的例子算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像T-ARA那样把组合矛盾摆在了网上,那就要接受网民对此的评判,关起门来吵个架流传出去还要因此挨骂,那就非常冤枉了,艺人的隐私权被侵犯到这个程度,道理上是说不通的。
特别是对郑智雍而言。
“哥还介意那个anti做的事吗?”
李泰民又挑了一枚尾戒,自己动手套在了郑智雍的手指上,说。
“在那件事里面,我其实是比较幸运的”,郑智雍端详着尾戒银灰色的光泽,说,“Corner想直接打倒我,轻率地指责我吸毒,他又搞错了,如果他录到的是其他的东西,我反而会难办,比如说我对某个艺人有点看法,和朋友打电话说要当心一点,大家都能保守秘密的话,即使是我多虑或者有偏见,也不会对谁带来伤害,可是被公开呢?”
这句话就有点犀利了,虽然有点阅历的人也都清楚,在人员充足的娱乐圈中,不可能人人都是小天使,事实上,娱乐在韩国已经做成了成熟的产业,既然是产业,中间人性高低的分布情况一般不会太特别,做艺人的顶多是多了几分伪装的本领罢了。
“有点可怕”,李泰民诚实地回答,“不过这样的情况应该不多”,不是非常亲密的朋友,谁专门冒着风险去说坏话啊,“哥对很多事情都有独特的想法,私下的讨论被泄露才是更值得担心的吧”。
李泰民的话一针见血。
“是的,科学、历史、权利乃至政治,我有看法是很正常的事,我现在还没有底气公开发声,那样影响太大了,我没有承担后果的底气,顶多私下讨论,加深了解,可要是私下的讨论被传到网络上……”
郑智雍长叹一声。
对话依旧充满了“料”,但讨论的重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