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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坑土坑的多难听,坑啊坑的,就像俺天天在坑人似的。前些日子不是修筑了一个庙子嘛,小是小了些,但神龙总归有了个窝,有了着落。”
柳叶梅呆着脸应一声,心里却想到了陶元宝那边去了,他小子整天咋咋呼呼地搞啥山庄,只闻雷声不见雨点,这下黄仙姑连庙子都盖上了,看他不多出一份麻烦来才怪呢……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黄仙姑喝问一声。
“哦,不去不去!”柳叶梅摇摇头说。
“咋又呆了?看这一阵子你还真是时运不好,满脸都是晦气。”
柳叶梅摸一摸自己的脸蛋儿,不知所云地问道:“咋的了老姑?俺哪儿有晦气了。”
“那儿都有,不服是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吗,这一阵你可要多加小心了,免得惹出灾祸。”
“对呀老姑,你不是说要给我做法消灾嘛,俺可一直等你话呢。”
黄仙姑想了想说:“等帮着尤一手做完再说吧,不过这一阵子没几个好日子,也正是我要云游的时候了,放到以后再说吧。”
柳叶梅一听着急了,嚷嚷道:“你可不能扔着我不管呀,做那事又用不了多大时间,对你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嘛。”
“啥举手不举手的,我身上道法不够,给你做了也没用,看你就是不知道好歹!”黄仙姑嗔怪地瞅她一眼。
“可你那样一说,俺心里还能安静吗?”柳叶梅哭丧着脸说。
“没事的,我这就去替你烧香祈福,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面吧。”黄仙姑安慰着,摆摆手,招呼柳叶梅一起出了门。
柳叶梅回家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无精打采的,活儿懒得干,话也不想说,趴在床上跟个死熊没啥两样。
吃过晚饭后,杨絮儿过来找她玩,推门进屋后,见黑漆漆一片,就摸索着拉开灯,玩笑道:“这么早就上了床,你抱窝呀?”
柳叶梅依然眯着眼睛,毫无反应。
杨絮儿走过去,摸着她的额头问:“你是不是病了?”
“你才有病呢。”柳叶梅推开杨絮儿的手,无力地哼哼一声,蚊子叫似的。
“那你咋了这是?”
“没咋,累了。”
“干啥了?咋就把你累成这样了?”
“你就别问了,烦不烦呢?”柳叶梅赖声赖气地说道。
杨絮儿低头打量着她,禁不住正经问道:“是不是遇到啥烦心事儿了?”
柳叶梅迷瞪着眼,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才怪呢!啥时见你这样过。”
“没有,我就是觉得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那好,你就睡吧。”
柳叶梅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看上去像是真的睡着了。
杨絮儿瞅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老觉得上面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可究竟是咋回事儿,自己也说不明白。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杨絮儿觉得自己困得不行了,两只眼睛黏在了一起,睁都睁不开了,就干脆一侧身,躺在了床尾,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金灿灿照在了窗玻璃上。
杨絮儿擦下床,抹一抹眼眵,看一眼仍在迷瞪的柳叶梅,问道:“这会子觉得咋样?没事吧?”
柳叶梅身子一动没动,只是翕动了几下嘴唇说:“没事,本来就好好的呢。”
“那我给你做点饭吧。”
“不用了,这时候没觉得饿,不想吃。”
“那我就回去了,上午去镇上买点酒肴啥的,不要不要捎点给你。”
柳叶梅眼睛微微张了张,问:“买酒肴干嘛?”
“孩子他爹来电话了,说是这几天回来,在外面吃不好、喝不好的,好好犒劳犒劳他。”
“咋这时候就回来呢?”
“回来割麦子啊。”
“不是还早着吗?”
“这几天也不知道你浪着忙了些啥,麦子都顾不上去看一眼,岭上的都已经干透了,该收了。”
“尽胡说,我前天还去看过呢。”
“不信拉倒!你赶紧起来吧,吃点东西去麦地看一看,可别熟过火了。”杨絮儿说完,开门走出了屋。
柳叶梅想着麦子的事儿,就再也躺不住了。起身下床,去外屋洗漱一番,又顺手从饭筐里摸出一个白面馒头来,夹一根咸菜进去,便吃了起来。
一个馒头啃了没一半,就看见蔡富贵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张脸冷得吓人。
柳叶梅说:“桌上有馒头呢,将就着吃点吧。”
蔡富贵说:“不吃了,想睡觉。”
“昨夜里干嘛了?这时候又睡,还想着让你去看看东坡的麦子呢,听说已经上熟了。”
“你去看吧,我都快累死了。”
见蔡富贵一头扎进了屋,柳叶梅心里就堵得要死,骂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出去打工呢,眼不见心不烦……”
任女人怎么骂,蔡富贵就是不回声,上床蒙头大睡了。
柳叶梅刚想跟进屋问个明白,突然听到胡同里有急促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响起来。
柳叶梅返身走到门口,边吃边朝外张望着。
紧闭着的院门被哗啦一声推开了,杨絮儿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奔到了柳叶梅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个啥……那个学校的……学校的女老师……出事了……”
柳叶梅用力吞下口中咀嚼的馒头,忙问道:“你是说那个孙秀红老师?”
杨絮儿喘着粗气点点头。
“她……她出啥事了?”
“她……她夜里头被人……被人祸害了,可……可惨了!”
柳叶梅觉得心口悬的一块石头猛然落了下去,胸口顺畅起来,连头脑也清醒多了。
或许,这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安静地望着杨絮儿,说:“杨絮儿,你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
杨絮儿手摸着胸口,张着口喘了一会儿,再伸长脖子咽下一口唾沫,才说道:“我也是在回家的路上,听……听刘大麻子他老婆说的。”
“她咋说的?”
“她说学校里有个女老师被坏人祸害了,还说……还说被祸害得很惨,下边被塞进去一根木头橛子,上头的那……那奶也被抹掉了。”
柳叶梅心头一阵颤动,身上跟着凉飕飕起来,不禁问道:“你没听错吧?咋听上去不像是真事呢?”
“这样的事儿谁敢胡说八道,你让人家编能编得出来吗?”杨絮儿眼睛瞪得比鸡蛋都大,看上去很认真。
“那……那你还知道些啥?”
杨絮儿摇摇头,说:“别的就不知道了,听到这事就回来告诉你了。”
这时候,柳叶梅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似的,空灵飘渺,稍不留意就会飘起来一样。
她隐隐觉得,并且似乎已经得到验证,这个女教师惨遭毒手,一定意义上或许真的就与自己有关,与她“非礼”自己儿子小宝有关……
可冥冥中的这一切又说不清、道不明,明明是莫须有,却又绳索般缠绕在心头,一时间越理越乱,越想越烦。
“柳叶梅,你发啥愣呢?”
柳叶梅回过神来,说:“你说啥人能对她下那么狠的毒手呢?”
“瞧你这话问的,连警察都破不了案,你还拿这事来问我?”
柳叶梅喃喃地说:“她一定是得罪下人了,要不然人家会对她那样?要嘛就是做下了天大的亏心事,遭报应了。”
杨絮儿怪怪地打量着她,说:“柳叶梅,你这话说得咋就那么难听呢?听上去就好像那个孙老师是你仇人似的。”
柳叶梅一下子慌了神,摇头摆脑地嚷嚷道:“这咋可能……这咋可能呢?杨絮儿你可千万别胡说八道,乱嚼舌板。”
“柳叶梅,你今儿到底是咋了?奇奇怪怪的,是不是真的受了刺激,神经不清醒了?”
“你才受刺激了呢,一大早的就拿吓人的话来唬人。”
“你不信是不?”
“是有些不相信,咋会有那么吓人的事儿呢?”
“那走,咱看看去。”杨絮儿说着,一把拽住了柳叶梅的手。
“去哪儿看?”
“去学校呗,她人就在学校呢。”
“你傻呀,还不早就送医院去了,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待在学校里不死才怪呢。”
“就算是人已经送医院了,肯定也有知道实情的,咱打听打听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叶梅虽然心里慌怯,但还是在一份好奇心的驱动之下,跟在柳叶梅身后,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刚刚拐过胡同口,见十几号女人圈围在碾盘的那块空地上,七嘴八舌说着有关于孙秀红老师惨遭毒手的一些事情。
经过知情人的描述,孙秀红是昨夜里在自己宿舍被“祸害”的,估计“歹人”是半夜之后潜入的,因为校长十二点出来巡逻时,还发现她屋里亮着灯。
还听说,那个“歹人”非常厉害,手段毒辣,心如蛇蝎,他把一根木橛子完完整整塞进了孙秀红的身子里面,那长度,那粗度都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间,就像事前经过精密测量过一般。
更为残忍的是,孙秀红的下身竟然也被“歹人”给烧焦了,据说用的是烟头的暗火,那种滋味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简直就不是人能受的罪。
也有人插话说,那个“歹人”搞不好是个薅羊毛的,要不然怎么会把孙秀红老师下面都给拔了呢?并且拔得干干净净,几乎一根都没剩。
杨絮儿忍不住问一声:“不是说,连奶都被割掉了吗?真的假的呀,硬生生地割下来,还不把人给疼死呀!”
说完,还把手搭到了自己胸前,下意识地按了按。
孙宏福家娘们儿就说了:“俺可听说那不是用刀子割下来的。”
“那是咋掉下来的?”柳叶梅抢问道。
“听……听……”孙宏福家娘们儿四下里睃寻了一阵子,然后说,“忘记那会儿听谁说的了,像是……是用牙给咬掉的。”
“有谁去看了吗?咋就知道得那么细?”
“赤脚医生胡大海去瞧过了,他媳妇出来说的,这还有错吗?”
“那被害的孙老师现在咋样了?”柳叶梅直眉瞪眼地问刚才说话的女人。
女人回道:“听说根本就没法子治了,就连塞进去的那根橛子都拔不出来,只得送县城的大医院了。”
有人吸一口凉气,感慨道:“那人咋就那么狠心呢?还能有啥深仇大恨呀,用得着那么毒辣了?”
“谁说不是来,不会是牲畜干的吧?”柳叶梅随口问道。
有人就说了:“反正不像是人干的,且不说他神神秘秘的,来无影,去无影去无踪的,下手又那么毒辣,单是干完那一切之后,硬是没让女人喊一声,叫一声,你们说这人的能耐还了得?”
有人就禁不住唏嘘起来:“难道是妖怪、是魔鬼干的不成?”
“老天爷来!简直吓死个人了!”
“谁说不是呢,还有法叫人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