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王熙凤

时槐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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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府。

    不到一日,林砚被皇上召见,特许入国子监读书的事情便传开了。

    贾母得知后十分高兴,笑得合不拢嘴,“我们祖孙俩多少年不得见,砚哥儿才来了多久便说要回去,我很是舍不得。这下好了,如今可长长久久留在京里。”

    院子里,小丫头们更是人人燃烧着一颗八卦之魂。

    “以往都说二太太和二奶奶的娘家多好多有体面,我瞧着倒不如姑老爷家。瞅瞅,林大爷来京才多久,便能得圣上召见,还是戴公公亲自来接,又亲自送回来的。

    戴公公是谁,那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京城里头那些大官儿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能让戴公公亲自来请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就我晓得的,王大人可没这脸面。”

    “是呢!你们去前面瞧见没有?皇上还赏了一大堆的东西,金银玉器,都是上等的,耀花了我的眼。”

    “这我倒是没见着,可老太太寿宴的时候,林家送的礼,我可是见到了的。别的不说,就那婴儿手臂粗的人参,还有那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便不是寻常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这些都还罢了,难得林大爷还是个温和又大方的。上回我去给林大爷院里送东西,我一个小丫头,林大爷还谢了我,叫他身边的红曲姐姐送了我出去,红曲姐姐随手抓了把铜钱给我,有好几吊呢!”

    “对!上次我去林大爷院里,红曲姐姐也赏了我一把。”

    ……

    红曲打院子里一路走来,听在耳里,微微皱眉,虽这些言论乃是对她们有利的,却也不免心底感叹一句,这贾府的规矩着实松散了些。

    林砚嘴角上翘,呵呵一笑。书里未曾深写,可府中扬钗抑黛之风可见一斑。瞧,贾府就是如此,跟红顶白,捧高踩低,他不过微施手段,局面便已与书中截然不同。而他耗费的不过是些银钱。这与林家而言,不算什么。

    再者,金银财帛,他有信心能十倍赚回来。别的不论,单就他和九皇子的“买卖”,不就轻而易举得了两万两吗?他在贾府中的花费,还不足此数的百分之一。端得划算。

    可惜,林砚此刻心事重重,倒没这闲情高兴。

    红曲自衣柜里取了件披风给他罩上,这举止倒是叫林砚一愣,摇头丢回去,“我不冷。”

    红曲不以为然,劝道:“我瞧大爷手发凉,身子时不时还有些战栗。大爷从小到大,也只有犯了错要挨老爷板子的时候才这样。可如今老爷远在扬州呢,大爷也没干什么事。总不能是因为这个。

    想来怕是上次大病一场,到底伤着了。这京里的天气也到底不比扬州,冷得快。大爷小心些好,也省得老爷太太知道了担心。”

    林砚眼神幽怨瞪过去,红曲,你这么真相真的好吗?

    所以说,有个从小跟着你的丫头也不好,太了解你了!

    红曲有些莫名其妙,“大爷怎么了?大爷,你不会是真干什么了吧?”

    干了,不但干了,还干了个大的!

    林砚叹了口气,其实要说他两世记忆加起来,年岁和林如海差不了多少。可谁让他是做儿子的呢,之前十几年都没觉醒那一世记忆。他对林如海是又爱又敬,也又惧又怕。

    林砚一咬牙,开门唤了秋鸣进来,“把我抄的书带上,我们去沈府!”

    ********

    荣禧堂。

    “太太,那几个嚼舌根的丫头都打发了。”

    王夫人点头,挥手让周瑞家的退下去,这才将茶盏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对王熙凤怒道:“这府里越发没规矩了,如今倒敢编排起我们王家!”

    话里话外指责王熙凤没管好,更有敲打之意。要说王熙凤嫁进来不过三月,协理内务两月不到,府里情形哪里是这段时间内造成的?

    若是以前,王熙凤或许会诚惶诚恐应了,转头拿那些丫头撒气。可如今……

    她虽然同样不喜欢别人贬低王家,可自打听了贾琏那段剖心之语,她越想越是心惊。自她协理内务,才发觉府里不如她想得富贵,当然也可能王夫人瞒了一些,她并不知全情。

    前阵子周瑞家的还“好心”来同她出主意,放印子钱。其实府里虽说不如当年,可现在哪里就至于此?

    可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况且她身后有贾家和王家两家后台,不怕谁。

    她哪有不心动?可一听贾琏说的话,端得吓出一身冷汗,免不了细想,这是不是她姑妈故意借周瑞家的口给她设的套。

    如今还好。过得几年,宝玉长大了,不需要她与贾琏了。这位好姑妈再将此事翻出来,他们夫妻有了这么大的过错,受了处置。宝玉再争气些,又有老太太支持,到时候这爵位是谁的,还真不一定。

    王熙凤打了个寒战,将心底思绪压下去,将手里的账册钥匙交给王夫人,“太太,是我年少不经事,太太别生气,往后这府里还需得辛苦太太。”

    其实,就这么交了管家权,王熙凤是不愿意的。可贾琏有句话说得对,他们羽翼未丰,还没有能力把大权完全夺回来。协理虽说的好听,却也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裳,何苦呢!

    不如等往后他们翅膀硬了,一次拿到手。那才是真的“管家”。

    王夫人皱眉,“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我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

    “哪里敢。太太别多心,并非因为今日丫头们的事。这两天我与二爷商量过了。别人家哪有媳妇一进门就同长辈要管家权的,也就太太是我亲姑妈,纵着我。可如今这两个月我也瞅见了,要说管家,我比不得太太,要学得还多着呢。”

    这话王夫人停在耳里很是舒坦,面色好了不少,“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这些你且拿回去,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便是。你既是我侄媳妇又是我侄女,我还能不教吗?何至于此呢!”

    王熙凤有些为难地低了头,“太太有所不知,我这月月事迟了些,本以为是有了,瞧了大夫却说只是不调,还言及我性子要强心思重,事儿多,恐不利于有孕。好在如今才有了苗头,待好生修养,吃上几服药,三四个月内必然能怀。

    我想着女子不论多强,都得有儿子傍身。不说远的,就说我那婆婆,倘或能生个嫡子,哪里至于这般处境。太太是我姑妈,我不妨同太太说句真心话。二爷如今对我尚好,虽有争吵,却还愿意哄着我。可谁知往后呢!

    我前些日子疑心他在外头有人,不也就怕的这点嘛?如今我还年轻,不如趁现在有个儿子,往后他就是负了我,我也不怕了。因此,这府里头的事,还想请姑妈怜惜怜惜我,叫我好安心备孕生孩子。也是姑妈疼我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句句在理,还透着撒娇请求之意,王夫人倒还真不好强硬拒绝,只得罢了。

    出了门,王熙凤大是松了口气,总算她与贾琏找的半真半假的托词揍了效。

    屋内,王夫人指节咯咯作响,寸寸发白。

    哗啦一声,又一杯茶盏碎了地。

    怎地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林砚,贾琏都是如此。如今连她亲自挑选的王熙凤也是如此!

    王夫人顿时有一种所有事情都脱离掌控的感觉。

    不行,王熙凤若真生了儿子,便是贾琏废了,也还有子嗣继承。那她还有什么盼头。

    看来,她的动作要再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