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末世奶爸07

酩酊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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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羽伞在空中旋转不停, 男人缓缓道:“鬼鲛冥歌, 怨海孽缘。”

    他的声音有一种极为特殊的韵调,即使说完最后一个字, 也让人感到余韵悠长。伴随着绵长无尽的意味,白色巨怪的身体不断缩小, 不断变化, 直到变成正常人类的体型。他伏在地上, 长发如藻, 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拥有能够洗涤心灵般美貌的脸。

    常牧隔着窗子与他对视的一刻, 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声说:“人鱼是一种很恐怖的生物,一旦有人对他说‘我爱你’, 他就会失去自我, 甘之如饴地为对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二十余年前, 一艘巨轮为庆祝航海十周年举行了隆重庆典, 出航的那一天船上载有近千人,其中不乏一些受邀的船员家属。

    一个常年与船员丈夫聚少离多的女人,怀着兴奋喜悦的心情登上邮轮, 没过多久便发现丈夫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凭借女人的直觉, 她怀疑丈夫出轨,移情别恋。

    想到当年她不顾父亲劝阻, 心意坚定地要跟他结婚, 丈夫的薄情令她心寒, 对未知的情敌更是妒火中烧,她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能把曾经一心爱她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当她处心积虑识破丈夫的秘密,她才知道自己和情敌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追逐的天堑。那个被她丈夫藏起来的情敌,像是上帝赐予人间的珍宝,完美无瑕得让人害怕。尤其是当他开口唱歌,就连女人也差点被迷惑。

    嫉妒的烈火令她勉强维持了神智,为了报复,她将这件事告诉了船长。在看到人鱼的那一刻,船长震惊不已,这是一种极为不祥的生物,捕捉他会引来灾祸。

    可是在人鱼的注视下,船长动摇了,没能立即将他送回海中。当晚人鱼的歌声唤来了海洋的愤怒,风暴骤然袭来,在水面翻搅着巨大的旋涡,电闪雷鸣之中,雷电将船长引以为傲的巨轮劈成两段。

    眼看即将沉船,乘客疯狂挤上逃生船。不甘心就这么死掉的船长没有和船员一起守到最后,他打晕了放船的大副,夺走最后一艘逃生船,带着人鱼和紧跟他的女人逃离邮轮。

    失去一切的船长将愤怒发泄在人鱼身上,却发现他的眼泪变成了光洁璀璨的珍珠。当传说化作现实,船长和女人心底的黑暗将人鱼吞没了。

    他们用人鱼的眼泪换来金钱,抽取人鱼的血液当成饮料。人鱼那双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逐渐干涸黯淡,白皙柔腻的肌肤变得凹陷灰败,饱满紧致的身体变得枯瘦如柴,直至油尽灯枯,生命耗尽。

    夏醇看向瘫在墙角的徐露臻,当初不知她用怎样可怕的手段折磨人鱼,让他每日流泪不停,直到双眼失去神采。即便她现在双目失明,受到的惩罚也不及当时人鱼遭受苦难的万分之一。

    浦衡不知何时醒来,脸上插着几枚玻璃碎片,受了刺激似的站在破开的窗洞前迎风怒吼:“你害死我的船员,弄沉我的邮轮,我就算杀掉你一万次也不够。我没有悔恨,是你该死!”

    夏醇再度将浦衡击倒在地:“是你的船员将他捕获在先,他想要回到海里只是求生的本能。就算你对他恨之入骨,那一刀捅进他心窝报仇雪恨不就好了?可你却将人鱼当成摇钱树和续命汤,直到将他榨干为止,你这不是报仇,分明是贪婪。”

    浦衡咧开染满鲜血的嘴嘲讽地笑道:“我是贪婪,可真正残忍的却不是我。那条人鱼是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血液和生命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伟大的人鱼之父啊!”

    常牧僵硬地喃喃低语道:“没错,是我发现了人鱼的血有神器的魔力,是我每天从他的血管里抽取血液,是我……将他当成实验对象来研究。

    常牧原本是一家人鱼工厂里负责人体改造的研究员,身体经过转化变成人鱼的人虽然美丽,但他对那些假人鱼完全提不起兴趣。

    当他受雇去研究一条真正的人鱼时,他内心的震撼和狂喜无以言表。他是那样迷恋着那条神奇美丽的人鱼,恨不能将之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放在显微镜下放大欣赏,剖开他的身体将他从内到外仔细观察。

    他痴迷不已地抚摸着鱼尾,口中喃喃诉说爱意时,人鱼低下头在他唇上印下一枚冰凉湿润的吻。就因为这三个字,人鱼不再挣扎反抗,任由他的摆布,只为每天夜里问一遍“你爱我吗”,并等待他的答复。

    最后人鱼死了,浦衡命人将他的尸体丢入大海,还讽刺地与他道别:“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到海里吗,现在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而常牧则利用人鱼的细胞造出了新的人鱼。然而第一条人鱼令他恐惧不安,它如自然人鱼一样在海洋里摆动鱼尾,登陆后化作双腿,可它的外貌与母体基因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却像是从地狱里来复仇的罪恶化身。

    将它丢弃后,常牧终于成功制造出了拥有惊人美貌的人鱼,然而他们除了容貌华丽之外,没有继承任何神奇的魔力,甚至遭到大海的唾弃,只能生活在淡水中。

    即便全世界都在为他喝彩,他却知道,他失败了。

    “诅咒……这是人鱼的诅咒,”常牧失神地嗫嚅着,“我永远都不会拥有一条被海洋赐予魔力的人鱼……”

    “他唯一想要的是你的爱,而你给他的却只有残酷。”夏醇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如果当初你能带他离开,你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人鱼和爱情了。可你选择了名利,选择了金钱,将他奋不顾身的爱情视若无物。别说什么诅咒,你活该受到惩罚。”

    常牧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将人鱼视作研究对象,从没去想过,这个与众不同的生物强烈的感情有多么可贵。

    没有了能量罩的保护,大如蚌珠的冰雹狠狠砸下,海水淹没陆地,掀起的浊浪从窗口涌入,转眼间便没过了他们的膝盖。

    裴靖转头对夏醇说:“我的海神是海空两用机甲,有它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他强大的精神力在意念中宛如密织的网,无形无声地探索着海神的回应。

    几分钟之后,裴靖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竟然感应不到海神的精神网。

    怒浪陡然暴涨,从天而降的雷霆将坚固的大楼撕裂,大量海水灌涌进来,瞬间便将所有人卷走。

    慌张失措的人鱼在水中挣扎求救,裴靖拉住一条人鱼的手想把他送到高处,水面却立刻上升,淹没了他的希望。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余光中迸射出缕缕金光。

    之前海滩上的神迹再度出现,夏醇周身被金色光芒包围,形成一个浑圆的气泡,不仅能抵挡狂风冰雹,还能令他在水中畅行无阻。他将人鱼一个个拉进不断扩大的气泡里,最后连裴靖也被裹入其中接受庇护。

    气泡晶莹剔透看似一戳就破,却能在暴怒的海水中抵抗水压,俨然透明的潜水艇一般安稳。夏醇把人鱼都救到身边后,发现浦衡和徐露臻失去了踪影,似乎在大浪第一次袭来的时候就被卷走吞没了,当初狂妄地要将人丢进海里喂鱼的岛主,自己却成了海洋的饵食。

    有人鱼惊叫着指向不远处,常牧正在翻涌的浪间随波逐流,看似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夏醇本想过去救他,去见海面突然窜出一个影子,按着常牧沉入水中。

    夏醇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瞥见影子入水后扬起的巨大鱼尾拍击在浪峰上。

    水龙卷将雷暴云和海浪绞在一起,飞速朝他们逼近。夏醇身边的男人皮肤上亮起条条金纹,流光溢彩的金芒如穿透乌云的万丈阳光一般射出水面。

    光芒在风中化作一条气势威凛的金鳞长龙,发出撼天动地的长啸,竟将摧枯拉朽的水龙卷震得烟消云散。巨龙威雅腾空钻入浓云之中,片刻之后,在风暴中飘摇震颤的世界陡然静止,丝丝缕缕的光线将云层撕开,一道道光柱如金色瀑布一般倾泻到海面上,瑰丽奇诡得令人目不转睛。

    滚滚雷云卷成旋涡,盘旋而下不断消散,直到变成一缕青烟。男人轻挥手臂,将空中飞回的金纹收入体内,青烟随之消失在他周身。

    “因缘已断,”男人淡然道,“超度完毕。”

    裴靖还沉浸在夏醇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中,之前的不甘也好、豪迈也罢,都随着被击碎的光束一起熄灭,岛主的感谢只让他感到难堪。

    岛主看清怪物的长相后,一脚将常牧踹倒在地,从牙缝里挤出含恨的声音:“这是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怪物腹部被纵切出一条深长的裂口,几乎将身体一分为二,内脏七零八落地流淌出来,粘稠的血液将雪白的身体染红,远远看去仿佛一团硕大的肉块。

    面对如此令人不忍直视的躯体,常牧却没有丝毫嫌恶,反而轻轻抚摸着怪物淡淡地反问:“难道你忘了吗,这是我们的第一条人鱼。”

    怪物活着的时候就足够骇人,死后尸体更是毛骨悚然。任凭夏醇把脑洞发挥到最大,也无法看出它和余生之间有任何相通之处。

    人鱼之主和人鱼之父的情感显然不同步。浦衡眼中闪过危险的暗光,从警卫手中夺过枪指着常牧:“当初我让你把它处理掉,你竟然把它养成了一个怪物,这岛上死的人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怎么负责?”

    常牧清隽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畏惧,平静地说:“我那时没有杀它,但也没有将它留下,而是送进了大海任它自生自灭。”

    那是他培育出的第一条人鱼,即使它畸形、丑陋,其他人连看都不愿看一眼,他还是不忍心结束它的生命。他背着岛主将怪物在海里放生,没想到十几年之后,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过那样一个生命的时候,它又回来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常牧就认出了它。他内心隐隐觉得这是动物的一种本能,即使时隔多年也能认路回家。它看起来虽然更加恐怖,可是当常牧试探着接近它的时候,它竟然像海豚一样围着他游水,还轻轻啄吻他的手指。

    怪物成了时不时光顾他的惊喜,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将岛上死人的事跟它联系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怪物从没有伤害过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它会吃除了鱼之外的生物。

    “你已经亲眼见到它是如何凶残,”浦衡指向一旁身首分离的警卫怒道,“还要狡辩吗?”

    “困兽之斗罢了。”常牧对死人没有同情,深深看着怪物的尸体低声道,“它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诅咒,没有被大海抛弃的人鱼……”

    “它这副样子也配叫人鱼?”浦衡打断常牧的话,倒转枪托交给警卫,“把他关起来,命人接手他的研究项目、所有人鱼的档案和数据。”

    裴靖提醒道:“岛主,没有了人鱼之父,人造人鱼的培育由谁来负责?”

    浦衡语气张狂得俨然造物主:“没有我,哪来的人鱼之父。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造出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人鱼之父。”

    吃人的怪物已被击毙,浦衡心情有所好转,忽然见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近处。他将男人从上至下打量一番,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欣赏的意味。这男人年轻帅气,五官立体,身材修长挺拔,宛如一株散发着蓬勃生命力的植物般令人欣喜。

    浦衡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人,否则以对方出色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印象。岛主挑眉问道:“你是谁,新来的警卫吗?”

    夏醇心说怎么又冒出来第四个身份了,人生真是充满惊喜啊。不等他回答,出来看热闹的安迪说:“岛主你忘了,这是之前从海上漂来那位啊。”

    岛主和少将一时哑然,没想到经过一番简单的收拾,“鲁滨逊”竟然变成了小鲜肉。

    “不错,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浦衡凑到夏醇耳旁轻佻暧昧地说,“我准许你以后睡在我的卧室。”

    夏醇拉开令人窒息的距离,“感激”地说:“那怎么好意思,我睡你的卧室,你要睡在哪里?”

    浦衡扬起眉峰:“……我不讨厌别人跟我玩些欲拒还迎的花样,只要别太过分,我可以当成一种情趣。”

    夏醇笑了一声:“你还是当成一种情绪吧——只有拒绝没有迎合的情绪。”

    浦衡正要对不识抬举的青年发作,沉默良久的少将忽然开口:“岛主,这个人能不能交给我?”

    浦衡没想到裴靖竟然会跟他开口要人,看来这个男人也很对少将的口味。通过人鱼生意,浦衡获得的不仅仅是金钱,更加与众多权贵建立起了不可分割的利益关系。即便裴靖是帝国少将,浦衡也没必要低人一等地将床伴拱手相让。

    他挥手示意警卫将夏醇带走,面对裴靖的质疑只是说:“如果少将想跟他聊天,那就等明天早上再说吧,今晚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裴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目送夏醇离去的背影。

    怪物的尸体被丢入大海,在波涛中几个起伏便被海浪吞没了。警卫动作迅速地将沙滩处理干净,没过几分钟,海岸没有一丝曾发生过激烈战斗的痕迹,死亡的气息也随风而散。

    安迪陪夏醇回到卧室,一路上苦口婆心:今晚岛主还要处理中心断电、数据转移和警卫被害的事,没有时间过来享受温柔乡,夏醇应该尽早养精蓄锐,为明晚做好准备。可以适当哭诉求饶,不能有剧烈的肢体抗拒,免得惹怒岛主,受皮肉之苦。

    直播始终在进行着,经过刚才海滩上那一幕,弹幕始终没有中断过:

    “那个岛主以为自己是什么国王吗,我们主播也是他想睡就睡的?!”

    “主播已经被我承包了,他还是自己玩JJ吧。”

    “怪物死了,是不是说这里没有鬼?”

    “这一期又要‘走近科学’了,既没有真的鬼,也没解开人鱼之谜啊。”

    夏醇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主播,不能让迷雾重重的事件无疾而终:“想不到怪物竟然是第一条成功培育出的人鱼,可是跟余生他们差距也太大了。”

    常牧和余生都说起过“诅咒”,现在看来好像真有点玄幻的神秘色彩。怪物也好,余生他们也罢,都是有缺陷的产物,可他们的基因是从哪来的呢?在霸道岛主“宠幸”他之前,他很想找到被□□的常牧问一问。

    夏醇摸了摸下巴,这才想起胡子已经随风飘逝。他打趣道:“这个岛主脑子有病,放着那么多漂亮的人鱼不要,偏偏跟我这个硬邦邦的男人较劲。”

    “人鱼很美,所以我选主播。”

    “换了是我,就建个人鱼后宫,简直不要太爽。”

    “跟人鱼怎么啪啪啪?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夏醇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直播了一夜睡觉。换做以前观众绝对义无反顾地退出直播间,谁要看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转来转去。可是现在,竟然有一票修仙不留发的观众留了下来,打算观赏美男的睡颜。

    观众很快发现留下来的等待是值得的,黑暗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身影,很快轮廓就清晰起来。他们激动地看到妖孽男侧躺在夏醇身旁,用一只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模样。

    “卧槽,我发现了什么!这就是修仙党的胜利!”

    “你们什么时候发展成了一起睡觉的关系?”

    “这是要开始直播深夜♂福利了吗!”

    妖孽男忽然抬起眼眸,被他这么一看,屏幕前的观众全都莫名地脸红心跳起来。

    他竖起一只修长的手指在唇前,嘴角勾起一抹诡艳迷人的浅笑:“嘘~”

    “啊啊啊,我需要抢救!苏成这样就是在犯罪啊。”

    “我好像弯了_(3」∠)_”

    “我们保证不告诉他!”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盯着主播看一晚?!我好像闻到了……”

    观众瞬间中了他的“蛊”,纷纷变成叛徒,隔着屏幕与他做下约定,就这么把他们敬职敬业又劳心劳力的主播给卖了。

    窗外一轮明月下,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上海滩,清丽惑人的歌声伴随阵阵海潮席卷了整座岛屿……

    黑木树海是几大星域之中极负盛名的自杀圣地。这里树木种类单调,树干皆为黑褐色,加之树冠连成一片遮天蔽日,整座林间黑影幢幢,暗谧幽深。

    在这片连鸟叫都少有的密林中忽然传来涉水声,一个男人自林海中走出,长发披肩,脸上蓄着络腮胡,浓密如杂草一般遮住了半张脸,叫人看不清真容,活脱脱一个野人,唯有一双漆黑如永夜般的眸子格外吸引人。

    他身形修长精悍,挂着几个破洞的白色背心勾勒出胸腹部诱人的肌肉轮廓,胸前晃着银制名牌,下身是星际联盟军救援部队标配长裤,和布满刮痕的黑色水靴。

    他背着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大背包,手里提着一只水桶,一边走一边仿佛自言自语般说:“脚下的树根盘根错节,又被沼泽水域覆盖,一不留神就要被绊倒——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的大长腿,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听前半句的时候还在替主播担心,听完后半句我只想说亲爱的要点脸好吗!”

    “你那裤子太肥了,脱下来让我们看看腿到底有多长。”

    “腿长不长先不说,看直播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主播长啥样。麻烦你把胡子刮一刮好不?”

    “你们懂什么,这一脸大胡子多么粗犷野性,主播别刮,再留一年,到时候看看里面能存多少饭粒肉渣,饿急眼的时候还能扒出来充饥。”

    夏醇不理会那些外貌协会资深会员的讽刺吐槽,一边涉水前行一边介绍这里的情况。

    黑木树海又名“噬魂沼泽”,每年都能从中收出30-50具尸体,大部分是吊死的,死状狰狞恐怖,无不青面长舌,是救生队员最不愿见到的情形。

    不少怀有猎奇心理的游人来到此处参观探险,踏入密林之中便失去方向,陷在泥泞的水域中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关于此地的幽灵传说也是数不胜数,曾有无数人声称目睹鬼魂在林间游荡,或漂浮于树枝之上,或从沼泽里冒出头来。

    失踪、遇险、自杀频发,令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林海沼泽成了不祥之地,入口处被设下标有“禁入”字样的警告牌,还有大量劝阻轻生的文字,近些年来,已经鲜少有人踏足。

    夏醇脸上茂密的胡子动来动去:“现在,我们去小树林里抓鬼。”

    观众为数不多的直播间里没有丝毫紧张恐惧的气氛,都嘻嘻哈哈地打趣调侃。就在这时,夏醇忽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说:“发现鬼了。”

    泥泞的地面忽然裂开几条缝隙,灰扑扑的泥土拢起抖动,下面藏着的东西好像嗅到危险的气息,正打算土遁逃走。

    夏醇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东西按住,把水桶往旁边一丢,另一只手探入泥里一抄,抓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大家伙。他将鬼东西举在面前,整张脸都被遮住了。

    “狗屁的鬼啊,这不就是霸钳蟹吗?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前面那个一看就是新来的,等会让主播告诉你这是什么鬼。”

    “脱裤子干啥,想被夹鸡儿?hhhh”

    夏醇面无表情,微微皱起的眉毛令他看起来有些严肃:“这种鬼叫做‘钳鬼’,是那些上吊自杀的人临死之前的怨念所化。”

    面对充满质疑的弹幕,夏醇波澜不惊地继续:“上吊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很多人在绳子紧紧勒住脖子、整个身体悬吊于空中那一刻,就开始感到后悔了。然而这种自杀的方式让他们无法脱身,只能在不断蹬腿挣扎中,带着无尽悔意死去。在临死之前,他们脑海中最后的念头就是‘如果此时此刻我手里有一把剪子该多好’。”

    说到这里,夏醇抓住螃蟹一剪一剪的硕大钳子晃了晃:“带着这种极深的怨念,钳鬼诞生了。”

    “哈哈哈哈,别拦着我,我要干掉这个主播!”

    “神他妈钳鬼,神他妈吊死鬼的怨念!”

    “这是我见过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有之一。”

    “主播画风有毒,不过这解释我服。”

    夏醇又在水里抓了两只大“钳鬼”放进桶里,找些树叶盖在上面,提着捅来到一片尚算干燥的地带。他找来大大小小的石头,大的垒成一圈,小的铺在当中,将干燥的树枝树干堆在上面。

    他将背包取下放在一旁,翻找出一些废纸团成团丢在柴火堆里,掏出银制打火机在手里玩了个花活,随后将火点燃。

    将沾满泥泞的螃蟹洗净后,夏醇掏出铁线绑好,直接丢到炭火上炙烤,没过多久,螃蟹便开始一点点变红。他从百宝袋一样的背包里掏出木舀、杵、一堆小瓶子,又从侧袋里翻出两个娇艳欲滴的小辣椒、一头蒜、一块黄油。

    他把蒜扒成一瓣一瓣丢进木舀里捣碎,又将两个小辣椒丢进去研磨成红汁,再加入黄油和一点胡椒盐、柠檬醋调和均匀,端到炭火上方稍稍加热。在夏醇制作酱汁的过程中,观众留着口水狂发弹幕。

    “钳鬼:我红了!”

    “爱螃蟹人士表示……能不能分我一只?”

    “大得像怪兽一样,一定有很多肉。”

    “今天是我直播的最后一天,大家尽情‘享用’吧。”夏醇将调好的酱汁摆在一旁,拾起两根长树枝准备将螃蟹夹出来,完全无视弹幕上的“???”。

    然而等他起身回头一看,炭火上空空如也。

    等着“精神开饭”的观众顿时急了,夏醇也是不明所以。炭火就在身后,他又不是小聋瞎,就算有人接近,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能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