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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郁景琛俊脸紧绷,眸中阴鹜掠过。
李铭鑫叹息声,就知道他肯定难以接受,别说他,他自己若不是亲眼见到那刺青,恐怕也不会相信,“你跟我过来吧。”
他转身走在前头,郁景琛大步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来到了折冶的房间。
郁景琛瞥眼望着床上沉睡的少年,眉目清秀,身上有一种干净、不容人污染的气质,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冷血无情的杀手。
李铭鑫脱下折冶身上的衣服,看着他手臂上的刺青已经被隐藏起来,他拿出药水,重新涂抹上去。
“你自己看吧。”他道。
郁景琛迈步看出,上面藏青色的刺青慢慢的显露出来,一只狼头,他知道阴门的规矩,为了表明身份,除了刺青的不同,还会刻字。
狼、冷血,代表着杀手。
郁景琛抓起他的手臂,一双犀利的鹰眸注视在上面刻的三个字,冷冷的念出:“杀、无情。”
手臂骤然紧紧握起,骨骼发生碎碎响声。
李铭鑫感觉到他身上阴森之气聚拢,他从他手中解救出折冶的手臂,用药水将上面的刺青重新隐藏起来,“倘若不是夭夭今天来查看,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他三年前未死,还一直藏在我们的身边。”
郁景琛沉默不语,大步走去了窗户的位置,他背对着床位,从口袋内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夹在两指间,拿出金属打火机点燃烟头,烟雾慢慢在房间内散开。
他冷硬深邃的五官看不出神情,一双鹰眸眺望着窗外的景物,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一根烟很快就燃尽了,郁景琛猛吸了最后一口,微微张嘴吐出烟雾,将烟头碾灭。
低哑的嗓音道:“她知道她弟弟的身份吗?”
“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李铭鑫道。
“他还会醒过来吗?”
“没有解药的话,活不过一年的时间。如果我们给他断了治疗,三天内,必死!”
郁景琛喉间滚动了下,没有答话。
“老二,当年玲珑死了,你曾立过誓,要将所有阴门的人灭尽,你…”
“我没忘。”郁景琛出声打断了李铭鑫的话,他转身望向李铭鑫,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外头的日头担在他的肩头上,在地上打出了一道黑色的剪影。周身有散不尽的寒气层层包围。
那双如深谭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投向床上的折冶,临走前留下句,“先不动!”
李铭鑫复杂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先不动,三个字,意味着他还要他继续帮折冶、不,无情医治。老二啊老二,你变了。
如果是三年前的你,恐怕已经拔枪杀死床上的人了吧。
李铭鑫重重的叹息了声,走出了房间。
…
夜晚。
简折夭出现在一家酒吧内,她一身普通的装扮坐在里头的椅子上,脸上带了一个假皮面具。
等了一会之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眼镜,手上提着一个公文包,眼睛在酒吧四处搜寻了下。
简折夭一眼就认出那是她今晚要找的人,手举着一朵玫瑰,高举朝他挥挥手。
中年男人望去,红玫瑰、黑发、白衣、牛仔裤,是他要会面的人。
朝她迈步走去。
“我们找个角落谈谈。”简折夭看出那男人的焦急,嘴角微勾,走去了阴暗角落的沙发上坐下。
中年男人紧随其后。
包厢内谈话,有时候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里面还会藏着录音器,在大厅内,气氛杂乱,人群众多,往往这种地方看起来反而更加安全。
两人刚坐下,那中年男人一直打量着简折夭的脸,那张脸很平凡,神色也很淡定,他没能看出她,“你是谁?”
“我叫夭。”简折夭手掌摸着着酒杯,模糊不清的姿态让她周身仿若罩着一层神秘的纱布。
“夭?!”那男人皱眉了下,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这上面的信息,是你发的吧?”
“对。”简折夭浏览过上面的信息,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上面的信息写着:
潘教授,原名潘起,毕业于F国医药研究学院,博士学位,十年前被阴门所雇用,是阴门研究息毒的参与人之一。最近正好研究一款新毒品,名字叫蓝冰,正遇到了瓶颈期。如果想要度过这个瓶颈期,就来XX酒吧找我。红玫瑰,黑发,白衣服,牛仔裤。
潘起听到她承认了,脸上更加谨慎了,“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的信息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入阴门以来,阴门保护他的安全,更加将他的信息全部封锁起来,他没想到居然会被面前这个平凡的女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遇到瓶颈期了,想找个人来帮助你,不是吗?”简折夭眸子潋滟流光,一丝狡黠的光芒浮现眼底。在入侵阴门系统的时候,她就将这个博士的性格全部了解清楚了。
对于一个对毒品研究接近痴狂的人,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不能研制出新的毒品了。
况且是在阴门那样狠辣的帮派,没有成果出来,恐怕下场不会好受。
潘起抿了下唇,她说的是事实,但他可不能全部都被这个女人紧抓住,“你道出你的目的吧?”
“我就是一个想要帮助你的人,你就不渴望有个和你志同道合,和你一样出色的人一起研究吗?”简折夭循循善诱,她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大眼掠过一丝暗芒。
潘起迟疑了下,心头微动,她说的,无不是他现在所想的。他遇到了瓶颈期,只有和他水平相当,或者是比他更上一层的人才能帮助他,但是会有这样一个人?
他有些半信半疑,“你说的人是谁?”
简折夭嘴角不着痕迹的上翘,上钩了。
她拿出手机,翻找着图库的照片,最后翻找出一张李铭鑫的照片给他看,“看清上面的人了吗?”
“这,不是那个天才医生,李铭鑫吗?!”潘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道。李铭鑫天才医生的名号,可是在医学界出了名的,无人不识。
“对,我认识他,你想和他合作吗?”简折夭不同于他的激动,泰然处之,将手机收回包包内,上面的照片是之前姚倩琴被抓去景园审问的时候的,李铭鑫说要和她合照,她便拍了。
“那旁边的女人,是你?”潘起疑惑问道。上面女孩的脸打了马赛克,他看不清,没办法辨别。
“是我。”
“你真的认识李铭鑫,能让我和他合作?”
“对,刚刚你看到了,是一张亲密照,我和鑫子是好朋友,我要他帮的忙,他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帮。”
潘起手摸着下巴,他的确心动了,要知道那可是医学界赫赫有名的天才医生,听说他在每个领域都很厉害,他一直都很想请教一番。
如今能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了,加上他最近又进入瓶颈期,无疑对他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下块大肥肉了。
但纵然心动,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相信你没有目的!”
“我当然是有目的的。”简折夭的直接承认也让那潘起心头微松了口气,最怕的就是没有目的,那才是最假的。“你说吧,你想和我交易什么?”
“息毒是你研究出来的吧?我要解药。”
“你要息毒的解药?”潘起惊愕了下。
“嗯。”
“你要来做什么?”潘起警惕心立马就起来了,要知道息毒可是控制他们阴门手底下的人,一般人根本不会中这种毒。她莫非身边有人是阴门的人?还有人想要叛变?
无数个想法在潘起脑中闪现,他眸子闪烁了下,看着简折夭的眼中,写满了戒备。
简折夭面对他的质问,气定神闲,没有半丝慌乱,“你手里息毒的解药恐怕数万颗吧,拿出一颗作为交易,换一个天才医生,这样的交易,你可不亏。”
潘起认真的琢磨她的话,的确,息毒是他研制出来的,解药他自然是有的,但这毕竟是阴门的秘药,可是错过这个机会,他此生恐怕都会很遗憾。
“你并不需要怕,我们交易的事情,知道的人,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不是么?”简折夭侧过脸望着他。
那双灵动的大眼竟有一刻的摄人心魄,让人晃了眼。
潘起挣扎再挣扎,最后还是不肯错过这个机会,重重的点头,“好,我跟你做这笔交易。”
简折夭满意的勾起笑容。“你先把解药给我,我会帮你联系鑫子见面。”
潘起从带来的公文包内拿出了一个药瓶,解药他一直都有带在身上,他把药瓶递给了简折夭,“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简折夭接过那玻璃药瓶,里面只有一颗白色的药丸,她在手上掂量了几下,一丝寒光掠过,嗓音好像镀了一层冰,“我回去会给鑫子检查一遍,如果这是假的,敢糊弄我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她手动了几下,一把家伙抵在了潘起的腰间。
潘起身子骤然一抖,“你,你别乱来。”
“我只要最后问一遍,这个是真还是假?你给我假的话,那鑫子你也别想见到,我们的交易没有意义。”
潘起咬牙,“刚刚我好像手抖拿错了。”
简折夭冷呵了声,老家伙,跟她玩狡猾?
将药瓶重新丢给他。
潘起重新翻找了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另一瓶药瓶,那是一瓶红色的,他肯定无比的道:“这一颗,我用我人头保证,它是真的!”
简折夭将药瓶紧握在手中。
潘起见她无动于衷,“你答应我的李医生的事情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实现?”
简折夭掂量着手上的药瓶,声音不紧不慢,“我又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不是真的,我又把鑫子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了,那我岂不是亏了?”
“我这瓶肯定是真的!交易最起码的信任你都没有吗!”
“口说无凭,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没有亲自验证这瓶药的真假,我怎么都不可能给你达成交易。”简折夭看到潘起脸上的激愤,又缓了语气道:“你不用怕,只要给我两三天的时间,我试验这颗解药是真是假之后,如果是真的,二话不说马上把鑫子的联系方式给你,还给你们约个时间见面如何?如果是假的,你逃之夭夭了,有阴门的保护,我也动不了你了,不是吗?”
潘起想想,也是,他背后还有个阴门保护他,他不怕她做什么,何况这瓶药本来就是真的!“那倘若,你拿着真药逃之夭夭,违约了呢?我又怎么信任你?”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这都是我们两个人所担心的,但我的主场很明确,鑫子是天才医生,就算我今天不要你这瓶解药了,再多些时日给鑫子研究,他照样也有办法,我与你交易,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罢了。”
“这…”潘起摸着下巴思量着,这天才医生的名号太响了,难道他真的可以研制出息毒的解药,如果真的可以,那他就更加渴望与他见面了!
简折夭看到他的犹豫了,嘴角不着痕迹的上翘,这老家伙,对研制毒药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她只要抓住他这个弱点,很好攻破。又道:“你不给我解药的话,我可以去找鑫子要,时间久点的问题而已,我不愿意耽误那点时间,你同样也不想错失这次机会吧?你站在我的立场想想,你若给的药是假的,那我若用了,赌的可是一条命。可你又有什么损失呢?你最多就是失去了一颗药。只要这颗药是真的,我马上把鑫子的联系方式给你,我们之间需要信任,不是么?这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点到为止,她相信她把话说的这么全了,潘起不会不答应。毕竟李铭鑫对他的诱惑,很大。
“好,那你要多久才能跟我联系?”潘起还是松了口,正如她所说,她身后有个天才医生啊,要是那李医生研制出来了,那他岂不是就错失了这次共事的机会?
“一两个星期左右,你到时候注意我的信息。”
“好,希望你不要食言!”
“合作愉快。”简折夭伸出手掌与他握了一下。
潘起起身走了,简折夭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叫了两瓶酒,她独自一人饮酒,偶尔旋转的七彩霓虹灯闪过她那张平凡的脸上,姿色平凡,但那双大眼却掩盖不住的风华光彩。
手上酒杯握在手掌心中,思绪全没有再上头,当年她被人带走,几年后再回去找折冶的时候,他却已经消失了。
为什么会入了阴门?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直不愿意去查询以往的过往,但现在,很显然,她不得不查!当年所有的事情,她一点点的,全部都要挖出来。
仰头,饮下最后一杯酒,蹬的一声将酒杯放在玻璃桌面上,没有言语,起身大步离开了。
…
翌日下午。
绿洲集团。
简默晟正坐在办公椅上拿笔批改着文件,门外有人敲门。
他抬头,“进来。”
门外东子推门进来,“少爷,唐谷秋小姐找你,见还是不见?”
简默晟听到唐谷秋三个字,笔尖停顿了下,似想到什么,他面色不悦,“让她进来。”
东子点头,退开了身子。
两分钟左右,唐谷秋便推门进来,看到桌面上正在办公的简默晟,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简哥哥。”
简默晟等他把文件批改完,抬头似才看到她一般,道了声,“坐下吧。”
“嗯。”唐谷秋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坐在了简默晟的对面。
“你来有事吗?”简默晟冷漠的问道。
“简哥哥,你是写什么呢?很忙吗?”唐谷秋想要探头望去,简默晟却收回了文件,“没有,每天都是做这些事情,习惯了。”
“哦。”唐谷秋失望了下,然后从背来的书包内拿出一本画册,“简哥哥,这是我给你画的画册,你看看,你喜欢吗?”
简默晟看那厚厚的一本,疑惑的接过手,翻开第一页,里面是他穿着西装革履,正接受采访的时候。他面色冷峻,一丝不苟,将他整个人画的栩栩如生。
“简哥哥,画的像吗?”唐谷秋站起身子,走到他旁边,弯腰与他凑在一起。
简默晟微微别开脑袋,回避着。上次夭夭的事情,他历历在目,她受到的伤害,他没有忘。虽然说是颜九和时瑞干的,但他响起上次郁景琛对唐谷秋的态度,至今心中对唐谷秋都报着一丝质疑。声音平淡的道:“嗯,画的挺像。”
唐谷秋开心的笑了下,又往后翻,“简哥哥,你看后面,这满满的一本,都是你的画。”
“一本?”
“对啊,你看。”
简默晟一翻,果然都是他的画。有他接受采访的,有他参加宴会的,有他去旅游拍的照,每一张都画的栩栩如生,可以看出画者的用心。
“简哥哥,你喜欢吗?”唐谷秋心情紧张的问道。
“你这些画,从哪来的?”简默晟微微拧眉,有些画,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竟然都能找出来还画出来了。
“我看有关于简哥哥的视频,又找简哥哥的海报,还有平时夭夭给我的照片,我就一张张的画出来了。简哥哥,你喜欢吗?”
“你画这些,想做什么?”简默晟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期待,她一个女孩子家的,画那么多男人的画像,传出去了像什么样!
“简哥哥,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你很多年了!”唐谷秋不同于往日的害羞,她大着胆子握住了简默晟的手掌,紧紧的握在手掌心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简默晟诧异了下,似没想到她会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往日对她的好,不过是看在她是夭夭朋友的份上罢了。
甩开她的手,“你走吧,我并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唐谷秋脱口而出道,脑中只剩下一个执念,是那天江海莲跟她说的话,她的情绪接近偏执,“简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夭夭!”
“她是我妹妹。”简默晟面色铁青。
“你骗谁,她根本不是你的妹妹,你们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唐谷秋反驳吼道。
“谁告诉你这些话的!”简默晟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子完全将唐谷秋的身子笼罩在阴影中,他面色阴寒,丝丝寒气渗出,将办公室的温度直线降低了好几个温度。
“你就是喜欢夭夭,所以才不喜欢我的!”唐谷秋双手抱着脑袋,嘴巴偏执的吼道。
简默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紧的抓在手掌心,力道大的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我再问一遍!是谁告诉你我和夭夭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
唐谷秋被他捏得疼的大叫,“我疼,我疼,简哥哥你快点松手!”
简默晟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将她整个人逼向逼仄的角落,他整个人如同一个恐怖的撒旦,“你说不说?”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是不是我戳破了你的心事?夭夭身子已经不干净了,为什么你还喜欢她?!”唐谷秋激愤的嘶吼道。她脑袋里面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回响,灭了简折夭,简默晟就能属于她。
简默晟俊脸绷的很紧,果然,郁景琛的怀疑没有错!他阴寒着声音道:“那天晚上,夭夭是和你一起去的,为什么最后你没事,夭夭却有事,这里面是不是你在搞鬼?”
唐谷秋摇晃着脑袋,红着眼眶死死的盯着简默晟,“简哥哥,我那都是喜欢你啊,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什么你的眼中一直看不到我,只有夭夭!如今你们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你肯定是要跟她在一起的!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跟简折夭在一起,你是我的。他们说了,只要夭夭不干净,你就是我的!”
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和她想象的不一样,简哥哥为了简折夭,居然那么恐怖的凶她!
简默晟拳头紧握,发出咯咯的骨头清脆声,若眼前是个男的,他肯定早就一拳狠狠的揍过去了,这个该死的!
他一把抓过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丢在了地上,居高临下满身寒气的看着她,“你平心而论,夭夭往日对你如何?你知道因为你,夭夭她受了多大的痛苦吗?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气愤的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唐谷秋双手抱着疼痛的脑袋,崩溃的嘶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夭夭,你就会喜欢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你还是不喜欢我?!”
“滚!”简默晟克制不住身上的怒气,这个神经病的女人!
唐谷秋猛地抬头看着他,不可置信的对视上他阴寒的眸子,她的简哥哥,那么凶的和她说滚?
不、她不信,泪流满面,她不可置信的道:“简哥哥、你叫我滚?!”
“你这种女人,不配做夭夭的朋友,以后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简默晟一字一字,咬着牙缝,狠声道。他直接转身,背对着她,应他那句话,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唐谷秋颤抖的哭泣,她不放弃,还想要抓简默晟的手,可是却被他大力的甩开,他直接走去他刚刚的办公桌面,将那本画册重重的丢在了她的面前,“带着你的画册,给我滚!”
画册在空中飞旋,几张白色的画纸禁不住甩动,直接脱掉,在空中飘零,最后散落在唐谷秋的面前。
她熬了多少个夜晚画的画,如今他一点都不留情面,直接摧毁了。她紧紧的抓住那飘落的画纸,看着上面那完美的男人,泪水忍不住滴落在画纸上。
她错了吗?
她受不住这房间的寒冷气息,受不住她心爱男人眼中的厌恶,抓起地上的包包,没有去管那画纸,直接哭着跑了出去。
…
简折夭来到了一个落魄的乡镇里头,她脚下走的都是土路,四周只有树林,还有杂乱的草屋,这里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落魄。
重返这个地方,间隔十年了。
十年前,她从那个地方返回这里,为了寻找折冶,可那里面的人却告诉她,折冶早已经被人带走了。
她失去了折冶的下落,后面再找到折冶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身鲜血,无力的倒在她面前了。
简折夭深呼吸一口,没有再去想那过往,脚步在一家残破的孤儿院面前站立。
那是她从记事起就待着的地方,迈步进去,里面只有几个小孩子了,他们嬉闹着,蹲在大树下看着蚂蚁的爬走。
简折夭眼神恍惚了下,那前面一个身上穿着破烂上衣的小男孩,板寸头,身子板消瘦,与记忆中小时候的折冶重合。
她迈步走过去,那小男孩似乎察觉到后面有人来了,转头同样与她对视上,两双眼睛对视上,一双染着一层迷蒙,藏着很深的怀念,另一双天真无邪、好奇的看着她。
简折夭嘴巴忍不住动了下,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那张脸蛋,不同于折冶的俊俏,很平凡。
那双眼睛,也不似折冶的灵动,没有折冶看着她的依赖。
“姐姐,你是?”那男孩疑惑的问道,旁边的几人也凑了过来,要知道这里可是很少见到陌生人过来的。
好奇的围观着简折夭,“姐姐,你是谁呀?”
“对啊,姐姐你怎么会过来这边呀?”
“你是来找人的吗?”
“…”
几个小男孩好奇的问着简折夭,简折夭恍惚的看着他们,眼前仿佛呈现了一副画面。
同样是这颗大树,围在这里的小孩很多,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两人站在最后面,有人开着车子过来,车上下来了一对父母,他们两人走到一个男孩面前,欣喜的抱起他,亲吻他的脸蛋说,“宝贝,我总算找到你了。对不起啊,爸爸妈妈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那小伙伴被他的父母接走了。
站在后面的小男孩朝旁边的小女孩问道:“姐姐,我们的父母也会有一天来接我们走吗?”
小女孩说:“会。”但其实她知道,不会。从她记事的年纪开始,她就知道,她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身边好多的小伙伴到后面不是被人接走就是领养了,唯独小女孩和那个小男孩,在这简陋的孤儿院里头,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等久了,小男孩就再也没问过女孩,会有我们的父母来接我们走吗。
…
简折夭从回忆中走去,她看向身下围着她的几个小男孩,“这里,就只有你们几人了吗?”
“对呀。”
“那你们感情很好吧?”
“他叫大虎,他叫二虎,他是熊大,他是熊二,他是光头强,我是老小。”刚刚那个瘦弱的男孩介绍道。
简折夭莞尔一笑,看向那光头强,果真是光头,她羡慕的道:“真好,你们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吗?”
“阿姨有给我们取名字,这是我们私底下的小名,我们有两个名字!”
“阿姨给我取叫小军。”
“我叫小明。”
“我是小韭。”
“…”几个小孩热情的道。
简折夭听着他们的名字,那时候,他们也有小伙伴叫小军,只是如今小军走了,这个名字又给别的人用了。“真好。”
“你是?”远处走来一个年过六十的女人。
简折夭转过身,看向那院长,时隔大概十年了,岁月在她脸上又留下了一道痕迹。
“院长,我是…十六号。”简折夭扯了下嘴角道。
“十六号。”这个名字,太特殊,院长一下子就想了起来,她惊讶的朝她走过去,“十六,你回来了啊?”
“我来这边走走。”简折夭道。
旁边的几人小男孩不解,“为什么姐姐你叫十六号啊?”
“十六号是个名字吗?”
“才不是呢,十六号怎么会是一个名字。”
“明明像我们这样的,小军小明才是名字。十六只是一个数字。”
“…”
几个小孩的谈话听入简折夭和院长的耳朵内,简折夭早已经是释怀了,她是十六号,折冶是十七号。其他人都是小军、玲玲。
那时候折冶还会很愤怒,为什么就他和她两个人的名字是个数字,而这个数字,不过是一个阿姨随口念出来的而已,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那院长面色难看了下,她挥手朝那几个小孩道:“都走,我和这位姐姐有话说,你们去别的地方玩。”
“哦,姐姐拜拜。”那几个小男孩失望的朝简折夭挥挥手,然后跑开了。
大树下只剩下院长和简折夭站着。
简折夭环顾一周,“这里,比以前还要糟糕了。”
院长勉强的笑了下,“是啊,这里附近都没有人居住了,现在这家孤儿院里面,也就剩下我和他们这个孩子了。”
“人都走光了吗。”简折夭恍惚了下道,“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挺好的。”院长扯了下嘴角,而打量着面前的简折夭,“小时候你就出落的亭亭玉立,如今长大了,这张脸蛋果然长的更加别致好看了。”
“看来院长阿姨,对我印象挺深的。”简折夭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那时候,院子内的小孩可没有现在这么少,她和折冶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体。
总是遭到区别待遇,这种待遇,可不是好的。
院长尴尬的笑了几下,“你和十七,我还是记得的。”
“我今天来,只是想再问你一次,十七去哪了?”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十七当年突然消失了,我自己也慌得很。”
“你慌?你慌什么?”简折夭转头,眼中掠过一丝犀利。
“孩子不见了,我当然是慌得呀。”
“我走后,你们都对十七做了什么?”简折夭质问道。
“这个没有啊,他就和之前一样,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院长,小时候,你和那些阿姨一样,讨厌我和十七,我和十七总是受到了区别待遇,十年前我回来,没问出什么。我想知道的,十年后,我能否知道原因?”简折夭声音冷淡,她不信有人天生会讨厌针对两个孩子,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十六,我没有讨厌你,你和我们这里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你多想了。”
“呵。”简折夭冷呵了声,她捏着树干,大力的折断了上面的树枝,“一样吗?那为什么我和十七,从来做手工活都比别人做的多,为什么我和十七两人的名字只有一个数字,为什么我和十七的伙食永远都比别人差?为什么我和十七总是会被受罚?”
她一连串的质问让那院长哑了口。她可以算是见证了简折夭变化的一个人,十年前回来找她弟弟的时候,满身肃气,那时的她性子还很隐忍,找不到她弟弟后,她转身离开了。
十年后再回来,她变了,气场比以前更加凌厉了。
她摇头叹息了声,“十六,如今你长大了,已经离开了这里,就把在这里的过往都忘记了好吗?”
“是我不忘吗!院长,你自问你的心,你对我和十七,可有过偏心?”
“至少你们现在都活的好好的,就好了不是吗?”
“活的好好的?”简折夭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手掌用力,将那折断的树枝五指收紧,紧握在手掌心之中,折冶被人抓去当了杀手,如今长卧不起,这就是活的好好的?
说到底,他们在她走后,肯定是对折冶不好了,甚至是没有去管他了,才会导致折冶落入阴门的手中!
“你依旧什么都不会说是吗?”简折夭冷冷的看着她。
院长把眼睛别开,望向别处,“十六,我已年过六十了,心愿只是想好好养大这几个男孩,我年纪老了,很多事情也都不记得了,你也忘了吧。”
“好,你不说,不代表我没有踪迹可以查!”简折夭丢掉手上的树枝,当年在孤儿院里面,可不止她一个院长在管,还有其他几人阿姨。包括那个推她下水的人,她最好祈祷,不要被她抓到!
简折夭转身大步离开了。
院长看着她的背影,重重的叹息了声,上辈子做的孽,都害到孩子的身上。
她眼中有过挣扎,十六啊十六,你现在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去查那些过往呢?
转身,她走进了房间内。
拿出一个电话,手指在按键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果断的按下按键,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第一次没有人接。
院长知道,她这个电话号码,太封尘了。估计那人都以为是陌生号码了吧。
没有气馁,她再次尝试拨通。
那头响了好久,总算有人接了。“喂,你是?”
“和安,是我。”院长缓缓开口道。
那头顿了下,不知道说了什么。
又听院长道:“今天,十六来找我了,也就是当年你送来的那对姐弟。看她的意思,是想追查当年的真相了。”
院长听着那头的话,点点头,“嗯,我什么都没有跟她说。但我怕她能查的出来。”
两人沟通了一番,最后院长挂了电话,又是一声沉重的长叹,她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