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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早已四散可梦岭与望陵门不少长老仍然留在宴席。
席台见乐正楚兮黑了脸,急忙道,“还请乐正门主看在我的薄面上让我把话问清楚。”
“怎么?如今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摊开来谈?”乐正楚兮怒不可遏的看向席杳,“还请席三弟子移驾望陵门,我倒要好好问问看你做了什么混账事!”
人三三两两退出大厅,满屋的红绸也遮不去一宅沉寂。席严生走了几步坐到高椅,“你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
席若白担忧看向仍然昏迷的甘青司,还是走出厅外。
“溢儿,你将他带下去吧。”席严生说完闭目而叹。
子时刚临,席严生就听得冬夜不住喊叫,“老爷!老爷!少爷他昏倒了!”
席严生一听急忙赶过去,平日精神尚好的席若白此时脸红异常,他吩咐着下人将席若白送回桃夭苑,刚进门一屋的凌乱就让席严生气得不轻,冬夜几个小丫鬟红着脸飞快将床铺整理,这才请来郎中。
昏沉间席若白听到两人对话,几欲关上的眸子还是尽力睁开。
“父亲……,”
让郎中出门后席严生才在床前长凳坐下,他一拂衣摆,将眼定在席若白面上,问道,“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席若白也不避讳,直道,“知道。”
“身下承欢,你可知你是男子?”席严生问完又是一声长叹。
“父亲,正因是男子我才明白与他并非儿戏。”
席严生长叹,“为父老了。”
“父亲……,”
“方才大哥问我若毓执意生下你时我是何种心情,我答生不如死。若毓知晓我的性子,如是有了牵绊,我定不会随她而去。”他低笑出声,“而后大哥问我让你们饮下参商之水如何?我竟是答不出了。他说,是一样的,这世间的情都是一样的。”
席若白极少在席严生面前显露太大的情绪,而这回种种感叹袭上心间,他苦笑看向席严生。
“岚琴之事若说不觉荒唐是假,可我从未想过会在你身上发生。我问大哥他是如何心情,他说山鬼谣不枉岚琴之道,此心不负便好。他庆幸岚琴活着,我又何尝不庆幸饮下参商免去那痛的人不是你。”席严生拍了拍席若白肩膀,“是为父自私了,谁家的孩子谁不心疼,甘青司他也不该受此罪。”他摆了摆头,苦笑道,“想不到这次竟连儿子都输给了他去。”
席若白疑惑望他,“父亲这话何意?”
“二十五年前四更天终场我败在甘无衣手下,如今想来再无机会奋战一场实是可惜。听欢,他若负了你,为父绝不轻饶。”
“孩儿谢过父亲。”
席严生摆首,交代几句后便退出桃夭苑。
“可听明白了?甘家的小子。”席严生瞥了门外人一眼。
甘青司郑重一礼,道,“多谢伯父。”人影渐行渐远,他也收去诸多感慨。
“还不进来?”席若白早就知道门外站着甘青司,可若自己再不开口那人怕是要在外边站一宿。
脚步温吞踏进房,甘青司心情复杂的看向床上之人。纵使身子不适席若白的气势仍是不消半点,他神色莫测的样更让甘青司害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席若白挑眉问,“还在气着呢?甘公子。”
甘青司连忙晃脑袋。
“那为何不说话?”想起这人一语不发就乱来的样,席若白心里是有些心悸可也是心疼的,他从未见过甘青司发火怎知这人发起火来是这副模样。
甘青司愧疚道,“我伤了你。”
不说话还好一听席若白就动了火气,想着那伤他又是面上一热,“甘夙冶!”
嘴角一弯,这人又恢复笑眯眯脸,“听欢,你是我的了。”席若白当即愣住瞪他一眼就转过身子,像极小时生气的样,甘青司轻笑两声随即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作甚?”
“上药。”
对面又是沉默,席若白伸出手,“我自己来。”
“招呼都打过了,听欢你还害臊不成?”
“无耻。”
“这叫无耻?”
“下流。”
“这叫下流?”
“混蛋!”
甘青司饱含情感的学了遍,脸上笑意满分,骂自己也骂得舒畅。“好好好,就它了,混蛋!”
“……,”
“可以上药了吧?席大公子。”
犹豫片刻,席若白出声问,“不上药可行?”
“不上药上你可行?”脱口而出的话不止席若白愣住,就连甘青司都在想该撒丫子溜走还是老老实实捱一剑。“听欢,我们还是上药吧,上药……,”
在看到他伤之时甘青司一点旖旎心思全无,痛骂自己后,他动作轻柔的裹了药膏往里面送,刚触到红肿口处就换来席若白满身僵硬,手下紧绷的身子让他更是自责。他柔声道,“听欢,放松些。”
席若白脑仁的弦渐渐柔和,将傍晚那道不明的情事搁浅他才没再抵触。
他的反应甘青司看在眼里,若要说痛他们什么伤没受过,可他生怕席若白是对他怕了,是心伤,最后在一片无声中甘青司给他上了药。席若白不自在,甘青司也是煎熬,无论心里还是身体都掺杂着别样的情绪。
将衣裤掩实遮去那些惹眼的痕迹,甘青司放了药瓶清理后就坐在凳子上看他,席若白仍是背对着身子动都不动。熄去明灭烛火,他支着个下巴望向那处身影发呆。
“不过来?”语气如常,席若白的声音让甘青司得了个大惊,“甘公子不是说要上我吗?怎的?睡个觉的本事都没了?”
人影刷地跑到床前又小心翼翼的挨着个床边,手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儿放。
“被子,盖好。”
某人磕磕碰碰地拉好被子,明明躺在一张床,两个八尺身量相差无几的大男人他却生生隔出一个人的距离。
“夙冶,我冷。”
磨磨蹭蹭的靠近又迟疑半会,甘青司如往常一样环住他腰杆,体温相贴后席若白才没再发话。
“听欢,这样可还好?”
他温热的手握住略透冰凉的手,道了句,“好极。”
两人一夜无梦,未合的窗户吹入凉风也不曾扰醒,些许花瓣飞落趁着月光把他们背影打得情切。
难得席若白醒得早,等他迷蒙睁眼却发现身后之人没了踪影额上一张清凉。
“夙冶?”沙哑的声音连带着喉咙扯痛,席若白鼻息都重了不少。
门吱呀一响,来人蹑手蹑脚的把清粥放下又到旁拧湿布。他悄声到席若白身前换靧面巾就看到对方睁着个眼。
“醒了?”
席若白微微点头,他连忙给他清水漱口又递上清粥,“医师说近来你最好吃流食,赶紧趁热喝了。你一时辰前发热得厉害,方才按医师吩咐煎了一副药,你把粥喝了我便去取。”见他半天不说话,甘青司又问,“可是嗓子不舒服?”
“不是,你伤还未恢复,别为了我东忙西跑的。”
听他嘶哑的声,甘青司立马道,“我是外伤不打紧,你这可是内伤,不得行。”
说起这内伤就很有考究了,席若白硬是没把粥喷出来,可偏偏有人说得理直气壮还一点不觉得有何不妥,三两下又跑出门去取药。
浓苦的汤药味儿光飘出来就让席若白拧眉,更别说让他喝下去。
“夙冶,我躺一下便好,药还是不喝了。”
甘青司自是看出来席若白的不喜,摇头道,“不成,昨夜里带伤吹了几个时辰冷风,你这可是风寒,不可耽搁的。”
“不过风寒罢了,不打紧。”席若白侧过脑袋咳嗽两声。
甘青司眼一抬,微微示意。
“苦。”席若白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嫌恶展现得一干二净,眉头跟小山似的。
甘青司叹气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下一刻捏着席若白下颌嘴巴就对过去,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唇中化开,席若白想起自己生病立马推开甘青司,“会传着你的。”
拇指拭去他唇边的药汁,甘青司又道,“不过风寒罢了,不打紧。”说着又照着方才的办法将药喝了干净。
药是早早喝完了,可吻却迟未结束。
“席大公子,这可要得?”
席若白低笑,回道,“要得。”
结果就是当晚甘公子荣幸的染了风寒被江溢一阵嘲笑。席若白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人甘青司还抱着小棉被躲得老远看得席若白无奈又好笑。
接连几日相处,席严生对甘青司也不再排斥诸多,微微释怀后他回了一封书信又唤甘青司到书房相谈。
“你舅父此前与我通信说了你们二人之事,虽到如今还是想不通,但现下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毕竟是你们二人之事。”
甘青司知道商勋为自己操了不少心,却没想到他挂心到如此地步,心里感激至极,对席严生的让步也是倍加感恩。
“我那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是奇闻,你们便好生往下走吧。”
“多谢伯父。”两人相谈甚久后,甘青司心中好奇心膨胀,他实在好奇席若白到底说了什么,可问了席严生,他却留了句‘你自己去问听欢吧,’要是他能问就不至于问到这里了。
于是乎席若白练剑的时候,甘某人还在念念不忘着这历史遗留问题,对方叫了许多次他也没从自己的思海中缓过神来。
“夙冶?”
“听欢。”甘青司认真唤了他,弄得席若白莫名。“你到底和我舅舅说了什么?”
席若白但笑,又弯了眼角,“想知道?”
“顶顶的想。”
“我还偏生不告诉你。”
眼见席若白忽地一皱眉,甘青司瞬间没了心思。急问,“如何了?”
“残魂说它感应到它的其他魂魄了。”
“在哪?”
“东北方向。”下一瞬席若白的表情变得莫测高深,他唇角轻提,“你最好快些,哪怕你与他欢好,这鬼气我偶尔还是需要的。”
“上次若不是你突然沉睡,我们又怎会无处可寻你魂魄。”甘青司又发问,“鹿围之时你是因何事入息?”
眼神放空他略微深想半会儿,答道,“我那时忽地灵痛,像是遇到什么使我心悸,而后不听使唤的陷入深眠。”
“因为鬼将吗?莫不成你与风前辈有何关系?”甘青司想来想去也就这个理由。
残魂收回深虑,“我也不清楚,若是记得我就不会空凭直觉寻我魂魄,你们在清邑时鬼气旺盛才得我醒来,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我劝你赶紧,免得又遇上什么鬼将惹得我麻烦。”
“鬼将哪有那么好遇?”不要说是他了就他阿爹都只是听过,真当鬼将那么好成啊!好时候谁都能赶上啊!
“是啊,百年难遇的都让你给碰上了,你还真是好运气。”残魂忽地转了个暧昧不明的笑,“若有时间也别忘了给我鬼气,行乐遭的罪可比生生要鬼气好多了,你说可对?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