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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灵力耗余无几,香罗又回归小女孩模样,委屈的小脸十分惹人怜,子月弯身便将她抱在怀里随席子期他们走回观众席。
江溢上前扶住席子期,道,“桑让,你做得很好。”
席子期眼中泛泪,道,“无浪,我这个二师兄可还算尽责?”
“世上无人及你。”江溢把他拥入怀中,方才席子期本不必再冒险用双仙谭,灵力将竭末路,一个不小心就是灵力反噬遁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江溢明白席子期的用意,他是要告诉世人,纵使梦岭大弟子席岚琴不回,他二弟子席桑让仍会守住梦岭,以命为示,他叹道,“大师兄果然没说错,你什么都强撑着。”
席子期脑海迷蒙,靠在江溢怀里轻声道,“无浪,我未曾强撑。”
“我会回来,桑让,我回梦岭,与你一起守可好?”江溢心疼极了,在他耳旁道,“桑让,休息会儿吧,我在。”
听见江溢的话,席子期紧绷的弦终是放松,人也沉沉昏睡,江溢横抱起他往出口而去。
“若是你和无浪兄都在,席二师兄或许不会这么辛苦。”甘青司感慨道,本来四更天应是几人在惊雀台大展风采,可却因为他才遗憾使然。
“夙冶,我与五师兄一直都在。一场四更天罢了,下次我定会让你见识梦岭四惊。”
席若白的话将甘青司心中所结去了不少,他道,“拭目以待。”
两人远远和苏幕里一行人打了招呼,才尾随江溢而去。
到客栈后江溢将席子期送回房,脱了衣鞋又生了火这才小心翼翼出门,楼底下甘青司摆了两壶热酒,江溢见了脸上总算出现笑意,“知我者青司兄也。”
“这功劳我可不担,还是让给杜康兄吧。”甘青司斟了两杯,把旁边的甘云归和金玉堂看得双眼发直。
见两人要小酌一番,席若白也离了席,道,“我去看看二师兄,明日须得赶路,莫多饮。”
两人应得快当,可心里早已琢磨好下一轮酒名。而干瞪眼的另外两人也觉得没劲就各自嗑起瓜子,一边喝茶赏雪。
“无浪兄,我这次拖累你了。”
一听这话江溢差点没喷对方一脸,他急忙咽下酒水,道,“我说青司兄,你这是换着招折腾我呢?”
“我说真的。”
江溢边摆头边笑,“猜也知道你介怀,可青司兄我们也不生分了,这么多事都过来了你还不知道我吗?”
甘青司立即接茬道,“我还真不知道。”
“去你的。”江溢扬首喝下一杯酒,嘴里舒坦,这心情也舒坦了许多,“我辞去梦岭五弟子一职本是因为桑让,这四更天我也是无缘的,与你相识这才又有机会站上来不是?其实不想回去也是为了在那些老头子面前争一口硬气,当年我在梦岭受尽冷眼,也未见他们热心,可一到要用我的时候就变着法要我出面,凭什么?我江无浪这首席弟子可不是浪得虚名,去了哪我不能大展身手。”
甘青司举酒,对方碰了下杯子率然一笑。
“桑让同我一样,可他却担下这么大个担子。”江溢长舒一口气,“他都不计较那些过往,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更何况,光桑让这一个理由,就足够我回去了。明年的百宴、弟子新晋、长老候选,我不想所有的事都压在他身上。”
“席二师兄很了不得。”
江溢眼里柔光乍现,道,“很了不得,从小饱受家人逼迫,一掌降灵更是让他心如死灰,可今日梦岭首席席桑让高阶地门,我如此倾慕的席桑让,有时候又恨不得他什么都不会,让我护着他多好。桑让总说他自私,可我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甘青司见说着这话的人笑得很是幸福,突地想起自己,“谁不是呢?”
甘云归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看过去一眼而后垂下眉又移开目光。
席若白在房内呆了一会就见席子期转醒,他问道,“又跑去喝酒了?”
“嗯,可要我叫五师兄回来?”
席子期轻叹,“不必,他定有许多事要和青司相谈。”
“嗯。”
“若白,无浪说他要回来。”
“嗯。”
“他那人傲气得紧,我怕回梦岭会委屈了他。”席子期从前自是希望江溢回去,可他明白江溢想要的从不是梦岭能给的,所以他不开口,与其让他回门不若就这样闲散自在。
“五师兄向来如此,可我未曾见他在二师兄面前傲气过。”要是江溢听到席若白这番话非得气吐血,毕竟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做得很不明显。
席若白的话让席子期露出淡笑,他道,“你们都看得清楚,我怎会不明白。若白,你不去陪青司吗?”
“不喜酒味。”
“话虽如此,可你酒量却是称奇。”席子期轻笑道,回想起有一年席若白格外沉默寡言,江溢笃定他心情不好就劝着一起偷酒喝,结果第二日众弟子搜了半天才在酒窖里发现两人,席若白直接走人可江溢早已醉的稀里糊涂,徒留地上十几个空坛看得人震惊。等后日江溢醒来就被人带去祠堂,长老说十一坛跪十一日江溢非不干,声称自己只喝了三坛,可无人相信,除了席子期和席真,他们知道以江溢的性子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扯谎,后来席若白一声不吭就往圆座上一跪,这一跪就是八日。
那时大家才知道就连酒量席若白都深藏不露,此后也再无人于任何场合找他喝酒,包括江溢,那简直就是自找虐。
“许是随了父亲。”席若白回道,他儿时印象最深的就是席严生手不离酒,直至他束发席严生才有所收敛。“师兄,你脸色差极,可要我渡些灵力?”
“你虽是高阶渡灵仍有风险,不必。”
“可二师兄——,”
“你还怕师兄恢复不了吗?我已是入境,正好趁这次破关地门。”
“嗯。”
酒余夜后,席若白见席子期灵力修筑稳定这才退出房间,而楼下四人聊得甚欢,老远便能听见几人爽朗的笑声。
这和睦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一行人整顿好行李后便策马出城,还未远行几里路,身后便是狂乱马蹄声,嘶鸣声过,几道身影越至他们身前,众人连忙勒马,待风尘散尽,唐霜天、唐鸢儿几人横剑于前路。
“你们这是要带我门弟子去往何处?”唐霜天剑眉凛然,负在身后的左手已是灵光欲动。
甘云归道,“我去哪与你何干?”他四处看了眼,未发现唐七子的身影心也略安。
唐霜天收剑回身侧,道,“今日七子未来,她当你走了也好。唐轻尘,无论你是否失忆都必须和我回寻踪谷!”
“凭什么?”
“就凭百家盛宴那日身为谷中咒术师封印四方的你行踪不明,你手下所有弟子惨遭杀害,百宴多少门人受伤惨死,寻踪谷背负了多少骂名。如今你一句记不得就想开脱谈何容易!”
唐霜天一言把所有人怔住,寻踪谷一直在四处搜查献祭灵者,未曾想他们找的竟然是唐轻尘,事关门内大事,若是门人看守不严,不知多少门派要去讨说法,他们自当不会宣扬。可如今唐轻尘已现,他们决不能轻易放过。众人沉默不言,心事百般。
甘云归也深知事情复杂,要是他拒绝只会把甘青司牵扯得越深,他妥协道,“行,我同你回去。”
正当寻踪谷弟子松口气时,一句话又让他们提心吊胆起来。
“你要去哪?”甘青司问道。
不仅寻踪谷人吓到,就连甘云归也一并吓了去,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然不愿甘青司无端背负罪名,他道,“夙冶,于情于理我该走。”他拼命使眼色给甘青司可对方恍若未见。
“那就把唐轻尘还给他们。”甘青司直言,明了的人又是一惊。
他的话是把身死的唐轻尘归还,可残魂一旦离体,那唐轻尘的死又如何解释?寻踪谷定会深究,到时卷入其中的还是甘青司本人。
“甘夙冶!”这一声吼得人心颤,可说话的不是甘云归而是席若白。
大家侧目而去,就见席若白面无表情对上甘青司视线,“你说你要如何?”
“听欢,我不能让云归和他们走。”
见两人如此寻踪谷人不得唏嘘,甘青司和席若白的两次生死离别相见都是众人亲眼所见,可如今这场面加上唐轻尘自是有些诡异,甘青司两次维护唐轻尘多少让人看走了味道。几乎都认为甘青司变了心,毕竟他心属男子,而唐轻尘又是男子中不可多得的尤物,个个嗟叹不已。
“若我说让他走呢?”席若白眼中执意不下看得身后江溢和席子期心惊。
“若儿。”
“若白。”
甘青司道,“听欢,出尔反尔之事我做不到。”
“唐大师兄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席若白捏紧手中缰绳,语气轻得微不可闻。
“一字不差。”
所有人屏息看着两人的互动,生怕发出半点声音火就冲到自己身上。
“甘夙冶,为何?”席若白说话时的神情淡如水,仿佛再一句就是无波。
“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弃他于不顾。”
“那我呢?”甘青司不言,唯有愁眉深似海,席若白决然调头,扬鞭之际他道,“你去报你的恩,恕席若白不奉陪。”
梦岭一行人心慌不已一时不知如何,席子期叹气一声道,“走。”
寻踪谷后面的弟子纷纷让路,最终只剩四个人留在原地,江溢表情难测,他道,“青司兄,你这是何必?若儿他是担心你。”
“无浪兄,你带小玉儿走吧,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江溢一时气极说不出话,“是与我无关,我走。”说完江溢就带着金玉堂往回,一边怒骂道,“说了没我们的事,管他做什么?”金玉堂仍是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最终扬尘而去。
唐鸢儿也实在生气,纵使对象是自家师兄她也还是忍不住道,“你太让人失望了,竟如此对待席七师兄,当日你说的话都忘了吗?”
“我没忘。”甘青司沉声,而后下马抽出双剑,“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全部上?”
“夙冶……,”甘云归知道甘青司尚未恢复,又怎能和他们相拼,他跳下马来到他身旁,毅然道,“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