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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瑜并不动身, 问询般地看着她, 贾敏心中可惜了一声, 到底父母去得早,要不然这一些早就有人言传身教地告诉他了, 怎么又会说出二十而婚的话来。
少不得她这个堂婶身兼母职,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告知于他。
贾敏拉了林瑜的手, 道:“自古以来, 不是没有等年纪大了些才成婚的, 这也是为了身子骨张开一些,以后也不至于得了小儿夭折。”岂不闻二十弱冠的青年,尚且不如七十老翁敢涉水而过。老来子老来女的身子多有比不上父母年轻力壮之时得的孩子, 这道理并不是只有现代人才懂。只是,“订亲哪是那么简单的事,讲究一点的人家光是走礼都能走个两三年, 现在时机正好,慢慢地先挑起来。”要是挑上一个姑娘家还没及笄的, 纳征、问名走过之后, 下剩的还得人家及笄之后方继续, 可不就是三五年过去了?
“也就是说, 非得先订亲不可?”林瑜叹了口气,问道。
“几个家里有适龄姑娘的阁老、大学士都盯着, 你说呢?”虽然这种事的确要看男方的态度, 但是给上头几人留下太孤高不近人情的影响对刚走进官场的林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骑虎难下啊!”林瑜轻轻呢喃的一声。
“你知道就好。”抬起涂着丹蔻的手指一点自己这个侄子的额头, 贾敏低声道, “姑娘是一则,你也得加紧问问辛翰林,上头那几个秉性如何,是不是好做姻亲的。”这方面,大约没有人能比辛翰林了解得更清楚、也更为林瑜打算了。
林瑜蹙起秀致的眉头,道:“侄儿心里有数了。”因为之前没怎么将自己的婚事放在心上,他也就忽略了这个问题。如今需要先订亲的话,自然要问一下。
说起致信,他另想起一桩要紧事来,“这京城里头的醉仙楼也应该开起来了。”林瑜按了按眉心,道,“还是得有自己的人手,也不必临到头上打饥荒。”有了商路的掩饰,送个信什么的就方便隐蔽多了。
“这个你心里头有数便好,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我说,婶子别的没有,多的铺面还有两间。”贾敏歪在炕上笑道,心里暗暗盘算起这些日子听到的姑娘来。
索性,辛翰林约莫是猜到了林瑜如今的窘境,在接到自己的小弟子连中六元的喜讯之时就写下一封信,连夜就发与自己的孙儿。说到这个,就必须夸赞一句,辛祭酒这个人虽然古板得叫人不喜,但是就因为太古板了所以反而做不出私拆他人信件的事来,辛翰林将自己给小弟子的信件交由辛宗平转交还是很放心的。
信件厚厚的一叠,林瑜翻过整整两页表明自己对小弟子六元及第喜悦的信纸,这才在第三页看到了关于朝堂上几位大佬如何的评价。辛翰林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子在看人以及分析方面有自己独到的眼光,是以每一个人后面都用简练的语言描述了一个他觉得比较有代表性的趣事。
林瑜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将厚厚一叠的纸张凑到烛火上烧了个干净。换来白术,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官位。白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脚步一转就进里头去找贾敏去了。
里头贾敏听了林瑜的交代,先是眉头一挑,微微一转念就明白了林瑜的用意。与阁老做亲家自然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嘛!但是这些阁老已经位极人臣再无前进的余地,当今乾纲独断,勤奋得这几个阁老都有致仕之心了。给林瑜保驾护航又能持续多长时间呢,面上光鲜罢了!
那几个大学士倒是合适,他们还彼此较着劲想要更进一步。这些大学士更希望手底下有实干之才,如果这个实干之才是自己人的话就更好了,这样林瑜也容易做出一些成绩来。就贾敏所知,自己这个侄子本就更长于实事,这从缀锦阁、醉仙楼上就看得出来。
虽然他不是不会清谈,不是贾敏夸张,现在林瑜才十三,等他年纪再大一些张开了。他就这么往那里一站,是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多偏爱一些。皇帝也是人,就位他这份才学,也乐意给他一个荣耀的虚职养在京城之中。但是,林瑜早就不止一次的说过,清谈误国,为着这句话还叫贾宝玉给引为知己。所以,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林瑜往往给人留下沉默寡言的印象。
自然,熟悉如贾敏、辛宗平等都知道,林瑜其实还挺会开玩笑的,有时也会按自己的面貌来打趣。
这么些个有适龄姑娘又有意的人家,阁老一并删去,再从大学士之家中择出人品并无大瑕疵、家族关系总体和睦的来,其实可供选择的已经不多了。
贾敏看着名单上文渊阁大学士这六个字,又听自己以前的手帕交说过这个姑娘难得好品性,心里不由得偏了一偏。
这边贾敏正在愁着林瑜的婚事,那边,她的母亲也在听着王夫人半遮半掩地提了个话头。
听见这么一声,作为长嫂的李纨忙站起来,领着三个春还有薛家姑娘一并退了下去。原本这时候贾宝玉应该在腻着姐姐妹妹们一起玩耍作乐呢,只是前头小病了一场的秦钟来了,宝玉喜得不行就和他继续一到上学去了。
天色渐热,但屋里还有丝丝的凉气,贾母年老受不得,就美人榻上厚厚地铺设了锦被,懒懒地靠着。
她掀起眼皮来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媳妇,然后道:“什么咱家的姑娘,咱家可没有合适的姑娘去陪瑜哥儿。”她自己嫌弃人家姑娘,倒打着人家出息侄子的主意!当她不知道金玉良缘怎么来的?
都说姑舅亲姑舅亲,她原本还想着叫黛玉嫁回来亲上做亲。只是一则两个做母亲的都不愿意,另一则已经有了鲤奴这个嫡外孙,所以她干脆就不想了。只是可惜了宝玉,黛玉只怕是他能够得上的最好的亲事了。
幸好她也只是提了一嘴,没敢多问,否则这母女情分都得薄一层。
王夫人尴尬地动了动嘴,道:“儿媳自然是知道家里头没有合适的姑娘。”她拿帕子掩了掩嘴,然后道,“这不是说我娘家有个嫡亲的侄女儿,熙鸾您也是见过的,难得的好人品。九省统制嫡亲的姑娘,配他一个六品修撰,门第够高了。”
贾母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老天拔地的不爱出门了,但前头也听南安太妃说了一嘴,这么些天啊,那些做阁老大学士的都盯得很呢!”瞅了瞅王夫人那古板无波的脸色,她也没有完全拒绝,道,“回头我问一嘴罢!”
王夫人牵起嘴角笑了一笑,道:“已是劳烦老太太了。”这话替自己的大嫂带到了,她也就不多留,指了一事匆匆走了。她心里也不高兴,就像是她刚才说的,王夫人是真的觉得王家的门第要比林瑜要高,自己的侄女是下嫁。结果贾母转头就一句人家阁老学士之家都盯着这块香饽饽呢!这叫以自己娘家在这贾府立足,并渐渐地执掌了这个府邸大半的权柄的王夫人心中如何舒服。
贾母也不愿意留她,瞅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内,半晌,嗤笑一声。
如今可不比敏儿那时候,天下承平,文人自然往文人里头寻姻亲。这文武相勾连,互为表里可是大忌。再者,人家是连中六元的才子,眼看着前程远大,又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何必娶你家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姑娘。
不过,既然说要问一嘴,贾母真的就在贾敏过来请安说话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
贾敏一听便笑道:“可巧了,我正想着还有十来日就是端午。京里头还有几个手帕交没有外嫁,只是就咱们几个毕竟无趣也不热闹,干脆连个名一道办个花会。把家里头亲眷里头的好姑娘一并请了来游玩,也叫我大姑娘交上几个手帕交,免得闺阁无聊。”
贾母听了她这一声声干净利落的,掌不住就笑了:“还是做姑娘时一般,爽利不让人。”笑一回又道,“这个法子好,大姑娘小姑娘一道玩,年轻媳妇子也能松快松快。”
王熙凤听了,忙凑趣道:“姑妈,我也是年轻媳妇子,可能松快一回?”
贾母就假做严肃道:“那不行,我这里还要留着你干活呢,独你松快不得。”见她装得唉声叹气的,这才指了地下两个道,“要是你看好了你两个妹妹,我就放你去。”
王熙凤听见这一声,忙赌咒发誓道:“必能瞧得好好的。”
等王熙凤被外头人叫走了,贾母这才叫李纨带了姑娘们下去,自己拉了女儿说一些贴己话。先问鲤奴黛玉好不好,这才说起瑜哥儿的亲事来。不为了王家,只为了天长日久地带着府里头,能听几句新鲜话。
贾敏如何不知呢,就将林瑜怎么金榜题名、怎么跨马游街声势浩大、然后又怎么日日在街上偶遇年轻公子,给逼得躲在府上不敢出门,一节节的说了,直将贾母逗得前仰后合。
听完了,这才叫鸳鸯开了自己的体己库房,找出了好几样的好东西来,要给林瑜,道:“前头那是府里头送的,这是我自己的,他有出息这很好!”
贾敏见其珍贵无匹,忙辞道:“有好东西,给宝玉也好、兰哥儿也好,他也不缺东西使。”
贾母便坚持道:“这还是你祖父那时候传下来的,你两个哥哥都没个出息的,给他们就是糟蹋了,我没舍得。宝玉你也知道,衔了一块玉,又叫王氏给嚷嚷出去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兰哥儿是个好的,我另有东西留着呢!这些我藏了那么些年,看来看去,也就瑜哥儿配使,旁人都比不得他。”到底叫贾敏给收下了,又道,“也算是我谢他与琏哥儿的一番情谊。”她年纪大了,也不知道琏哥儿在外头做甚么,只是总比在府里管着些庶务要强,这是该当的。不多些许家什,散出去能给子孙多留一分情谊是一分吧!
贾敏心心头一酸,只好拿了,回去与林瑜一说。
林瑜笑道:“不妨的。”就算贾府到时候依旧落败抄家,至少贾琏一支他能给捞出来。有了他,地下几个年轻无罪的几个小的也就有人照看了。
贾敏叹一声,默默无语。
端午节的花会果然吸引了这京城中大多数的闺阁女儿们,在经过漫长长久的冬日之后,正好有一个机会叫她们尽情散心,又是贾敏这般有品级的诰命联名办的,并不用担心被唐突,谁不乐意来呢。凡是得了请柬的,除了不得已的,各个都来了。
再者,有几个还有一层隐秘的小心思,之前那一回新科进士游街,她们可是得了家里的话,叫兄长们领了悄悄地都看过了的。
这也不是什么犯忌讳的,听她们的母亲悄悄说过,每三年新科进士游街都是难得能上街的时候,家里头并不管着的。如果有了如今科状元那般的,两侧的包间都不好抢。
再者,这京城里头的风起原比江南都要开放一些。听母亲辈祖母辈说,早个几十年还能看得到街上有贵女打马而过,不过这些多是满人家的姑娘。如今便是满人,也悄悄地开始学习汉家讲究起来,再不能在街上看到这些姑娘的身影了。
这样的花会虽然盛大,但是终究是姑娘之间的事。对林瑜来说,趁着没有正式上衙,先把醉仙楼开办起来是正经。冯紫英的马场好是好,只毕竟不是自己的,这一步闲棋能用上最好,一时用不上也无妨。暂时他却须得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头。
贾敏是承诺过铺面,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在东大街找着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也就用不上了。这个铺面原本的主人一并去了,留下一个不中用的纨绔儿子,要折价卖家产呢!
林瑜看着加钱地段都合适,干脆将他手里头的用得上的都给包圆了,那纨绔子见是这么个大主顾,又公道,还省了他几次变卖的大麻烦,欢欢喜喜地都给卖了,拿着得来的钱财回乡去了。
这东大街上就有两个铺面,一个原本就是饭庄,另一个却是绸缎铺。这两个铺面里头的人掌柜的都叫林瑜给了一笔银钱遣散了,倒是小二有好的给留了下了,稍微训练一下就能重新使唤。
等这边铺面盘下来,姑苏这边也来人了。这一回醉仙楼原本的大厨也跟着来了,姑苏那边的他带得徒弟已经出师,他也就放心的带了两个机灵的小子,兴冲冲地来了京城。
掌柜的是地支的卯兔,原本的巳午未申已经跟着辰龙去了漕运,虽然还是地支,却属于辰龙的手下,代号已经新改为金鲤、银鲤、玉鲤、红鲤;新任的巳午未申还在黄石的手下磨着,轻易出不来。林瑜身边惯例跟着两个,这一回是地支的老人子鼠和丑牛。
一个醉仙楼容易,只要有大厨,又有掌柜,其他的都是现成的。难得多盘了一个铺面,林瑜原想着把缀锦阁也一道给开起来。只是这缀锦阁瞧着并不是醉仙楼那般又特殊要求的地方,横竖只是货卖,反而叫林瑜犯了难。
不同于事先有准备的醉仙楼,□□齐备,只缺地方。缀锦阁是林瑜临时多想的,拿货容易,毕竟现今漕运方便。但是找一个靠谱的掌柜却难。人到用时方恨少,虽不需要像地支那样完全忠心,至少也得人品过关会来事吧!
林瑜盘算一回,收养来念书的都还没出师,实在是连姑苏那边都已经排不出人手来了。
如此一来,反倒僵住了。
一日,那被派遣至冯紫英出帮着弄个赌场起来的醉金刚倪二知晓了林瑜的心事,心道,些许一个赌场而已,换个人也能行。原本自己还想着怎么在这个新主公面前显出自己的一番本事来,如今可不是正好瞌睡撞着了枕头,正该给主公荐一个合适的人来,解了他的烦忧才好。
这醉金刚倪二原是市井里的英雄,仗义每多的屠狗之辈,他与林瑜相识原是一场意外,林瑜收服此人还略略花了一些心思,此处暂且不提。
却说他这般绞尽脑汁地盘算相识的可有可靠一些的人,还须得识文断字的方好,正好冯紫英处交割完毕,就往家里走去。
一时不查,劈面撞上了一个人,一把抓住了正要开口喝骂,却见是一个文弱书生,又是街坊邻居,忙松开手道:“原来是贾二爷,不是上学呢,怎的这时候回来?”
此人正是贾芸,听见这一声烦闷地挥手道:“快别提了,学堂里头闹得不像样,这上着真真没什么意思。”便隐去荣国府里头的凤凰蛋,将几个顽童大闹学堂一节给说了,说完只叹气。
这倪二听了,也摇头道:“便是我一个破皮也知道读书不容易,这般糟蹋。”他有一个才三岁的小儿,生得难得圆头圆脑的机灵,林瑜许了他日后的前程,叫倪二不知怎么喜呢!要是如贾二爷嘴里这些顽童胡乱打闹不知珍惜,看他这个做老子的不打断他的腿!
贾芸听了,心道竟不知这醉金刚还有这般心肠,不免觉得亲近一些,笑着安慰道:“老二也不必叹息,真要如今科状元那般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呢,便是考个秀才也不容易了,读书读书,明个理便罢了。我倒想着既读不出来,索性从族学里头辞出来,也寻个差事挣两个钱,也好叫家里头送快一些。”
醉金刚倪二听了,眼前一亮,又觉得这一番有担当的话甚和他心意,便笑道:“这可赶巧了,我前些日子正换了个新的东家,你也不必担心,再正经不过的。他待要开一个专卖胭脂水粉等女人家使唤东西的铺面,却苦于一时找不到现成靠谱的人,你若有心我就荐了你去。”
那贾芸听了,心道若果真是个正经的生意,应下又何妨。若不是,到时候再回学堂一会子,倪二这边也有话说。就笑道:“要是人家能看上我就好了,只是你也知道,我并未做过什么掌柜,只怕耽误人家的事。”
倪二就摇头道:“不妨不妨,什么没有第一遭呢?”说着,拉了贾芸就走,“正好日头还早,我先带你去见见人。”
这一走就来到了还在收拾着的醉仙楼,倪二带着贾芸从后门走了进去。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哪能直接把人带去林瑜那边呢?便是他平时有事要秉,也从不自己去的,生怕叫人看见了他一个破皮往林府走,叫自己的新主公脸上无光。即使林瑜从不介意,他自己却想着,等卯兔来了更好了,他自动自发地往这里走,林瑜无奈,也就随他去了。
贾芸一瞅外头醉仙楼的牌匾,心道果真是个正经的,心里难免欢喜起来。
卯兔不意今日还有这般收获,又听倪二说这是个知礼的,身份还和贾府沾亲带故,不免问道:“贾二爷真愿意做个小小的掌柜,这个抛头露面的,算不得多体面。”
贾芸忙道:“不敢当一声二爷。”又笑道,“哪一家没几门穷亲戚呢,还敢论起体面来。我是没做过这个的,还怕你们不要。”
卯兔听着这人讲理,又想正缺人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了,就道:“这个不怕,横竖那边收拾起来还有些日子,这段时间你只管跟在我身边,看我怎么做的。虽卖得货不同,也相去不远。等那里收拾好了,咱们彼此都合意,就好定下了。”
贾芸更是喜得连连道:“正是这话。”回去之后慢慢与母亲说了,他母亲并不很乐意,只是这话说得也明白,只好应下。至此,辞去学堂那边,跟着卯兔悉心学起来。
这话报与林瑜知道时,林瑜点一点头就罢了。贾芸是原著里头难得有心之人,再者也有卯兔看着,出不了大褶子。
他正忙着自己府上翻新的事。
从三王爷手中三十万两拿下的宅子是物超所值,即使他从里头净赚十五万两,但是按这宅子本身的价值来说,却却是折价与了林瑜。
不过宅子虽好,里头家什当初早抄干净了,一应没有的,还需林瑜置办了进去。校场是得修起来的,还有一些不习惯的,少不得按着姑苏的样式一一改了过来。
幸好这一回,另有庄子上的工匠跟了来,连要铺设的管子都是在姑苏烧制好了直接带过来,直接装上就能用。即使这般,等宅子收拾得主院能住人了,时间也已经接近三月假期的尾声。
赶在上衙之前,林瑜在鲤奴和黛玉不舍的目光之中搬了出去。
这时候乔迁可不能悄悄的了事,不过按照林瑜怕麻烦的性子,他也只是分两天,一天只请了贾敏并两个小的;另一天请了上京之后走得略近一些的,热闹了两天,谓之为暖宅。
乔迁和醉仙楼两件事了结,再往城外冯紫英的马场庄子跑几圈,不知不觉就该正式上衙了。
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掌修国史、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林瑜一个刚进翰林院的小修撰,国史是够不到的。而能靠近皇帝的也是一个美差,一般都排满了,所以林瑜上班的第一天就被扔进书库里头修往年实录也就是可以预见得到的事了。
可以说是前头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冷。
林瑜眼都不眨,面上沉静,内心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愉快地往书库里头一钻。
被授职编修的辛宗平和邹溪云和他差不多的待遇,三人在书库里头倒是相处愉快。其余二甲三甲的还需再考一次。考中的就授予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后再考一次,合格的再授予编修、检讨之职,不合格的就散与六部或出外为官,称之为散馆。
“这么说邹兄却想着三年后跟着一道散馆?”林瑜自己想着出外是有理由的,不过与自己一般前三甲的正好也是个不愿意留在京城,这就有些巧合了。
三人平日里一道去书库,下衙了自然也一道离开。在路上,听了邹溪云关于想要外放的想法,林瑜讶异问道。
“京城大,居不易啊。”邹溪云并不耻与谈利,也不是那种将孔夫子的话奉为圭臬,一个字都容不得他人易改的老夫子,否则也不能和林辛二人相谈甚欢。
“是不容易。”辛宗平颇以为然的点点头。林瑜瞧他一眼,知道他说得与邹溪云说得绝对不是一回事。
殿试之后,林瑜再上拜帖,才见到了国子监祭酒、辛宗平的父亲本人。别的不论,稍稍聊过几句,林瑜就明白他绝对是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人。也难怪当初辛翰林带着辛宗平死活不愿意回京城了,这祖孙两个和辛祭酒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出了翰林院时,按照林瑜原本的习惯来说还早。这些日子为了迎合现在的上下班的时间,林瑜不得不将自己的一些习惯一一的改过来,实在是有些不适。
幸好明日就是沐休,便是他也想松快一些。
林辛二人在翰林院门口辞别了邹溪云,两人上了马车,先想着辛府上行去。
想起了前一段日子,林瑜不免眼神怪异地看了看辛宗平,问道:“你没成亲吧?”
辛宗平叫林瑜那奇怪地眼神给看得浑身发毛,却听他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话,就差不多猜到前因后果了,不由得笑道:“是没有,不过祖父早就和白大儒有过约定,算起来我其实已经订婚了。”又问,“您的可有下文没有?”
“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林瑜淡淡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嫡长孙女,听贾敏说年纪比他小一岁,难得的好姑娘。
虽然林瑜觉得,一个小学撑死刚上初中的年纪,实在说不上好不好的,不过考虑到现在的人都早熟,贾敏也都这么说了,她的眼光他还是敢相信的。
果然,等回了府之后,就听白术说,堂婶亲来府上找他了。
贾敏正搂着鲤奴逗他玩呢,见林瑜来了,一把将自己的小儿交给了青兰叫带下去。鲤奴久不见林瑜这个会抱着他玩的哥哥,如何高兴呢,憋着嘴,倒是不哭只是泪眼汪汪地看两人。
林瑜叫他看得心软,便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道:“无妨的。”
贾敏就道:“你就可着劲宠他吧,这小人精都懂的。”
林瑜笑着低头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道:“都懂啊,懂事好,等会儿听见什么都不能说,知道么?”
鲤奴握了林瑜的手指道:“姐姐也不能说?”见林瑜严肃地摇摇头,反倒兴奋起来,点头道,“那鲤奴谁也不告诉。”说着,拿粉白的小嫩手自己捂上了嘴,露出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林瑜奖赏地默默他的小脑袋。
贾敏笑睨了林瑜怀里的小儿子一眼,方道:“我都前后打听过了,也亲眼见过。这个常家姑娘的那些个妹子都亲近这个大姑娘,可见友爱。如今又帮着母亲管着一家,打理内宅也是妥当的。读书识字,写得诗也有灵气,日后不至于与你没话说。相貌也好,灵秀雅致,不能与你比,那天那么些姑娘里头,已经是顶尖的了。”
林瑜想了想辛翰林对文渊阁大学士的评价,便点头道:“婚姻是结两家之好,也不知他家可愿意?”前头那么些偶遇的公子里头,他可不记得又常家的。
贾敏就笑道:“要是人家无意,就不会放姑娘去那次花会了。”那花会对年轻的媳妇子来说,却是松快去的。对她这样的诰命来说,就是看姑娘去的。
平日里时间短,有宴也不是年轻姑娘的场子,放不开的。那一日,难得叫姑娘们都放开了玩,有什么好不好的,可不就看得一清二楚,可比抓着手略略说两句话更靠谱一些。
不独林瑜一人,家里头有适龄公子的诰命们都来了。不过,贾敏心里知道,那一群小至十岁,大一些到十五六的,倒是奔着她来的。
如今,谁不知道新科状元早年父母双亡,这些都由她这个堂婶操持呢?她可很是看了几番好戏。至于前头贾母略提了一嘴的王家姑娘,提的人都不在意,贾敏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给六元及第的林瑜配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也不知她那个二婶怎么就敢应承下了过来说。
“既如此,就劳烦婶婶费心了。”林瑜也是个干脆的,既然两头都没什么问题定下就是了。又道,“可有需要侄儿预备的?”
贾敏笑着打趣道:“你倒是放心,也不怕我悄悄给你找个貌似无盐的?”
林瑜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故作认真道:“那一定是婶婶觉着我一个人的美貌就够了吧!”
贾敏乐了一会,方问道:“真不亲眼看一看。”
林瑜讶道:“能看?不会唐突吗?”不是说,这年头夫妻双方多得是在洞房之时才能见到第一面吗?
“这要是没有长辈呢,就是私相授受。”贾敏悠然道,“这要是双方长辈都在呢,自然无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凡稍微看重些自己的女儿的,做长辈的就不会在这种事上拦着。想当初,她和自家老爷也是这般过来的。遥想年少之时,贾敏脸上不由得泛出向往来。
也是金榜之后,自己的父亲一眼就看中了探花林如海,两家在正式走礼之前,她的父亲也这么悄悄地带了她,两人见了一面,从此琴瑟和鸣。
如今,也轮到她来给小辈铺路了。
林瑜沉吟一下道:“侄儿想见那个姑娘一面,还请婶婶安排。”
贾敏得了这一声,一合掌,神采飞扬的样比之王熙凤更似神仙妃子,又多了一份贵气和从容,道:“只管等我消息。”
说着,把鲤奴都舍下了,一径去了。
林瑜瞅瞅怀里正玩着他的手指玩得正开心的小家伙,只见他丝毫害怕,撞上林瑜的目光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瑜站起身来,颠了颠手里肉滚滚的小家伙:“胖了,怪道你娘抱不动你。”
鲤奴搂着林瑜的脖子认真地反驳道:“不是胖了,是鲤奴长大了。”又道,“哥哥读书听。”
“好,哥哥读书给你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