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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园妈看着厨房里的几样蔬菜,“得让你二哥去会上再买点儿肉去,青菜也得多买几样。”
边说边喊:“福寿,三湾村的会还散不完,骑上车子买菜去!”
在农村,女婿可是贵客,更何况是赵玉成这样的军官,家里的菜显然不够资格招待。
田园园拦也拦不住,想了想要做的菜,交代了几样食材。
园园妈给了十几块钱,“鱼啊、虾啊、羊肉这些,要是有也买点儿。”
“唉。”田福寿带着篮子,骑上车子走了。
二嫂张萍跟大哥田富贵、大嫂梁玉梅一起回来的,几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酒啊、烟啊、糖果啊什么的。
大哥、大嫂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很普通,就是那种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长相。
田富贵自然进堂屋跟赵玉成说话,女人们都进了厨房。
梁玉梅说:“城里就是好。园园长胖了,比在家里白多了。”
田园园知道,在农村人眼里,一个女人婚后若是变胖了,就是过得好;变白了,那更是不用下地干活儿的标志。
说媳妇的时候,女孩子若是脸如银盆、臀如磨盘,那就是最好的,会发家、能生养!
所以,又白又胖,是农村人最喜欢的女人的样子。
显然大嫂梁玉梅是个利索的,直接问:“园园胖了,该不是有了吧?”
田园园摇头,“没。”
为了学土话,田园园打算少说普通话,尽量学着大家的口音。
二嫂张萍恐怕田园园心里不舒服,忙打圆场,“刚结婚半年,哪有那么快。我都结婚一年多才怀上,大嫂你忘了。”
园园妈不好意思打听女儿跟女婿的房中事,便打断了,吩咐三个女人,“园园洗菜、玉梅杀鸡。萍,你去抱柴火,再把堂屋的花生油端来。”
家里的花生油是自己家种的花生挤的,算是高档的东西了。
平时家里炒菜都用的菜籽油,虽然也是自己种的油菜籽榨的,但是颜色黄,还一股子青腥气,哪里能用来待客呢?
唯恐女儿、女婿嫌弃,园园妈自己挽起袖子,把屋里的锅碗瓢盆又仔细清洗了一遍。
田园园端着菜盆到院子里,听着堂屋里赵玉成跟父亲和大哥说说笑笑,挑挑眉,这男人倒会装。
院子一角有个压井,压下铁制把手就可以出水,很好用。若是那种从很深的水井里往外提水,田园园还不会呢。
大哥和二哥家各有一个孩子,都是男孩,大哥家的叫田明,三岁多;二哥家的叫田亮,刚刚两岁。
看着玩在一处的两个孩子,田园园问梁玉梅,“大嫂,你不再生了吗?”
这个时候农村已经开始执行计划生育了,因为两家第一胎生的都是儿子,所以,想再生第二胎就很难了,要托关系、交罚款什么的。
梁玉梅笑着道:“已经准备好了罚款,打算再生一个!你也抓点儿紧吧,早点儿拉扯大了也省事儿。”
张萍笑着走过来,“玉成是公家人,他们只能生一个,不管男女都好。哪像咱们农村,没有儿子多大罪似的。”
玉成妈在屋里插嘴,“要是头一个是女孩儿,大队跟公社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了罚款能再生一胎。生第三个就要牵牛挖粮食、推房子抓人了!”
“园园你忘了,为了你大表哥生男孩,你姨家的房子都让公社拖拉机给推倒了?”
田园园虽是个现代人,却也听说过,最早中国农村的计划生意工作,曾经被称为“天下第一难”!
眼看天过了正午,田福寿买菜回来了。
肉啊、菜啊买了不少,竟然还有两条鱼!不年不节的,北方的鱼算个稀罕物。不是每次赶集逢会都能碰上,要靠运气。
二嫂张萍乐呵呵地说,“玉成就是个贵客,不过年,一家人也能沾他的光吃一次鱼!”
农村人勤俭再加上穷苦,不办事儿、没有客人,谁家自己买鸡买鱼吃,是要被村里人瞧不起的,“这家人不过日子,挣点儿钱都填嘴里了……”
园园妈烧火、梁玉梅打下手、田园园主厨。
农村人有个习惯,知道城市人生活水平高、会做菜,不由得会让城里来的人指点厨艺。
虽然田园园以前在家里厨艺烂得很,但是总认为女人嫁了人,做饭自然就会了。更何况是嫁了一个有本事的军官,在城市里过了半年!
所以,田园园厨艺突飞猛进,大家一点儿也没有起疑心,还夸赞了一番。
田园园做了几个很拿手的菜,考虑到农村男女分桌吃饭,每样儿都做了一模一样的两份。
两个嫂子还忙客气,“我们带孩子随便吃点儿就行了。”
第一个出锅的是三杯鸡,香味扑鼻,颜色油亮紫红,看着就让人馋涎欲滴。
不等两个小的跑到门口,田园园便用小碗装了几块嫩鸡肉,递给张萍,“给孩子。”
两条鱼都是河里最常见的草鱼,看来不是人工饲养的,一个大一个小。
田园园都做成了西湖醋鱼。很好吃的一道菜,味道十分鲜美,酸酸甜甜的很开胃,小孩子也很爱吃。
肉菜嘛,就比较容易了,鱼香肉丝、红烧肉。
素菜也做了四个,芝麻酱粉皮、芹菜拌豆干、油炸花生米、菠菜粉丝,正好让几个男人下酒。
四凉四热总共八个菜,颜色鲜艳、味道绝美,一上桌大家便都惊住了。
过来上菜的梁玉梅笑,“不要看我,都是园园亲手做的。哎呀,玉成你可真有口福,这半年,园园在做饭上没少下功夫吧?以前可没这手艺。”
赵玉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含糊应着:“嗯……”
昨天晚上那切丝儿均匀、酸咸可口的醋溜土豆,跟以前满盘土豆棍子、不是酸死人就是咸得齁人的醋溜土豆,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手笔。
更何况这一桌子琳琅满目、让人赞不绝口的好席面,怎么会是田园园做出来的呢?!
难道她这是有意隐瞒?不过,听她大嫂这口气,在娘家的时候,田园园也是厨艺很差的一个人。
这个田园园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搞什么?这是在向自己示威,或者是在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