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自知之明

万秀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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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珠默默地听着赵奇霖诉说心中的苦闷,身为一个局外人,她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做一个不发言论的听众。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她觉得张思思配不上赵奇霖又怎么样?那都是赵奇霖自己的选择。

    正琢磨着男女间那点纠结的事儿,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像是小石子滚落下来的声音。

    丹珠循声望去,只来得及捕捉到半个丽影。

    她愣了愣,回过脸时,却见到赵奇霖怔怔地望着那边,显然也听到刚刚那个声响了。

    “赵大哥……”她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赵奇霖突地起身,一言不发地朝着丽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飞快离去的背影,丹珠毫不怀疑刚走掉的人就是张思思,不然他哪会追得那般的急?

    她叹了口气,也没作多想,在后花园坐了会便回房间了。

    还没走到门口,远远便瞧见有一抹眼熟的身影倚柱而立,因为背对的关系,丹珠没能看清楚对方的脸,但是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答案。

    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她慢吞吞地走过去,“思思小姐。”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张思思缓缓转身,娇花一般鲜嫩的容颜露出几许微笑,柔柔地说道:“丹姑娘,我想和你聊几句,不知你现在可否借一步说话?”

    丹珠没找到开溜的借口,只好道:“你说。”

    她知道张思思只是意思意思地问下而已,即使她说不方便,也一样赶不走这个人。

    张思思挽了挽鬓发,声音轻慢却十分清晰:“恕我直言,你还是趁早放弃了叶公子吧。”

    丹珠抿着唇,静了好半响,她才问:“为什么?”

    张思思抿嘴一笑,眼里闪动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叶公子乃人中龙凤,你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小丫鬟而已,哪里能配得起他。”

    丹珠微怔,旋即笑开,语气轻松地回道:“我知道我攀不起少爷,我也没这个意思。如果你能让我早点从他那边解脱,我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张思思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冷冷地说道:“你这话的意思,还是叶公子缠着你不放了?”

    丹珠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绕过人往门走去。

    准备推门时,她想到了什么,又临时停下了脚步,“思思小姐,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劝我,不如在少爷身上多下点功夫。你也知道,我只是个丫鬟而已,要走要留,也不是由我说了算。”

    张思思突然沉默地看着她。

    话已经带到了,丹珠也没什么好说的,推了门刚想迈进去,身后传来张思思的制止声:“等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丹珠抬脚的动作停住,她没有回头,安静地等着对方说下去。

    张思思轻哼了一声,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我劝你放弃,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在叶公子这么多的爱慕者中,最坚定的人是谁?”

    最坚定的追求者?丹珠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上官怜儿的面孔,回过头,稍显无奈地说道:“你说的人,该不会就是上官怜儿吧?”

    张思思眸光一闪,没想到丹珠居然知道答案。静默了片刻,她冷声说:“你说的没错。既然你能一口答出来,想必对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也略有耳闻了吧?“

    丹珠沉默着没出声,心里却默默地答,何止是略有耳闻,她好几次都差点没让对方削了。

    张思思并不知道丹珠和上官怜儿从前的过往,阴沉沉地道:“如果你一直呆在叶公子的身边,她一定会对你下手的,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快点离开了罢。”

    丹珠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沉重道:“对不起,我没法现在离开。”

    张思思脸色一僵,“为什么?你就不怕被上官怜儿杀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丹珠打断了她的话,郁闷道:“但我还是不能离开,至少现在不行。”

    她知道上官怜儿是个心狠的,前几次要不是自己好命躲过了,现在说不定都成一杯黄土了。

    一个女人到底要多爱另外一个男人,才会恨不得杀掉他身边的女人?丹珠不想了解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前尘往事,只希望自己不要再被牵连进去。

    和张思思的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了,丹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了本叶瑾平常看的话本子去窗前晒月光。

    书刚翻到一半,叶瑾回来了,悠然地朝着她走过来。

    丹珠抬眼看了看他,低下头继续看话本子。

    叶瑾略略挑眉,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原本舒适宽敞的美人榻顿时变得逼仄起来。

    丹珠不适地坐起身,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被他这么一打扰,她也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直接将本子往旁边一搁,勉强应付了一句:“少爷回来了。”

    叶瑾瞥了眼她躲闪的眼睛,微笑道:“心情不好?”

    “没有。”丹珠口是心非地应道,想到先前和张思思的谈话,心里一阵莫名地烦躁。

    闷了好半会,她还是决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抬眸看着他,正色道:“少爷,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拿我做挡箭牌?”

    停了停,她解释道:“你看,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又不会武功自保,你那些爱慕者不是女大侠就是某门某派的千金,我实在得罪不起,您还是放过我吧。”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还是早点说清楚为好,她可不想再应付叶瑾那群莺莺燕燕了。

    叶瑾安静地听她说完,徐徐地开口:“你觉得……我只是单纯拿你做挡箭牌?”

    丹珠愣了愣,委屈地嘀咕道:“难道不是吗?”

    叶瑾笑了笑,他没再说话,抬手轻轻抚上丹珠的发丝,顺着她的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温柔得如同在给她顺毛一般。

    丹珠被他摸得浑身都不自在,偏偏还不敢乱动。

    默默地忍了了一会,她稍稍抬眼,看见叶瑾仿佛很享受地斜靠着美人榻,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她的问题。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还是丹珠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低垂着脸,很小声地说道:“少爷,我想要平静的生活。”

    有了上官怜儿这个前车之鉴,加上这段时间亲眼目睹并耳闻了他众多的恋慕者,丹珠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适当和他保持距离为好,至少在外面要这样。

    叶瑾神色有一丝变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缓缓道:“你怎么没想过,或许我是真的喜欢你?”

    丹珠暗暗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干干地僵笑道:“少爷龙姿凤采,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丫鬟,哪里配拥有您的喜欢?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是吗?”叶瑾目光凝着她的脸,嘴角微微扬起,半真半假地说道:“可我就是偏偏喜欢上你了。你呢?对我可有一点点的在乎?”

    丹珠笑容凝固了,隔了好一会,继续干干地笑:“少爷真是爱开玩笑,我相信您的眼光一定不会这么低的。”

    “认识你之前,我的审美确实很正常,”叶瑾顿了顿,眼角泄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但现在不一样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丹珠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在夜晚的凉风中越来越凌乱。她觉得自己一定幻听了,叶瑾怎么可能会用西施来形容自己?

    叶瑾擒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嗅了嗅,语气添了三分的玩味:“刚刚我回来路上,撞见了张思思,她跟我说了些有趣的事情。”

    丹珠忍住想将头发抽回来的冲动,勉强配合着问道:“什么有趣的事?”

    叶瑾嘴角勾了勾唇,声音低而清雅,“她说傍晚时看到你跟赵奇霖在后花园喝酒,举止亲昵行为不检,怕我被蒙在鼓中而不自知。”

    丹珠愣了愣,当下气得有些抑制不住了,张口就驳斥:“她胡说!”

    “是这样吗?”叶瑾放下她的头发,平静地看着她,“你们是在后花园喝酒吧?”

    “那是赵大哥在喝,我没喝。”丹珠忍不住解释。

    叶瑾轻轻地拉住她的左手,慢悠悠地问道:“那你这只手……有没有碰到他?”

    丹珠下意识地抽了抽手,没收回来,只好道:“那是因为赵大哥被酒呛着了,我不过帮他顺顺背而已。”

    “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叶瑾语调一转,徒然握紧了她的手,脸上又出现那眼熟的阴冷笑容。

    丹珠张口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可是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她莫名奇妙地观察叶瑾的面色,此时的他已然没了往日的漫不经心,犀利的目光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心里所想似的。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四周陷入了一种诡奇的气氛中。

    在这片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中,丹珠很不情愿地往某个方向去思考,叶瑾现在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在跟她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