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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就七丫头……那个空见，你刚不是看见了，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跟你掰扯不清楚，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彭竹安瞥见抻长脖子的满囤，二话不说，扯了封淮入了竹林。
满囤望着匆匆离去的二人，正欲跟上，蒋广田挺身，挡了去路，“公公欲往何处？”
“咱家见侯爷似乎遇上什么麻烦事儿，故而前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谢公公盛情，只不过一些家务琐事罢了，就不劳动公公了。”蒋广田躬身，扬手：“公公这边请。”
入得会客室，满囤突然这样说：“记得咱家上一次来侯府，是十五年前，宣武十九年二月初二。”
“公公好记性。”知满囤定是有下文，蒋广田静观其变，果然，满囤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日，侯夫人适值临盆，咱家奉了先帝诏谕前来侯府赐赏，却意外获悉小公子夭折的消息。”
“往事休矣，侯爷痛失爱子多年来一直难以释怀，还望公公一会儿莫再侯爷面前再提旧事。”
“呵呵，不提，不提，咱家只是有个大胆猜想，大家都只知小公子早夭，可谁也没亲见，仅凭侯夫人一句话，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那时节，侯夫人与侯爷正闹和离，你觉得有没可能是侯夫人在骗侯爷，小公子……或许……可能还健在人世？”
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偏身为正妻的侯夫人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
“公公何出此言？”
蒋广田语气转冷，怪道侯爷对这阉人没甚好感，整日疑东疑西，虽说此人身体残缺，可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偏生跟个娘们似的喜搬弄是非，这就有些让人不耻。
“咱家也就随口一说，你听听就行，不用放心上。”
蒋广田装没听见，对奉茶进来的小厮说：“吩咐冯大厨，膳堂今日多加几道菜，就说府里今儿要招待贵人。”
贵人？
说得是他么？
满囤听了这话心里格外受用。
蒋广田淡淡瞥满囤一眼，心中冷笑，就你也配贵人二字？
“听说府上那位赵大厨与房御厨是师出同门，今儿能一尝赵大厨手艺，咱家也不算白走侯府这一遭。”满囤突然就饿得不行。
“呃，实在不凑巧，赵大厨今日不巧休假了，现在掌勺的是冯大厨。”
“回管家，赵大……”赵大厨没有休假，眼下就在膳堂。
“满公公说话，哪容得旁个插嘴？还不滚出去。”
蒋广田适时将多嘴多舌的小厮赶了出去，他知道赵大厨今儿很闲，很空，可那又说明什么，一个阉人哪配得上赵大厨亲掌勺，真把自己当贵人了？
“小的如今也上了年岁，不比当年，府里这些个下人也不若从前那般服管教，让公公笑话了。”
“蒋管家这是说的哪里话，咱家就觉得蒋管家很不错，对付手底下个把不听话的小奴才，蒋管家大可拿出一府掌事的威严，不给他们长些记性，他们还不骑在你头上屙屎屙尿。”
“公公说得很是。”满囤的手段在宫里出了名的狠辣，不知多少宫人屈死这阉人之手。
“咱家记得你还有个闺女，是叫……持盈吧，今年也该有十五了吧。”满囤突然话锋一转，蒋广田额上登时浮升一层薄汗。
“是的。”
“说来咱家与这孩子也是有缘，不若叫出来，让咱家看看如今长成什么样儿？老话不是说，女大十八变么。”
蒋广田忙拱手，“劳公公挂念，小的那不成器的丫头跟小的一样，生来就是个下贱命，长相粗糙，言语粗鄙，恐污了公公眼目，就不出来招嫌了。公公累了一宿，就在此处打个盹儿，回头有皇上消息，小的一定第一时间前来禀报公公知晓。”
满囤张嘴打了个哈欠，眯眼，单手支颐，鼻子轻哼一声，算是准了。
蒋广田如释重负退了出来，抬袖揩额头冷汗，再回首，眼里皆是厌恶。
阉贼，委实难伺候。
此人非善类，句句试探，需尽早报于侯爷知晓。
待蒋广田离开，满囤缓缓睁眼，瞧着蒋广田离开方向，满是褶子的嘴角微微扬起。
蒋广田，你紧张什么？
侯夫人王氏的那个孩子究竟是生是死，谁也没亲见，身为一府管事，你说你不知情？我真个会信么？
这老小子，与封淮沆瀣一气，最会装蒜。
至于房御厨的那位师妹赵大厨，他也是临时起意，不是非尝她手艺不可，他在意的是蒋广田家那丫头。
一双老眼不复方才的浑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洞悉世事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