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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麻麻亮，持盈起早熬了果子酱给她干娘送过去，发现已然人去楼空，被子折叠齐整，显然昨夜不曾有人住过。
持盈纳闷。
昨夜见到和乐融融的场景难道是幻觉？
去了半壁楼，她爹告诉她：“昨儿夜里，房当家让铁牛套车，连夜回了房府。”
“这走得也太匆忙了，走也打声招呼嘛。”
“芸娘子夜里突发疾病，请彭竹安过去瞧病，彭竹安瞧病回来，房当家的马车刚刚离开，他一着急，就追了去。”
“干娘不会是知道干爹和赵大厨的旧事了？”
“这事儿还真难说。”
“不行，我得去找赵大厨问个明白。”持盈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持盈觉得有必要去趟荷香居。“那边你最好少去，赵大厨那丫头你是没见过，是个泼辣货，下手黑着呢，揽胜轩婢女花就着了她的道，两张脸抓得稀烂，花刚还问我要你上回用的那配方，我没找着。”蒋广田不希望持盈和赵大厨走的过
近。
“咦，这不就在这儿呢。”持盈发现他爹誊抄的方子。
“听说昨儿赵绮节不慎将滚水泼到婢女月脸上，脸上严重烫伤，四大婢女，一夜毁了俩，那还能叫四大婢女么。”
“爹的意思……”
“按理，我是不该多管闲事的，只是蓼风院太过安静，未必是好事。”
蒋广田分别将两份配方交给持盈，“要不要给，你自己决定。”
持盈最终还是去了荷香居。
持盈认出来，香秀就是赵大厨下嫁封泽那日，被她诓走的小丫鬟，也是她爹口中那泼辣丫头。
持盈打量香秀的时候，香秀也在打量持盈。
香秀说：“我认得你。”
“记性不错。”持盈笑笑，拎着食盒就要进去。
香秀扬手拦了持盈去路，“不属于荷香居的人或物一概不准进。”
持盈觉得这丫鬟对她有意见。
“以前我来时可没这规矩。”
香秀说：“刚定的。”
“定这规矩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香秀得意道：“你说对了，就是我定的。”
“好，那我问你。我干爹也不属于荷香居，劳你大半夜去缶庐请人，这又怎么说？”小丫头不是挺横嘛，接着横呀。
香秀瞪着持盈，半晌憋出五个字：“你不是好人。”
对香秀来说，骗人的人，都不是好人，持盈曾骗过她，那么，她就不是好人。
这丫头还挺记仇。
持盈说：“谢谢夸奖，你是第一个说我不是好人的烂好人。”
什么叫烂好人？
她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在损她。
“你你你……”香秀说不过持盈，气得直瞪眼。
“让她进来。”
赵大厨听到了持盈的声音，正巧，她也有话问持盈。
香秀挡着门不让进。
“现在是你主子让我进去。”
“你敢给芸娘子气受，花，就是你的下场。”香秀亮出她十根长指甲，昨儿夜里，她就是用这两双手把花脸给挠花了。
“女孩子打架，别动辄扯人头发，挠人脸，那是泼妇干的事，对主子死忠固然没错，可你也需明白，你的主子能否有能力保你屹立不倒，自己慢慢琢磨去。”
香秀一呆。
持盈绕过她身边，进去了。
“听说芸娘子身子不适，不知今儿可好些了？”持盈将带来的食盒打开，一应吃食取出，摆在她面前。
赵大厨瞧着持盈的手在动。
“这果子酱当初还是我教你的，想不到如今，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还给我，持盈，你待我果真不薄呢。”
持盈听出赵大厨话中有话。
“芸娘子何不尝尝看，外表看似接近，内里大不一样呢。”持盈递了勺子过去。
赵大厨眼皮一掀，没接，“不必，人的口味会变，我早都不吃甜食了，我现在喜欢口味重的，越重越好，那样才够味儿。”
“芸娘子想说什么？”
昨夜干爹来给她瞧病，只怕不简单呢。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在搞鬼。”
房若谷那天就是持盈从她这里带出去的，也是持盈带房若谷去的缶庐，持盈将房若谷推销给彭竹安，她到底有何居心？
“是我。”持盈不予否认。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你如何，你该清楚，你怎能联合外人坑我？”
“外人？芸娘子说的这外人可指代你那师妹房当家？”
令师妹是外人吗？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赵大厨漠然不语。
在房若谷答应下嫁彭竹安那刻，她们姐妹情分就已经没有了。
“撬我墙角，你可知你会有什么下场？”
赵大厨手拍桌子。
香秀推门进来，捋了袖子，作势就要收拾持盈。
持盈瞪了一眼香秀，“你最好站那别动，什么都不懂的糊涂蛋，就知道一味蛮干，你闯大祸了你知不知道？”
赵绮节的人是她一个小丫鬟能动的？
“我的丫鬟何用你来教？”
持盈很看不惯赵大厨现在的做派。
“我就给她提个醒儿，弄花了人家脸，是要付出代价的。”打狗还得看主人，赵绮节不是吃素的。
香秀心里一突，昨夜她也是担心了一夜，结果啥事儿没有，可是今儿早起，她右眼皮就跳得厉害。
只怕真有祸事临头了。
“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我哪里对不起你，以致你给我挖了那么大一坑，来坑我？”“要说坑人，谁及得过芸娘子你呢？你不喜欢干爹，你为什么不早先与他说清楚，干爹是个通透人，你说了，他一定不会缠着你不放，十五年了，你对干爹时远时近，若即若离，你总给他希望，你让干爹傻
子似的介日里围着你转，你耍干爹，你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我没有。”
“你有，你的行为严重伤害了干爹，我撮合干爹和房当家有什么不对？我甚至后悔我撮合的晚了呢。”
“以我跟你十多年的交情，应该远胜于房若谷才对，你居然选择帮她？”
“房当家敢作敢为堪为女中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从不拖泥带水，是个爽快人，是人都会喜欢她。”
“持盈，你个臭丫头！”香秀愕然看向持盈，惊喊：“原来你就是持盈，南明世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