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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木樨。
持盈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又回到雪地里,玄铁面具倾覆而下,令她忍不住蹙了眉头。
晕红烛光下,浓密卷翘的睫毛轻搭眼睑,在她白皙面孔上投下一个美丽的扇形阴影。
封栖就守在床边,一双深邃幽潭的眸子一瞬不瞬凝视着她,修长手指抚上白皙脸腮,柔腻细滑的触感让他贪恋,抚了又抚,低头深深浅浅吻在她唇上,只想将那人留下的痕迹抹掉。
一股冷风刮开窗扇,从轩窗直灌而入,英挺剑眉深深拧作一团。
封栖耳力不错,听到异动,来到窗边,正欲关窗,黑袍腾跃而起,消失无踪,月色下,玄铁面具浮现幽幽冷光。
会是他?
封栖阖窗户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道,持盈一个激灵,睁眼,拥被坐起,而他就这样一瞬不瞬凝视着她,一双关切的眸子里满是疼惜之色。
“小七,你要相信我。”
大手包裹住她略显冰凉小手,封栖紧紧锁着她,不答反问:“你有事瞒着我。”
一池清亮如水明眸似是含了诸般情绪,缓缓垂下了眼睑,起身下榻,却被拥进怀中,“裴玄度就是玄明尊者,我说的可对?”
他如何知道的?
她说梦话了?
“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别有洞天那夜,你说你出去散心,你其实就是去见他,是不是?”浓眉深深凝住,她居然对他隐瞒。
“正因如此,无论他对我大献殷勤,疑惑付出真心,我始终不为所动,我一直告诉我,我爱小七,我的心里直容得下一个小七,小七,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你和他在雪地里缠绵深吻,你还要我相信你?”换谁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那说明不了什么,我为你守身如玉五年,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封栖瞥了一眼脚架上的沙漏,抿了抿唇,偏头说:“你既无事,我走了。”
他要走?
说好的分房不分床,他这又算什么?
持盈脉脉望他一眼,目送他起身离开,持盈知道,一旦让他离开闻木樨,离开他的视线,以他的倔脾气,以后怕是再不会踏进这里。
持盈飞掠下榻,赤着脚追出来,双臂缠上他后腰,“小七,不要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不要走。”失了血色的唇蕴了一缕苦涩笑纹,持盈泫然欲泣:“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可是即便那样,我始终封锁我的心门,我不敢让他跑进我心里,霸占了原本属于小七的位置,我一直都在提防他,好在他对我也算守礼,五年了,也就今天他失态了,他要带我离开盛京,他说裴释基以我的性命来威胁他就范,我甚至不知道他和裴释基为什么会发展成那个样子,我没有答应,我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这还不够说明
问题吗?”
“欠他的情自然由我来还,你什么也毋需做。”
思及雪地里,他看到的那幕,他很想告诉自己不在乎,可偏偏那人离去时势在必得的邪笑,令他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持盈知道他对雪地里的事情终究还是无法释怀。
“我的心从来都是在你这里,否则,我不会死乞白赖留下你,我就是怕你走了,以后再不回来,那时候,我和宝宝又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已经再经不起又一个五年。”
泪,无声无息奔涌而来,望着跳跃的烛火,泪水缓缓漫过眼眶顺流而下,一滴滴滚落脸腮。
持盈眸色凄迷,颤声望着他,蓦然推离开他的怀抱,别开脸,哽声道:“算了,你还是走吧。”
他现在气头上,让他冷静冷静,他们再谈。
“得知四通街可能出事,我撇下我爹和我大伯,赶来救你,入眼看到的却是你与他在雪地里深情相拥吻,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
“你想杀,便杀吧,世子爷想杀一个人是不需理由的。”
“你……”她这是在袒护他?
封栖十分窝火,开门出去。
夕雾情急面向墙壁站着,封栖瞪她一眼,“什么时候主人说话,婢女还可以偷听了。”
“没有啦,我是光明正大的偷听,我就是想知道世子爷会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没看见他生气呢,他都快气爆了。
“在我们那里,像这种事情是可以这么解释的,世子爷想不想听?”
封栖抬脚就走。
夕雾喊:“世子爷,你吃醋了。”
封栖停步,冷瞪向夕雾。
“世子爷明明很在乎世子妃,就是因为那面具男不顾世子妃的意愿强行吻了世子妃,世子就定了世子妃的无期徒刑吗?”
无期徒刑?
那是什么?
他心乱的很,这臭丫头还在烦他。
封栖抬脚下石阶,夕雾追下来,拦住他:“世子爷不能走。”
“让开。”
主子什么时候还得看婢女脸色?“世子妃有孕在身,世子爷就这么甩屁股走了,夕雾只会觉得世子爷没担当,世子妃今日为救大家,用了一种很奇怪的术法,她将雪花捻成了无数枚冰针,看似轻松,实则相当耗元气,若非世子妃出手,世
子爷现在见到的怕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有这事?
“世子爷是纯爷们儿,有血性很正常,但是气性不代表就是血性,有时候气性太大,反而不是好事,人往往在气头上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更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夕雾将封栖推进上石阶。
封栖站在门边,就是不肯进去。
夕雾说:“女人都是要哄的,世子妃都能哀求世子爷留下,世子爷为什么就不能向世子妃服个软呢,个人退让一步,海阔天空嘛。”夕雾将封栖推进门,将门带上。
封栖拉门,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这丫头,真多事。
锁了门,他同样可以走窗子出去。
封栖折返回来,他就是想看看持盈在干嘛?就看见一床被子,下面一抖一抖的,似是在哭。
封栖站在床下,几次伸手,又收了回来,张了张嘴,还是开不了口。
他不太会哄人的,夕雾让他哄哄持盈,可是,他的委屈谁来平?
反过来,还得哄她。
记得有一回,持盈哭,他好像是用的那个法子。
持盈听到外面悉悉索索,只当是夕雾,气呼呼说:“夕雾,你别吵我行不行,我烦着呢。”
‘夕雾’不说话,依旧悉悉索索。
持盈掀被子坐起,气呼呼说:“他下回再来,不准放他进闻木樨。”
“可我已经进来了。”持盈闻声,转头,蓦然睁大眼,“……你穿我衣裳干嘛?”这是她的孕妇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