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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钱氏一个劲摇头,“城主,老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他是贵人,是怎么也不敢去出这个头的啊!天赐这孩子,不过就是看上个妇人,从前也不见怎样。结果这回就被那样暗算,连带老爷的脸面丢被丢光了,老爷,我也是心疼您,气不过才……老爷,您饶了我……啊!!”
钱氏的话没说完,眼前银光一闪。
青凰眉头微蹙——便见那原本放在花厅做摆设的宝剑,被荣正林抽出,直接刺进了钱氏的胸膛里。
钱氏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荣整理将她踢得远了些,又好整以暇地对青凰说道,“不知那跟着九千岁的小妇人是……”
青凰扫了眼那边的荣天赐,见他脸色几乎发黑,瞪着倒下去的钱氏,跟要吃人似的。
而荣正林,杀了一个人,就跟扔了一个物件儿一般,毫无情绪起伏。
甚至那边的荣喜媛,对死了一个人,都习以为常的模样,只顾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他。
他垂了垂眼,放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收紧,又一点点放开。
他想起花慕青昨夜对他说的话——她只有他了。
所以,他现在不能暴露,也不能让慕容尘察觉了他的身份。
他不能再做更多的事。
便平静地说道,“那位应该是九千岁的义妹,当今圣上的宠妃,青妃娘娘。”
这一回,荣正林倒是惊了,“怎地皇上的妃子会与一个宦官同行到此处来?”
青凰这一回倒是没迟疑,不过却是压低了几分声音地说道,“这话,城主听着,莫要对外说了出去。”
荣正林自然答应。
青凰便道,“听闻,前番朝中**,乃是因为皇上在这青妃的封妃仪式上中了毒。青妃当时也中了同样的毒。九千岁为了给皇上寻找解药,便带着青妃一同出行,准备前往江南,寻找能解毒的圣手。”
荣正林不想竟能听到此种内幕,“这么说,这青妃,乃是试毒所用?”
昨夜青凰听到花慕青出行的这个缘由,也是气血攻心,差点没当场爆发。
若不是面前的女子,是他思念成狂已久的那个人,他真的会去杀了慕容尘和杜少凌。
竟然让花慕青试毒,他们把她当作什么了!
此时面上却丝毫不显,点了点头,“在下也是听京城友人相告,不知是否属实,城主只听过便罢。”
可他这么说,荣正林却万不会当作谣言无视的。
想了想,说道,“既如此,我配上些许上好的药材,你带去,一同向九千岁表达我的赔罪之意。”
青凰倒没拒绝,笑了笑,点头,“城主既然吩咐,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荣正林一笑,“有劳你了。”
话音刚落,方才还在犯花痴的荣喜媛忽然回过神来,一步上前,急道,“父亲!那个什么九千岁,既然敢这么无视您的威名,自然不是个好相与的,您怎么能让青,青天师独身前往呢?岂不危险?”
荣正林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那点子心思。
笑了笑,说道,“青天师乃是世外高人,又携重礼以赔罪之意而去,就算九千岁再如何威严,总不至于刁难无罪之人。”
可荣喜媛哪里听得进去,立马又道,“我不管!父亲,这次的事明明是二哥引起来的,要赔罪,也要他去才显得诚心一些,为什么要青天师去做这个顶罪的!不行!我不答应!”
后头被戳破了脸皮的荣天赐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阴晴不定地瞪着荣喜媛讥声道,“你不同意?四妹,我看你是被这位青天师给迷得失了心智了吧!敢在父亲面前说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有仇,跟这位青天师是一家子了呢!”
这话里头暗喻的意味可就明显了。
荣天赐竟然是在暗示说,荣喜媛和青凰已经私下有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干系了么?
荣喜媛自然也听了出来,当即脸上一红,看了眼青凰,却见他依旧风淡云轻地笑着,丝毫不为荣天赐的话语所困。
当即也不知是失落是躁怒,便将这股子不悦,全都撒向了荣天赐。
“我跟青天师如何,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倒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自己平时什么德行,仗着父亲的威势没人管得了你!现在居然动到了皇妃的头上,连累全家给你受罪!还要青天师替你顶包!你丢不丢人!还好意思说我!”
“荣喜媛!你个疯女人!为了个小倌样的男人,竟然敢这么跟哥哥说话!”荣天赐大怒,满脸乌青!
“你说什么!你再敢说青天师一句试试,信不信我去告诉那九千岁,你是个什么……”
“够了!”
荣正林怒喝一声,让一双儿女成功地安静下来。
荣天赐又恶毒地瞪了眼青凰,荣喜媛气不过地用眼神刺他。
荣正林皱了皱眉,却没再呵斥他们,转而只是对青凰笑了笑,“那就有劳青天师了。”
青凰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荣天赐方才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只是朝荣正林又拱了拱手,说道,“那在下便走一趟,只是九千岁到底会如何,在下也不敢保证。到时还请城主见谅。”
荣正林不甚在意地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言毕,青凰转身,出了花厅,临行前,不知为何,看了眼荣喜媛。
在旁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又转过脸去,走出花厅。
刚到台阶下,就听荣喜媛在后头叫嚷,“父亲,我要陪青天师一起去!”
“你去干嘛!少添乱!”荣天赐吼道。
“关你什么事!父亲,让我去吧!我不放心青天师,你把你的侍卫兵给我一半,只要那个九千岁敢动手,我也好保住青天师的安全呀!父亲~~~”
青凰负手,闲庭散步地走出花厅之外。
头顶冬日难得明媚的好阳光,暖意融融,只身后步步,皆是寒冰利刃。
他笑了笑,朝另一边走去。
……
迎仙楼。
慕容尘懒洋洋地靠在梳妆镜前的红木椅子里。
花慕青站在他的身后,一手拿着荻花的木梳,正在给他……束发。
不得不说,慕容尘的发质好得简直令她一个女子都心生嫉妒。
如水云般的丝滑,隐带薄薄光晕,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点点星汇泛涟之上。
如平静而缓慢的黑云之下,繁星缀缀。
周身一股子幽幽冷香,也不见香囊藏在何处,就只有这满满的香气扑鼻而来。
不熏人,却又熏人心。
花慕青咬着一边下唇,挽好发髻,拿起一边鬼三捧着的黑玉镶金华贵至极的发冠,轻轻地给他束好。
然后朝那模糊的铜镜里看了一眼。
纵使人像被映射得扭曲不正,可也能看见慕容尘那冠玉的面貌。
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正好在花慕青看过去的时候,一直懒懒闭眼的慕容尘也撩开眼帘,看了过来。
从那模糊的镜子里,分明不可能视线对视。
花慕青却敏锐地直觉——这人,在看着自己。
脸上微热。
收回手,避开他的目光,柔声道,“殿下,梳好了。”
慕容尘从镜子里看那回避的小家伙,片刻后,转回目光,瞧了眼铜镜里的自己,然后勾唇一笑。
“小花儿连男人的发髻都束得如此齐整?”
花慕青抿了抿唇,方才的一股子心头缱绻散落下去,挂上习以为常的笑容,“从前在家中,跟母亲学的。”
慕容尘斜眼,便瞧见了她那张装模作样的假笑。
倒是没戳穿她。
反而听出她话语中的‘母亲’二字。
想到她后背的纹身,以及西市的牡丹所说的那个传闻。
一边朝外间走去,一边道,“你母亲,缘何不在你父亲高中之后,带你进京投奔?”
花慕青有些意外——慕容尘怎么会问起花慕青从前的事来了?
且不说她并不是真正的花慕青。
从前的记忆,许多也都模糊不清了,方才连发髻一事都是她胡诌的。
叫她如何能说得出来?
想了想,摇头,“这……我也不知。”
慕容尘看她一眼,终是没再继续问下去。
对面,鬼三快步走进来,行了一礼,说道,“主公,小姐,外面来了个自称是城主府门客的人,自称青云。”
青云?
花慕青脚下一顿——青?
慕容尘坐到桌边,端起盖碗掀了掀茶叶。
鬼三转个方向继续道,“他说是奉了城主之命,为嫡子所做之事,特意前来赔罪。”
花慕青瞄了眼慕容尘,在他身边坐下,也端起盖碗喝茶。
慕容尘倒是没注意她,只是低笑了一声,说道,“青云?莫不是昨晚那位祭祀海神的天师?”
鬼三点点头,“正是。”
“……”
花慕青咽下一口茶,皱了皱眉。
这次慕容尘倒是发现了,看她,撩了撩眼帘。
花慕青淡定地放下盖碗,“这龙井不像是新茶,味道怪得很。”
慕容尘扫了眼手里从宫里特意带出来的极品龙井,又看了眼花慕青,眼底不知闪过什么神色。
低哼了一声,却没戳破她,只是转开眼,对鬼三道,“让他过来吧。”
鬼三应下,转身去了。
【作者题外话】: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