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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都怪盛惟娆!!!若不是那小贱人无礼在前,我的九娘最知书达理不过,如何会与她发生冲突?!以至于被德儿中途遣回,从而给了那些歹人可趁之机?!”盛兰心从被明老夫人喊过来起,就一直用怨毒的目光瞪视着白氏。
这会大家才同意收下宣于冯氏的封口费,她蓦然就拍案发作了,“如今那小贱人倒是回来了,我的九娘却不见踪影!依我说她怎么有脸回来?!她为什么不死在海上!!!”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明老夫人怔住,白氏却在呆了一呆之后,迅速还击!
“我女儿贱?那你女儿更贱!要不是她不规不矩,打着给爹贺寿的名义,想做攀龙附凤之事,我的娆儿闲得没事做才跟她吵架!”
白氏冷笑着直戳盛兰心痛处,“说起来两个孩子之所以会有那样的遭遇,全是你教女不严导致的!如今我的女儿回了来,你女儿却不知下落,真正是老天有眼!!!”
她露出鄙夷之色,“何况你这回在盛家住了也不是一天两天,早不说这样的话晚不说这样的话,这会忽然发难,谁还不知道你是为了银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且不说你那个女儿才是罪魁祸首,就说她现在十成十已经死在了外面,要银子有什么用?大不了,我这个当舅母的,逢年过节给她多烧点纸钱!倒是我的娆儿,凄凄惨惨的回了来,如果不给她多备嫁妆,叫她将来怎么过?!”
最后一句,白氏却是对着明老夫人哭诉起来!
盛兰心跟大嫂冯氏以及原本的二弟媳敖氏关系都不错,原就不怎么瞧得起白氏,此刻被她一顿咒骂讥诮,眼珠子都红了!
她歇斯底里的扑上去:“贱妇!贱妇!自己靠着不要脸攀附上我盛家,气走我正经二弟媳才窃居盛家二夫人之位,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生的女儿还能是好东西!居然倒打一耙污蔑起我的九娘来了——三句话不离银子,当我跟你这贱妇一样见利忘义么?!我的九娘如果可以回来,我情愿分文不取!!!”
白氏不甘示弱的还着手,回骂:“要不是大哥能干,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论我现在也是你正经的弟媳妇,瞧你这对弟媳妇的样子,谁信你会教出个有规矩的女儿来?!”
想到分钱的事情,忙又说,“再者你女儿年纪轻轻的,即使这两天回不来,说不准一年半载乃至于十年八年后,她就有消息了呢?你要当真是疼女儿不爱钱的,有本事这十万两银票一张都别拿,拿了你就是盼着女儿死、盼着她回不来,好让你借机发这个财!”
“我就说你女儿小小年纪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做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以死明志?!”盛兰心一时不察被她抓了话柄,直气得撕碎了她的心都有了!
此刻边跟她打边尖叫道,“合着你就是这么教她的——拖着那残花败柳的身子回来讹上一笔?!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知廉耻!!!”
姑娣两个越吵越激烈,手底下也越来越没分寸,一时间钗坠簪落、珠飞玉碎,几乎没几下就见了血!
而屋子里因为清过场的缘故,这会连明老夫人的心腹张氏都不在,老夫人急得直喊“别打了”、“都是一家人,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说”、“咱们盛家也不是没钱的人家,区区十万两银子你们怎么能就把手足情谊丢弃不顾”,喊了半天见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媳妇都不理会自己,急切之下想上前把两人分开,哪知盛怒中的姑娣早已撕红了眼,见明老夫人上来阻拦,本能的同时推了她一把!
老夫人年岁已长,这些日子又因为担心与愧疚的双重折磨,本来就非常虚弱,哪儿禁得起正当壮年的晚辈的推搡?
当下被推得朝后一个趔趄,偏又叫矮几一绊,手臂在半空徒劳的划动几下,“砰”的一声栽倒在地,登时就不动了!
姑娣俩听到声音不对,下意识的望了眼,见老夫人脸色煞白的仰躺在软榻下,新换的石青底绘缠枝海棠描金锦毡上,正缓缓的渗出血色来!
这才大吃一惊,双双住了手,奔出房门喊人!
……盛老太爷到场之后,平生第一次对女眷动手:当众给了盛兰心与白氏一人一个耳刮子!
姑娣俩在明老夫人跟前又吵又打,这会被老太爷打得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却是吱都不敢吱一声,反倒双双跪下来请罪。
但盛老太爷只冷冷看着她们,看得她们恨不得整个人匍匐在地了,才扔下一句:“若是你们娘有个三长两短,往后盛家与你们再无丝毫瓜葛!老子说到做到!!!”
看着他拂袖入内的身影,姑娣俩都不住颤抖起来:对于白氏来说,本来盛兰斯就想休掉她了,全仗明老夫人怜惜孙女,私下命张氏托盛惟乔求到盛兰辞跟前,才把这事拦下来。如今竟把盛家地位最高的老太爷得罪了,老太爷若不容她在盛家待下去,她能不走?
然而她可没有敖氏那样的娘家,她娘家兄弟对盛府素来阿谀得紧,如果她被盛家休弃,白家是根本不会接纳她的!
届时她将何去何从?!
至于盛兰心,她跟丈夫沈机虽然是结发夫妻,但沈家人口众多,各房之间倾轧严重,她之所以能够越过妯娌当家,靠的就是盛老太爷这个爹、以及盛兰辞这个长兄!
一旦她落下误伤生身之母、被生身之父逐出门外的名声,她往后在沈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到时候连她现存的两个孩子,沈四郎跟沈十三郎,也肯定会受到牵累!
姑娣俩惊怖万分,再也顾不得在心里诅咒对方不得好死,均不住祈祷,希望明老夫人尽早醒来,有惊无险!
好在明老夫人平时身体不错,这次尽管当场摔晕了过去,却也没什么大碍。大夫来了之后,扎了几针,开了方子,到傍晚的时候,也就醒了。
守在榻边的肖氏惊喜的给她斟了糖水润嗓子:“娘,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疼不疼?晕不晕?”
“兰心跟白氏怎么样了?”明老夫人这会头疼得紧,晕眩的感觉也是一阵阵的,不过她没心情跟个晚辈诉说委屈与痛楚,只哑着嗓子问,“就你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爹知道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给了姐姐跟二嫂一人一个耳刮子。”肖氏见婆婆双眉紧蹙,知道婆婆多半是不舒服的,把帕子朝腕镯里一塞,跪到榻前,边给婆婆揉按着脑门附近的穴道,边柔声道,“她们在娘门口跪了两个时辰,后来大哥看天色不早,打发她们各自回房了。”
怕明老夫人误会盛兰辞,特特解释,“大哥不是不气她们对您不孝,只是怕这事传了出去,连累了侄儿侄女还有外甥们,所以才让咱们不要都聚集在这里——如今孩子们也还不知道这事,都没过来。大哥说怕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说漏了嘴。”
盛兰心跟白氏再不好,一个是明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一个是明老夫人亲生儿子的继室,如果她们落下不孝忤逆的名声,坑的说到底是明老夫人的血脉。
盛兰辞作为老夫人的继子,选择息事宁人,而不是打着孝顺继母的旗号把事情闹大,显然是真心为明老夫人娘儿几个考虑。
这个道理肖氏明白,明老夫人也明白,所以对盛兰辞都没什么怨恨,只是老夫人心里哀伤难捺:“老三家的,你说,是不是我太笨了,所以生的子女加起来,都不如艾姐姐的儿子聪慧能干?”
肖氏忙道:“您怎么能这么想?这都是我们不孝,哪能怪到您头上?”
肖氏心里也很同情婆婆,外人都说明老夫人好福气,丈夫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偏疼大房些,却不嫖不赌不纳妾,老当益壮,还跟宁威老侯爷交情深厚;继子盛兰辞尽管是原配嫡长子,但精明能干懂事孝顺,对继母素来尊重体贴。
以明老夫人乡绅之女的出身,有这样的夫家怎么都算高攀了。
可人生在世,谁能没点意气?
看着自己亲生的二子二女各种被盛兰辞比下去,甚至现在与将来都离不开这个长兄的帮扶——明老夫人心里哪能不难受?
别说老夫人了,就是肖氏自己,偶尔也不是没有悄悄羡慕过大嫂冯氏呢?
但现实如此,婆媳两个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何况盛兰辞对他们不薄,他们的生活可称优渥,非要折腾的话,不过是自取其辱,越发成全大房孝顺大度的名声。
“娆儿现在怎么样?”明老夫人看着幼媳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觉得意兴阑珊,直接转开话题,“今儿个白氏的事情,可曾牵累她?”
“您放心吧,大嫂亲自去二房看过,勒令今儿的事情,半点不许透露给娆儿的。”肖氏忙道,“二哥也被大哥喊去书房单独说了话,回二房后,还特意让厨房送了几道菜给娆儿呢!”
这番话说完后,婆媳两个都沉默了一下:又是大房!
“我觉着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软和点的吃食,给我取点来吧!”明老夫人叹了口气,决定直接结束谈话,“再给我沏盏糖水!”
这场风波最终在长辈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消弭,盛惟乔这代人都被瞒了个滴水不漏——数日后,明老夫人缓过劲儿来,到底还是背着盛老太爷,将盛兰心跟白氏再次喊到跟前,给她们分了宣于家送来的那十万两银票。
老夫人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应该平分,一家五万两,
姑娣双方对于这个结果其实都不满意,但刚刚被盛老太爷教训过,到底不敢再起争执,非常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宣于峨一家、海匪韩氏都已伏诛,封口费也拿了,即使沈九娘仍旧下落不明,但既然眼下也没其他消息了,盛兰心也不想在娘家再待下去,很快收拾东西,返回沈家——她走之前专门去大房找了盛兰辞夫妇,请求他们继续关注沈九娘的下落:“虽然线索断绝,难以找寻,但天无绝人之路,兴许她还在人世呢?”
盛兰辞夫妇当然是郑重应下。
盛兰心离开后不几日,展老夫人派人到盛府,将冯氏喊回了冯家说话。
冯氏还以为什么事,到了冯府才知道,原来是宣于冯氏打算给独子宣于涉议亲了。
而展老夫人有意撮合外孙、外孙女,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