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十章 模仿杀人(8)

形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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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奇沉默了许久,木讷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又沉默了片刻,烟也抽完了,就在吴错觉得今天可能问不出什么了的时候,李奇突然又笑了。

    他这一笑,眼中魔鬼般的凶狠就又汹涌起来。

    “你说得没错,我还记得,我的确喝过人肉汤。所以我必须赎罪!杀了施暴的男人,把女人解救出来!我妈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你懂吗?!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被原谅!”

    说话时,李奇手舞足蹈,十分癫狂,甚至有几颗吐沫星子还喷到了吴错脸上。

    引得不远处的狱警上前两步,手摸到了腰间的警棍,随时准备将李奇制服。

    吴错摆手,示意狱警先别动手。

    李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很快恢复了淡定的神色,将脑袋往前凑了凑,微笑着小声对吴错道:“你知道热乎乎的血喷在你的脸上身上是什么感觉吗?”

    吴错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只是摇头。

    此刻的李奇,让他想到了《沉默的羔羊》中的男主角,那个吃人的囚犯。

    吴错的汗毛竖了起来,浑身的毛孔张开,努力感知着这个世界,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我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吗?不是在小说或者电影里吗?

    真实的世界里怎么会有李奇这样的恶魔?

    25度以上的气温,吴错却一阵阵地浑身发凉。

    “我的手特别快,下刀也挺准的,好多人死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可是他们知道那些喷得到处都是的血就是他们的。

    只要闻一闻血的味道,我就知道,他们已经烂到了骨头里,没救了!

    每次他们的血喷到我身上,我的罪恶就能被洗掉一点,我感觉得到……被净化。

    或许,再杀几个人,我的罪就洗干净了,等我死后见到我妈,我可以告诉她我这些年做了什么,可是一切都被你打乱了!都是因为你!”

    吴错的腰突然挺直了,眼睛里也有了光,他迎上了李奇的目光,和5年前一样。

    “所以你找了一个人代替你赎罪,不,是代替你杀人。”

    李奇大笑,“痛快!真是痛快!你来找我,我就知道他得手了!我真高兴!”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轻松舒泰中,甚至有点微微瘫在椅子上,可是同时,他的目光也避开了。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我也没指望你告诉我更多,只要知道凶手跟你有关系,就足够了,我会抓住他的,就像当年抓你一样,”吴错起身,“对了,鉴于你的某些言论具有煽动性,可能影响他人的改造,我想,接下来的监狱生活中,除了狱警,你别想见到第二个人了。”

    筛查李奇的人际关系。

    筛查工作比想象要难。毕竟,对一个入狱的人,众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走访持续碰钉子,李奇入狱前的同事、朋友、学生都不愿多谈他,大多数时候都以“忘了”“不记得”“想不起来了”搪塞走访的刑警。

    三天后,刑警们依然在走访,依然不见成效。

    闫儒玉和吴错也没闲着,两人筛查了李奇的所有探监记录。

    这份记录上有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

    庄赫。

    庄赫每个月5号雷打不动地探望李奇。

    “再去见见李奇,探探他的话?”闫儒玉问道。

    “不,晾着他,等他心里发毛了,我再带着线索去诈一诈他,这招只能用一次,咱们得慎重,我看还是先查庄赫吧。”

    闫儒玉一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贼了?”

    吴错一拍胸脯,“毕竟咱是专业的刑警,学过犯罪心理学,练过审讯技巧。不像某些人,仗着聪明半路出家,还总瞧不起人……”

    闫儒玉咂嘴,“不就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吗,看把你美的。”

    “我去!我查庄赫去了,不跟你说了!”

    对庄赫的调查悄悄展开了,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庄赫是李奇的学生,一名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跟受害者张天权的妻子李岚在同一家医院工作。

    庄赫的父亲早逝,与母亲生活在一起。

    他很孝顺,很少参加同事的聚会,下班准是第一时间回家,帮母亲买菜做饭。

    这是一个十分无趣的人,35岁依旧单身,给人一种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家庭和睦,没有家暴史。

    他和母亲每年春节、清明、十一、祭日的时候都会去墓园为父亲扫墓,雷打不动,这能看出父亲在母子心中分量很重。

    “难道不是他?线索断了?”吴错翻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焦灼得嘴角都长了火泡。

    “查过不在场证明吗?案发时庄赫在干什么?”

    “三名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均是在凌晨1点到2点半之间。其中,第一起案件发生时,庄赫没有不在场证明,后两起案件发生时,他在值夜班,一直在医院里,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

    不过,医院里的夜班分为大夜和小夜。

    大夜就是连着在上一整夜班,小夜就是只值前半夜或者后半夜,后两起案件发生时庄赫正好在值小夜班,凌晨4点下班,下班后可以回家也可以留在医院的值班室睡觉,庄赫通常是直接回家。”

    闫儒又问道:“你跟庄赫聊过了吗?”

    “还没,只做了些外围走访,怕打草惊蛇。”

    “也好。”

    两人在下午6点碰头谈论案件,之后的一整晚闫儒玉都呆在重案一组办公室,他有时窝在沙发里,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烟。有时拿着大部头的书,一边看一边踱步,这些书涉猎心理学、解剖学,还有一些打印出来的学术论文。有时他又到吴错桌前仔细地翻看案宗。

    第二天黎明时分,吴错本以为熬了一夜的闫儒玉会很憔悴,却没想到他比平时更加神采奕奕。

    “老吴,我知道凶手的作案方法了!为什么致命伤的刀口差别巨大,而死者左臂的解剖却出自同一人之手,我知道了!

    如果真和我想的一样,那凶手就太狡猾了!他很可能是你我有生之年能够见到的最会玩弄人心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