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黑暗(5)

谷雨白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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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说?”

    “我、我不舒服!”

    微尘感到肚子里的孩子在不停踢踏。

    “你不舒服,又不是我不舒服。”

    贺兰夜残酷而温柔地笑着,像在嘲笑她的无知。“你以为那些失去所有器官的可怜人就这样结束了吗?万万没有,医生会继续把他们大卸八块,把身体中的骨骼也取出来,因为这些也可以卖钱。最后送到火葬场的就是一堆七零八落的软肉而已。混在一起,合在一起。喔,对了。因为每次做这样的事情都是一批犯人,所以最后大家谁也分不清谁。所以那些可怜的家属,拿在手里的骨灰是不是自己的亲人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知不知道,我行过那么多国家之后,发现这片土地上的官员是最惬意和舒心的人。他们享受高爵厚禄,享受着人民的供养。他们踩在大众头上,得到想得到的一切。甚至在生病之后,不管得什么病,都不用担心。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眨了眨异色的眼睛,像谈论天气一样平和地笑着。

    微尘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贺兰夜这个男人以吞噬别人的快乐为乐。

    她不能否认他所的事情,可她不相信所有的人都如他一样。

    “贺兰夜,你做的这些事情,你的妻子和孩子也知道吗?贺兰夫人那么善良温柔,我不信她会残忍地要小鱼的肝脏!”

    贺兰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还维持着笑的模样,笑意则已经完全不见。

    “是吧?我猜得没错!你所做的事情,夫人完全不知!我要去告诉她!”

    “砰”地一声,微尘感到肩膀一阵剧痛。

    贺兰夜把她摔到坚固嶙峋的墙壁上。

    他贴近她的眼眸,眼对着眼,鼻对着鼻,“季微尘,中国人讲知恩图报。你应该感激我啊?”

    微尘冷笑,“贺兰夜,我和你素无交道。要感谢你什么?”

    “如果陆泽阳不死,你能遇到陆西法?你能过现在这样幸福的生活?你和我都知道,陆泽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寒意从脚底直达牙关,她牙齿打架,当当作响,“你……是你。”

    “是我。陆泽阳太嚣张,居然敢冒犯蕊蕊。”贺兰夜温和地笑着,“我只是给他一点点教训。”

    飞机失事,一家七口全无活命,叫做一点教训?

    “你……为什么把这一切都告诉我?”微尘痛苦地想: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比现在幸福一点。

    “因为蕊蕊喜欢你,做手术之前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她。”

    “我不会!”微尘尖叫。

    “你会……”他笑眯眯地用手掌比刀在微尘的肚腹上划一下。

    微尘瞬间全身僵直,呼吸凝滞。

    他和煦地笑着,说道:“别担心。你是蕊蕊的朋友,我不会对你做残忍的事。不过——”阴厉的眸子闪着寒光,“我警告你,如果蕊蕊发现了一切,或是移植手术没有进行。我会亲手当着你的面把陆西法的肝脏挖出来,然后吃下去。你说是烧烤着吃,还是油煎着好吃?”

    他不是开玩笑,不是恐吓。他清清楚楚表达的就是话里的意思。

    微尘脑子里一想到,陆西法被他用刀割开肚子,他冰冷的手伸到温暖的腹腔,把肝脏拿出来血淋淋放到嘴里的情景……

    恶心得简直要吐出来。

    “你简直没人性!”

    “季小姐,如果不想对人性感到失望,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对人性抱有希望。”

    贺兰夜又一次哈哈大笑,直起身体,神情在一秒钟内切换正常。

    “我送你回去。离开这么久再不回去,蕊蕊该生疑了。她生病之后变得敏感又很多心。你在她面前说话可要十分小心……”

    微尘紧紧咬着唇,用愤怒的眼神来表达不满。

    “我不像你,我做不到!”

    贺兰夜拈起她的下巴,无情地说道:“做不到的时候,就想一想陆西法。想一想他像陆泽阳一样浑身带血躺倒在你面前,你应该就什么都做得到了吧?呵呵,呵呵。”

    ——————————

    “根据气象台最新监测结果,今年最大的寒潮已经在西伯利亚上空形成。它将给我国大部分地区带来雨雪冰冻天气。我省已经启动防寒蓝色预警,请广大听众朋友做好防灾减灾工作……”

    新闻里正在播报寒潮最新资讯。道路边的树枝好像已经提前感受到西伯利亚寒风的威力,被风吹得在风中打架。人在室外待一会,鼻子马上变得不是自己的,不受控制流下鼻水。

    陆西法从温暖的车中下来,宁愿站在泠冽的路旁,只为在这里能看得更远一点。

    他冻冻缩缩,抽着一根一根香烟。

    “别担心。”屈未然也从车上跳下来,“微尘那么勇敢,我相信她不会有事。”

    陆西法笑笑,关心则乱。

    他心里此刻可是后悔透了,大不该让微尘去做情报刺探工作,即使她信誓旦旦一再表示没事。

    道路上远远行驶来一辆黑色的越野小车。

    小车摇摇晃晃停在他们跟前,陆西法把香烟踩灭在地上。拉开车门急切地喊道:“微尘!”

    微尘裹着长过膝盖的黑色羽绒服,小脸儿雪白雪白。

    天知道,她今天上午经历了什么?

    像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知道的事情足以让她颠覆三观,把三年前的饭都呕吐出来。

    看见陆西法的脸,如果可以,她好想投入他怀中,尖叫着大哭一通。诅咒该死的贺兰夜不是人,他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微尘,怎么样啊?”陆西法跳上车拉住她的手又问一次。

    “对不起,我没发现什么。”她伸手摸了摸他真实的脸,有血有肉,温暖而富有弹性。“贺兰夫人那里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人前人后,我一点单独行动的时间都没有。”

    “你去了地下室吗?哪怕靠近一点点。”

    “我……有……”她小声说,“我趁着他们不注意,进去了一下。地下室……和普通的地下室没有任何……异常……一模一样。”

    她撒谎了。

    屈服于魔鬼,欺骗了善人。

    “没有就算了,人回来就好。”陆西法伸手抱了抱她,他这一上午,心惊肉跳惶惶不得终日。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度日如年。

    “你说,他们人前人后的跟着你,你又怎么接近的地下室?”

    屈未然狐疑地看着微尘,小鱼不在地下室,这不可能!

    白屋虽然大,但是能藏匿人不被发现的地方不多。

    微尘的心突突跳着,小声道:“我——我也总有上厕所的时间。”

    “上厕所的时间就能接近地下室,还把里面看得仔仔细细?你确定看到打开的是地下室?”

    一个谎话常常需要九十九个谎言来圆。面对屈未然的咄咄逼人,微尘越来越乱。

    “是……也许……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