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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画蕊说得字字珠玑,每一句话,似乎都挑不出任何瑕庇,但是听在北帝的耳中,却是字字如血,刺激得他直想跳脚。
圣殿传承了那么多代,历代圣女积攒下来那么多的财富,绝不会少于皇室,即使圣女缺失几十年,但是这笔财富,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十年,全部流光,更何况,如果是皇室替圣殿保管了这笔财富,那么等新圣女上任了,皇室也应该如数归还。
可是,顾画蕊这个新任圣女,却连给别人的一点赏钱,都拿不出来,这传出去,难道不是啼笑皆非的事情吗?难道不会有人在心中揣测,究竟是不是皇室,吞吃了这笔财富吗?
北帝的脸色,阴沉得非常可怕,袖袍底下的拳头,也握得一阵阵青筋暴起,顾画蕊明摆着这是在打他的耳光,变着相斥责皇室侵吞圣殿的财富,逼着他把财富吐出来。
北帝想到这里,连忙让人去传召户部尚书。
很快,户部尚书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户部尚书是一个精悍的中年人,目光精湛,这些年来,掌管着北国国库的钱财,对北国的财富数目,了如指掌,当然对于当年皇室侵吞了圣殿的一些财富,他心中也是有数的。
此时看到顾画蕊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再看看北帝的脸色,似乎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但是户部尚书混迹官场多年,精谙世道,知道什么场合下,该说些什么话,什么场合下,不该说些什么话,所以即使已经心知肚明的话,他也不会直白地说出来。
他只是缓缓地在北帝面前跪了下去,行了个礼。
北帝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责备的口气道:“刘远,你身为户部尚书,不知道圣女回来了,该把圣殿的财富,全都归还给她么?朕每日日理万机,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朕亲自提醒你。”
户部尚书听了,瞬间浑身上下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都说当今陛下是个人面虎,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遇事的时侯,喜欢让部下们顶罪,给自己赢个好名声,难道这一次,轮到自己要成为他的替罪羊了么?
“陛下,这……你不是说过,国库账目的进进出出,都需要……”户部尚书额头上冒着冷汗,支支吾吾。
“住口!”话还未说完,北帝就厉声喝斥,“圣殿与皇室共存共荣了几百年,朕替圣殿保管财富几十年,是该还了,你难道还不懂?”
户部尚书彻底愣住了,北帝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你马上命一批人,过去将金银珠宝,以及账单,都给我搬过来。”
“是,臣马上就过去让人拿账本。”户部尚书哆哆嗦嗦着站起了身子,浑身发抖地朝着人群外面走了出去。
“圣女,这些事情,的确是朕的错,朕其实早就该想到,要拿账本给圣女来过目的,否则也不至于今日,圣女的箱底都见空了,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这些朝臣,也真是个个不得力,竟然不把圣女放在眼里,圣女放心,此事过后,朕上早朝时,一定会好好惩治那些不得力的朝臣。”北帝又堆起了一脸的僵笑。
虽然他表面上露出一副责备大臣的神情,可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才知道,过去几十年,北国国力之所以日益强壮,在天下三足鼎立的局势当中,傲视天下,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如果没有国库的大量支出,国力如何能强盛起来呢?
只可惜,国库的钱都快要用尽了,几乎都要亏空,如今又要拿出钱来,这真是比摘了他的心脏,还要难受一百倍。
没想到他费尽了心机把国力搞上去,如今北国就恢复宗法一体制,多了一个圣女跟他平权,这一口气,他如何能忍?
不过,此时顾画蕊的话又传了过来,让得他听了,倒是感觉好受了点。
“陛下太过客气了,陛下日理万机,对一些事不放在心上,也是常理之事。但是那些大臣们,他们各司其职,有些事情是该提醒陛下,可是他们非但不点醒,反而徇私枉职,这些并非陛下一人的过错。”
“圣女所言极是。不过这件事情,朕的确也有过错。”北帝皮笑肉不笑,虽然表面上谦虚,可是内心却一直在滴血。
就在顾画蕊跟北帝说着话的时侯,那些见箱底的金银珠宝,终于发完了,众多人都在原地等着,而正在这时,户部尚书领着众多侍卫,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抬了过来。
户部尚书此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北国表面上看起来强盛,然而谁知道,国库早就已经亏空,拿出来的这些珠宝,看起来不多,但是很有可能,从此之后,北国可能会因此衰退。
那一箱箱的珠宝被打开,顿时那满天的珠光宝气,令得无数人眼前一阵阵发亮。在场的许多老百姓,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个个唏嘘不已。
顾画蕊看着这一箱箱的珠宝,估摸着这些珠宝,并不及北国国库的万分之一,瞧北帝脸上那铁青的神色,这些珠宝,就像是割了他的肉一般。
等到顾画蕊让彩芝和紫雨,一分,二分等人分发这些珠宝的时侯,北帝的脸更僵了,心更疼了,因为顾画蕊每分出去一件,就好像割掉他身上的一小块肉,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那一小条长龙,这才总算分散完毕。
北帝看着还有几箱没有分发完,正要咐咐户部尚书收回去,顾画蕊便是冷冷地喝了一声:“慢着!”
她嘴角边扯出了一丝十分冷冽的笑意:“今日是个大好日子,这些钱财都取之于百姓,如今他们个个都拥戴我们,我们又岂能扫了他们的兴?干脆就按照人头,平均分给他们吧。”
北帝听了,差点气得吐血。老百姓们听说自己也能得到一份打赏钱,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更有一些人,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声高呼:“圣女万岁!”
那叫声,真是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声音萦绕在圣殿的上空,经久不散。
看着顾画蕊又开始吩咐紫雨和彩芝,把这些剩余的金银珠宝,全都分发出去,而拿到赏钱的老百姓,一个个对着顾画蕊感激涕零,北帝的脸,真的要变成僵尸脸了,心里疼得要死,这些钱,拿的都是国库里见底的钱,然而成就的却是顾画蕊的圣女名声,她是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戴了,可是他呢?自此之后,只怕日子越来越忧愁吧。
好不容易,钱终于发完了,这些老百姓的人数,比那些被奴隶市场坑害的主顾们,数量还要庞大,所以分发完的时侯,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钱虽然不少,但是分到每一个老百姓手中的时侯,却是少得可怜,可是这些善良憨厚的老百姓,却是没有任何怨言,每个人的眼眸里,都含着一抹激动的泪水。
而这个时侯,顾画蕊和彩芝,紫雨等人,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饥肠辘辘,将老百姓疏散了之后,就该回去吃饭休息了。
而北帝等人,也是个个疲惫不堪,不过相比起身体上的疲惫,他们的精神上更加疲惫,看见老百姓一疏散,他们就恨不得马上溜之大吉。
但是顾画蕊却是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情,北帝今日领着人来圣殿,本来就是想阻止她废除奴隶制,结果目的没得逞,自己反而从国库中掏出了一大堆钱财,估计他们的心里不好受。
但是他们既然来了,她又岂会让他们如意离开?
眼看着,北帝就要离开了,顾画蕊冷不防地开口:“陛下,你今日来到我们圣殿门口,跟着我们圣殿的人一起给老百姓分发赏钱,还与民同乐,不如就进来圣殿歇一歇,吃一顿宴席再走吧。”
“不必了,朕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就不奉陪了,告辞!”北帝说完,袖子一甩,也不管顾画蕊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了,领着一干人,转身离开。
北帝一走,圣殿大门口前,就只剩下了顾画蕊,紫雨,彩芝,一毛,二毛等二十多个人了,顾画蕊压抑住内心的喜意,紫雨和彩芝等人,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顾画蕊瞧着他们一个个不成体统的样子,连忙在一旁提醒道:“喂喂喂,要注意你们的形象,这里是圣殿大门口,不是你们的私人之地,指不定有许多不怀好意的人,就躲在附近盯着你们呢,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咱们赶快进去吧,别让人家对我们指指点点。”
“是,圣女。”紫雨和彩芝等人听了,虽然都稍稍收敛,但是个个依旧兴高采烈,无法压抑住内心的喜悦。
等到她们进去吃饭的时侯,大家都还是谈笑风声,对着今天的事儿,一阵阵评头论足起来,席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顾画蕊也很喜欢这样的气氛,毕竟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开心快乐过了。
吃完了饭之后,顾画蕊起身离席,在紫雨和彩芝的陪同下,到后院的花园里逛逛。
其实,今天自己忙碌了整整一天,身体早该疲惫不堪,吃完了饭就该回去休息了,但是顾画蕊今日偏偏不是如此,她的精力还强盛着呢,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要到后花园随意走走,消化刚刚进入腹中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