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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儿,”袁氏唤道,“你可听好了,你盛泽哥哥是皇帝倚重的栋梁之臣,你在他面前表现好了,将来少不了你的锦绣前程,你在他面前可要收起你吊儿郎当的脾性,免得让他不喜,就比如今天,他回来,你原该随母亲去府前迎他,你却溜之大吉,如果让他知道你上街鬼混去了,小心他厌恶你,母亲将你从老陕州带到京城侯爷府,可是为了能让你表哥提携你……”
被袁氏唤作“儒儿”的少年很是不耐。
“母亲,表哥是武将,跟着他能寻到什么别的前程,无非就是上战场,可母亲你不是不舍得我上战场吗?母亲若要放我上战场又何须盛泽表哥提携,父亲不也在北地驻守?”
少年振振有词,袁氏头痛。
她拉着少年的手拍拍他的手背,道:“你懂什么?母亲虽然有四个女儿,可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是母亲的心肝宝贝,战场上刀剑无眼,母亲当然不希望你去那样的地方。虽然你盛泽哥哥是武将,可如今你盛泽哥哥不是卸甲归京了吗?所以除了打战,想要替你另寻前程,就得依靠你的盛泽哥哥啊。你可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
少年终于闭嘴安静了。
袁氏方才让人将袁弘德请了进来。
袁弘德是第一次见英儒。人如其名,英俊而儒秀的少年郎。
英儒是袁氏生下大女儿琴娘后生下的英家的嫡长子,袁氏很是宝贝,故而有些溺爱。
在北地时,袁弘德没少从姑父英达口中听到英儒的事情,常听英达慨叹,这个表弟不像武将之后,太文秀清雅了些。
今日一见,果然是太文秀清雅了些。
这孩子的气质有些类似恭芳。
“母亲,我是该称呼他将军,还是侯爷,还是大表哥啊!”英儒问袁氏。
袁氏扶额,这孩子。
“叫我大表哥就好了。”袁弘德向英儒笑着点点头。
“大表哥!”英儒抱拳。
“儒表弟,”袁弘德的笑意更深,“儒表弟初到京城,多上街转转,京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好吃的饮食。”
我早就上过街了,还用你提醒。
如果不是袁氏及时给了个眼神提醒,英儒几乎脱口而出了。
袁氏道:“来日方长,不急,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替尹氏求医。”
“尹氏,尹氏是什么人?”一个陌生的称谓成功唤起了英儒的注意力,他整张脸因为好奇而显得别样生动。
袁氏看了袁弘德一眼,不情愿说出尹凝波的身份。
袁弘德开口道:“是表哥的未婚妻。”
“表哥什么时候定下婚事了?从未听母亲说起过啊……”
英儒还要啰嗦,袁氏再次看了他一眼,他只好再次闭嘴。
袁氏看向袁弘德:“对了,盛泽,你今日去了太医局没,怎么说?”
……
英儒对袁氏和袁弘德之间的谈话没有兴趣,趁着二人谈话,他悄悄退了出去,一走到门外便拔腿就跑。
直跑到后罩楼姐妹们的起居室。
起居室是连接东西厢房的,此刻大小姐琴娘和三小姐书娘、四小姐画娘正聚在起居室里一边做女红一边说话。
三人头上都戴着尹凝波送的金贵的发饰,琴娘的是攒丝喜上眉梢宝石钏,书娘的是镶珊瑚花叶细银花钗,画娘的是填花珠花红宝石篦,三人原本生得容貌清丽,戴上发饰就更姣美了。
“那尹小姐家里得该多有钱,她送我们的首饰都很昂贵呢,她送我的篦子我戴了,那只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我实在舍不得戴,还是让我的流苏替我收起来先。”画娘叨叨道。
“对对对,收起来以后当嫁妆。”书娘打趣。
画娘红了脸:“瞧三姐说的,你不也将你那只赤金镶翡翠如意的戒指收起来了吗?”
“母亲都没给我们买过这么好的首饰呢,尹小姐家可真有钱。”书娘唏嘘。
“听说是山圻首富。”琴娘静静道。
“山圻,那是什么地方?”书娘和画娘异口同声。
不管是多小的地方,冠上首富之称,一定家财万贯,怪不得出手阔绰。两个女孩子在心里不约而同想到。
见琴娘没吭声,书娘很快转换了话题:“二姐矫情,人家尹小姐有心,因为我们是姐妹四人,虽然二姐没有去拜访她,她还送了礼物寄我们回来给她,可她倒好,连瞧都不瞧一眼就让我们退回去还给人家。”
画娘看了眼桌上锦盒里那枝翠珠连袂金钏和一副点翠垂珠蓝玉耳坠,吞了吞口水道:“只怕二姐瞧一眼就舍不得还给人家了。”
“送她的礼物她不要,凭什么我们替她送还给人家,要还该她自己还回去才对。”书娘忿忿。
画娘摇头:“因为是我们替她拿回来的,所以我们也只好替她送回去咯。”画娘耸耸肩甚是无奈。
琴娘道:“明天,我们给尹小姐回赠礼物时,再将棋娘的首饰一并带去还给尹小姐吧。”
想到这茬,书娘看着自己手里做着的素纹香囊,皱眉道:“大姐,人家送我们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却回赠如此廉价的香囊,人家会不会取笑我们呀?”
画娘闻言,看看两位姐姐手里的女红,再看看自己的,不禁愁眉苦脸道:“大姐的百蝶穿花锦缎香袋还算拿得出手,我女红原就比不上姐姐们,尹小姐会不会嫌弃呀?”
“不会,”书娘忽然笃定笑道,“她看不见。”
画娘的神色也好转起来。
琴娘正色道:“凡事贵在心意,君子之交淡如水。”
“那人家送我们那么贵重的礼物,是没把我们当君子之交咯?”书娘打文字机锋。
正说着,英儒大步走了进来。
姐妹们吓了一跳。
“哟,都在这儿呢?”英儒手里拿着蝴蝶结子长穗五色绦不停甩着,脸上是兴高采烈的神色。
“二哥,你吓死我们了!”书娘抱怨。
画娘也跟着道:“吓死了。”
琴娘手中活计没有停,温柔问道:“二弟,你今天去哪里了,盛泽表哥回来,也不见你去门口迎他。”
“你们这一个个的,因为住在人家屋檐下,就跟小媳妇儿似的,全不似在老陕州家里时那般自由随性了,我可不要像你们,我是住哪儿都要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