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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男人的同伴游好泳也来冲凉,嬉笑着调侃男人:“哟,林亦风,又被花痴纠缠呢?”
“去!”林亦风用手里的衣服拍打了那同伴一下,那同伴讨着饶跑走了。
等同伴走远,林亦风回过头看了看刘凝波,不再凶神恶煞恶言相向了,他只是道:“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刘凝波怔怔地盯着林亦风,说不出话来。
林亦风笑道:“小姐,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会被人误会的,虽然我长得有点帅,但你也不至于花痴成这样。”
而那边厢旗杆下的向冰儿失魂落魄地滑坐到台阶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居然看见了白若昭,怎么可能?方逸伟已经上了岸,见台阶上坐着向冰儿,便蹙着眉问道:“怎么是你?凝波呢?”
向冰儿朝休息场地的方向指了指,方逸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真看见了刘凝波,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当方逸伟看见林亦风的时候,立马呆愣住。林亦风也有些傻眼了,但他没工夫和杨刘二人磨叽,拔腿便准备一走了之,却被方逸伟拽住了手臂。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碰到一堆神经病?”林亦风不耐烦地吼起来,“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再纠缠,我就要和你们动手了!”
“若昭,你不认识我们了?我是逸伟,她是凝波啊!”方逸伟指着自己和刘凝波。
林亦风蹙了蹙眉头,然后道:“我认识你们,两个神经病!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叫什么若昭,我叫林亦风!”林亦风说着,大步流星地走掉。
看着他的背影,刘凝波和方逸伟都怅然若失。
“我们认错人了吗?”刘凝波问。
“可是怎么可能这么像,简直一模一样。”方逸伟喃喃道。
“他说他叫林亦风,我们可以找游泳协会的人了解一下。”刘凝波提议,方逸伟点头。二人一回身,见向冰儿已经站在了跟前。
“不可能是若昭的,若昭已经死了,只是长得像而已,对不对?”向冰儿的目光有些呆滞,表情呈现出一丝惊悸。
“你当然希望若昭死,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你那么伤害他和司徒月,如果他还活着,你该如何自处呢?”方逸伟冷冷说着,便携了刘凝波离开。
“刘凝波!”向冰儿喊起来。
方逸伟和刘凝波停住脚步,回过身看她,只见她苦笑着指着方逸伟,对刘凝波道:“你就真的那么相信他爱你?”
刘凝波和方逸伟对视一眼,觉得压根没必要和向冰儿说些什么,他们正准备转身离开,只听向冰儿大声说道:“刘凝波,就在你不在这些日子,方逸伟和我上过床,你信吗?”
方逸伟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他不可置信向冰儿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他喝道:“向冰儿,你不要太过分!”
向冰儿却肆无忌惮地盯着刘凝波已经没有血色的面庞,继续道:“如果方逸伟没有带我回家过夜,我不可能对八尺门18号的布置装潢一清二楚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家的居家设计说个明白,我还能把它画出图来。”
“向冰儿,我真想揍你,”方逸伟简直怒火中烧了,“你让我觉得恶心和不堪,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是,我是曾经丢弃了一样珍贵的爱情,可也允许我回过头去重新拾回来,方逸伟是我的,刘凝波,你霸占了我的东西这么久,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了?”向冰儿阴险地笑起来。
“不可理喻!”方逸伟几乎有抽向冰儿一个耳刮子的冲动,但是刘凝波拉住了他。
刘凝波对向冰儿说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你好好的大家闺秀,何必作践自己?”
“刘凝波,你不是凡人,你老公带我回家过夜,你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向冰儿简直要恼羞成怒了。
刘凝波却还是淡淡的,“你也知道这是我老公啊?既然知道,怎么还跟他回家过夜呢?不过,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照顾我们逸伟。”刘凝波说着,兀自转身离开。
方逸伟恶狠狠地瞪了向冰儿一眼,便去追刘凝波。
“凝波,你是不是信了她的话?”方逸伟拉住了刘凝波,问道。
刘凝波不说话,只是垂着头,她想起那天早上康浩送她回八尺门18号拿衣服的情景,她的确在家门外看见了客厅里的向冰儿。如果方逸伟和向冰儿是清白的,那么那一幕亲眼所见又当作何解释。但是刘凝波并没有把满心的疑惑问出口。自己和逸伟迟早是要分开的,已经沾染上读品的女人还能有怎样的前景?所以她去纠结在意那么多东西,做什么?离开了自己,逸伟迟早是要再娶别人的,只是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是心术不正的向冰儿。她不能由着她祸害了若昭司徒月,再去祸害逸伟。
“回家吧,我累了。”刘凝波抬起头来,给了逸伟一个虚弱的笑容。
方逸伟望着这个笑容,心绪复杂,他猜不透刘凝波的心思。
天边是月华如练,夜云蹁跹。刘凝波独自坐在庭院的台阶上,仰着头失神地看着天际。天际的那轮月越发显得飘渺而绵远,一如前尘往事。盛夏的夜风吹在身上,吹出几丝秋意。夜已深,方逸伟早就睡熟,临睡前,他同刘凝波说,他爱她,他们谢家三父子就是欠了她刘凝波的,谢平爱她,阿凌爱她,他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更是陷入今生不可救赎的命盘里,爱她,不可自拔。谢平和阿凌都死了,他替他们俩继续爱她。所以,凝波,别再离开我,我们好好的,好好的……他喃喃自语着,然后睡着。刘凝波却了无睡意。她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到庭院里,在台阶上枯坐着,望天,望月,等待天明。她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袋白面,离开肖家小别墅的时候,她带出了一些白面。现在她离不开这东西。耳边厢回响着方逸伟低沉暗哑的嗓音:凝波,别再离开我,我们好好的,好好的……
刘凝波感到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能好好的吗?她还能好好的吗?这东西据说只要沾一口就一辈子都别想撇清了。而她跟随康浩的这段日子,已经深陷这东西的迷障。从现在开始停止。她对自己说。刘凝波起身走到庭院里,白天明和蓝凤凰种花的地方,泥土是松软的,她找了根棍子刨了个坑,把那袋白面埋了进去。可是刚一盖上土,她就惴惴不安起来,心底里有股巨大的欲望是对那袋东西的渴求,她想念欲仙欲死腾云驾雾的感觉,她越想念那感觉,就越发觉得周身痛苦难抑。手心已沁出了微微的汗,身子也轻轻地发着抖,哈欠连连起来。她想如果这时这刻逸伟撞见她的狼狈会做何感想。她终于还是挖出了那袋白面,这是最后一次。她告诫自己,过了今晚这一关,明天开始,她一定会戒掉。她不会让逸伟发现的。她抖着手将那袋东西凑近了自己的嘴,重新躺到石阶上,她仰面望着天上那轮皎月。她觉得自己离那月亮好近,她的身体几乎融进了那圣洁皎亮的世界。她在那里看见了她的爸爸和妈妈,他们光鲜亮丽,就着吴宫月桂翩翩起舞。她还看见了司徒月和若昭,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头倚着头,好一场奢华的爱恋。然后便是逸伟,她的逸伟,像月宫的天使,英俊挺括,笑容明媚。他向她伸出手,目光里是浓烈而缱绻的情谊,她就陶醉在那浓烈而缱绻里落下泪来。
方逸伟夜半惊醒,发现刘凝波竟不在床上,吓出一身冷汗。他飞速下床,冲出了房间。见庭院的台阶上躺着酣睡的刘凝波,方逸伟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迟缓地走到她跟前去,蹲下身子,轻轻地唤她:“凝波……”
刘凝波沉沉地睡着,脸蛋就如婴儿般恬静,嘴角还挂着一抹甜蜜的笑靥。她一定是梦到了什么幸福的画面,才会这样安然而美好地酣睡着。方逸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抱起她的头,让她的头靠在他的大腿上,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方逸伟不知道自己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多久,当刘凝波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脚全部发麻了,像许多小虫在皮肤底下邪坏地啮咬。
“你怎么不在房里睡,跑出来做什么?”刘凝波一边揉搓着他的手,一边责备道。
方逸伟一边忍受钻心地麻痒,一边笑瞪了刘凝波一眼,“这话得我问你啊!”
刘凝波这才想起自己又吃了那东西,不禁心虚地抬头看天。这一看,牵扯出晕眩和疼痛的感觉来。她使劲捶了捶头,靠到方逸伟怀里去。
方逸伟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刘凝波把头枕在逸伟的手臂上,颓然地看天。此时此刻的天空,东方已露出鱼肚白,西边是即将陨落的白月,宁静致远。
“逸伟,如果时间永远停顿在这一刻该多好?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
“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永远在一起。”方逸伟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就这样紧紧地揽住刘凝波,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依靠,这一辈子,他都要做她的依靠。可是时间是无法为谁停留的,哪怕再伟大的人,也会在时间的洪流里老去、腐朽,更何况他们这两个年轻的生命?方逸伟对未来抱满了希冀,而刘凝波却过早就预知了悲剧的结局。她看不见未来,她能看得见的未来是没有未来。她陪着方逸伟上北京找谢凡去办遗产继承手续,继承手续办得很顺利,而刘凝波却惴惴不安着。她害怕她的毒瘾随时随地说犯就犯,而她没有把白面带在身边。因为坐飞机要过安检,她知道如果携带白面,她根本过不了安检一关。而且她不想让逸伟知道她已经深陷魔障无法自拔。于是,她只能恳求逸伟,早日回程。而方逸伟好不容易得到老板的特许可以多逗留些时段,哪里会轻易就回市里去。
“凝波,我要和你一起逛北京城,单位安排了其他同志顶我的班,我好不容易可以休闲几天,你就和我一起在北京多玩几天嘛!我们可以借此机会顺便造人啊,当做蜜月好不好?我结婚第二天就回单位上班,该补偿你的。”方逸伟说得在情在理,他当然不明白刘凝波如坐针毡的理由,偏偏谢凡还在一旁敲边鼓。
“凝波,叔叔可以给你们当向导的,我安排几个好玩的地,让你们尽兴地玩。”
刘凝波只好半推半就,她在心底乞求上苍,千万别让她犯毒瘾,让她和逸伟再多呆些日子,不要那么快就把逸伟从她身边抢走。可是这世上的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刘凝波不知道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
这一天的天空有些阴霾,仿佛预示了一场变故。对于方逸伟来说,这场变故是震天的,刘凝波吸了毒,他的梦想、未来、幸福一瞬就垮塌了。但是在变故来临之前,谢凡却说今天的天公真作美,没有骄阳如炙的盛夏,天空的灰白和依稀的凉风简直是老天爷的赏赐。在这样不炎热,还微微有些凉意的日子出游是一件赏心乐事。在中西合璧的谢府宅院,谢凡去了地下车库取车,嘱咐方逸伟和刘凝波在水门汀浇筑的车道上等他。而方逸伟望望天,再望一眼身边一身运动服打扮的刘凝波,不禁清朗一笑。刘凝波穿惯了飘飘的白裙,乍然换一身运动服,隐了许多女性的柔媚,多了些干练。他摘下她的太阳帽,扣到自己头上,嬉笑着对刘凝波说:“今儿没太阳,不要那么爱美嘛!反正晒黑了我也不嫌弃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