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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渊吃了个哑巴亏, 心理十分不痛快, 连江瑶都被他吼了一回。
江瑶气呼呼地回了娘家,谁知江家这边更不安生。父亲的脾气几乎炸出了天,一见她便道:“山溪山的茶庄子你想要便拿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江瑶委屈得大哭, “那怎么就是我想要的东西了?阿爹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你护着大房,可也要为阿娘他们想想, 阿兄是个扶不上墙的,阿婉被那傅东篱退了婚,败坏了名声,如今还没找到个合适的婆家。阿爹却从不为他们筹谋一下, 只顾着大房是否受了委屈……”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一句,山溪山占地闹出人命的事可是真的?”
江瑶哑了声, 顿时心虚气短。
江英气急, “那林文渊不是个好人, 你若还当自己是江家人,就跟他断了,你若还要跟他,那以后就别回江家, 我也没你这样的女儿!”
这话说得太重,柳氏赶紧过来打圆场,江英被拖回了屋里,转头柳氏也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江瑶拉进自己房里, “儿啊, 你不是说山溪山那庄子没事吗?怎么就闹出人命了?”
江瑶抹了一把泪儿, “阿娘别听那些刁民造谣生事。要建别院当然要征地,被上头贵人看中是他们的福气,他们以为那边风水好,自家那点土地和破屋奇货可居,漫天要价,这才要毁了林郎的名誉。阿爹宁愿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
江瑶又抽泣起来,柳氏赶紧安抚,“你爹就是个暴脾气,你别太当真。只要这事不是真的,一切都好说。”
江瑶心口幽幽一凉,用手帕擦干了眼角,坚定说道:“当然不是真的!”
“可阿勉那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他们是隔了一日才知道的,阿璃那日去柳树村根本就没跟二房这边打招呼,江英因此很是气郁,如今又传来柳树村的妖言,江英更是气坏了。
平素里县太爷想如何作威作福他管不了,但是这次,是把江家也一块儿拉下水了,却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个,江英如何能不气。
江瑶挺了挺腰板,“这就更不关我们的事儿了。是江勉自己要去请人开荒,价钱谈不拢跟人闹了起来,正好被柳树村的刁民抓起来威胁林郎。阿娘,你说我们冤不冤?”
这女儿心思活络,柳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信,可若连自己这个做娘的都不站在女儿一边,岂不是更教外人将她欺负了去。
江瑶回江家没得到一点安慰,反而添了桩心事,当日便又回了县衙,林文渊正打算买点东西去把她哄回来,在门口碰上,自是又是赔笑又是诱哄,才让江瑶把那口气给咽了下去。
进了内院,林文渊将江瑶拉到房中,问道:“我听闻阿璃的庄子上来了一个贵客。你可识得?”
林文渊有七成的把握那个人就是叫人将他买去的地痞流氓收拾了的人。能有那样的护卫定不是寻常人。
“贵客?什么贵客?”
林文渊将他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姓顾,长安人士,除了那个跟阿璃有□□的还能有谁?
“你说的人我大概知道是谁,我虽没见过,但曾经救过阿璃那个小贱人的性命,听说是在长安开绸缎庄的。”
皇城脚下,鱼龙混杂,一巴掌下去,能打死蚂蚁,也能招惹上权贵,还真是个棘手的对手。现如今,林文渊就担心这个人真的插手柳树村的事,若是他真有什么了不得的门路,把柳树村的事情捅到上头,届时又是一翻麻烦事,费钱不说,还会惹得一身骚,洗都洗不掉。
“你可有法子将他请出来见见?”
江瑶心头又是一凉,“怎么?莫非你真的惹上麻烦了?”
林文渊捏捏她的小脸蛋,“夫人说哪里话?”
“既然没麻烦事,为何怕长安来的人?不过一个商贾而已……”
“真是妇人之见!能在长安谋得富贵荣华的,就算只是一个普通商人,那也不简单,没有强大的人脉,寻常人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你们江家不是也曾想在长安开茶叶铺吗?最后不也功亏一篑,其中艰难总该知道一二。只要是有人脉的,就可以为我所用!”
江瑶顿悟,她怎么没想到这点,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让阿璃那个小贱人独吞。
“可是,上回我们没帮她救阿勉,还落井下石,只怕……”
“所以才要叫夫人想办法。若实在不行,本府就委屈一下,跟他们姐弟二人办一个谢罪宴,你看如何?”
江瑶犹豫不定,若是如此,阿爹那边倒是有了交代,可是要让她向阿璃谢罪,门儿都没有!
“夫人!大局为重!”林文渊还不知道江瑶什么性子吗。
江瑶烦躁地应承下来,林文渊怕她反悔,督促她亲自写了谢罪书,并且是以江家二房的名义送到四明山。
这几日天气好,四明山按地形被划分出几个区块,一把火,烧掉了成年的杂草枯叶,留下一层草灰当肥料。
男人们耕地、挖池塘,女人们跟着阿璃分发粮种,教播种方法。以前都是将种子直接撒在土里掩埋,发芽率通常不到一半。这回阿璃在山洼里选了一块肥沃的土地,平整出来,统一催发幼苗。据说,这种方法发芽率高,带土移栽存活率也很高。何况山地本来就贫瘠,带点山洼下面的肥沃土壤倒是好的。
这边忙了一日,回到茶庄里,才看到江瑶送来的信,送信的仆人是江家二房的一个小厮,自然是识得她的。
阿璃只简单看了一眼,江瑶怎么可能来谢罪,定是有其他目的,她大大方方地拒绝道:“谢罪就不必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小厮急了,“这可不行!那头已经准备好宴席,就等郎君娘子回去,还有也请顾郎君也一同前往。”
请顾臻?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阿璃心头冷笑,“告诉她,林县令让这山地也按两税交,再过几月,就要交夏租,我们这头忙着干活,江陵城又远,来回要两日,实在耽搁不起。”
阿璃这头刚回绝,顾臻从外头回来,接过信看了一眼,也道:“请罪就不必了,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去拜会一下林明府。”
小厮眼睛一亮,不用说,这位仪表不凡的陌生男子定是传说中那位姓顾的郎君。
“那感情好,小的这就回去禀报!”
打发了人,顾臻送阿璃回内院,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她的肚腹,这冬日衣服宽大,他也没法估量出她到底有几个月的身子,可见她扶腰的动作,看得出,成日里在外操劳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我看星儿那丫头挺机灵的,地里的活儿就交给她,你若实在不放心,偶尔去看看便是,不用一直待在外头。”
阿璃斜眼看他,“星儿是我的侍婢,方才那也是给我的家书。”你怎么安排得如此顺口,偏生还有人听命,这算怎么回事
哟,这倒计较上了。他这是为她着想竟然还不领情。
“地里的农活且不提,那信虽是写给你的,但他们想见的人却是我。”
阿璃愣,“莫不是他们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
“那倒不至于。该是那日我让燕三十六教训了林文渊的人,虽然没路面,但后来却堂而皇之地进了柳树村接着来了你这里,林文渊那只老狐狸要找出我不是很容易吗?就算我自称是商人,那也是在长安城扎根的商人,他狡猾得很,怕我借用长安城的关系,把柳树村的事情抖落出去,他讨不到好。若是不去见他,他是不会死心的,徒惹麻烦。”
“你去见他,莫非是想官官相护?”
顾臻横眼,这个家伙脑子都在转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怕来查此事的御史都快要上路了!”
阿璃眼珠子亮了亮,低头抿了抿小嘴儿,当晚便亲自给顾臻做了一张又甜又酥软的玉米烙。
长安城,晋王府。
曾经的状元郎陆焕之跟晋王李元在暖阁下棋。清平公主来探望自己的兄长,与他碰了个正着。
洗手烹茶,清平公主很少亲手做这种事,而且难得这么专注细致。李元看了一眼,对陆焕之道:“我这妹妹有个缺点,就是心眼又死又直,看中的东西,很难割舍得下。她可从来不曾给我这个兄长煮过茶。”
陆焕之面色很是平和,“这么说,我的运气岂不是很好。”
李元不置可否,“你弹劾刘天昊的事,有人说你以八品县令身份不畏都护强权,胆识过人,也有人认为你是为了向清平谢当年拒婚之罪,才以身犯险做下这样的事,也算是个识时务的有情郎。”
“哦?那晋王觉得本该是如何”
“我怎么看不要紧,这朝堂什么都可以错,独独立场不能错,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该站在什么位置,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否则被人抓了把柄,永世不得翻身。你是吃过这个亏的,应该知道各种厉害。”
你不就想说我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你们手中么?叫我别吃里扒外!
陆焕之依然和煦如初,谦恭地拱手一揖:“谢晋王提点,卑职受教了。”
那头清平公主煮好茶,端过来,笑道:“阿兄和陆郎在谈什么,这般投机?”
李元接过她递到手上的茶盏,随口道:“父亲要给你的陆郎封官,眼下有两个选择,很是犯难,不如你也来选选?”
听得“你的陆郎”几字,清平公主红了桃花面,“阿兄且说来听听。”
“第一个是留在长安当个京官,这不万县县令刚告老还乡,正好缺了个位置。”
“这个甚好!”
“可还有一个,父亲觉得更合适,那就是进御史台当一个百官忌惮很是得罪人的御史。”李元转头对陆焕之说道:“大概是你上回弹劾刘天昊,有理有据,证据确凿,教人无可辩驳,父亲觉得应该发挥你所长。”
能抓住刘天昊的死证,让太子都无力翻盘,这当然不是陆焕之的本事,全耐顾臻安排得周全。陆焕之虽还不清楚京中权势分割,派系争斗,但已经隐隐嗅出了苗头,顾臻这是将他抛出来,自己却顺利抽身,当真狡猾得很。
李元这边夸赞他,便是有意要激激他,谁知陆焕之半点纰漏都不给他,反而谦虚说道:“刘天昊的事不过一时侥幸罢了,这也是托圣上洪福。”
谁都知道御史台是肥缺却也真是得罪人的伙计,没后台,恐怕怎么被权贵弄死的都不知道。
关键一点时,自古以来,似乎还没有哪个驸马当御史的。
“很多人都想要运气,可惜烧香拜佛都求不到,焕之有这运气也是不错的。你自己觉得这两个职务如何?”
“晋王说笑了,这岂是我一阶下臣能置喙的。若真要评价,那便是各有千秋,只要好好干,都能有一翻作为。”
李元只觉得,这陆焕之狡猾了。
陆焕之示弱的话,激起了清平公主护郎之心,“那陆郎喜欢哪个多点?”大有你喜欢哪一个,本公主保证帮你搞到手的架势。
陆焕之当然也相信她有这本事,但这却不是他放弃分寸任性妄为的借口,反而笑道:“可有又轻松俸禄又高的官没?”
喜欢什么做什么官岂是他能够决定的,这些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生或者死,这就是皇家,这就是特权。他相信,李元今日找他来主动提出这个问题,便是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不过表面上知会一声罢了。
这就是强权,这就是官场,当你还太弱的时候,你的态度意见从来只是一个不该在人前放的臭屁。
“焕之又说笑了。”李元抿了一口茶,“你若现在拿不定主意,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你不是求了父亲让你年后回乡祭祖么?三年未回江陵城的确该回去一下,这也算是衣锦还乡,给陆家祖宗张脸的事。今日我听御史台有人说起,江陵城有人状告知县林文渊,正想着要派个人去查查。你既然回去,就领了这份差事,也让父亲和百官看看你并非别人传言靠着某种关系爬上来的。”
李元意有所指,传言说的是靠着清平公主对他的痴念,可靠的到底是谁,他们心知肚明。李元向他透露过顾臻去蜀中的消息,至于顾臻到底在蜀中干什么,李元却查不出来。
这回蜀中之行大概也是考验吧,看他到底是站在顾臻那一边,还是晋王这一边。陆焕之自然从善如流。
关宫门前,李元亲自送清平公主回宫。清平小脸儿红润,问兄长道:“兄长今日跟陆郎谈得颇投机。”
李元嗯了一声,清平偷眼看着,迟疑启口:“兄长觉得他如何?”
李元叹了口气,这个妹妹就是死心眼,“你若是喜欢,好好调、教调、教。”只是,他早已不是当年你初见的陆郎了。
陆焕之回到暂居的馆驿,抬头看天,这些将他肆意揉扁搓圆的人,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些还诸其身。